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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出何映莲神色有变,顾参商便明白,她想通了。
“没事先回去吧,音乐组的人正等着跟你商量春节活动推广曲的事。这次他们想上点逼格,你把控好度,别拗过头了。”
何映莲懒懒地应了声知道,施施然走了。
她这一走,翟天宝和杜锦屏愈发觉得如坐针毡,私下互相戳了戳,都指望对方能想出个脱身的借口。
可惜顾参商并不给她们机会。
“《一弦一柱思华年》,”他拿出手机,有意一字一顿地念出杜锦屏大作的标题,又好笑地抬眼看看她,“三万字,挺能写啊。”
杜锦屏顿时汗如雨下。
苍天啊!老板当着你的面朗读你的同人,这是怎样的公开处刑!
从来没有如此盼望过自己有飞天遁地的异能,杜锦屏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并不孤单。
很快,顾参商把矛头指向翟天宝:“插图是你画的?”
翟天宝点点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然后顾参商就不说话了,盯着手机慢吞吞地往下滑动。
他每滑一下,翟天宝和杜锦屏就觉得架在脚下的火堆又被添了一把柴。
终于,见顾参商放下手机,两人这才悄悄舒了口气,以为这事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想顾参商并没有放过她们的意思,似笑非笑地看着翟天宝:“我怎么觉得,你同人画得比给我的人设还好?”
老板指责你摸鱼比上班用心,这种问题要怎么回答,在线等,挺急的!
翟天宝无言以对,只能在桌子底下一把抓住杜锦屏的手指,眼巴巴地指望她能帮自己给出一个圆满的答案。
问题是杜锦屏比她更怂,此刻已然缩成一团,哪敢帮她对抗顾参商?
于是顾参商单人路碾压双人路,并打出双杀。
他不由好笑:“我会吃人吗,你俩吓成这样?”
这就由不得翟天宝还不吱声了。
结果她刚开口喊了声“顾总”,就被顾参商犀利的目光逼着改了口。
“顾参商,”她硬着头皮解释,“同人创作的自由度很高,我可以不用考虑配合别人,用自己最舒服的方式画。而且是给杜杜的文画的插图,有剧情的加成……”
她吃不准顾参商究竟是什么态度,声音也越来越小,显得格外心虚。
直到最后,顾参商也没作评价,只在两人打算强制退场的时候,好心提醒她们安排好时间,以免赶不上漫展。
翟天宝不明就里,杜锦屏却大为惊讶,赶忙问道:“是端午节那个吗?”
顾参商忍笑点头:“公司也要参展,有官方展台,要给你安排员工证吗?”
“要要要!”激动之下,杜锦屏终于抛却了对顾参商的敬畏,忙不迭地应下。
翟天宝十分肯定,要不是好友脑子里还绷着根男女有别的弦,杜锦屏此刻八成要给顾参商一个大大的拥抱以示感激了。
直到两人回去继续上工,她才得知这个漫展的含金量。
“全国最大的漫展,日均二十万的人流量,二十万啊,”杜锦屏喃喃地说着,双目放空,宛如白日梦游,“我上大学的时候每年都会参加,但一直是游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拿着工作证进去……”
一天下来的颓丧忽然一扫而空,杜锦屏头一次感到,上班也能如此充满激情……
而翟天宝则被陈墨竹拉到小房间,好好教训了一通。
“知道你和杜杜关系好,但你一个外人,于情于理都不该插手公司的事,”他语重心长地劝诫,“这次有顾总出面,那下次呢?”
“下次也一样,”翟天宝没有丝毫退避,“竹子哥,我愿意帮杜杜出这个头,是因为她被那样处置,本来就不合理。这样的事,不管再发生多少次,只要我能做到,就不会袖手旁观。”
唉,年轻人啊……陈墨竹默默叹息着,又劝道:“杜杜有何大炮罩着,白菊眠想动她,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干得过何大炮,但人家想收拾你还不简单?最简单的,市场部想做物料,你的画他们通通不给过,那你怎么办?又去搬顾总当救兵?”
他说得直白,翟天宝反倒不觉得难为情了。
“竹子哥,我知道你是在为我考虑,但是有些事,我不能让,”说着,她握紧手中的数位笔,“今天的事本来就有我一份,要是我不站出来争取一下,万一杜杜真的被辞退了,从今往后我怎么过这个坎儿?
“我难过的时候,是杜杜在陪我,所以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法往后退。如果担心被人记恨就埋头装瞎,那将来我遭遇难处的时候,谁会来帮我?”
陈墨竹被她说得一愣,到嘴边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他突然很羡慕杜锦屏,这傻丫头真是走了大运,竟然能交到翟天宝这么可心的朋友。
扪心自问,他没看出白菊眠为什么对杜锦屏下这么狠的手吗?
恰恰相反,他看得一清二楚,也正是因为清楚这其中的关节,才放手不管,任由白菊眠跟何映莲吵得沸反盈天。
这不就是经典的职场老油条做派吗?
他终究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甚至不如初入职场的翟天宝。陈墨竹不由苦笑。
而翟天宝接下来的话,则更让他惊讶了。
“况且工作上的事,不管是什么,都不必惊动顾参商,”她笃定地说,“市场部不用我的作品,要么是我画得不够好,要么是他们不懂欣赏。而我的水平到底如何,早有证明,已经轮不到他们判断了。
“然后吧,有句话,可能会冒犯到你,”她抬起头,直视着陈墨竹,“竹子哥,我也不是离了参天就不能活的。”
陈墨竹被逗乐了,顺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给你能的。”
翟天宝揉揉头,这才迟钝地害羞了一下:“也就跟你才敢这么说,其实我知道,我的画也不是人见人爱……”
“当自己是钞票啊,还人见人爱。”陈墨竹笑着奚落道,正要督促她抓紧搞定今天的活,忽然看见不远处张念枫正鬼头鬼脑地打量着他们,神情一言难尽。
一见到她,陈墨竹的好心情全没了,没好气地翻了记白眼,恶声恶气地问道:“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