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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江涄身子哆嗦着,似乎是害怕的很,看也不看李玉锦,声音颤抖,身子一直往椅子下面滑,“江涄想不起来,一时想不起来,祖母,江涄——”
“慢慢想。”李玉锦立刻放缓语气,脸上带上笑,“别怕,祖母只是好奇你做了什么梦,是不是梦里面有我们都认识的人?你全焕哥哥不会伤害你,祖母也不会,你不要怕。来,坐好了,慢慢想一想再说。”
江侍伟半垂着眼睑,不看赵江涄,也不看李玉锦,似乎对于这一切完全的不感兴趣,五官在脸上一直哆嗦着,因他一向如此,李玉锦并未在意。
赵江涄身子几乎要缩成一团,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声音从头发后面飘出来,有些不太真实,“那人,那人是瞧着有些面熟,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玉锦又有些语气着急的问。
“祖母,疼!”赵江涄的声音突然有些尖锐,用另外一只手去拨弄开李玉锦拽住她胳膊的手,一边拼命的向相反方向躲,一边说,“您弄痛了江涄。”
李玉锦有些不太情愿的松开手,看着赵江涄用手揉着她自己的胳膊,努力让语气变得温和,神情也恢复的似乎有些慈祥,“别怕,祖母不会伤害你,那是梦里的事,梦里的事都是反的,你看,你说梦里头全焕一身的血,他怎么会一身的血呢?怎么会出事呢?他那么好的武功,祖母寻了最好的人教他,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文武双全,他不会有事。”
“江涄是真的记不得了。”赵江涄有些呆傻的说。
“再仔细想想。”李玉锦的语气还是掩饰不住的焦虑。
赵江涄有些害怕的看着李玉锦,努力的想着,她脸上垂下的头发被李玉锦用手拢到后面,一张脸全部出现在李玉锦的面前,面容憔悴,看起来还有些浮肿和脏兮兮,一点脂粉未施。
“她,她,她看起来是真的很眼熟,但是。”赵江涄费力的想着,费力的解释着,言语间甚至有些结巴,“她,她看起来长得很像一个人。”
“是不是容青缈?”李玉锦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厉声问。
赵江涄吓得一哆嗦,一抬头,另外一道寒意满满,甚至充满了杀气的眼睛也在死死的盯着她,是她的亲生父亲江侍伟,那张五官纠结的脸仿佛是来自地狱,赵江涄突然的想到了自己母亲临死前的惨状,那张已经没有活人气息的面容,却还在讲话的面容。
“啊!——”赵江涄声音尖锐的叫了一声,仓促的说,“不是,不是,不是容青缈,不是她,江涄没有瞧见她,不是她,是,是一个长得和祖母一样却年轻很多的女人,就像您现在这样,掐着江涄的胳膊,要杀了江涄。”
赵江涄这样说的时候,李玉锦才发现,自己一时激动,竟然死死的掐住了赵江涄的胳膊,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青紫了一大片,赵江涄的身体已经哆嗦的不成样子,随时会昏过去。
其实,紧接着,赵江涄就真的昏了过去,从椅子上直接的滑到了地上。
“江涄!”李玉锦刚一松手,赵江涄就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头发乱七八糟,瞧着有些让人不舒服,“这丫头是真真的疯掉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像我一样的年轻女人?这世上哪里有和我长得很像却又很年轻的女人?”
“难道是那个老巫婆?”江侍伟慢条斯理的说。
“呸!”李玉锦恼怒的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是我的姐姐,比我年纪还大,如何看起来比我还年轻?!还象我年轻时一样,我年轻的时候可比那个臭女人漂亮多了!”
江侍伟挑了一下眉,五官在脸上哆嗦一下,笑嘻嘻的说:“孩儿这不是在猜吗?您刚刚都说了,梦是反着的,赵江涄做梦说是全焕一身的血,说不定他现在过得很是逍遥,红光满面,呵呵,那小子可是您自己亲自派了人教导出来的,您自己刚刚都说了,为人处世,待人接物,文武双全,怎么会有事?!不会有事的,只是这个蠢丫头再做梦罢了。”
李玉锦却突然的想到了容青缈派小倩送来的画,那幅画上的她就比她姐姐老许多,也落魄许多,忍不住恼怒的说:“都是容青缈的错!”
江侍伟一挑眉,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说:“您竟然会怕了她?她不过是您口中一个不会半点武功,除了长得还有些好看,会讨简业和孩儿的欢心,对了,还有那个全焕也着迷于她外,再无半点长处的女人,您何必怕她?”
“呸!”李玉锦提高声音,恼怒的说,“我为什么要怕她!?我会怕她才怪!我不过是担心全焕,全焕年轻,又一直没有与其他女人交往过,他在女人这方面差你好多,也是我的疏忽,早知道就早些让他接触一些漂亮女人,或许那个时候他就不会起意要劫持了容青缈,最后被容青缈所害了!”
“容青缈若是真的可以对付得了全焕,那此时您也不会在她的话下,她若是想要算计您,怕也不过是眨眨眼那般简单。”江侍伟掩着口打了一个呵欠,慢慢吞吞的说,“孩儿身体虚弱,也没什么胃口,想要回去躺会,孩儿就不陪您老人家吃饭了,您随意。来人,扶我回去歇息。”
说着,颤微微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搭了伺候他的奴才的胳膊,再瞧了一眼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狼狈不堪的赵江涄,叹了口气,“唉,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虽然是我的亲生女儿,却偏偏摊了个没用的娘亲,白白的糟蹋这一次投胎,真是可怜呀,快弄了下去吧,别在这里让我母亲生气。”
有人上前,抬着赵江涄的身体离开,江侍伟也跟着一起离开。
李玉锦张了张嘴,又闭上嘴,一脸阴沉的盯着空荡荡的房间,过了一会,似乎是恼怒的无处宣泻,一抬手,将桌子直接掀翻,汤汤水水的落了一地。
夜晚,很不好的天气,这雨总是时不时的在下,一会大一会小,风一直在刮,也是时大时小,但就没见半丝阳光,到了晚上,更是阴冷潮湿。
“真是自在呀!”江侍伟迈腿走进房间,阴阳怪气的说。
容青缈正在往炉子里添木炭,上好的木炭,有着温暖的颜色却没有丝毫的烟尘,一旁的小泥炉上放着一把小壶,水在翻滚中。
“江侍伟,有点礼貌好不好?”容青缈毫无表情的说,“虽然你的味道我已经熟悉,但是这突然的就出现,说话还这样的阴阳怪气,还好意思说自个以前是什么最得宠的皇子,半点教养都没有。”
江侍伟也不当真,大大咧咧的在容青缈对面坐下,用手踢了踢坐在容青缈身旁的简业,“喂,臭小子,是不是你暗中教了赵江涄,那个蠢丫头今天的表现真真的吓了我一跳,我差点以为她突然间的就聪明起来,唬得我那个精明的娘亲一个愣一个愣的,哈哈,还做梦梦见了全焕一身鲜血,还什么有个女人在威胁全焕,那个女人还瞧着眼熟,和我那个精明的娘亲年轻时一模一样,哈哈哈,愚蠢的丫头,演的还真是像,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会趁机诬陷容青缈,后来她接着编下去,我才听明白,原来是在影射倒霉的老巫婆呀!”
简业平静的说:“也许她只是在模仿你,你不是也是用装病这一招来对付李玉锦吗?她再愚蠢,也是你的骨肉,总有些地方像你,尝到装疯的甜头,知道装疯可以回避许多的问题,可以不用丢掉性命,她自然会一学就会。”
江侍伟瞪了简业一眼,“从你嘴里听个明确的答案实在困难,切,懒得理你了,对了,容青缈,你猜我从我娘嘴里哄出什么来了?”
容青缈看了一眼江侍伟,取了茶巾垫着将壶内的水倒入一旁的紫砂壶中,慢慢的冲泡着壶内的茶,一股清甜的红茶香气扑入鼻中。
“好香的茶。”江侍伟脱口赞到,然后一撇嘴,“你们二人真是逍遥的很呀,在这里,围着炉火,听着风雨之声,然后品着上好的茶水,我却可怜兮兮的一个人躺在床上装病,唉,茶饭不思,命苦呀!苦呀——”
听着江侍伟最后拖着长腔的语调,容青缈将茶水从公道杯中倒入三个杯子里,将其中一杯推到江侍伟面前,“成了,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弄出这种声音来,是想着半夜三更的将那些野狼引来不成?”
“哈哈!”江侍伟哈哈大笑,和容青缈说话,总是让他莫名的轻松随意,从心里头坦然自在,“野狼怕是引不来,只会引来些牛鬼蛇神!对了,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对,我从我娘嘴里哄出了什么。哎,对呀,你刚才也没说错什么,我也是用假装做梦梦到了凤雏阁来哄出了我娘的实话,赵江涄那个蠢丫头也是借口做梦吓唬到了她祖母,对呀,哈哈,没说错,好歹是我江侍伟的骨肉,再蠢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