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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缈就跟没有听到简业的话一般,并不说话,只静静的保持一定距离的跟在太后娘娘和简王妃的身后,偶尔停下来摘掉一片枯萎的叶片。
简业看了一眼容青缈,她的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平静如水的从容。
“赵江涄没有你沉得住气。”简业淡淡的说,“她今天输在你手中,一定不会放过你,你今日得了先,也等于是给自己事后找了麻烦。”
“婆婆,这花真是漂亮。”容青缈突然微微一笑,她已经走到简王妃和太后娘娘的身侧,指了指一棵正在盛开的茶花,“如同上好的黄玉雕刻而出,真是漂亮,王府的花草都是精致上等的品类,想来太后娘娘那里有着更好的吧?真是太好看了。”
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做假,容青缈是真的觉得花草好看,与其听简业在身边说话让她生气,还真是不如看这些美丽的花花草草。
看着容青缈天真美好的微笑,简王妃瞧了一眼后面的简业,知道儿子准保没说什么好话,甚至瞧着表情还有些微微的恼怒之意,想来少不了因为赵江涄的事情找容青缈的不是,有些无奈的看了太后娘娘一眼,面带微笑的对容青缈说:“你呀,太后娘娘原是想着让你和业儿在后面说会话,当着太后娘娘和我这个当婆婆的面,他好歹会收敛些,免得他生你刚才让赵江涄下不了台的气。你这孩子,到盯着朵花如此欣喜。”
容青缈并没有抱怨,也没有说对错,只半带三分娇嗔的说:“相公一直在说我这个当姐姐的要让着江涄妹妹,可是,明明是她抢了青缈的相公,青缈为何偏要让着她?相公的话不能不听,青缈想想,也是有些委屈,好在也算是习惯了,便装作在听,反正相公当着太后娘娘和婆婆的面不能发火,避过一时是一时吧,反正,相公也没时间理会青缈,青缈不怕相公事后算帐。”
她的语气依然带着娇嗔之意,但隐约的却有些苦笑无奈的味道,太后娘娘突然想起自个以前的事情,先皇和自个最疼爱的一个妹妹在一起,她独自守着空房,听着外面更漏的声音煎熬度日。
太后娘娘长长吁了口气,“不怕,有哀家在,简业这孩子还有分寸。”
简业呵呵笑笑,没有接太后娘娘的话,但是,心中却对容青缈又添了几分好奇,猜不出是自己之前不曾和容青缈有过沟通还是容青缈这一次确实是得了什么高人指点突然间变得聪明,反正,这后面一定有原因。
简图等众人都在外面候着,厅内很温暖,又有茶水,太后娘娘和简王妃不在面前,大家也得了三分的偷闲时间,乐得自在,关系好的凑在一起低声说些家常,大半都与容青缈、赵江涄二人有关。
“相公,弟媳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栾氏瞧了一眼各自低头说话的众人,压低声音对坐在自己身侧的简图说,“如此瞧,那位不见得就是对手,虽然年轻美丽些,若是仔细瞧,还是这位一直不得宠的正室更耐看些。”
简图知道自己的妻子一向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确实是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容青缈自打嫁入简王府成为弟弟简业的正室开始,就一直被简业冷落,众人也是趋炎附势的,自然眼中也就没了容青缈的存在。
今日,容青缈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得了太后娘娘的宠爱,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也颇是怜惜,反而一向得简业宠爱的赵江涄风度全失,细想想,赵江涄似乎一向如此任性,只是碍着简业的面子,大家不去思量罢了。
“母亲和太后娘娘一向在意正室之位。”简图语气平静的说,“赵江涄原是侧室,得了简业的宠爱,若是收敛不做争吵,生下腹中的孩子,母亲自然会想办法让她的孩子有个好的身份,可惜,她不懂得收敛。”
栾氏与容青缈并没有多少来往,她嫁过来时间早,一直与简图住在简王府附近一处单独的大院落里,尤其是近两年,更是从未见过被关在简王府后院的容青缈,今日瞧见了,心里到赞叹,到底是出自大户人家,举止从容,言语优雅,不温不火,绝对不是那个赵江涄可以相比。
赵江涄胜在年轻泼辣,会讨简业的欢心。
而这一点上,同样为简图正室的栾氏自然是下意识的偏向些身为简业正室的容青缈,尤其是容青缈又被侧室赵江涄夺了夫君的宠爱,自己的相公虽然一向成熟稳重,对自己也很好,但身旁也有几个娇俏可爱的姨娘,时不时的惹的相公留宿她们的院落,自己还得大度的包容,这样想,更是怜惜一直不得简业疼爱的容青缈,只觉得自己和容青缈就是一国的,若是换做自己,怕是早就一匹白绫了结了性命。
“唉。”栾氏轻声叹息,“细想想,她真是个可怜的。”
简图没有吭声,但明白了一点,容青缈这一次出现在大家面前,至少府上大半的人采取了中立,甚至有些人选择了同情和沉默,这样,对于一向得简业宠爱的赵江涄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伺候太后娘娘的宫女们折了回来,然后取了为太后娘娘和简王妃准备的茶水点心离开,似乎太后娘娘和简王妃要在花房那边多停留一会。
临着花房有一处特别修建的赏花阁,可以瞧见花房的花花草草,又避风舒服,简图想,太后娘娘可能是选在那里和自己的母亲私下里说说话,此时人多嘴杂,怕是有人会听了说些不妥的话,也好。
正思忖间,突然,远远的传来一声清而静的琴声,仿佛在温暖的厅室里突然间的吹过一丝清凉的风,琴音余韵如同微微有些清凉的手指划过耳朵,让原本微微发热的耳根突然间的凉下来,舒服的很。想要捕捉,声音全无,隐约失望,却突然琴声再起,如同雪花铺天盖地落下,其间红梅乍开,一派的大气磅礴之意充满耳朵。
简图微微闭上眼睛,好琴艺!应该是容青缈在抚琴吧?
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出众琴艺,虽然隐约记忆里似乎记得这位不得宠的弟媳一向琴棋书画样样出色于京城,却没想到精湛至此。
赏花阁里,简业临窗站着,背对正在抚琴的容青缈,另外一边,太后娘娘坐在榻上靠在软垫上闭目听琴,简王妃也微微敛眉坐于一侧不语,简业所站的位置既可赏花也可以看到外面的落雪大风。
琴声清脆,却似乎是充满了整个空间,仿佛将那外面的风雪全部带到了面前般,人就好像是呆在大风大雪中,却嗅得到浅浅清香,暗香浮动的轻盈,忍不住深深呼吸,琴声就似乎是布满了整个了心肺,一切的俗事杂念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人,似乎也融化在这大风大雪中化成了一片雪花。
容青缈轻轻收回手,琴音却依然袅袅不断在耳边,许久未散。
简业静静打量着容青缈,她并没有看他,而是静静看着她的前面,那里,也可以看得见外面,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想着什么,却又隐约的无奈着什么,她的心里究竟想了些什么?简业突然很好奇。
“太后娘娘。”一个奴婢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用恭敬的声音说,“外面戏班子已经准备好,请太后娘娘和简王妃移驾听戏。”
太后娘娘轻轻吁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你这丫头琴艺果然极佳,人琴合一,哀家甚是喜欢,甚是喜欢。芬芳,派人回宫取了哀家最喜欢的那把古琴过来,赏给容青缈。”
“是。”芬芳立刻微笑着说,“太后娘娘果然是疼惜容主子,那把古琴可是太后娘娘一向最最喜欢的,肯赏了容主子,容主子,您可真是福气呀。”
“青缈谢谢太后娘娘疼爱。”容青缈不记得面前这位太后娘娘有什么好的古琴,但听芬芳的意思,似乎是一把难得一遇的好古琴,以太后娘娘的身份,想要得到什么珍贵的物件,并非难事,“青缈只是自幼得爹娘细心教导,学了这些技艺,太后娘娘能够喜欢,青缈已觉得是大福气。”
太后娘娘点点头,这孩子懂得分寸,也晓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嗯,是个可教之才,比起那个瞧着总有些莫名熟悉的赵江涄要强,说实话,她是真真的不喜欢赵江涄那双眼睛,看到,总让她想起某个人,一个她不愿意想起的人。
戏台已经搭好,太后娘娘喜欢听戏,简王妃特意让简图寻了京城最好的戏班子过来,唱一出新戏让太后娘娘高兴,大家各自寻了位子坐下,一边饮茶一边吃些点心瓜子,等着戏台上演出开始。
“青缈寻了个旧人过来。”容青缈在桌前坐下,声音轻柔平静的说。
太后娘娘和简王妃坐在正中,是舒服的软榻。简图夫妇在一侧桌旁坐着陪着说说台上戏曲的内容,简业和容青缈则在另外一侧的桌前坐着,离太后娘娘和简王妃略略远一些,其他人则一起坐在后面几张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