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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刺向自己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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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寻怀心急火燎连夜奔回岚山亭,心想这几个月来,巫马若玠担任岚山亭的夜巡总领,的确把岚山镇管理的十分到位。

    镇上夜晚安宁、商业兴盛、夜巡严谨投入、毫无私心、少言寡语、从无抱怨,无论从那个角度,这都是一个万分合格的夜巡总领。

    可现在几乎所有仙门都认定了巫马若玠就是谋杀康恩英儿子康天意的行凶者,此事若是不查清楚,对于岚山镇的未来是什么影响扬寻怀不敢想象。寒山道阁乃仙门第一大世家,康恩英又是一代仙宗,又是仙门各家共同举荐的仙盟,灭我一个岚山亭轻而易举。

    而荀芜茵又是第一大器物世家端世贞的弟子,两个被粘连关系的裴南盐、漆雾曳,一个是缥缈山山主裴道恒之子,一个是无语静思岛岛主漆清贺之子。两大世家本就与清轻苑关系甚好,且传言二位公子都是向荀芜茵求亲而去,所以,自己若不抢在他们三人来到岚山亭之前查清此事,岚山亭危已。

    此时,巫马若玠已经完成了今夜第一轮夜巡,正在小镇湖边教扬晓桑刻木芍药许愿灯,两人有说有笑,在温柔的夜风里,的确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璧人。

    毕竟扬晓桑自从下颚出了事情,就常年不笑,无论多么好笑的事情,在她面前仿佛都不值一提似的。

    远远的看到眼前这一幕,扬寻怀不禁叹口气,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开心就好,可出了现在的事情,也必须问个清楚才行。

    于是交待身边的随从让大小姐与巫马若玠尽快回岚山亭,就说:“我回来了。”交待完,自己背手转身先回家了。

    扬寻怀刚在客厅坐下,茶杯还没端起来,那个叫范钱的人就进来了。

    范钱现在穿着初级夜巡守卫的黑布衣,身后跟着一众守卫,一脸憔悴。

    “亭主,您可回来了,若是再晚,属下估计就要没命了。”范钱一直跟着扬寻怀,虽然能力不像巫马若玠这么出众,但也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深受扬寻怀喜欢。

    “发生什么事了?”

    范钱一边跪着哭,一边把那晚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属下仍然怀疑,这巫马若玠有问题,他夜夜独自出行,行踪不定,十分诡异。我们一众兄弟都有很怀疑他真的吃生肉、喝人血。亭主,要安抚人心啊!”他身后的守卫一起附和。

    扬寻怀心里也是各种疑问,尤其今晚说到巫马若玠手中之剑可以嗜血,而范钱又提供这种佐证,看来必须弄清楚这巫马若玠的来历了。

    正说着,扬晓桑与巫马若玠,带着一群夜巡守卫回来了。

    “父亲,您不是说明日才回来的嘛?”

    “嫌我回来早,碍你眼了?”

    “怎么会呢?”扬晓桑说着,过来给扬寻怀倒茶。

    巫马若玠站在一侧,紫色的铠甲在灯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他苍白的脸上那双粉色的眼睛虽然独特,但绝无半点恶意,这点扬寻怀还是看得出来的。

    “今年器物大赛的作品怎么样?有没有特别新奇的玩意?”

    “与往年大同小异,不过总有一两件惊艳之作。”

    “下次大赛,我一定跟您一起去开开眼。”

    扬寻怀一边眼角余光盯着巫马若玠,一边故作镇定的回答扬晓桑的问题。

    “巫马夜巡总领,今天第一轮夜巡结束了?”

    巫马若玠点点头。

    扬寻怀盯着他抱在怀中的剑,表面看起来并无特别,黑色的剑鞘、黑色的剑装,上面一些长生草的刻花。

    “今日白天你有去过哪里嘛?”

    “父亲有什么事情?”

    “不要插话。”

    扬晓桑觉得哪里不对,因为父亲的脸色突然格外严肃。

    “在房间里?”

    “做什么?”

    “刻木芍药。”

    “谁可以作证?”

    巫马若玠没有回答。

    “我,我一整天都跟他在一起,飞飞,绮玉都可以作证。”扬晓桑指着她的两个贴身随从。

    “你可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女儿啊!”

    “我说的句句事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扬晓桑看着扬寻怀越来越暗沉的脸,花白的胡须也有一种因为紧张而竖立起来的感觉。

    扬寻怀一看没办法,屏退其他所有人,只留下巫马若玠和扬晓桑。然后把下午清轻苑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扬晓桑一摸手腕上的纨取,心开始砰砰跳起来,可这是几天前巫马若玠给她的,并不是今日给的啊,而且巫马若玠今天的确没有离开过,由始至终跟她在一起。

    “虽然,他的确给了我这个小玩意,也确实叫纨取,也确实是亥时会有幻颜作用,可是五日前,就给我了,也不是今日给我的啊!”

    “你说,这个叫纨取的小玩意你是从何而来?”扬寻怀问巫马若玠。

    “五天前的圆月之夜,一个黑衣人赠送于我。”巫马若玠将那晚与黑衣人的相遇描述了一番。

    虽然扬寻怀从巫马若玠的描述看,确信他没有撒谎,然而纨取在自己的女儿手上,无论怎么说这都难以洗脱罪名。现在还有一点必须证实,就是巫马若玠手中的剑,是否真的会嗜血,然后再说其他的。

    “若要证明这纨取并非从清轻苑而得,现在看起来有些难,但若是证实你手中的剑并不能嗜血,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父亲,这种事情,没有做,就是没有做,难道非要他拿着剑去刺别人来自证清白?”

    “谁说我要他刺别人,他刺他自己就足以自证清白,若是你不愿意自证清白,那我只能主动将你交给仙盟和清轻苑,任由他们处置。巫马夜巡总领,你可愿意自证清白?”

    巫马若玠苍白的脸上没有浮动一丝表情。

    “不要啊,父亲,这样做真的没必要,相信一个人就是相信,您这么做就是不信任。”

    “巫马若玠几个月来在岚山亭的表现,我看得到,可仙门的质疑与门亭内的疑虑,也需要打消,作为亭主我别无选择。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我整个门亭。”

    扬寻怀说完,起身,打开门,院内此刻站着守卫和家里的随从,乌泱泱站了半院子。

    扬寻怀背着手站到台阶上,“既然大家对巫马夜巡总领有看法,也有人怀疑他手中的剑嗜血,那今晚我就让他自证清白,用他自己的剑刺他自己,这样也可让大家放下疑虑。我这样决定可好?”

    范钱第一个挥剑站起来说:“亭主英明!”一众守卫也此起彼伏的跟着喊。

    巫马若玠此刻站在岚山亭院内,头顶星光璀璨,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一脸淡然。

    然而扬晓桑双眼的焦虑已经溢出天际,仿佛此刻她可以飞,一定会带着他飞走,可她终究不会飞。

    “我提议,若是巫马夜巡总领用自己的剑刺自己,难免会动手脚。所以,我建议别人拿着他的剑来刺他,这样才有说服力。”范钱注视着巫马若玠,语气带着狠劲的说。

    “说的有道理,那就范钱你——用巫马夜巡总领的剑来刺巫马夜巡总领吧!”

    人群一致喊赞同。

    然而,范钱却怯了,“我,我,恐怕不行,巫马夜巡总领法力高强,我怕我跟本无法把剑刺入他的身体。”

    “那怎么办?谁愿意刺这一剑?”

    无人应答。

    “要不,只能本亭主自己来了。”扬寻怀说。

    “亭主不要,我觉得有一个人最适合,就是让大小姐亲自刺这一剑,大小姐对他既然深信不疑,那就让大小姐亲自验证。二来巫马夜巡总领总不至于因为大小姐这一剑,而忍心对大小姐下杀手吧!更不至于对大小姐怀恨在心吧!”范钱一边说,一边看着扬晓桑。

    “你,你——”扬晓桑指着范钱,没想到他会这么歹毒。

    “你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作为我岚山亭的大小姐,需要公私分明,晓桑,这一剑就由你来吧!”

    夜色一瞬间被某种物质粘住了,空气的花香已被阻隔在封闭的空间,星星也挂着惊愕的光芒。

    扬晓桑别无选择,她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走到巫马若玠的面前。

    巫马若玠拔出双生剑,剑身绿色光芒闪耀,他非常淡定的将剑柄放在扬晓桑颤抖的手中,这是第一次,他主动的用双手握紧她的手。

    “来吧!”

    两个守卫上来,三下五除二脱掉了巫马若玠身上的紫色铠甲,然后“啪”的一声丢在地上,扒开内衣,露出他与脸色一样苍白的胸膛。

    扬晓桑握着手中的剑,可她的手禁不住的抖,她不知道这一剑下去,结果将会如何,可她没有退路。

    “快点啊!犹豫什么!刺他!”人群喊了起来。

    夜色没有凝固住人群的叫喊声,反倒将这声音重复的送到扬晓桑的耳边,把她挤压的无处呼吸。

    “来吧,用力!”巫马若玠低头,他紫色的眼眸里都是温柔,“动手!”

    扬晓桑用力握紧剑柄,闭上眼睛,泪水滴落的同时,挥剑刺向了巫马若玠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