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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弯弯正值豆蔻年华,与乔小余长得有七八分相像,长得水灵灵的,如乔小余一般瞧着乖乖巧巧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弯弯今日穿了鹅黄色的短褐,看起来就像一只嫩生生的小鸟儿,很是有蓬勃的朝气。
弯弯喜鹅黄色,鹅黄色是融雪最喜爱的颜色,冰刃太过想念他那宝贝师妹,而他与融雪却又远隔着,似是这念女之情无处寄放似的,从弯弯年幼时开始,他不论是在给弯弯挑吃的挑玩的或是挑穿的,都不知不觉地按照融雪的喜好来,从小便穿惯了鹅黄色衣裙的弯弯,自是喜爱上了她爹爹为她挑选的这个颜色。
弯弯知道她有个姑姑,爹爹视为女儿般的姑姑,她与郁润时常听冰刃提起这个姑姑,却从未见过而已。
不过好在的是,弯弯只是在颜色喜好方面随了融雪而已,在性子及各种习惯方面大多都随了乔小余,剩下的一小部分则随了冰刃。
她有乔小余的乖巧,也有冰刃的欢脱,有乔小余的手艺,也有冰刃的功夫。
此时弯弯站在篱笆小院里,有些气喘吁吁,面色还颇为着急。
站在她前边不足半步的是郁润,如今的郁润也长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大少年,眉眼与冰刃长得极为相似,一身暗绯色的短褐在身,手中握着一把暗褐色剑鞘的长剑,站在那儿,仿佛就是年轻时的冰刃出现了一般。
只是郁润较于冰刃来说安静得太多太多,若非他的模样生得与冰刃太过相似的话,只怕说他是司季夏的儿子而燕昕是冰刃的儿子也无人不相信。
就性子而言,燕昕更像是冰刃的儿子。
弯弯这时候正轻轻拍着自己的心口,有些抱怨地对呼吸如常的郁润道:“哥!叫你听我的你不听,照着你记的路走,我们现在才到平安爹爹家!”
“哼,方才在路上你不还是犹豫来着?那下次换你来带路,我才不带路了。”郁润将手中的剑往胸前一抱,昂起下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弯弯很是嫌弃地小声道:“也不知是谁才出门的时候就警告了人家说路上不准多话也不准给指路的。”
“你说什么?”郁润挑挑眉。
弯弯立刻笑着抱上他的胳膊,笑得乖巧讨人喜道:“夸你呢哥,夸你最最聪明了!”
“哈哈哈哈——”弯弯的话音才落,堂屋里便传来燕昕极不给面子的哈哈嘲笑声,“郁弯弯,你哥从来就没有记路的脑子,你还让他带路,就不怕我们家找不到反而把你带进了狼窝里去?”
“哼!要你管!”弯弯一听到燕昕的笑声,非但不和他伙着来笑郁润,反是站在郁润这边替他说话,尽管燕昕说的就是事实且她自己方才的确是在嫌弃她哥来着,只见她将下巴抬了抬,极为不服气道,“我就喜欢让我哥带路怎么了?我哥带我走哪儿我就走哪儿,你说是吧哥?”
“那是!”郁润听得弯弯这么赏脸的一捧,得意得下巴也抬高了些。
燕昕立刻笑得更嘲讽了,还极为嫌弃地看着弯弯,哼声道:“哟,那郁弯弯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怎的不赶紧的找狼窝跳去?”
“你,你才跳狼窝呢!”弯弯被燕昕这么极度嫌弃嘲讽的一噎,气得她立刻跺了跺脚,“我要告诉婶婶,说阿昕你欺负我!”
“呿,真是个女娃娃想法,说不过我了就要告诉我娘,有本事打赢了我,我立刻跪下来给你磕头,怎么样?”燕昕双手叉腰,得意地抬着下巴,就是一副“有本事你来啊”的模样。
“你——”弯弯气得脸都涨红了。
“哥,弯弯是姑娘家呢,哥这么说弯弯可不好。”就在燕昕一脸得意地看着弯弯时,燕晞含着温和的笑跨出了堂屋的门槛。
弯弯一听到见到燕晞,连忙便松了郁润的胳膊朝燕晞跑去,跑到他跟前后连忙抓住了他的手,正要张口说什么时,只听燕昕先抢了话更是嫌弃道:“她是姑娘家?算了吧,有哪个姑娘家像她这么野蛮?顶多就是个熊丫头!”
燕昕说着还不耐烦地摆摆手,满是嫌弃的脸上好像在说熊丫头离我远点似的。
“阿晞哥哥!阿昕他欺负我!”弯弯羞愤地瞪着燕昕。
她在叫燕晞时是欢喜地带了“哥哥”这个称呼,而在叫燕昕时则是直接唤其名字“阿昕”,单单听着称呼,就知道这两人平日里是有多不合。
“瞪什么瞪,再瞪我我可就打你了啊。”燕昕佯装扬起了手。
“阿晞哥哥!”弯弯吓得往燕晞身后一躲。
就在这时,冬暖故也从堂屋里出来了,看也不看燕昕一眼,只是眼神宠溺地看向躲到燕晞身后去的弯弯,慈爱地唤了她一声,“弯弯。”
燕昕立刻迅速地收回手。
弯弯逮着了这个机会连忙对冬暖故道:“婶婶,阿昕他欺负我!”
“那过会儿婶婶替你罚他。”冬暖故想也不想便道,好像弯弯才是她的闺女似的。
燕昕不服气了,连忙道:“娘,到底她个熊丫头是你闺女还是我是你儿子啊?!”
燕昕又瞪向弯弯,看到她那满眼的得意他就觉得恼人。
这野蛮的熊丫头有什么好?居然所有人都向着她,都是一群没有眼力劲的人,哼!
要不看在她是大伯的闺女的份上,这么讨人嫌的熊丫头他理都不理。
燕昕的话才说完,冬暖故便转过头来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哼了一声,转身走到了堂屋前,背靠门框斜站着。
弯弯抬了抬下巴,看着燕昕,笑眯眯的,眼里满是得意。
燕晞也是浅浅柔柔地笑着,替弯弯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郁润则是在这时候有礼地唤了冬暖故一声,“婶婶。”
冬暖故微微点头,而后温和问道:“弯弯与阿润怎的这般晚还上山来?可是你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婶婶。”本是颇为同情地看着燕昕的郁润,在听到冬暖故的问话时,眼神立刻沉了下来。
本是一脸得意的弯弯也立刻愉快不起来了,与郁润一般的眼神黯然,还带着明显的担心与不安,只听她抢了郁润的话极为着急道:“爹爹已有半个月没有归了,娘心实在放心不下,让我和哥来找平安爹爹与婶婶帮忙。”
“怎的回事?”从溪流处洗了身回来的司季夏手里提着一只木桶还未进篱笆小门便听到弯弯的话,惊得他三步并作一步几乎是冲进了院子里来,很是着急地问,“小弯儿你爹爹怎么了?”
冰刃在半个月前离开家,至今未归。
从在水月县安家落户开始至今的十几年,从起初的他还极为经常地让他的冰刃剑出鞘到近几年的他经常嚷嚷着他的冰刃剑就快变成了一块蒙沉的烂铁,为了他的妻子他的一双儿女他的家,他在慢慢让自己退出那会给他的家及他的家人带来不安的腥风血雨的江湖。
如今的他就着他前些年靠他手中的冰刃剑换来的银两开了一间小酒馆与一家小绣庄,日子虽不算太过富裕,但至少过得很平静,是他想给他的妻儿的日子。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在江湖上行走,冰刃这个名号,已在江湖人心中慢慢淡去。
江湖中人无人知道他去了何处,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被仇家杀了云云,只有司季夏他们这少数几人知晓杀手冰刃去了哪儿。
在郁润十岁生辰的那日,江湖上从此再无杀手冰刃,只有郁家酒馆的老板郁锋。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让乔小余为他的每一次离家而坐卧不安了,他的冰刃剑,也锁进了厚重的红木盒子里,盒子锁在他们房中的柜子里。
然,半月前,他忽然打开了那个已经好几年未曾打开的红木盒子,取出了他的冰刃剑,与乔小余说他要出门一趟,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并未与乔小余说是何事,只让乔小余无需为他挂心,只管看好酒馆绣庄及两个孩子便好。
但凡冰刃带着他的冰刃剑出门,乔小余从不会问他是要到哪儿去又是去做什么,即便她会不安会担心,可她知道冰刃不会让她知道的,因为他不想让她知道这些有关江湖的事情,既然如此,她所要做的,就是照看好两个店及两个孩子,等他回来就好。
而冰刃的每一次离家,都会在他所说的最少的时日内归来,一直如此,从未有变。
然这一次,半个月已过,已是他离开家的第十六日,已经过了他所说的少则半个月。
是以乔小余不安了,她从昨日晨开始便一直站在院门外等,粒米未进,便是水都只喝了几口而已,到了今日午后,她再也没有办法就那么只在院门外等着。
因为她害怕。
所以她让郁润和弯弯来找司季夏与冬暖故。
司季夏坐在堂屋里听着郁润说的话,眉心微微蹙起,脸色微沉,只静静听着郁润愈说愈着急的话,并未打断他。
待郁润说完了,他也是稍加沉吟后才沉声问道:“你爹爹这回离家前,什么话都没与你们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