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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喜怔了怔,心说:不会吧,这要是遇到容主子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简业不耐烦的说,“接了江涄换个别的路走,你也知她一向娇弱,绕官道走,正好可以和我时间差不多赶到。”
“是。”进喜不敢多话,只盼着千万不要让简业瞧见容青缈。
简业不去理会进喜,这个进喜比起他的弟弟进忠就是少份灵活,脑子反应慢一些,但和进忠一样的忠心不二,看在这一点上,简业对这兄弟二人一直很是信任,也最放心。
破旧的大门处,还有半块匾在风雪中摇摇欲坠,只有半个容字,而且有些字迹模糊,简业漠然的扫了一眼,继续前行,走到快到这处废墟的外围处,前面有几棵树横倒在地面上,阻挡了前面的道路。因为树木是倒在一些石头上,想要过去就必须从这边爬到树上再到那边。
大概是这几日的风雪所致,这里的树大半都已经枯萎,只不过树杆粗壮所以一直没倒,遇到大风,慢慢的倾斜,不晓得什么时候就歪倒了。
纵身跃到一棵树上,听到有石头滑落的声音,简业顺着声音看了一眼,就在离他不远的对面,有一个年轻女子似乎想要从对面走到这边。
大概是身为女子,行走不是太方便,踩到一块石头上似乎是没有站稳,险险摔倒,伸手扶了一下身旁的树叉,稳了稳身子,有几块碎石落到地上,发出些声音,简业有武功听得清楚。
女子却并没有看到他,拍了拍手,似乎是觉得身上的披风有些碍事,解开披风,摘下帽子,将披风脱了下来,大概是觉得此处没有外人,里面也穿的整齐,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然后将披风随手卷在一起,丢到离她最近的地面之上,这样,她从倒地的树杆上过来,依然可以再穿上披风。
简业微微一笑,瞧这做法,似乎不是一个大家闺秀,但看着却并不讨厌,到有几分洒脱,大概是想要抄近路去刚才他经过的集市。
从穿戴上看,这位女子似乎也不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子,衣饰打扮上看似乎是个已经嫁人的妇人,但眉眼清秀干净,却还是未出闺阁的姑娘家,衣服的用料很好,却没有多余的繁琐,头发盘在头上,只用了一根木制的簪子别着,那根簪子式样极简单,但从他这边看过去,光泽透通,是上好的木头。
到是挺会打扮自己,衣饰简单却高贵,随意却不失优雅。
只是,这独自一人爬过些倒地的树木和她的打扮有些不搭调。
容青缈根本没有看到简业,梦醒后她在农庄呆的四年多里,练就了不错的灵活身手,重新回到梦魇里,虽然是个二十六岁的女子,身手却还是一样的灵巧,只是衣服有些碍事,刚刚差点摔倒。
所以她直接脱了披风卷在一起用丝帕扎好,用力丢到离她最近的一处干净地面上,自己小心通过这些石块和树木混杂的路段,由于专心此事,完全没有去想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进忠赶了马车送她来这里,也不知是心中忐忑,还是确实意外,反正就是在路上马车的车轱辘坏了一个,好在就近就有一家修车的铺子,进忠狼狈的停了马车去修,容青缈等了一会,瞧着离容家院落不远,就自个先过来瞧瞧。
她这胆子算起来是在农庄里练就的。
前面,树木和石块间有些距离,她必须要跳过去,容青缈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眨了眨,思量一下这中间的距离她可跳得过去,然后提了提自己的衣裙,从这边跳到那边,稳稳落下,忍不住一笑,这让她想起梦醒后农庄的日子,这是一种乐于尝试的自由。
她的笑容很是干净,眼神也很明亮,虽然面前是她幼时居住的院落,满目的断垣残壁,但想到云天道长说过,她的爹娘如今还活着,只是不知被江侍伟关在何处,这活着二字让她心中充满了希望。
简业瞧着,嘴唇微微一翘,下意识也笑了笑。
突然,容青缈觉得空气中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梦魇里有,梦醒后也有,清冷,有着隐约的檀香,比此时空气还要冷漠的味道,她的心突然静止下来,仿佛一切都停止了,连呼吸也似乎停止。
这味道,只有一个人有,梦醒后七岁时她嗅到,那时的这个人还不怎么认识她,只是一心的想要捉弄她,梦魇里,这味道是她最贪恋却并不能接触的。
这是简业的味道!
她抬起头,看着就站在她对面不过三人距离的男子,表情有瞬间的静止。
简业比她大七岁,如今她二十六岁,简业应该是个三十三岁的男子,正在青壮年,她还隐约记得她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她被关之前,简业要娶赵江涄为妻,她跪在地上央求他,此时面前的他和那个时候的他没有多大变化。
看不出他的年纪,只觉得他成熟内敛,表情淡然,眼神里看不出悲喜,眉眼清俊,气质高贵,和梦醒后十八九岁时的他只多了一些成熟,个子更高,玉树临风四个字形容他最是恰当。
她应该恨他的,梦醒后他对她不错,虽然有意要害她,却最终放弃,至少最后他选择了救她,她一直回避他,但没有太多的仇恨,她想,也许是因为在梦魇里,他是她最在乎的一个人吧。
而现在,重新回到梦魇里,再见到他,很明显,他没有认出她来,是呀,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来她,嫁入简王府的十年里,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也没有喜欢过她,对他来说,她甚至不如府上的一个奴婢眼熟。
她悲哀的发现,她依然没有办法恨他,依然只是想要避开他。
云天道长说,要是她想从梦魇里离开,唯一的办法是她杀死他或者他杀死自己,才能在来生不再重逢不再有纠葛。她肯定不会杀他,她想,她报了仇,就让他杀死她,反正他也不喜欢她,杀了她,不会太为难。
只是,为什么现在她见到他,还是紧张?
简业看出来面前的女子被自己吓到了,立刻微微一笑,平静温和的说:“我也正巧经过,你的身手不错呀。”
这种温和,和梦醒后简业的温和不同,这是一种客气,里面没有讨厌,他似乎不讨厌她,因为他没有认出她是谁,这是一种起码的礼貌吧。反正,一直以来,除了对自己,简业对任何人都没有像对她那样刻薄。
容青缈轻轻吁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放轻松,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还算正常的说:“你好。”
简业笑了笑,虽然是妇人打扮,但简业确定,面前这位妇人打扮的女子还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姑娘家,看不出有多大,但眉眼中有着女子的温柔恬静,还有着少女的清纯美好,如同悄然盛开的兰花。
未待简业开口,容青缈匆忙的走开,从树杆上跳到对面地面上,拣起自己的披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打开重新穿好,戴好帽子,不再回头,匆匆的离开,仿佛是想要从简业面前立刻消失。
简业怔了怔,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不知姓名的女子似乎不太喜欢和他说话,而且明显是想要逃开他,他很让她讨厌吗?
匆忙离开的女子的身影很快的就消失在简业的视线中,简业淡淡一笑,也没往心里去,大概是个少出闺阁的女子,见了陌生男子,又被他瞧见一个人不太淑女的走在枯木乱石间,有些不好意思吧。从树枝上纵身跳到对面平坦的路面上,没瞧容家旧院一眼,表情重新恢复漠然的离开。
简王妃请客的日子选的不错,阳光灿烂,虽然温度有些低,但呆在暖和和的厅堂里,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还是相当的惬意,尤其是她的心情还挺不错。
前日,容青缈带着进忠去看了容家的旧时院落,经过那场劫难,早已经是断垣残壁,不可能再有人居住,但容家院落的位置不错,占地面积也大,要不是因为容青缈还活着,名义上还是简王府小公子的正室,得不得宠的不重要,挨着简王府的边,就没有人会轻易打主意,早就被人强占了去。
所以,进忠回来向简王妃汇报,事情进行的不错,前日,容青缈先是去旧时院落转了转,吩咐进忠去和管理此处的官员打了声招呼,因为院落附近的一些空地,包括原来的容家学堂已经成了集市。
这样,只这一块风水宝地,就可以让简王府得到不少的利润,想要得到这块土地的人也会因为这块土地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而提高购买价格,而这钱最终还是会落在自己儿子简业的手中,并且,简王妃相信,以容青缈对简业的在意和爱慕,这根本是不用置疑的。
简王妃知道,简王府有再多的钱,都不及容家,而且还要好几个孩子共同享用,不仅她自己的孩子,还要给那些姨娘们所生的孩子一个着落,不然简王爷心里头会不舒服,一直偏向着周姨娘的公公婆婆也会说些难听的话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