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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和门的时候,梁焕卿特意披着一件大麾,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在中秋之夜出宫,毕竟现在皇帝还没有找到,她自然是生活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不知道那些一直希望自己的世子能够被梁焕卿收为义子,最后封为太子的宗亲大人们若是知道皇上就快要回来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
但是梁焕卿的心情是紧张和害怕的。
她始终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齐景钦是活着的,但是这四个月里为什么一直都不回上京城来呢?为什么他们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他人呢?难道他不想回上京城吗?
难道齐景钦就忍心让她背着这么重的担子活着吗?
“皇后娘娘,微臣备好了马车,可以出发了。”骆勋小心翼翼的安排了一辆马车,他知道皇后娘娘今晚出宫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皇后娘娘在中秋之夜出宫,还会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如今不仅仅是上京城的人了,天朝乃至境外,都一直在关注这位垂帘听政的皇后娘娘,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众人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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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城的文化生活是十分的丰富的,梁焕卿的故事刚发生的时候,就有人将皇后娘娘的故事编写成书,整日在茶楼说着,吸引了不知有多少人。
当时梁寂听了,想要让京兆府去管管这件事,毕竟有关系到皇后娘娘的声誉,如今更是关系到了天朝的名誉,若是让别的国家的人知道了,肯定会惹下麻烦的。
梁焕卿倒也是知道他们在说一些什么,便就是把如今皇后娘娘垂帘听政更加妖魔化了,说的就好像是梁焕卿故意策划了一样,但是当时她却对怒气冲冲的亲眷们说道:“莫说是他们了,就连本宫自己偶尔午睡醒过来,意识正是模糊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勤政殿,那一刻就连本宫都在想,如今的这一切是不是我做错了一些什么?
可是我究竟是有什么错呢?在众人这样愈说愈烈的情况下,我自己都险些相信皇上的失踪和我是有关系的,就和那书中说的一样,是我一直处心积虑的害了皇帝,如今做到这个位置,都是我的计谋……”
有很长一段时间,梁焕卿都在这场流言蜚语的冲击下走不出来,都说人言可畏人言可畏,从前梁焕卿并不觉得。
隔着厚厚的宫墙,有许多人他们根本就没有亲眼见过皇后娘娘,但是却能在只听了只言片语之后斩钉截铁的也对别人说道:“皇后娘娘就是那样的人,从前她还是建威大将军府的大小姐的时候,就是十分嚣张狂妄的一个人,定然是不会甘心自己做当今皇帝的垫脚石了,她一定是在背后谋划着篡位,灵山祈福她便就是和淙王计划着一些什么东西,最终她为了事情不败露,连淙王也杀了,宫中就只剩下一位对她没有任何威胁的公主,若是公主知道了这些,估计就要被皇后娘娘杀了……”
这些话他们在暗地里悄悄的说着,但是却依旧是传的人尽皆知。
就算是隔着厚厚的宫墙,他们素不相识,可是依旧是有人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身边的人尽量的都不告诉她这些,以免她会因此伤心难过,但是梁焕卿能够知道,只要是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无论是什么,只要她想要知道就一定瞒不过她。
“隔着宫墙又有什么用,他们和我还隔着一层肚皮呢。人心隔肚皮,难以揣测。”梁焕卿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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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如今梁焕卿出宫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秘密出行,但是因为急着要去找齐景钦,她放弃了马车,随后翻身上了身边的一匹马,戴上了大麾的帽子说道:“不用了,准备一下尽快出发吧!”
魏深派来的那些人也找到了棹棋,他们也找到了合适尺寸的船只,大概是能够通过那个狭小的山洞的。
骆勋和棹棋见到皇后娘娘这样坚持,便也不再说什么了,骑着马过去确实是要比马车快上许多的。
他们策马扬鞭的赶到灵山脚下去,另一边也在安排船只赶紧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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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回去吗?”苏尚卿面对齐景钦的要求,想要最终祈求一下,“皇上……”
苏尚卿知道齐景钦是皇帝,或许说,从前也应该是知道的,但是她始终是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在河边浣溪沙,便就捡到了一位皇帝。
齐景钦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子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令苏尚卿着迷向往。
但是如今自己都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说不要就不要了?这算什么事?
苏尚卿看着如今手中拿着龙袍的齐景钦,不觉得有一些害怕,但是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皇上,我知道,你是书中的九五之尊,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是我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救了您之后还不将属于你的东西换给你你,之前还一直在逃避带你回上京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我的不对。”
齐景钦见她这样说着,眼神余光便看着她,这个时候齐景钦还是记得自己在临水村中的日子,苏尚卿的细心照顾他心中一直都是十分感激的,但是回想起那段粗布衣衫的日子,齐景钦天生就是尊贵无双的ren人。
就算不是皇帝,齐景钦也是齐皇室当中尊贵无双的皇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他什么时候做过那些事情?齐景钦回想起这些事的时候,都觉得万分窘迫,只恨自己没有经历过那段沿街叫卖,田埂间奔跑的日子,实在是给他完美的一生留下了一些污渍。
连带的,对于自己在临水村娶的妻子苏尚卿,齐景钦感激之余,还是有一些不愿意看见她,只觉得她心思太过于深重,当时见到这件龙袍,竟然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他留在身边。
这样的人,齐景钦从前是最最厌恶的了。
苏尚卿跪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对于齐景钦来说,或者说对于天朝皇室来说究竟耽误了多少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苏尚卿就连如今的圣上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跟别说知道这些后面盘综复杂的事情了,但是无论怎么样,她都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皇上,你可以与我和离,但是……”苏尚卿慢慢爬在齐景钦的脚下,她是知情不报的罪人,这些道理她还是能懂得,所以如今还是不敢在齐景钦面前造次,她知道齐景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是无论如何都会回上京城去的,上京城那么大,1有了卿卿就不会有她的存在之地,苏尚卿心中十分清楚,所以她只要自己的孩子有一席之地就好了。
“皇上,我错了,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你就算是不要我了,也求求你把这个孩子带走吧……”苏尚卿抱着他的腿,仰头一脸祈求的看着齐景钦,说道:“若是留在我身边,他一定是不会得到好的生活的……皇上,你也不愿意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爹吧?若是在您身边,你大可以让别人做他的娘亲,无论是谁都好……皇上,求求你了……”
齐景钦也没有想到苏尚卿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令人惊讶的一个提议。
齐景钦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心中从一开始就笃定了,苏尚卿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就决不能丢在外面,自然是要想办法夺到自己身边来,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苏尚卿会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仔细想想,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原因的,齐景钦毕竟是皇帝,就算是回了上京之后是齐景炀当皇帝,这是最坏的想法了。
齐景钦再怎么样都还是先帝亲封的太子,是最后登上皇位的人,天朝的江山不会落败,那么他只要回去了,就一定会是皇帝。
皇室的教育,上京的环境,总归是要比临水村好太多的了,苏尚卿是一个一直都想要向上走往外走的女人,她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自己一同被遗弃在临水村,齐景钦现在厌恶她,不会带她回去,在临水村同样也是人言可畏,她自己一个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无论是为了孩子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着想,苏尚卿把肚子里的孩子送出去,只要是送出去了对谁都好,若是往后那个孩子知道自己的生母在深山之中,定然是会接她出来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将孩子送出去了,总比留在临水村还千倍万倍。
苏尚卿将自己的孩子送出去了,自己就会多一分能够出去的机会,谁能保证齐景钦往后看到那个孩子不会想到还在临水村的她呢?
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苏尚卿就将这一切都想好了,她现在不祈求齐景钦能够带她回去,她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我知道是我的自私自利让你耽误了太多的事情,是我不好……但是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够答应我这一件事情,您也不愿意你的孩子流浪在外吧……”
齐景钦看着她跪在自己脚下的样子,想着若是她生下孩子之后能和孩子撇清关系,到时候自己回到了上京,解决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梁焕卿若是还活着,便将这个孩子过继在梁焕卿的名下,总之她也不能生育了,定然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吧。
良久,齐景钦开口说道:“朕答应你。”
能得到九五之尊的一句承诺,是要比得黄金百两都要稀罕的事情。
苏尚卿连忙磕头谢恩:“谢皇上……谢皇上……”
但是就在她俯身磕头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陪伴皇帝的这四个月,其实在他心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从前的苏上京已经死了,那时候他什么也不记得,没有心怀天下,苏尚卿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就不会想到有一些事情是可以这么出乎自己的意料之中的。
现在的齐景钦,心中有天下,要女人更是有梁焕卿这么一个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和自己十分登对的女子,更重要的是,那时他的结发妻子。
无论苏尚卿在这四个月当中都给了他一些什么快乐和感动,那都是只属于苏上京的回忆,齐景钦是冷血的,是无情的,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牺牲别人对他的好意的一个帝王。
苏尚卿耽误了他这么多大事,齐景钦心中有雷霆之怒,也就是看在曾经的那点情谊和当初的救命之恩,这才没有发作。
“等朕回到了上京,会派人来照顾你生产,待到你产下皇子,朕会赐予你黄金千两,你愿意待在临水村也好,去哪儿都行,可是,你就是死也不许踏入上京城了。”齐景钦眼中透着冷漠,若是他要将那个孩子交由梁焕卿收养,那么就一定不能让孩子的生母出现。
齐景钦不会杀了她,但是也不会让她见到孩子。
苏尚卿说不出话来,只拼命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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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深他们隐隐约约能听到远处有人的声音,想来今日是中秋佳节,方才的那个烟花就是他们放的了。
这会儿魏深和这几个将士躲在河边,不敢轻举妄动,这会儿他们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是做什么的,若是皇帝在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魏将军!有人过来了!”有一个将士说道。
“赶紧躲避!”魏深连忙下指令。
倒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得,他们躲在河边的一块礁石后面,那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不像是来找他们的,魏深还以为是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呢。
“当时,我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你。”苏尚卿指着自己huan'yi'fu浣衣服的河岸说道。
“怎么出去?”齐景钦左右看了看,他们避开了所有人到了这里,听苏尚卿说,这里是唯一的进出口了,而且极其隐蔽,若是没有人告诉的话,光靠自己是不可能发现的。
苏尚卿指了指远处的那个山洞,说道:“从那边游过去就好了,也有船只,但是如今我不知道船在哪儿。”
魏深躲在礁石后面,听着走过来的那两个人说道,他总觉得男声十分熟悉,抬头一看,他猛地站起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