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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兰因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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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夫人呢?”贺兰璟睿一边说着,一边将拭擦剑上的染血手绢扔给了侍卫。

    “宋夫人...宋夫人...”侍卫吞吞吐吐道。

    “说。”

    “是,宋夫人已经自缢了。”侍卫凝重地道。

    “那火光的方向可是京尹府?”贺兰璟睿忽然开口问。

    “禀王爷,是。”

    “今日可有公公出宫宣秘旨?”

    “禀王爷,属下不知。”

    “备马!”贺兰璟睿吼道。

    贺兰璟睿骑着快马,风驰电掣地往京尹府赶。路过一条后巷时,好像看见女子轿撵,青纱曼曼。不过他顾不上这是哪位达官贵人,一心赶往京尹府。

    等到人群都散尽,姑苏墨染赶在禁军来临之前,再次到了大理寺门口。撩开青纱,看见夜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心中苦涩。姑苏墨染扶着轿柱哽咽道:“我图的是他的心,就算遍体鳞伤,也心甘情愿。那你呢,你本不该来赴死的,你图的又是什么呢?”

    夜已经不能回答姑苏墨染的问题,也许那个她救下他的夜晚,为他温柔低头包扎伤口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他将要为她赴死的这一天。

    再放下青纱的时候,姑苏墨染已然恢复正常,沉声道:“回宫。”

    京尹府内早已浓烟滚滚,并没有人拯救这些鬼哭狼嚎的囚犯,那些个狱头眼见这火根本扑不灭的时候,早就跑了个光。

    宋宸嫣只能勉强用袖口护住口鼻,以免浓烟过多地吸入。听老一辈的说过,有些内宅家斗根本就不用把人烧死,只需将人闷在屋内便行了。

    宋宸嫣抽出藏在靴子里面的匕首。幸好京尹府的人始终不愿多管大理寺的囚犯,索性连镣铐都没有给宸眼嫣拷上。

    这把匕首是西夏国的贡品,的确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武器,不过宋宸嫣也没有真用来削过铁,现在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叮——”发出清脆的响声,粗重铁链看上去并无异样,没有如宋宸嫣所预想一般。随之断裂。宋宸嫣不放弃。又砍了几下,似有松动的时候,一脚踢向门。想不到立马就开了。

    “贵人!贵人救救我们吧!”其他囚犯见宋宸嫣得救便集体求救。

    “我有一个好友,他被困在了最深处的牢狱,谁人不怕危险?肯随我去救人?”宋宸嫣举着匕首大声道。以宋宸嫣一己之力肯定救不了这么多人,她心中的算盘是就算救。也得救向善之人。

    众人皆是沉默,起火之处就离他们不远。若是贸然去向更深处,逃得过火灾也逃不过被掩埋的危险。

    宋宸嫣见众人沉默,抽身便走,终于有人应声道:“我陪姑娘去!奶奶个熊。大不了就是个死嘛,这群大老爷还没有小姑娘勇敢,什么玩意!”

    宋宸嫣望去。是一个光头彪汉,穿着兽皮虎衣的。保不齐是个山大王什么的。在这一壮汉的号召下,陆陆续续有十几人答应了宋宸嫣的请求。宋宸嫣请点人数之后,竟然还发现个和尚,这让她哭笑不得。

    “阿弥陀佛,施主善哉善哉,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将这些人全部放了吧。”胖和尚对着苏嫣道。

    “出家人化缘竟然化到了牢狱里来?呵哈哈哈。”光头彪汉摸着光头笑道。

    “我本没有好友在此,此前全是为了心中向善之人,剩下的人送去见佛主,想必佛主不会怪罪于我的,阿弥陀佛。”宋宸嫣说完转身便走。

    “宋小姐!快快随属下出去,璟王爷在外等候。”一行侍卫冲了进来,护住宋宸嫣。

    “我不需要他的施舍。”宋宸嫣冷硬道。

    “王爷此前全是做戏,只为让陛下放心啊,王爷已经将宋夫人接到安全之处,只等宋小姐去别院汇合了啊。”侍卫苦苦劝道。

    宋宸嫣听见娘亲尚且平安的时候,气也消了大半,转身对光头彪汉们道:“你们十几个人随我出去吧,好有个照应。”转而又命令道:“众将士听令,留下半数将这些囚犯救出牢笼。”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京尹府,宋宸嫣在府前与那十几人告别,随即上了宝蓝马车。这一路驶去的,是死亡之旅。

    “王妃,王妃你快醒醒...”落棋的声音响起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啊——”姑苏墨染尖叫着坐了起来,满头大汗,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王妃可是入了梦魇了?”落棋拿起茶几上的热茶递到姑苏墨染的唇边去。

    姑苏墨染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盏,觉得莫名心烦,伸手推开了茶盏道:“我不喝。”

    姑苏墨染说完下意思地用手去摸了摸自己脖颈,似乎在梦里的压迫之感尤在。姑苏墨染摸到被汗水沾染的涩感,觉得身上黏腻得紧,吩咐道:“去准备沐浴事宜吧。”

    落棋柔声答应,便退出了内室去着手准备了。姑苏墨染坐在床上一个人发呆,她不敢想象若是贺兰璟睿知道,当初是自己鱼目混珠假扮宋宸嫣来以拖延时间,才让贺兰璟睿与宋宸嫣永远天人两隔,会怎么样?

    他会想那日一样...扼住自己的脖子吗?还是会干净利落地给自己一刀?姑苏墨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从床上滑下来,左右踱步。

    芜城内,绿伊阁。

    乾清园内夜渐凉,灯光渐暖。

    一双干枯苍老的手掌着银棍拨动跳动的灯芯,灯光印在绿姨脸上,忽明忽暗,犹显阴郁恐怖。

    君慕白端坐于棋盘对面,抬头看着渐渐被加旺的灯火说道:“绿阁主可是嫌屋子里太暗了些?”

    绿芜唇边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是呀,我这个老婆子比不上你们年轻人了。”

    “慕白有些困惑还望绿阁主解惑啊...”君慕白端起茶杯道。

    “凰主是想问绿芜为何支持雷厉大长老?”绿芜说着说着,似说错话般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之后又笑兮兮地道:“是绿芜口误。回凰阁现在哪里还有那个丧家之犬的位置。”

    “至于绿芜为何要支持雷厉,凰主近日变化实在是让绿芜心惊...”绿芜一脸无奈道。

    “看来慕白与绿阁主的盟友关系着实让人担心,慕白不仅要时刻防着敌人还需要时刻防着自己的盟友呢。”君慕白言语中带着一丝可惜。

    “凰主这是什么话,在绿芜看来,盟约可是坚不可摧的。”绿芜落了白棋子。

    君慕白默了默,手却没有停留,迅速地执下黑子。塔哒一声清脆地落在棋盘上。看着黑子落在棋盘上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变天的这盘棋得好好布局才是,不能乱了脚步才好。”

    绿芜拊掌笑道:“话虽如此...我也可以只需搅乱这盘棋局,管他人如何自处呢。”绿芜突然掀起棋盘。所有棋子全悉落下,混乱不止。

    君慕白漠然道:“这样还达不到绿姨的期望吧,绿姨应该希望北燕皇室一人不留才对。”

    绿芜狞笑道:“我要血洗皇宫,要整个天下陪葬我心爱之人!”

    君慕白低头把棋子一一拾起。轻叹一口气说:“天下之局尚未可知,这盘棋却是残了。”说完便抽身向外面走去。明光透过树影,温柔洒落,十分清明,只是没有欣赏的人罢了。

    日转星移。时间已过去两月余。

    这日天色已经大亮,一行马车朝着幽州白鹿而去,车上正是那些熟悉的面孔。

    “无双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到白鹿学院呀?”锦雀抱着洛无双的胳膊撒娇道。

    “小锦雀不要着急,应该快了。”李叶符看着一脸娇憨的锦雀道。

    “是呀。按照我们这个行程,最迟也就下午便到了学院了。”谢灵运撩开车帘子朝外看去。

    “哎,话说回来,花兄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的。”王辕朝闭目养神的花云峥看去。

    花云峥微微睁开了双眼,随后又将眼皮耷了下来,也不说一句话。

    王辕热脸贴上了花云峥的冷屁股,感觉很是尴尬,清了清嗓子后不再说话。

    锦雀倒是被当前的场景逗笑了,洛无双这才开口道:“下午便能到了,你不是喊累了么,先睡一会吧。”

    锦雀甜甜地应了一声之后,抱着洛无双的手臂睡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赶路让大家乏累了,洛无双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家都找了合适的姿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镇南王府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洛无双抚了抚藏在里衣的整块兰因玉璧,仿佛那玉璧觉得有些烫。洛无双亲自押送了造成七月初一血案的若干人等,交给秦子初发落,又将半块玉璧完璧归赵。

    秦子初当时见到这些弑母仇人,气得眼睛都发红,更是好好地‘招待’了李子三。当日夜里才到洛无双房间门前,一身浓重的血腥味站在门口许久也没有进去。

    洛无双走到圆桌旁喝水的时候,见门上倒映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出声道:“是小世子吗?”

    那身影晃了晃,看上去有些慌乱,洛无双正要打开门,却听见秦子初道:“先生想必已经安寝了吧...不必见子初了,子初将玉璧放在门口便走了。”秦子初蹲下将玉璧放下,便一溜烟地逃跑了。

    “......”洛无双打开门的时候,秦子初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地上放着完整的兰因玉璧。

    洛无双当下有些无语,这臭小子是不知道这一块兰因玉璧有多少人觊觎,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啊,就这样将如此贵重的物品大刺刺地摆在地上。

    洛无双叹了一口气,将兰因玉璧纳入袖中,自己先替秦子初收着吧,待明日再还给秦子初。

    秦子初心里却也是知道这兰因玉璧有多么重要,不外乎是一支精锐之师,但是自己捏在手中远不如在洛无双手中发挥作用。他隐约猜到父王跟洛无双交代的是如何,更何况这些时日洛无双不仅教会了自己许多东西,还帮自己报了杀母之仇。

    秦子初心愿已了,甘愿将兰因玉璧双手奉上。秦子初认死理,自从那日之后,找各种理由推诿与洛无双见面。洛无双自然是无法当面交给秦子初,想偷偷还给秦子初又担心兰因玉璧丢失,洛无双无奈之下找到了王一。

    王一知道洛无双是来还兰因玉璧的时候,一脸奇怪地看着洛无双,仿佛要在洛无双的脸上灼出一个洞。

    “王大人为何要这样看着我?这兰因玉璧请你代我交还给世子吧。”洛无双诚恳地道。

    王一没有伸手来接,挪开了目光道:“先生不必将这兰因玉璧还给我,这兰因玉璧是假的。”

    “假的?无双可是没有在这玉璧上动手脚。”洛无双自证清白道。

    洛无双拿起玉璧在阳光下细细观摩后,又道:“这半块玉璧与小世子交于无双前去西风寨的时候,毫无差别。”

    “卑职不是怀疑先生的人品,而是...这玉璧一半为真一半为假。”王一给洛无双是解释道。

    洛无双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王一打断洛无双道:“王爷辞世时候说过,这玉璧留在尚且年幼的世子身边会让无数有心之人觊觎。是祸是害,但是这又是王爷多年的心血,不能也不敢轻易交托于他人之手。”

    洛无双当然明白为什么这支精锐之师,不能也不敢轻易交付于他人之手。若是有人用其来造反,东窗事发,也会连累到镇南王府。

    王一随后从怀里掏啊掏,掏出另外一半的真玉璧递给洛无双道:“所以才王一才会将假玉璧交给世子,但是世子并不知情,王一设计让世子前去试探了先生。”

    “若是先生将玉璧带走,证明先生不堪信任。若是先生将玉璧还了回来,那便是值得托付之人,望先生千万莫见怪。”

    洛无双没有说话,将玉璧接了过来,道:“大人不怕我也看出了玉璧的不妥之处,故意将计就计呢?”

    “先生敢这样说出来,王一觉得先生坦荡磊落,这兰因玉璧就算到了先生手里,先生也不会连累到镇南王府。”

    洛无双将玉璧纳入了囊中,开口道:“大人尽可放心,若是无双决定接过这支军队,那便再跟镇南王府无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