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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扶着脑袋，眼里好似还带着几分迷茫。
“阻止谁？”
“天吴。神王天吴。”
冷无锋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这样的境地。
那是能同时正面和句芒、奢比尸对战的强大神祗，八首八尾人面虎身的怪物，能驾驭水祸的君王。
也是他来到山海，第一个遇上的神灵。
说起来，冷无锋对天吴感观还不算太坏，甚至还有点没来由的愧疚。明明说好了等他，却带着龙跑路还放了人家鸽子。
但这一切并不能代表什么。
境界上自己只是元婴，哪怕是元婴后期，甚至化神，这对天吴来说并无区别。
除非自己是飞升期修士，或者干脆就是仙人，这一战还有得打。
现在？去给大老虎送菜么？
真是头疼，他们怎么会惹上天吴的，还是说天吴因为自己的缘故，迁怒了人族？
越见青这个王八蛋也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不然还能问问他的意见。
思前想后，冷无锋打算先摸到巫咸去，问问轩辕老蛇还有遂人他们。
“天吴的事后面再说，你在这等着我又是为什么呢？”
少年看着面前九尾大妖，它蓬松的巨尾几乎是本体的十倍大。
“自然是和少王一起去巫咸，接回我不成器的女儿月色。”
大狐狸爪子优雅地放在身前，语气温和，听不出什么波动。
这是这么简单？听起来就像一位母亲该做的事。
但冷无锋很清楚，万年大妖不会这么无聊，带回她女儿随便派个妖都能做，何必她亲自去？
当初月色跟自己一起走时，她本有能力阻拦，却并未前来。而且青丘一族也并无神王庇佑，自己身为一个突然出现，麾下没有族群的幼年神王，想必有不少这样的种族垂涎吧。
如此也好。
“那我们现在便出发，如何？”
少年说完，站起身，看了一眼这恬静清幽的小城，不知九尾还能庇佑这座城池多久呢？
九尾也不拘泥什么，长尾一卷便带着他出了城。
万年大妖跑起来比飞还要快。
冷无锋抓在她毛绒绒的大尾巴上，藏在缝隙里，偶尔想露出脑袋看看周围景色都会被吹歪脸。
而且九尾选择的路线不只是平坦大路，从山林到地下洞穴，从河流水脉到大海，怎么隐蔽怎么来，就是绝对不从天上飞。
冷无锋在她尾巴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眨眼间晃过几个晒太阳的蛇身人面的轩辕国民，而下一个瞬间又来到了沃野附近。
很快他们就到了巫咸城外。
巫咸厚重的巨石城墙似乎在冷无锋离开后又遭受了不少磨难，伤痕累累，不过依旧巍峨厚重。
而九尾就趴在之前冷无锋和遂人他们观察巫咸城的地方，默默地朝那边看。
“这边是有什么埋伏吗？为何不去城前？”
少年从蓬松的大尾巴上翻身跳下，也趴在一旁问道。
“天吴为了防止巫咸有人逃离，请来钟山山神盯着巫咸城。只有当山神打盹的时候，我们才能进城。”
“他什么时候打盹？”
“天黑的时候。”
说是这么说，可冷无锋觉得自己似乎等了不止一日的时间也没有等到天黑，反而等来了呜呜寒风夹杂着冰雪，吹得万物沉寂。
又没过两日的时间，冬天似乎突然变成夏天，热风狂暴，炽热的高温将他脚边的草都烤熟了！
隐约嗅到某种面食被焖熟的味道，冷无锋顺着草根扒开龟裂的地面，果然刨出来两颗人头大的块茎，已经被彻底烤透，散发着熟食的香气。
“为什么到现在天还没有黑？没算错的话，最少已经过了三日了吧？”
少年轻易扒开块茎表皮，尝试咬了一口，倒是挺香糯。
“说明烛阴现在还没困，只能等着。”
九尾用尾巴把自己裹了一团，防寒又排热，狭长的眼睛扫了一眼地上熟透的块茎。
“你吃么？”
注意到她的眼神，冷无锋顺口问了一句。
“这个能吃吗？”
九尾想得不是她吃不吃，而是自己的子民能不能吃。
“熟透了好像就没事。”
冷无锋又啃了一口，看着远方的巫咸城下饭。
他吃这个纯属无聊，筑基后就不必吃五谷等凡物了。
九尾伸出一条尾巴尖将之卷到怀里，也不知道她吃没吃，反正从外面看就一大团毛绒绒的棉花似的。
突然间天色猛地一暗，就像是不愿给人反应的机会，这片天地瞬间进入了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天上也没有星辰，地上什么也看不见。
“快走。”
九尾催促了一句，腾空跃下悬崖，冷无锋听着风声一把抓住她尾巴毛，很快裹进她毛发中。
只是不远处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也都在向着巫咸狂奔。
“那是什么？”
冷无锋吃惊地看着从周围山崖、丛林、洞穴、溪流下窜出的生灵，他们披着兽皮或穿着编织的草衣，要么狂奔要么就是被能飞的同类带着跑，疯狂冲进巫咸！
“都是人。”
九尾速度极快，下一个瞬间便已经出现在巫咸厚重的城墙之上。
“自从天吴说要灭绝人族。藏起来的人都待不住了。如果不来巫咸，就会在别的地方被更轻易地杀死，他们只能逃到这个早已准备好的囚笼，等待七日后的苍山礼祭。”
下面明显有修为在身的人已经抵达了城墙，都无比熟练地掀开墙根下遮掩的草皮，顺着隧道钻进城池。
而还有些人，明显就是凡人，他们最慢的老弱才跑了不到一半距离，最快的也还差百丈才能抵达城边。
“烛阴马上就要醒了。”
九尾提醒了一句，她跳下城头，找个不见光的地方躲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天色突兀一亮，紧接着就大放光明。
少年并没有躲起来，而是抬头看像天上。
天上没有太阳，只有一轮像瞳孔般的东西在散发炽热的光。
似乎是注意到巫咸城头有人在注视，那轮瞳孔缓缓放大，又徐徐低垂。
冷无锋顿时就看见了钟山山神完整的模样。
他身长千里，长着人面蛇身，浑身覆盖着赤红色的鳞片，散发着灼灼神光。
长长的颈子弯下，烛阴看着城头渺小的人影道：“你是谁家的孩子？”
冷无锋只是仰着头看他庞大无比的身躯。
烛阴也是神王，如果他也参与苍山礼祭，那么自己就不可能做的了什么了。
即使下面的幼神不说话，烛阴也并不在乎，小孩子都有个性得很，当然也可能是被他吓着了。
“这里是天吴圈好的地，我来帮他看一会，你去别处玩吧，不然天吴生气，你家大人恐还要赔礼道歉。”
“你也畏惧他吗？”
少年突然打断他的话。
“畏惧天吴？怎么说，我并不想和他打架，仅此而已。”
烛阴抬着脑袋想了想道。
他平日里也无聊得很，要不是天吴找他来，也见不到这新生的幼神，所以他也不介意和冷无锋多扯两句，即使下面的虫子们趁此机会竭力爬进城池，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吴发起立礼祭，你会参加吗？”
“不会，但若是有人敢借此挑战他的威严，我倒很乐意一观。”
烛阴话里有话。
“除了你而外，会有别的神王前来吗？”
“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人要挑战天吴，不光我，还有相柳和毕方，他们都会来看。”
下面小小的人影沉默下来，好像在为难什么一样。
不知道多少年没见过热闹的烛阴忍不住接着说道：“如果你执意要庇佑人族，那么天吴一定会和你打一架。光是这一点也不够，你想庇佑他们，他们也得愿意奉你为王才行。
此外，天帝会降下王擂，要打败天吴曾经战胜过的众神，你才能挑战天吴，如果你赢了，那么从今往后，人族，就归你管。”
“只有输赢，没有生死吗？”
小小的人似乎又被提起了好奇心。
“一般来说，神王是杀不死的，而你只是幼神，顶多能和普通神祗打个平手，很可能都走不到王擂之上。自然只有输赢，没有生死。”
也许是看他太过弱小，烛阴还是侧面提醒了这位新生幼神。
但冷无锋也获取了一个奇怪的点，就是烛阴认为他的实力能和普通神祗打平手，而这里普通的神祗实力也远超元婴，难道山海的力量判断，不是看修炼境界？
“你觉得普通神祗都是哪些？句芒、禺强之类吗？”
“差不多吧……不过我认为你身上很厉害的东西有不少，说不定他们会输。最后若是能走到天吴面前，作为一个幼神来说，你已经很强了。”
“你说的厉害东西，是这样的冰或者火焰？”
少年抬起双手，一手火焰升腾，一手寒冰凛冽。
“你的火要比冰厉害。但它们只是神祗们的普通手段。我说的是你身上旱魃的火焰，和那个，橘色还有透明的火，哦，还有非常混浊的气，和奇怪的雷霆。”
烛阴歪着脑袋盯着他，光轮似的瞳孔皱缩成一个点。
“这个雷霆……有些熟悉，好像是那个世界里，一位强者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