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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天宝的大学,险些在大一下半学期划上句号。
始作俑者是一个来自经管学院的男生,他高调地宣布翟天宝已经名花有主之后,就对她展开名为追求实为骚扰的跟踪。
从上课,到吃饭,甚至社团活动,他就像一块肮脏的被嚼过的口香糖,如影随形地纠缠着她。
所有人都同情翟天宝的遭遇,可当她求助时,却无一例外遭到拒绝。
就连校警队也表示爱莫能助,毕竟男生只是缠着她,又没对她怎样,哪怕翟天宝哭着告诉他们,就连她上洗手间,那个男生都会在外面等着。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沉默之后,翟天宝终于爆发了。
在一次公共选修课上,男生把她堵在角落,嬉皮笑脸地告诉她,今天是他追求她的第一百天,在这样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成为情侣,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就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忍无可忍的翟天宝拿起美工刀,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这桩意外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她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众人的惊呼,男生的惨叫,还有溅到她手上的点点血迹。
直到后来,有一个人走到她身边,用力取下她手中的美工刀,轻声安慰道:“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
她在恍惚中抬起头,一眼就认出,这个男生就是开学时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顾参商。
她被顾参商带到校警队。
那些在她求助时袖手旁观的校警们,这时却义正词严地斥责她,说她一个姑娘家居然那么大脾气,为一点小事就持械伤人,简直辱没了华大这块金字招牌。
翟天宝一直没有辩解。因为恐惧,她不停地颤抖着,只在顾参商为她擦去手上的血迹时,慌忙扯紧衣袖,想要遮住胳膊上深浅不一的伤疤。
校警们的攻击却愈演愈烈,甚至扯上整个美院,说这帮搞艺术的就是事儿多,学问没见得做了多少,伤风败俗的事倒是从来不缺他们一份。
说到兴起处,他们甚至有意朝翟天宝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接着咂嘴摇头,道貌岸然地感叹着,白瞎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我没有伤风败俗,”翟天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形,“我找过你们的,可是你们说,他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们也管不了……”
那一刻,顾参商忽然用力握紧她的手。
而虚伪被揭穿的校警们则纷纷恼羞成怒,拍桌子砸杯子地呵斥她,质问她为何伤人在先还不反思自己错在哪,反倒把屎盆子全扣在校警队头上。
翟天宝百口莫辩。
然后她就哭了,因为她真的很委屈。
就连一直在安慰她的顾参商也离开了,被她划伤的男生又带着几个律师找上门来,扬言非得让她滚出学校不可。
如果不是梁自华教授出面,翟天宝的人生大概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其实梁自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告诉那个气焰嚣张的男生:“你大可以把事情做绝,但我也能让你付出同等的代价。”
事情就这样草草收场。不久后,反倒是那个男生被开除学籍,之后据说被家里送出国,再未出现在翟天宝的生活中。
唯一的余波,就是翟天宝收获了个“刀妹”的外号。而因为她的寡言和社恐,这点微不足道的影响也渐渐散去,她的人生重归平静。
很久以后,翟天宝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梁自华的到来,大概是因为顾参商从中斡旋。可他从未提及,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这终究成了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也正是因此,如今顾参商遭遇变故,翟天宝才想到去求助梁自华。
很幸运,她做到了。
在焦躁的等待中,终于,晚上九点,消失了三天的顾参商重新出现在参天物华。
翟天宝这才松了口气。
借着人群的掩护,她偷偷观察着顾参商。
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没多少疲态,只是眼中多了几条细微的血丝,大概是休息得不好。
不过,在此之外,翟天宝敏锐地觉察到他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人坦诚,而是多了一分难以言喻的疏离,即便是见到曾经亲密无间的谷啸泉,他也只是谨慎地握了一下手,随后便丢下张开怀抱想要拥抱他的师兄在原地发呆。
也许是跳槽的项目组让他生了戒备之心吧,翟天宝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既然顾参商已经平安归来,那么她的使命也到此为止。
悄悄的,翟天宝打算离开。
可谷啸泉却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去跟顾参商打个招呼。
“要不是你找到梁自华,这事哪能这么轻易地收场?”他不由分说,几乎一路把她架到顾参商的办公室,“不说报答,起码他有知道的权利吧?”
“不不不,谷子哥,真的不用,”翟天宝奋力挣脱,“他帮过我那么多次,如今我只是还他的人情罢了。”
“那就更要让他知道了,”谷啸泉丝毫不松口,“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不是?”
翟天宝苦笑着:“早就还不清了,也不差这一次。”
她又要走,这次却是顾参商听见动静,主动叫住她。
“我大致听梁教授说了,”他笑得很淡,也有些刻意地和她保持着距离,“你愿意为我奔走,我很感谢。”
翟天宝也客气地笑着:“没关系的,都是梁教授的功劳,我只是同她说了几句话,当不得这声谢。”
“怎么就当不得了?”谷啸泉当即反驳,在她胳膊上轻轻一拍,“那么大的人物,你说请就请到了,这是你的本事。”
说着,他看了眼时间:“正好,出去吃顿宵夜,给参商压压惊。”
“不用了,”顾参商直接拒绝,“我得先处理公司的事。”
谷啸泉不耐烦地一挥手:“那么多事,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
他一边说,一边又要去拉顾参商。
不想顾参商却躲开了。
“真的不用了,师兄,”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我跟洪霞珠下个月要办订婚仪式,又赶上过年,必须把公司的烂摊子料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