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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禅跟裴翊想着丑婆婆面容上全是纵横的疤痕,身上穿的衣裳也到处都是补丁,本以为她家定也是陈旧破烂。
没想到这丑婆婆把他们引到了一栋十分雅致的竹屋前。
仔细看去,这竹屋竟有三层楼高,最下面一层用竹竿撑了,做了基底。
再一看,眼见里面养着好多条蛇,它们见了这丑婆婆回来就像孩子见了娘一样,扭头摆腰的竟跳起了舞来。
那丑婆婆对这群蛇呵斥道:“都安分些,别吵嚷了家里的贵客。”
便见那些蛇立刻就静止了下来,竟好似真的能听懂她的话一般。
接着丑婆婆又掏出了身上的一个哨子,对着蛇群吹奏了一声。
便见那些蛇纷纷爬出了竹栏,向着后山的方向爬去,不时还回头看看丑婆婆,倒像是孩子舍不得娘的意味。
谢知禅跟裴翊虽然听丑婆婆提过,知道这些蛇都不会无故咬人,也都无毒,但想着晚上床铺下方睡了一群密密麻麻的家伙,还是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便也没有阻止丑婆婆将她的“孩儿们”暂时赶到后山去。
丑婆婆将裴翊跟谢知禅带上了三楼,领着他们进了正中的一个房间。
只见房间里到处都是年轻少女喜欢的装扮,粉色床罩,精致的梳妆台,甚至还有箍了金边的马桶,倒像个小公主的房间。
谢知禅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还不知道婆婆怎么称呼?”
丑婆婆似乎是害怕自己脸上的丑陋吓到了人,有些躲闪地偏了头,说道:“你们便叫我丑婆婆吧,这村里的人都这样称呼我。”
谢知禅便说道:“丑婆婆,不知道这房间是谁的?我们来者是客,怎么好住这么好的房间,你还是随便找间房间给我们即可。”
丑婆婆脸上立刻便露出些悲伤表情来,看着谢知禅道:“这里是我为我女儿准备的房间,我与她已经失散了十七年了。我听说贵人身上都带着贵气,你在这里住一住,让这房间沾些你的贵气,说不定我就找到女儿了。”
谢知禅见丑婆婆说着眼里就含了泪,倒是不知道她也曾有女儿,想来她那张脸背后也充满了故事,而且应该是个悲伤的故事,一时生了同情之心,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我便住下了,只盼婆婆早日跟你女儿团聚。”
丑婆婆顿时又高兴了起来,好似她真的就要找到女儿了似的。
裴翊见屋中有张竹子做的躺椅,一路奔波,正要往椅子上一坐,也好休息片刻,谁知丑婆婆却冷冷的看着他道:“你跟我去另一个房间。”
谢知禅跟裴翊二人都是一愣。
谢知禅想丑婆婆大概将整栋竹屋最好的房间让给了自己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丑婆婆说话也十分客气起来。
她对丑婆婆笑道:“婆婆大概不知,我与世子乃是夫妻,同住一屋便可以了,还要麻烦婆婆给我们的两位随从各自安排一个房间才是。”
那丑婆婆却看了谢知禅一眼,坚定的摇摇头道:“便是夫妻,到了婆婆这里,也得男女分房。我这竹屋脆弱,可经不起折腾。”
一句话说得二人都面红耳赤,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谢知禅摸了摸鼻子,对裴翊笑道:“也罢,客随主便。今晚就要可怜世子一人独守空闺咯。”
裴翊委屈地看了谢知禅一眼,冷着脸跟着丑婆婆去了隔壁的房间。
进入房间便皱了眉,虽说此间房间也收拾得整齐,但与谢知禅那间房比起来,就像是下人与主子的房间。
裴翊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若说贵气,难道他燕王世子不是更贵气?
可是他回想着一路上丑婆婆的言行,实在想不出来,丑婆婆对他们到底有何企图。
安置好裴翊,丑婆婆又给丹枫跟月颜又各自安排了一间房间,也在三楼。
大家休息了不过片刻时间,丑婆婆便上来招呼他们晚饭做好了,请大家下一楼饭厅去吃饭。
大家在客厅的屋子里坐了。
只见桌子上摆放的四菜一汤,都是典型的中原的菜式。
其中竟有三个菜都是肉菜,这在物质不丰富的岭南地界来说实在难得。
裴翊给谢知禅盛了一碗汤。
谢知禅尝了一口觉得汤十分鲜美,便问丑婆婆道:“婆婆,这汤是何汤?”
丑婆婆见谢知禅喜欢,十分高兴,笑得眼角的伤疤都皱了起来,回道:“是竹鼠蘑菇汤。”
谢知禅奇道:“婆婆还去竹林里捉了竹鼠吗?”
丑婆婆颇有些骄傲地说道:“不用我去打,是阿蛇带回来的。”
谢知禅有些好奇道:“阿蛇?”
他们这里似乎没有其他的人了啊?
丑婆婆道:“阿蛇就是那一群蛇里面最粗的条,平日里它会给我捉竹鼠野鸡,我在这里能活下来全靠它。”
谢知禅才明白,原来丑婆婆家养的蛇是为了帮她打猎的——
吃完饭,丑婆婆便指挥裴翊道:“你去把碗洗了。”
裴翊愣了片刻。
丑婆婆便看了裴翊一眼问道:“怎么?身为客人,吃了饭,难道洗个碗也不行吗?”
裴翊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语气怎么有种丈母娘在支使上门女婿的味道?
丹枫见了,便立马说道:“让属下来吧。”
丑婆婆却瞪了丹枫一眼:“小子凑什么热闹?我就让你家主子来,这是看得上你家主子。”
众人只觉得丑婆婆脾气实在古怪,可是吃了人家的饭,住着人家的屋,好似洗个碗也没啥。
谢知禅只得对裴翊笑道:“既如此,便辛苦世子了。”
她实在没想到,从她认识裴翊到现在,这丑婆婆似乎是第一个总是能让裴翊吃瘪的人。当然这些人里面不包含她自己。
裴翊于是默默的收了碗筷,在丑婆婆的指挥下往厨房走去。
没想到他刚进了厨房,丑婆婆也随后走了进来。
他本来还以为是丑婆婆改变了主意,不让他洗碗了。
没想到丑婆婆只是横眉冷眼的瞪了他一眼,便提了个空桶,将那口大锅里的热水舀到了桶里。
提着热水出门前又对裴翊说道:“这一锅热水都是世子妃的,等我舀完了水,你洗完碗,将锅里掺满水,再烧一锅。”
裴翊黑着脸点了点头,看着丑婆婆提着那水出去,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丑婆婆提着满满的一桶水,走路竟然如此的轻松,而且那桶中的水连荡漾的波纹都没有,丑婆婆一路走出去,一滴也没洒。
这婆婆的武功竟然如此深不可测?她为何还甘愿被人绑在木桩上差点被烧死?
丑婆婆提着水上了三楼,将水倒进了谢知禅房间里的木桶里,出了房间,又去了楼下。
如此,跑了两三趟果真就把满满一锅水全部都倒进了谢知禅房间的浴桶里。
谢知禅颇有些不好意思,可犟不过丑婆婆非要帮忙。
丑婆婆倒完最后一桶水,又回到厨房,将木桶放在了厨房当中,便走出了房间。
裴翊看着丑婆婆的背影,以为她是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丑婆婆出了厨房的门,就绕到了竹屋后面,不过轻轻一踮脚,就上了谢知禅房间外的窗户上。
她透过窗户往浴桶里一看,看见谢知禅的肩胛骨下方靠近胸脯的位置,果然有一个蛇形印记。
丑婆婆喃喃一声“阿缘——”
手上力道一松,险些没有扒住窗户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