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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罡宇要是知道这一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下品【续命丹】,就价值一千玄武金珠的话,只怕手里抱着的刘麻子会直接掉落臭水沟,被几口水给呛死。
许可心一点都不在乎,这样的下品【续命丹】,她的腰带里还存放着上百颗,中品的数十颗,上品的十几颗,极品的也有两颗,都是她太祖父,父亲以及家族里的一些长辈这些年赠送给她的。许家至此没有男丁,唯独一个许可心,因此什么好东西都是留给她的。
所以说她的嫁妆都准备了满满的三大屋子,也就一点都不奇怪。
“还愣着做什么?死不了,放心。”许可心右手食指指尖上跳跃着一朵金色的火焰,核桃大小,对着一间牢房里的一具尸体屈指一弹,金色火焰呼啸而去,落在尸体上,瞬间蔓延开来,片刻工夫,便焚烧殆尽,化为缕缕青烟,飘散开去。
易罡宇看得一眼,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死亡至此,反倒是一种解脱。
易罡宇抱着刘麻子来到外面,看到万重山正蹲在二狗子的尸体边,用一双略显笨拙的大手给二狗子梳理杂乱的头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双虎目中,尽是泪水。
这平日里口无遮拦、打死不服的野蛮汉子,却是实打实的性情中人。
万重山哽咽问道:“兄弟,你说二狗子的爹娘知道不?”
易罡宇心里一痛,把刘麻子轻轻放在地上,走到万重山身边,一手扶住他宽厚结实但却在颤抖的肩膀,道:“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怎么办?”万重山道,“二老体弱多病,晚年才有了二狗子这根独苗。老子原本以为这小子时来运转,进入幻剑宗成为内室弟子,苦修数年,有点本事了再回到地狗镇,何等的光宗耀祖......兄弟,二狗子试炼成功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到二老那里,这个点,二老肯定都是在家苦苦候着二狗子回去自个报喜呐。”
易罡宇也是心急如焚,这二狗子的死讯一旦传到二老那里,只怕又是两条人命。
万重山接着道:“兄弟,你脑袋瓜子灵活,给拿个主意。”
易罡宇摇头焦躁道:“人都死了,我能有什么主意?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压着二狗子的死讯,越晚让二老知道越好,问题是这人一下子没了,能压多久?二老久等不见二狗子回家,明天一大早怕是就会去杨安倍家里询问。”
万重山暴怒道:“老子头都快炸了。”
许可心焚烧完所有的尸体出来,看到两人蹲在地上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两个大男人,这点屁大的事情就没了主意,蹲在地上跟哭丧的娘们一样,出息呀,都给我站起来。”
易罡宇和万重山连忙站起。
许可心道:“都滚一边去!杵在那里跟木桩子似的。”
两人对视一眼,左右分开。
许可心右手一招,躺在地上的刘麻子和二狗子就不见了。许可心二话不说,走过去对着两名晕死的狱卒一人脑门子上补了一脚,随即走进四合院。易罡宇两人赶紧跟上,进了四合院,许可心一指门口,道:“出去等着。”
两人老老实实地出去等着,许可心祭起巨剑,“稀里哗啦”一顿乱劈乱砍,眨眼间就把一间上好的四合院毁了个一塌糊涂,来到外面仍不解气,反手打出两团金色火焰,将整座四合院置于一片火海之中。
易罡宇急促道:“可儿,那两个狱卒应该罪不至死。”
“烧不到那里去。”许可心跳到巨剑上,左右双手分别虚空一抓,轻易就把易罡宇和万重山抓了上来。易罡宇站在前面,想着万重山没有乘坐飞剑的经验,连忙提醒道:“山哥,坐在剑柄上,双手死死抓住两侧。”
万重山赶紧照办,巨剑“嗖”的一声,已经疾速飞行,直奔【大回春堂】。
许可心做事雷厉风行、我行我素,可没有敲门的打算,直接从后院飞了进去,悬停在六七尺高度,也不打个招呼,直接收了巨剑。易罡宇和万重山猝不及防,“哎呀!啊呀!”两声,双双摔在地上,却是作声不得。
华懿德并没有入睡,而是躺在竹椅上看星星,瞥见这三人突兀进来,也懒得理会。直到许可心把刘麻子和二狗子放在地上,华懿德才皱了皱眉,盯着易罡宇,问道:“徒儿,你们三个又去搞事情了?”
易罡宇摸了摸鼻子,实诚道:“大师傅,又给您添麻烦了。”
华懿德抚须摇头,道:“自打认识了你,为师的麻烦还少么?说吧,地上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个已经死了一天以上,另外一个......许姑娘,你认识这人么?”
许可心摇头道:“神医,这个没死的叫刘麻子,我可不认识。”
华懿德好奇问道:“那你还舍得喂他一枚【续命丹】?”
许可心道:“没办法,拜您徒儿所赐。”
华懿德看向易罡宇,道:“详细说来。”
易罡宇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刘麻子,不无担忧地问道:“大师傅,这刘麻子不会死吧?要不您先看看,万一死了,麻烦......哎哟!可儿你踢我做什么?”
华懿德道:“一颗价值千枚金珠的下品【续命丹】要是还留不住他的小命,那些丹道大师也真该一头撞死在自己的兜裆裤上。”
易罡宇愣住,随即骇然道:“可儿,那枚红色丹药......”
许可心懒得搭理,赌气走到华懿德身边坐下,摸出瓜子磕起来。
华懿德道:“徒儿,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易罡宇理了理头绪,道:“大师傅,是这样的。刘麻子偷了杨安倍家里三只老母鸡,被蔡银纹抓到之后扔进了大牢,他固然是犯了偷盗之罪,但肯定罪不至死。奈何刘麻子没有金珠孝敬蔡银纹,所以一直就在大牢里饱受折磨,想要放出来怕是没多大可能。可怜他家里还有个生活无法自理的老娘,他要是死在大牢里,他老娘也就跟着死定了。”
华懿德点头道:“接着说,你看着许姑娘做什么?”
许可心冷笑道:“他正准备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呗。”
易罡宇有些尴尬,道:“徒儿把这事儿跟可儿一说,她立刻表示要去劫大牢。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后来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叫上山哥一起,今晚上去劫了大牢。本来是打算偷偷救走那些被冤枉的人,谁知道,却在一间牢房里看到了死去的二狗子......”
万重山插嘴道:“神医,二狗子死的冤、死的苦呐!”
华懿德摆了摆手,易罡宇接着说道:“大师傅,昨天上午幻剑宗在杨安倍的院子里搞试炼大会,二狗子不但拿起了法剑,还让法剑发出红色光芒。可儿说,这样子已经有了成为幻剑宗内室弟子的资格。我们都为二狗子高兴,却没想到,他居然死在了大牢里。”
华懿德微微皱眉,道:“内室弟子,自然会有幻剑宗的人照应,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死在大牢里,这当中肯定有问题。这事要是被幻剑宗的宗主知道,那些试炼师都无法脱责。你把他的尸体弄到为师这里,想必是想让为师当一回仵作吧?”
易罡宇偷偷瞥了一眼许可心,后者立刻柳眉倒竖,星眸圆睁。
华懿德也不点破,来到二狗子身边,翻开他的双眼看了看,接着伸出一指,插进二狗子微张的嘴里擦了擦,随即凑近鼻端闻上少许,再捉起二狗子的右手看了看指甲,起身回到竹椅上躺下,道:“这孩子死于蛇毒,来自一种叫‘银包铁’的剧毒蛇,人被咬伤之后,一开始会昏昏入睡,毒性全部发作后,将导致呼吸麻痹致死。”
万重山愕然问道:“二狗子是被蛇咬死的?”
易罡宇和许可心也不敢置信,但这话是华懿德说的,他们又无从辩驳。
华懿德道:“老夫没说这孩子是被‘银包铁’咬死的,直说他是死于‘银包铁’蛇毒,再说了,地狗镇上方圆百里之内,绝对没有一条‘银包铁’,要是有,也早被老夫抓来做成药引子。所以说,你们仔细找找,就能在他身体上某个隐蔽处找到一两个小小的人为伤口。”
万重山一听,立刻跑到二狗子身边,一边撕扯二狗子的衣物,一边恨恨道:“老子来找,等老子找到伤口,再找到凶手,原位置给他来上几次狠的。”
易罡宇赶紧道:“山哥,慢点,可儿还在呢。”
万重山连忙停手,回头道:“弟妹,你且逃避一下。”
许可心起身,飞到院墙上,叹息道:“山哥,你真应该多读点书,这时该说回避的。”
万重山根本无所谓,在读书这一块,他勇于承认自己很是恬不知耻。
易罡宇点了盏油灯,凑过去帮忙,两人几乎是把二狗子脱了个精光,翻来覆去的找了两遍,愣是一道破皮的小口子都没有找到。
万重山疑惑道:“神医,全身上下清洁溜溜的,老子连二狗子的脚趾缝里都没有放过,却是一道小口子都没有呢。”
华懿德道:“那么下毒的就可能是个高手喽,你们看看他的指甲缝里有没有红点?”
两人一阵翻看,还是没有发现。
“那就再看看他的耳朵、鼻孔、嘴巴里面有没有?”
盏茶工夫后,易罡宇摇头道:“大师傅,牙齿缝里都找过了,也没有。”
华懿德道:“再看看他全身上下有没有痣?”
两人细细寻找,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找找眉毛、头发下面。”
片刻后,万重山惊呼道:“有了!神医,二狗子左边眉毛里藏了一颗黑痣。”
华懿德点头道:“掌灯细看,黑痣上可有小红点或者小伤口?”
易罡宇掌灯,万重山凑近二狗子,两指轻轻拨开眉毛,眯眼细看一会,抬头道:“神医,老子不敢确定,不过这黑痣上面,应该是有个小红点,不对,是小紫点,也不对,这颜色怪怪的,反正就是有个点。”
华懿德无奈,只好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即用手指甲轻轻一刮,一个细小的针孔露出来,若不细看,极其容易忽略。
“什么情况?大师傅。”易罡宇问道。
华懿德道:“下毒的算是半个行家,但绝不是什么下毒大师,甚至连高手都算不上。在藏于眉毛里的黑痣上下毒,看起来隐蔽,实则欲盖弥彰。为师感兴趣的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死一名即将成为幻剑宗的内室弟子呢?”
万重山不假思索道:“老子怀疑就是杨安倍那头老畜生干的?”
华懿德问道:“为何?”
万重山道:“老子的直觉。”
华懿德摇头道:“小山,要找到真正的凶手,可不能单凭直觉,你得找到证据,才能定罪,乱来不得。万一杨安倍不是凶手,你却一刀把他杀了,你岂不也是杀人重犯了吗?”
万重山抠着脑门子,恼火道:“那怎么办?老子断然不能让二狗子就这么枉死。”
华懿德道:“你顶着一颗脑袋干什么的?”
万重山怄气道:“神医,您知道的,老子就是脑袋不灵光。”
华懿德笑了笑,道:“你们三个搞出来的事情,你们三个想法子解决。徒儿,这是一次锻炼你的机会,想要为二狗子复仇,就用心把这事办妥,明白不?”
易罡宇点头道:“大师傅,徒儿一定全力以赴,与可儿、山哥一起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万重山恼道:“还绳之以法个屁!抓到之后,废话不说,直接弄死,才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