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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勤政殿中所有人几乎都能感受到皇帝对梅贵妃娘娘的一些漠视,像是故意让报复她一般,唤她进来却不理会她,实在像是故意让她下不来台一样。
梁焕卿站在身后,自觉得自己踉跄了一步在殿前失仪实在是有失体面,自己还正低着头懊恼的时候,忽然听闻皇上这么一说,这也是一件出乎梁焕卿意料之外的事情。
夏容馨微微的低下头去,也不和众人一样齐刷刷的看着梁焕卿,她在齐秉煜身边待了数十年,那段他最难过的岁月是她陪着他一起熬过去的,自然是最明白他心中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了。
在夏容馨眼里,齐秉煜一直是一个脾气极其奇怪的人,他心思是谁也猜不透的,可若是惹的他不高兴了,夏容馨根本不需要他去过多的指责,自己心中就已经万般疼痛如刀割了。
眼下夏容馨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会让齐秉煜转眼间就对自己这么冷漠,明明就在昨日还是好好的呢,昨日春日宴之前,自己去找他的时候,大家都是特别开心的,还因为这件事情心情变得特别好,没有什么比他们二人破镜重圆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是这幅样子?放下明明是皇上唤梅贵妃娘娘进来说话,但是却是这般冷落的样子,就是坐在一旁的申屠太医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愤不太对劲。
何昇站在皇上身边,自然而然的看着梁焕卿,月白也是很奇怪为什么皇上会先和靖王妃说话,这样岂不是特别折损梅贵妃娘娘的面子吗?
但是总归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既然皇上和自己说话了,那么梁焕卿就不能只这样傻傻的站着。
月白慢慢松开了梁焕卿的手,这会儿梁焕卿头部晕眩,但是双手交合的时候,在袖子间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转而让自己能够打起精神来面对皇上的问题。
梁焕卿上前一步,微微的屈膝拘礼说道:“儿臣听闻皇上在病倒了,想来也是因为国事繁重,心下担忧,但王爷有要事要处理不能前来,儿臣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来了,还望没有叨唠到父皇。”
梁焕卿话语说的既是谦卑又机具圆滑,若是梅贵妃娘娘方才没有听见梁焕卿说的那一番话,在湖亭旁没有见到梁焕卿的哪一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表情,想来自己也是会相信梁焕卿的这一番话的吧?
但其实一直以来,这种话也只是说说而已,主要是听者有意就可以了,梁焕卿是知道这些套路的,便是自己一直以来在皇上面前,都表现的极其乖巧,不单单只是为了齐景钦,更是为了她自己。
而此时齐秉煜听着,心中确实舒服了不少,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眉头皱的更急厉害了。
他看着梁焕卿,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昨日遭了那般罪,可是委屈你了……”
想来齐秉煜对梁焕卿多少还是心中有愧的,如若不是自己没有早点发现齐景钦和齐景炀二人之间的间隙到了这种地步,梁焕卿也不会误打误撞喝下那杯毒酒,想到这儿,齐秉煜不知为何看了夏容馨一眼,夏容馨也甚是疑惑,心中的一直在打鼓,抬头就与齐秉煜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见到齐秉煜的那个眼神,夏容馨不知道为什么就慌了,连忙又低下头来,心中想着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是被齐秉煜发现了……难道今日他病重是因为自己而不是因为齐景炀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会让他这般冷落?
夏容馨心中现在也毫无怨恨,见着齐秉煜的眼神了之后,想着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齐秉煜知道了,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会让齐秉煜这么生气,一直到能把自己气倒的地步……
夏容馨心中犯着嘀咕,自然就会去看向何昇,那可是皇帝身边最最亲近的人啊,何昇定然知道一些什么。
这般想着,夏容馨趁着齐秉煜看向梁焕卿的时候,连忙看着何昇,用疑问的眼神求证一下,1她想要知道,这到底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还只是一个误会呢?夏容馨心中一直都没有底,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不高兴了。
夏容馨知道自己的手并不干净,但是在宫里的哪个人?谁能够独善其身的?就是陆芙霜死前残暴的时候也杀了不少人,宫里的哪个妃子没有受过她的荼毒?就是之前在明华堂伺候过陆绘灵的胥兰姑姑也是在虎口逃生的宫女之一,八年过去了,就算她之前没有因为陆绘灵和尹薷的那件事死去,现在估计也是痛不欲生的了。
这些事夏容馨都一清二楚,齐秉煜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些事的,可是为什么他能够对陆芙霜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仁慈呢?只因为陆芙霜是陆芙霜吗?所以她做的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
夏容馨真的害怕了,她害怕看到齐秉煜那样的眼神,害怕他会直接说出伤害自己的话,担心自己一直以来的猜忌都是有迹可循的……
夏容馨急促的看着何昇,眼神之中带着询问和哀求,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被皇上发现了,或者说是皇上发现了自己做过的什么事情?
何昇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皇上的一点不对劲,但是想想也是不应该的,就算是皇上不高兴,昨天也就只有东宫赵佩瑜那一件令人不高兴的事情,春日宴之上的喜事,靖王府的悲剧,这也只能是使人闻之落泪的一件事,但是为什么皇上会无缘无故的对梅贵妃娘娘生气呢?
这件事何昇都没有搞明白,便感觉到了来自梅贵妃娘娘的眼神,何昇先是看了一眼皇上只见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这里,这便才放心去看向梅贵妃。
梅贵妃看着他的眼神,何昇是个人精,自然是能够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的了,但是自己也在想这件事,还怎么告诉梅贵妃娘娘呢?何昇把脑子都快要想破了,自己每天都跟在皇上身边,就是沐浴出恭之时,自己也是守在旁边的,皇上做了什么事情,经历了什么,心中在想着一些什么,自己是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但是这件事情却真的是难倒了何昇了。
没办法,这件事何昇自己都不清楚,也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这样冷落梅贵妃娘娘,何昇心中想不明白,于是乎见到梅贵妃娘娘的这个眼神的时候,何昇也是只能无奈的摇摇头,随后低头垂手的避开她的眼神。
夏容馨见到何昇的这一副表情,心中就更是犹如翻山倒海一般惊险了——连何昇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那么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能让齐秉煜一气之下病倒了,醒来还这般冷落自己呢?夏容馨想不明白,心就一直安定不下来,人对未知的东西是有一定恐惧的,夏容馨不知道皇上到底因为什么而不高兴,而今便是连对策都想不来了。
申屠尘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对梅贵妃娘娘没有什么好印象,宫中人都说她良善,但是自己见到的这两件事,每一次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夏容馨就只会表现的十分慌张,只不过是事情没有按照她的预期发展罢了,只要有一点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发展,出乎她意料的所有事,都只会慌张,听闻夏容馨之前和杨素影是好姐妹,但是申屠尘却觉得二人之间倒是没有一丝相像之处。
申屠尘转过脸去,看着独自站在大殿中央的梁焕卿,心中想着,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梁焕卿一点儿也没有给当初那个良善的女子杨素影丢人,可是就是这样,申屠尘还是有一些担心梁焕卿,旁人空恐怕没有注意到,但是这个时候,梁焕卿不仅小脸煞白,手指甲也是青白的毫无血色,嘴唇像是她故意想要弄出一点儿有气色的样子便故意抿着,有一些微微发红,旁人第一眼见了倒是看不太出来。
申屠尘心中不由得觉得有一些好笑,梁焕卿的所有小聪明,尽然全用在这个时候了,但是见着梁焕卿还能够忍耐,心中便也放宽心了,左右自己还在这里,梁焕卿这般忍耐着,定然是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若是她实在撑不住了,自己还在这儿,有足够的信心护她周全……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申屠尘也是心中一阵小小的讶异,心跳加速起来,双颊泛红,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有一些难为情,但是后来又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为了报答当初杨素影的恩情罢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这个借口能骗得过他自己,却怎么也骗不过别人,只不过是几日陪伴的恩情,若是真要说些什么,杨素影什么也没有做,根本不值得他记在心中一辈子,更别说为了杨素影的女儿既是付出性命的救助,如今双腿失去知觉,还要拼尽一切的守候,实在没有必要。
申屠尘自己也知道这些,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要这么护着她,每次见到她被人算计的时候,自己就莫名的很生气,可是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太医而已,凭着医术高明,并不能在皇宫有怎么样高尚的地位……
“你身子还没好,便不要乱跑了。莫要到时候和朕一样。”齐秉煜沉着声音这么说了一句,就像是平时关心齐望舒那样对梁焕卿说话。
这让梁焕卿莫名有一些错愕,夏容馨没有动摇杀了齐秉煜的心思,这番再发展下去,说不定梁焕卿自己都要先收了这种心思了。
梁焕卿听了之后,缓缓跪了下去,此时她的身体已然是完全透支了,她低头用力抿着嘴唇,随后这才敢抬起头来看着皇上,声音有气无力的说着:“多谢父皇关心,申屠太医医术高明,饶是儿臣身中剧毒也能妙手回春,而今儿臣已然并无大碍,父皇洪福齐天,定然也能够继续万福金安的。”
说到这里,夏容馨还是低着头站在前面,齐秉煜刻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朕无大碍,焕卿你先起身吧。”
齐秉煜看着夏容馨说出这句话来,其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果然就是夏容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夏容馨低着脑袋不敢去看齐秉煜的眼睛,从齐秉煜的态度上也能看的出来,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但是现在夏容馨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之间站在这儿心中不停地发慌,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梁焕卿心中也觉得奇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心中虽说有疑问,但是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随后便依照着皇上说的站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梁焕卿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刚站起来了之后,月白连忙上前去扶住她,她本就头晕的厉害,这么猛的站起身来,她狠狠的掐自己大腿,都快要把自己掐青了,可是还是无济于事。
梁焕卿站起身之后,头部一阵眩晕,月白一声惊呼:“王妃!!”这么一说,梁焕卿就觉得天旋地转,眼睛一黑便往后倒了下去,月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便是抱着梁焕卿的身子一同坐在了地上,梁焕卿靠在她怀里,月白慌了,也不顾这里是勤政殿,连忙呼唤道:“王妃!!!王妃!!”
众人见状,也是一阵惊慌,夏容馨回过头来看着梁焕卿,心中也是恍然后悔起来,自己怎么就忘了她才刚大病初愈,怎么就能让她在外面面和自己站那么久呢?!
夏容馨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齐秉煜抢先说道:“都还愣着做什么!快把靖王妃扶下去看看啊!”何昇连忙点头,叫来几个宫女,将梁焕卿带到偏殿去,转而齐秉煜又对申屠尘说道:“你也去看看吧。”皇上这么说了,便来几个太监将申屠尘抬了下去,然而申屠尘也正有此意,便赶忙过去了。
齐秉煜一个眼神便屏退了两侧宫人,就连云惜也被叫了下去,而眼下寝殿之中就只有齐秉煜和夏容馨两个人,齐秉煜半躺着坐在床上,看着站在原地低着头的夏容馨。
夏容馨心中一阵害怕,只知道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儿,心里就更加紧张了。
齐秉煜看着她良久,随后越看越是恨铁不成钢,他说道:“夏容馨!你真是最毒妇人心啊!朕如何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夏容馨一听,连忙跪下,眼下也顾不上是什么事情,赶忙求饶道:“皇上!皇上!臣妾……臣妾什么也没做啊皇上!”
齐秉煜失望的仰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当朕是瞎子,当春日宴上所有人都是瞎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