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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练冷冷地扫了学员一眼后,有气无力地说:“嗯。”
学员忍住心中的慌乱,右手先挂好档位,再将手刹松掉,然后紧扶着方向盘。他左脚缓缓抬离离合器,右脚从刹车踏板移到油门踏板上,暗暗使劲。
大货车发出轰鸣声,烟尘从车底处不断飞腾。
“别老给油,松离合器啊!走啊!”教练实在难以忍耐学员过于惊恐而迟滞的动作,大声呵斥着。
“收到!”学员大喊一声,右脚使劲,轰鸣声再次加大。
他左脚迅速撤离离合器,只见大货车发出“哐当”一声,前后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发动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
站在后车厢寒风中的学员们,被晃得站立不稳,正要七嘴八舌地询问。
驾驶室内教练的怒吼声已经传来:“出去摇车!让你给油门,你倒是听话,给那么大!加油站是你们家开的吗?!左脚离开离合器的时候,不知道缓慢一点,找准那个分割点再离开吗?动作这样猛,飞机也要给你搞熄火了!”
学员立即逃出驾驶室,笔直地站在车下听训。教练再无奈地喊:“别傻站着了,快去摇车啊!”
发动机再次发动后,学员手拎着摇臂递给车厢上的同学们,再小跑着回到驾驶室。
大货车就在前后的冲动和左右的摇摆中,缓缓地,有时是一窜一窜地驶出了驾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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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吴萍和孟浩都大笑了起来。
“我后来学车,虽然没那么辛苦了,但也是手忙脚乱,不断被骂的。”吴萍笑个不停,“教练一声吼,学员们就抖三抖。也好,最后面对警察叔叔板着脸坐在旁边监督路考时,也就抖不起来了,或者抖得没那么厉害了。”
孟浩看着吴萍轻松自如的笑容,不禁有些发呆。
吴萍在多年前两人相处时,类似的故事其实已经听他讲了不少。此时要他再说,无非是再多一些回忆罢了。
见他盯看自己,她就边笑着,边扭过头,看去前方。
孟浩很喜欢她这样淡定的神色,心中如同多年前那样,仍然很是痴迷。
“很懂得体贴别人——这个很自强,很睿智的女人。”孟浩心中暗赞着。
“你学车时,我们真的很少见面了。”吴萍想了想,停住脚步看着他说,“你学车开始于一九九三年的下半年,那一年似乎迷迷糊糊地就过去了。”
她带着笑意说着,但语气里隐含着的是遗憾。
“当然啊。从来都是这样想的。我耿耿于怀多年不能平静,所为的,就是因为与她相处的时光既美好,又太短暂。”孟浩看了看她,心里想着,却不知道怎么作答。
“若是赴约,你今天的衣着很得体。”吴萍打量了他一番,笑着夸赞他。
孟浩听了,脸上已是通红。
“幸好光线昏暗,不会被她发觉。”孟浩暗自庆幸。
身上的西服,是第二任妻子“开恩”,从屋门缝里扔出来的。
买过,穿坏过的西服也很多。
但孟浩的第一套西服,以及穿着它游走各处的情景,他此时想起,再没有当时的一丝得意,只有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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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之后的一九九四年春天,经过教练的认可,再顺利通过警察叔叔的严格考试后,孟浩终于得到如同逃出樊笼一般的快活之感。
给吴萍打过电话,她也连连为他祝贺。
“该怎么祝贺呢?”孟浩问她。
电话那头的吴萍略微沉思一下,就笑着对他说:“这样吧——我明天倒个休,下午我们约在电影院门口见面。你请我看电影,我请你吃快餐,好吗?”
“好啊!”孟浩惊喜地对着话筒那头的她说。
认识已经一年多,可两人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因为孟浩的考学和学车,再见的次数,十个手指也能数得过来。当然,电话联络除外。
他很是期待与她能够多见面,多相处。
往日的见面,也不过是看场电影,再就是吃些简易饮食,无非就是“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这样的热菜,“火山下雪(不过是白糖凉拌西红柿)”、“脆皮海蜇(当然是人工海蜇皮)”这样的凉菜罢了。
这些十来元一盘的菜,也未必都是一齐点的,一般是一凉一热。
而且,更多时候,是吴萍付的账。
孟浩红着脸阻拦,她嘻笑着说:“谁让我比你先工作几年呢!贵点的我来付钱是应该的。不过,我喝饮料喝起来就没完,只好你买了。”
吴萍与他笑着面对坐着,频频地夹起菜,就着白花花的米饭吃着。因为孟浩的偶尔说笑,吴萍再急忙喝口“北冰洋”汽水,免得笑得呛到。
既然很是喜欢在心中完美无瑕的她,孟浩肯定不能放过这个难得一遇的好机会。
稍想一下,他再试着问她:“喂,你上午有事吗?”
“怎么了?”吴萍纳闷地问他。
“要不,我们早点见面。”孟浩恳求着她。
“那么早能去哪里呢?”吴萍犹豫地说。
“对了,早上九点,我在汽车总站等你。我们一起去爬香山吧!”孟浩急中生智地对她说。
“好吧。”显然,不是很爱运动的她为了孟浩急切相会的心情,勉强答应了下来。
放下电话,孟浩当然喜不自胜。他边往家走,边心中得意。
但没走多远,他再迟疑着停住了脚步。
身上多是寻常衣物,与吴萍的聚会也不多,他自觉应该找件像样的“行头”来穿上,才能对得起这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出行机会。
西服,这是当今最受欢迎的服装。虽然没亲自穿过,但见穿着的人,孟浩觉得对方很有隆重的感觉,很好。
没钱,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这世上的人哪个不缺钱呢?但是解决问题的,归根结底不是钱,而是人本身。
孟浩快速找到大刚,大刚也很是为难。孟浩笑着对他说:“是啊,一套西服几百块。当然不能轻易地就找到这么多钱,但只要不是坏道来的,帮我想想办法。”
大刚挠着头说:“我也上班不久,工资大部分都交给了家里。听说二利最近混得很好,但他早就搬了家,跟我们也没什么往来了,要不可以问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