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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公司看到办公室多了张办公桌,狭窄的空间拥挤不堪,心头不由自主萌生“夹缝中求生存”的悲哀,我故意去问大内总管谢科长到底怎么回事。谢科长说是苏总的安排,我只是执行者。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冷漠,语气含着青杨梅的酸,好像老子欠她一个约会似的。曾几何时,她对我还算春风和煦,自从我和肖旺财正面对峙后,作为肖旺财忠实的鹰犬,她不遗余力地维护主子的权威,视我为最大的敌人。我敢说如果我和肖旺财肉搏战,先冲上来咬我一口的一定是她。我离开办公室时,回头看了一眼殷诗诗,和她的眼神侥幸相遇,她不胜惆怅地看我。说不清是意寓何为?
陆玲在给我擦办公桌的时候,俯着身,斜眼问我怎么办?我知道她指的是办公室马上要打入特务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按照惯例,财务科属公司军事重地,闲杂人员非请勿入。我们上班时间一般是闭门造账。其实主要的账目就是钱进钱出,发发工资,报报税务,简单至极,只要五天时间我就能做完一个月的事。所以,在办公室里我多半时间是上上网,聊聊QQ,玩玩游戏,玩累了小睡一会。睡得腰酸背痛了,就站起来挑逗一下陆玲,过去抱抱她,拉开她的衣领,看看她穿什么颜色的内衣,偶尔也试试手感。在私密空间,我们小两口过得有滋有味。办公室再添一人,我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往后上班一点乐趣也没有,想想就觉得忧伤。当然,那些都是次要的,主要还是账目上的一些问题,背着公司转出40万大洋,这事要被泄露出去,肖旺财不以“挪用公款罪”把我送上人民法院,那他要改名肖大猪了。我恨恨地想,不管来的是神方神圣,我一定要挤走他。
新招的人下午来找我报到。印象中,公司的运转速度一向是老汉推车,频率和效率都不行,突然变成威猛先生,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仿佛看到: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
来的是一个女人,衣着时尚,烫一头小波浪红发,脸上抹了双重白灰,密度和厚度均登峰造极,一滴汗就能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堑。最让人揪心的还是她的嘴唇,像猴屁股一般血红。她进来的时候我马上告诉她走错地方了,想你应该去夜场。她说我是来报到的,不像吗?我说确实不像。她上下打量自己一番问我哪里不像。我羞于告诉她,“领口太低,短裙太短。”
她自己对我说她儿子已经十岁了,我还有些不相信,因为她长得并不着急,拍张艺术照放到婚恋网上征婚,虚报一下年龄会有很多大学生给她发秋波,闲着无聊的光棍把她当作某位明星意淫也说不定。她有个客气的姓名叫钟雅静,出于弘扬民族尊老美德的需要,我尊称她为静姐。钟雅静恭维我,“像你这么客气的领导还真的没几个。”我问她,“你见过多少领导啊?”钟晓静说:“不是姐吹牛,那个XXX还有XXX……都很熟。”钟晓静说的那几个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酸了她一句,“你人脉真广。”钟晓静说:“还行,以后你得多关照一下姐姐。”我心想你应该谢谢你的那些个XXX。
钟晓静在收拾东西时,肖旺财来找我,说钟晓静是资深的会计师,有丰富的工作经验,让我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她,我专心去收账就行了。我对肖旺财说:“那还加办公桌干嘛,直接坐我位置就行了呗。”肖旺财冷笑,说你要这么想也行。我有肖旺财偷腥的人证,所以在心里当他是只纸糊的老虎,撑死了是带着虎面具的野猫。我也冷笑,说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肖旺财眼皮猛地眨了一下,问我什么意思。我耸耸肩说:“若要人不知……”我故意转身问钟晓静,“对了,静姐,下一句是什么?”她说除非你没做。“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说。肖旺财朝钟晓静翻了两个白眼,像吞了只蟑螂,张下嘴又没说什么,转身滚蛋了。钟晓静醒悟过来,站起来追了出去。
我有诸葛亮舌战群儒后的那种自豪感,第一次把肖旺财击退了,幸福的花儿朵朵开,心中无比喜悦。我点了支烟,提醒自己要顶住,只要阵地在我手,来日方长,这场战争谁输谁赢还指不定呢。想着想着,想法越来越多,尿也紧逼而来。我掐了烟,起身减负去。
我在洗手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我马上想到最近房事频繁,恐是伤了龙脉。洗手时我又想,不对,每年的体检报告都是正常的。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似乎有事发生。我首先想到陈露,手都没擦就掏出手机给她打电话。陈露的心情不错,和我分亨了一个笑话:傻子偷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到了,哑巴大吼一声,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瘸子飞起一脚,通辑犯要拉他去公安局,麻子说,看我的面子算了。我哈哈大笑后,文不对题告诉她,“咱孩子以后肯定随我,乐观开朗。”陈露说:“才不要学你油嘴滑舌呢!”我顿时像吞了个水煮鸡蛋,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我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响了,我看是贾富贵打来的,调了静音让他听彩铃。想到前晚发生的事,我心里还有火气,贾富贵比谁都清楚我和李丽的关系,那晚我说就算李丽是自愿的,你也不能让我们难堪。贾富贵一口咬定是杨易叫李丽来的,他真不知道。但我觉得李丽来之前他借故溜走绝不是巧合,贾富贵撅下屁股我就知道他放什么屁,说是李丽来找他的,我怀疑是他主动联系李丽的,他那破会所根本留不住美女,定是他把李丽叫来撑门面。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贾富贵连打了三个电话,我没好气接了一通,说:“贾总,您老有屁?有屁脱裤,没屁挂机。”贾富贵说:“兄弟你对我可能有点误会,这事以后再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梁小伟被抓了。”我像被人扇了个大耳光,脑袋一下就懵了。
我和贾富贵在他的办公室碰面。贾胖子说梁小伟替人收账,动手打人,人家报警,他就进去了。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事也凑巧,今天中午和辖区片警吃饭,人家无意间说起的,好像是把一个什么商贸公司的什么人打了。”
昨天我请梁小伟到老周菜馆吃饭时,我就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稍稍给段子杰施加点压力就行了,千万别暴力征讨。谁曾想他把人给打了,一派梁山草寇作风。我问贾富贵有没有熟人,能不能想办法把梁小伟捞出来。贾富贵说他想想办法,躲着我到门外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说他认识的人能力不够。我心想,你平时不是说和谁谁谁都是哥们,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需要帮忙时他们就什么都不是。又一想也许来喝酒的都是酒肉朋友,根本没有断头流血的兄弟。我对贾富贵说我自己想办法,转身就走了。
我想到杨易多次对我炫耀他和某局长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还曾有过“二男一女”的作战案例。我自信满满地给他打电话求援。且不管梁小伟是不是替我要债被抓,我都得先把他弄出来,兄弟落难我若袖手旁观,传出去我得脱了内裤罩在头上才能做人。杨易说倒是认识几个人,不知道管不管用。我让他想办法问问,他不置可否。我也不想再求他,把电话挂了。
我开着车到方圆商贸公司对面停下来,锁上车后,又觉得不对,我上去就是自投罗网,返回车里,我摇下窗户抽了一支烟,给陆玲打了个电话,我说你先别说话,到外面去接。她说我到楼梯口了,你说吧,什么事?我问她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陆玲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把事情简单告诉她后,她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真是有病。把我的心彻底给浇凉了。
其实我想到蔡欣了,她有能力帮我处理,自从她一个电话就搞定陈露数十万生意,我就知道她份量不轻。我只是没想好怎么开口,按了电话又掐了,反复了两次,我狠狠心就打通她的电话。我单刀直入对她说几天不见,还有点想你了。蔡欣笑着问我,“我帮了你,你还想把本姑娘也拐走是吧?”我想起蔡欣帮忙的事,我还没感谢她呢,心里过意不去。我逗她说:“如果你愿意帮我数钱,我倒有兴趣。”“那就看你本事。”蔡欣总是那么自信。我叹息着说:“就怕价格上不去。”“死疯子,你给我过来,我不打爆你的大猪头,我……我……和你同姓。”蔡欣尖叫的声音可真不小,手机话筒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