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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对于知情者而言,这一切都来的有一些太过于突然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切来的这么快,或者是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在事实发生的那一刻时,心中却还是有一丝震惊的。
月白跌跌撞撞的跑进东宫,绕过前院到了鹤园,她是亲眼看见皇帝去世那一刻时,何昇从勤政殿走出来,去钟楼敲了九下铜钟,当钟声敲第一声的时候,月白从草丛中站了出来,她一脸呆滞的看着钟楼的方向,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下来。
月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有一些难受,那一声一声悲壮的钟响,将整个皇宫乃至上京城都从睡梦当中唤醒过来。
月白慌忙的回头跑着,往东宫的方向跑去,她心中十分慌张,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知道这件事,自己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何昇亲自敲着古钟,那钟声浑浊厚重,一下一下的回荡在整个皇宫。
月白一边跑着,就能感觉到路过的所有宫苑都纷纷亮起了灯盏,月白越跑越快,担心被别人看见,便走了甬道,月白心中十分着急,这一刻居然觉得勤政殿和东宫的距离实在太过于遥远: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吧……
钟声连续的敲响,空灵悠长,月白想着要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子妃,但是总觉得这条甬道居然长成这样,竟然让月白觉得越走越长……
好不容易到了鹤园之后,月白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便赶忙要去寝殿见太子妃。
“是月白姑娘。”汤雪服侍梁焕卿穿戴整齐之后起身,正要往勤政殿去的时候,见到月白跑了进来。
“太子妃!”月白一见到梁焕卿,便赶忙抹去了额角的汗珠,跑到梁焕卿面前,跪下说道:“太子妃!皇上驾崩了!”
那九声钟鸣正是在宣扬皇帝驾崩的事情,那钟鸣之声本就是厚重浑浊,又能激荡层层回声,击钟之时,是乃上达天听,即使是在白昼都能清楚的听清,这会儿到了夜间,更加静溢的环境之下,所有人恐怕都能知道皇帝驾崩了。4
梁焕卿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皇帝驾崩之后,她首先担心的是申屠尘会被发现,毕竟现在皇帝是由他全权治疗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入殓的时候定然会仔细搜寻,万一申屠尘露出了什么马脚,定然会万劫不复的。
“快起来。”梁焕卿伸手将月白扶了起来,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依旧还是从前将军府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但是若不是因为这件事她只相信月白去做,也不会这样故意让她知道这么多险恶的东西。
梁焕卿知道月白一定是被皇帝驾崩的阵仗给吓到了,一路跑过来,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着,春季穿的薄衫一下子就湿透了。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汤雪陪着我就好了,你去换一身衣裳,好好睡一觉,这边没有你的事儿了。”梁焕卿温和的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她的事了,她要顺理成章,决不能漏出半点马脚的接过这一切属于自己的东西,如若是梅贵妃娘娘不能料理的事情,梁焕卿一定要去做。
月白摇摇头,没有按照梁焕卿的指使站起身,硬是张开双手拦在梁焕卿面前,眼神倔强的看着梁焕卿,说道:“不要!月白要陪着太子妃娘娘一起去!”
对于梁焕卿来说,若是月白愿意陪着自己一起去,自然是要方便许多,汤雪在她心里总归还是一个外人,的确是没有月白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来得更加贴心一些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梁焕卿知道月白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月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最近的一些变化对于月白而言就很难接受,梁焕卿不愿意月白看见更多的东西。
梁焕卿蹲下身子,看着月白,说道:“你好好休息就好了,我身边有汤雪,你只要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要乖乖醒过来。”
月白实在是太累了,听到这些话,心中下意识的也想要去休息,但是始终没有办法放下心,如今月白心中乱的不行,就是想要跟在梁焕卿身边才放得下心来,便一直跪在地上不说话,想要就这么僵持着,相信太子妃一定会允许自己跟着的。
在月白记事起,自己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姐,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了,今年凭空就发生了这么许多变故,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的,月白来不及反应,便就要被迫的接受这一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
汤雪见到她们这个纠结的样子,一个一个的都是倔强的不愿意让步,便赶忙上前说道:“月白姑娘放心好了,奴婢会跟在太子妃娘娘身边照顾好娘娘的,你累了一天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让小玫她们帮着您洗漱一番吧。”
无论是在鹤园还是先前在琳琅园的时候,梁焕卿是园内大主子,月白就是二主子了,他们这些个奴才丫鬟都知道,梁焕卿是宠爱极了这个月白的,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梁焕卿不似别的主子那样,她对待下人都是交心的交情,更别说是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月白了。
汤雪两边都不敢开罪,只能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听着汤雪这么说,月白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随后看着梁焕卿,说道:“那太子妃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梁焕卿点点头,抿嘴笑了笑,随后说道:“我会的。”
随后梁焕卿给站在外面的宫女递了个眼色,那宫女便赶忙扶起月白带着下去好好休息。
梁焕卿抬头看了看天,湛蓝深远,一眼根本就看不透,今晚会变得特别漫长。
“走。”梁焕卿想着赶紧先去找齐景钦,随后一同去,听到了方才的那九声丧钟,梁焕卿开始有一些担心着齐景钦现在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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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东宫书房之中,在第一声钟响的时候,齐景钦便慌忙站起身,一脸凝重的看向勤政殿方向,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下子几乎没有时间反应发生了什么事。
司南屏只觉得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一听才知道这是皇室的丧钟,九声代表着皇帝驾崩,这口丧钟上一次敲响,还是在八年前明贤皇后去世的时候,敲了六下,是皇帝亲自敲响的丧钟,但是没有想到也才过了八年而已,皇帝就又用上了这口丧钟。
“父皇……”齐景钦心中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他知道这是丧钟,但是心中顿时像是被掏空了一样,谁也没有想过皇帝会在今天,这么快就要去世了,自己还没有举办册封大殿,自己的太子身份还没有做几天,就这么快就去世了吗?
齐景钦有一些不敢相信,脑海中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只呆呆的站在原地,想来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iz只能够呆呆的听着丧钟敲响,怎么也反应不过来的吧。
九声丧钟停下之后,整个皇宫乃至上京城都还依旧回荡着浑浊厚重的声音,上京城百姓熟悉这钟鸣,便细细的侧耳倾听着,心中暗自数着这钟声到底响了几下,当听到是九声钟响之后,心中顿时就感觉到了一阵凄凉,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过来了。
上京城一瞬间犹如一座死城一样寂静,空气当中弥漫着绝望。
而这个时候,棹棋推门冲了进来,他也是一脸慌张的表情,一听到声音之后他便赶忙往书房赶,知道太子殿下在这儿,一旦皇帝死了,那么太子殿下就要继承大统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一见到太子殿下齐景钦,棹棋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拍了拍衣衫,随后庄重的跪了下来,说道:“太子殿下节哀!”
站在一旁还没有回过神的司南屏也跟着跪了下来,说道:“太子殿下节哀!”
齐景钦身影摇晃了一下,眼中蓄满了泪水,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还没有等到他做好准备,但是世事无常,所有人都这么告诉他,世事无常,但是就这么突然,齐景钦忽然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只觉得身子轻飘飘,像是在做梦一样。
听着他们说着节哀,齐景钦感觉不到一丝悲伤,心中波澜不惊,但是身子还是止不住的踉跄了一下,他跌落在座椅里面。
棹棋和司南屏被太子殿下这个样子吓到了,一直以来,齐景钦在他们眼中就是不悲不喜的人,如今这个模样,想来是十分痛心的了。
齐景钦顿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从前自己努力只不过是因为母妃要自己在父皇面前表现,要让父皇重视自己,要让父皇看到自己有多么优秀,这其实也只不过是母妃要用来争宠的一种手段,都说是母凭子贵,想来也是这样的一个道理。
到后来,齐景钦与齐景炀相争,也只是希望能让父皇看到自己的努力和用功,想要父皇知道自己也是他优秀的儿子。
齐景钦知道自己比不或齐景炀,他的先天条件和齐景炀相比都差了一大截,但是齐景钦看着父皇夸赞齐景炀的时候,心中总会想着那个人倘若是自己该有多好。
后来自己也确实一步一步的做到了,可是越发接近目标的时候,齐景钦就越发觉得自己正在一层一层的被抽丝剥茧,心中越来越没有了目标。
当齐景钦坐上太子之位的时候,那一刻是十分欣喜的,但是又想到父皇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没来由的失落。
齐景钦一直在等着父皇醒过来,只有在那一刻,他才能感觉到自己一路走来的意义。
可是就在刚才,齐景钦一直为之努力的人却就这样去世了,这如何能让他不难受呢……
齐景钦如此便就像失去了三魂六魄一样,双眼无神,到现在还一直没有接受这个结果。
司南屏和棹棋站在前面,一直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若是这个时候,齐景钦愿意大哭一场倒也好了,但是偏偏就像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双眼明明就蓄满了泪水,可偏偏就倔强的不让它掉落下来,就是这样,最是难受了,他们二人也不敢说一些什么不好的话惹的太子殿下不高兴了,但是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太子妃娘娘。”门外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像是梁焕卿来了。
司南屏和棹棋纷纷往门外看去,但是这会儿齐景钦又坐在座椅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听清楚,他们便也不敢说话,但是总归是有一个可以过来劝说的人了。
“太子殿下在里面吗?”梁焕卿行色匆匆的往这边赶过来,只能寄希望于他还没有去勤政殿。
门外的仆役摇了摇头,梁焕卿便赶忙推门进去了,刚一进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司南屏和棹棋,他们二人纷纷给太子妃让路。
梁焕卿的目光至始至终一直放在齐景钦身上,见到齐景钦那么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梁焕卿眼中也蓄满了泪水,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齐景钦。
想来太子妃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十分的惊讶的,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齐景钦感觉到梁焕卿慢慢走近之后,便抬起头看来看着她,烛火只照亮了齐景钦的左脸,显得即使悲伤又是苍凉,他此时就像一个雨夜中无家可归的孩子一样,眼神中带着脆弱和无助,使人一看心就化开了。
“太子殿下……”梁焕卿慢慢走向他,随后张开双臂抱住他,将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处,轻声说道:“节哀……”
正说着,梁焕卿眼中便流下了泪水,滴落在齐景钦的额头上。
可能是感觉到了这一滴泪水,齐景钦的泪腺就这么被打开了,眼泪如同决堤一样流着,他同样双手揽住了梁焕卿的腰,埋在她的胸口便哭了出来。
外人再怎么传他是铁血王爷,是冷酷无情处变不惊的齐景钦,可是再怎么样,他也同样是一个才离开父母不久的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从前经历的那些事确实都成为了他难以磨灭的经历,促进了他的成长,但是面对这种人生的一大悲事,齐景钦只觉得胸口闷的难受,就像是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一样。
“太子殿下,你振作一点,这个天朝就要靠你了……”梁焕卿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慢慢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