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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辞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回到别墅了,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之后,她回来了。
颜霏一见到渝辞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一次是渝辞的磁场又开始不对,还是渝辞特意想来看看她们。思忖许久,终是笑着迎了上去。
“渝辞,你快过来坐下。我给你去泡杯茶!”颜霏说着腾腾腾的就跑到厨房里去为渝辞准备她常饮的苦丁茶。
于是整个大厅立即陷入了死寂中。
“你这是?”镯夜歪了歪头,目露不解。
幽缎也有些不明所以,“你不是在到处巡演吗?是不是你的经纪人做了什么?”
渝辞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交握着的十指,根根关节处泛出青白。她那一双在舞台上无比灵动的凤眸,如今却又恢复了她初来时的淡漠,隐隐透露出一股凄厉的淡漠。
“茶来了~”颜霏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六只茶杯一只茶壶。明显是想请大家一起来喝,然而从没有喝过苦丁茶的颜霏却不知道,那茶的味道有多一言难尽,也不知道渝辞怎么就这么爱喝。
“这茶你请渝辞一个人喝就可以了。我们几个已经有饮品了。”华曦难得替别墅众人考虑了一下,引得夭璃把她的小脸贴在华曦膝盖边欢喜的蹭了蹭。
“哦哦!好!”浑然不知道自己差点干了什么的颜霏一脸开心的帮渝辞沏好了茶,托着腮帮子看她喝。
“颜霏,你不要这样看着别人喝茶。”华曦冷冷道。
“哦哦好滴!”颜霏自从那天吃了华曦一桌子点心之后,对华曦的话莫敢不从。总觉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来自己这回是栽的狠了。但是就算时间回溯重来一次,她也是会对那些点心……没有克制欲吧……
今天的渝辞十分奇怪,不管颜霏怎么调动气氛,她都不发一言,只默默的坐在那里喝她的茶,让颜霏好不尴尬。
手被人拉住,手中的茶盏被人夺去,放到了桌子上。
“华曦,我可以带渝辞去吗?”颜霏拉着渝辞一脸恳求的看着华曦。
华曦别过目光状若浑不在意的点点头。
“嘿嘿,女王大人最好了!”吼出这句话之后,颜霏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卧槽,刚才那种肉麻话我特么是怎么喊出来的怎么喊出来的!!
“渝辞,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话音方落,颜霏便拉着渝辞离开了死寂的客厅。
留在客厅里的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用眼神和脑电波做着沟通,然而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渝辞被颜霏拉着九弯十八拐的跑,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便一瞬间天旋地转,若不是颜霏扶着,便早已昏厥在地。
“渝辞你没事吧?”颜霏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担忧。
渝辞看了她一眼,安抚性的摇摇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带你来看星星!”颜霏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像装了漫天的星星。
“哪有什么——”星星?!
渝辞一愣,随后仿佛被那一湖的灿色所吸引,一步一步缓慢向前。
“这是华曦变出来的,好看吧!”颜霏在后面自豪的笑,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干嘛笑的这么傻逼。
“好看。”渝辞走到秋千边上坐下,由衷的赞叹,“真好看。”
颜霏欣喜的走过去,坐在渝辞身边。正欲说话一转头对上了渝辞的眼睛,瞬间如鲠在喉,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面湖上的星辉使这里灿若白昼,可是哪怕再璀璨再夺目,似乎也映不入渝辞的眼中。
所有的灿烂和光华,都不属于她。她仿佛就像是一个与这里隔离开来的生命体,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渝辞……你怎么了?”颜霏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一不小心就触碰了对方的逆鳞。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呢?”渝辞漠然一笑。
正当颜霏又要说出她那句令人抓狂的“啊?为什么啊?”的时候,她的手机及时响了起来。颜霏打开一看,是华曦发来的短信。
“啊!?”颜霏大惊,连忙揪住渝辞的手臂摇晃,“他们怎么能这样啊!是你带火了那个剧啊!他们怎么过河拆桥?!”
渝辞并没有多大反应,似乎连唇角都没牵一下,眉毛都没动一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自然是比不上鞮红的。”
“胡说!”颜霏立刻否定她这种自惭形秽的想法,“你比鞮红好多了!”
“她不是你的女神么?”渝辞终于有些动静。
“她是我的女神啊,但我的女神列表里也分排名的!”颜霏笑着看向渝辞,“我想,如果你和她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或许她连你走的一半路都走不到。”
渝辞闻言终于轻笑出声,“有你这样编排自己女神的么?”一时轻松过后,凝重的气氛再次压了下来。
二人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荡着,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久久不知道该说什么。终于颜霏跳了下来。
“我认识那个策划,我去找他!就算不能改变什么,我也要他给我一个说法。”
渝辞立刻拉住颜霏道:“他不会给你说法的,这些早已是这个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则……”
“什么不成文的规则!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颜霏愤然,“很多事情错的就是错的,哪怕世界上已经有五分之四的人都在做,也不能让错的变成对的!”
这句话她同样吼在了那个新做了发型的《海国吟》话剧策划面前。
“颜霏啊。来站着多累呀,坐。”策划笑眯眯的邀请颜霏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不料颜霏根本不想给他脸。
“你知不知道‘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怎么写?渝辞来演《海国吟》,没因为她是一个专业演员恶意抬价,甚至还为了照顾你们组,还降了她一贯的报价。然而你们呢?这么多年的书光学写‘忘恩负义’了是吧?”颜霏深吸了一口气,那团气体钻到胃里让她的胃一阵翻涌,草!这种人呼吸过的空气,果然特么一样的恶心!
“话不能这么说啊……”
“那要怎么说?难道不是渝辞的出演才让你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剧火了么?难道不是她的及时救场才让你们这个剧没有流产么?可你们呢?你们现在居然因为鞮红有意向加入就把渝辞踢了出去!”颜霏冷笑,“那鞮红要是最后不想来了呢?你们以为渝辞还会屁颠屁颠跑回来以德报怨吗?!”
“我们没有这么奢望。”策划摆出一脸官方的架子出来,看着颜霏。“竞争这么大,行业规则就是这样。我是一个商人,鞮红能愿意演龙女是天大的好事。我不可能也不能够因为一个潜力股而拒绝一个如日中天的绩优股。这是为商之道。”
“可却不是为人之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哪有你们这样做小人的!”颜霏的声音猛然拔高,听得那策划心中一颤。
“你这话就偏激了,什么叫做小人?”策划似乎被颜霏方才的那句话刺激到了,斯文的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狰狞。他从座位上直起身,凭借身高优势俯视颜霏。“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所有商人都不用做生意,而是该去讲究跟空气没差的做人之道?不然的话,他们就通通都是小人?哈哈,真是搞笑。所有商人都是小人,所有生意手段都是不正当手段,你是不是还想说,整个商圈就是肮脏的?整个演艺界都是肮脏的?”
“你别玷污演艺界!”颜霏震怒,“演艺界中多得是德艺双馨的人,不少都是像渝辞那样勤勤恳恳工作,认认真真做人的艺人!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群只认钱不认理的狗屁商人!”
“啪”的一声,那策划将一叠厚厚的文件重重砸在了桌面上,“那你说!换做是你你怎么做?难得大明星看得上我们的小制作,想要加入。难道我们拒绝吗?你是不是来搞笑的?这种事情换做你,你说,你特么拒绝吗?”
“她要来的话早干嘛去了?你们不是请了她很久她都没音讯么?”
“颜霏。”策划仿佛平静了下来,“你不是学这个的,你不懂。”他有些脱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那手掌抹了把脸,说道:“铁打的剧本,流水的演员。从来都是这样,没有道理可以讲。”
“没有道理可讲,就不讲了吗?”颜霏盯着他看,“其实你也知道鞮红演技的吧。我不太懂话剧,但我也知道龙女这个角色有多难把握,排练的时候有多辛苦。这一切渝辞都能坚持下来,都能做得到。她鞮红能吗?这些不用我说你们其实也是知道的吧?”
“我知道渝辞演得好。”策划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但是这个圈子里,从来不是看谁演得好的。渝辞演得再好,也只能在一千座左右的地方剧院演出积攒名气。但如果是鞮红,不管我们这个剧是不是新剧,是不是好看,它第一场就能放在首都的大剧院里上演!”
“渝辞不是没有能力成为鞮红那样的大明星!她一直都是缺少一个机会!你为什么就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呢?”颜霏怒极反而冷静了下来,“你捧她,她就是你的艺人,以后她红了难道会少的了你的羹?”
“你以为多少人知道《海国吟》啊?”那策划哑然笑道:“我们不可能指望《海国吟》来带渝辞,只能指望鞮红来带《海国吟》。”
“鼠目寸光!”颜霏恨极了这种缺少远见而抱怨现实太过于残酷的人。
“好吧,你说什么都行。”
颜霏捏了捏拳头,还是有点不死心。然而别无他法,除了为渝辞求情,请求策划给渝辞一个角色。但是剧本已经定稿,且演出了这么多场,贸然加入一个新角色一定会很不能让人接受。那么就只能将别的角色换给渝辞,然而如若这样,那她与鞮红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对他人不公。
颜霏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劝慰渝辞,好让她再次振作起来。不过想想也是难了,如果是她的话她恐怕早就已经放弃演艺事业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别墅大门沉而缓的在她身后合拢,颜霏往客厅一看,并没有找到渝辞的身影,心下着急,忙揪着幽缎问:“渝辞呢?有没有看到过渝辞?”
幽缎使了个巧劲,把胳膊从颜霏的手掌中解救了出来。她白了一眼颜霏说道:“渝辞不是跟你一起去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了么?你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
“啊?她一直没出来过?”颜霏震悚,随即看到客厅里扫来的一堆目光无一不是在表示对她的看法:宛如一个智障。
然后她一溜烟的就往湖边跑去。
“渝辞!渝辞!”颜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在得知渝辞还在这里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慌张的,生怕渝辞一个想不开就投湖了,麻麻米呀,那样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老远就听见你在喊我了……”渝辞像是被她从梦中惊醒,懒洋洋的支起身子来说道。
“你你你不能想不开啊!”颜霏后怕的看着渝辞。
“早就习惯了,要是这一点还想不通,我或许都活不到今天。”渝辞自嘲的笑笑。然后换上了一个极为肃穆的神色,看的颜霏不禁认真准备好,听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渝辞说之前,看了一眼湖泊上万分璀璨的星辉,笑着摇了摇头。
“我并不想做什么明星,我只想好好演我的戏。我最享受的,并不是站在星光之下享受潮水般的追捧。”
“而是可以在万众瞩目下,沉浸在我自己的角色中——”
“让他们,看我演的戏。”
或许,人只有等她的一切都被毁掉,整个人经历过彻底的绝望之后,才能知道那块压住梦想不让它被风吹跑的石头,究竟有多重。
“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华曦端着刚出炉的点心,有些诧异的看着客厅里游魂似得颜霏。
“华曦。你说老天之所以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是不是真的是为了降大任于斯人也?”颜霏坐在厨房的餐桌边上,等待华曦的回答。
华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自己手中刚出炉她自己都还没尝过的点心一眼,还是将那盘点心放在了渝辞的面前。然后方说道。
“等一个人真正一无所有之后,她才会真正清晰的看明白自己的心。”
“当她历经挫折,尝遍失望,受尽苦难。如果这个时候她还能继续坚持下去,那她就是真正的强大。届时,什么也阻止不了她。什么也不能。”
“虽然在这个世界上,即便强大了,没有机缘还是没有卵用,但那个时候,当她明白自己最想要什么的时候,她至少可以把自己活的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