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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说什么, 她是宇家的……”“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过哪个主子屋里有这么个孩子啊……”“骗人的吧, 不知道哪个不要脸的女人……”
众人面面相觑, 原本还以为是哪个下人屋里的, 可是就在这宇家的祠堂门前, 她说她是宇家的孩子。不论听上去有多么荒谬, 竟然还是有那么点感觉的。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宇老爷已经下了正堂徐徐踱步而来, 此时见到夭璃也是心中一紧。要紧的不是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而是……怎么做才能挽回宇家的颜面。当务之急,必须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胡言乱语, 来人, 将这丫头打入柴房看押起来。”宇管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眼前的局面并没有难倒他。只言片语便将场面稳定了下来。训练有素的家丁立刻上前反手将夭璃控制起来,因为只是个垂髫小儿, 所以只出动了一名家丁,否则怎么看都有些杀鸡用宰牛刀的感觉。
那名家丁看着夭璃的可爱脸蛋, 心头一软没下重手, 手上的力气稍微卸去了三分。谁知此时夭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这一挣脱有心算无心, 等家丁反应过来夭璃已经逃脱钳制冲到那堆公子少爷的地方, 五黑的眼珠子飞快一转认准宇祝扬一把扑了过去。由于跑的太急脚步又不是很稳健, 夭璃被地上的碎石子绊倒在地上,一双小手向前努力伸着堪堪够到了一双脚踝。入眼金丝碧雀绫罗靴, 再往上看, 一张眉目如画的脸正对着她的方向, 神色微微怔住。
“爹。”软软蠕蠕,带着三分撒娇一分委屈的声音,任那铁石心肠的宇老爷都软了几分。
“爹?你是喊我?”宇祝扬并没有和同辈人一样露出厌恶之色,而是好脾气的蹲下来摸她的脑袋,笑的一派温和。
“爹爹……”夭璃的声音很稚嫩,这么软软的叫唤着,宛如一只小奶猫的爪子在轻柔的挠心抓肺,根本无法抵御。宇祝扬这边才有些疑惑便见夭璃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苹果似红扑扑的小脸蛋亲昵的在上面蹭了蹭,“夭璃找到爹爹了。”
四下具寂,没有人敢在此刻发出一丁点声响。全场皆以宇祝扬和夭璃为焦点,自发的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圈。焦点处诡异的温馨早已在众人的心底掀起一阵飓风,而夭璃和宇祝扬便是这场飓风的风眼,造成了大规模的狼藉却兀自不知。“今日就先散了吧。”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宇老爷突然说话,“扬儿和这丫头留下。”
“是。”
众人知道事情严重性,早就想要溜了。正好宇老爷给了所有人一个释放令,他们如获大赦没有多久便散了个干净,宇祝生临走前还给了宇祝扬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有问题。眼下便只剩下宇祝扬,夭璃,宇老爷,老夫人还有宴香留在原处。老夫人拍了拍宴香搀扶着她手臂的纤手,和蔼吩咐,“先去把行李收拾了搬回我屋里去。”
“是,老夫人。”宴香轻撤出手,顺势与另一只手一同叠在腰间微微一福,然后便安安分分的退下了。现场再次沉入一片死寂之中。
“扬儿,说吧。现在没有外人。”谁都没有料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沉默寡言的宇老爷。宇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心中满意。其实在长辈眼里宇祝扬一直都是子嗣中最合适继承家主之位的人。虽说宇祝生与他的心智计谋手段不相上下,但是作为宇家家主,人们更重视的是他的品性与德行。长辈无疑是偏爱宇祝扬的,毕竟在长匣里所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在喝花酒包戏子斗促织倾家豪赌之际,他毅然决然的选择四处游历,师从各式各样的人才,吃过的苦不计其数,此番回来定是要做人上人的。今日若是这女娃喊来宇祝生做爹,他们甚至连问都不问便会相信。但是她喊的对象却是宇祝扬。怎么可能呢?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事情还是要处理,毕竟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让宇祝扬身败名裂的同时还要处理好那些外在因素。
“回禀奶奶和父亲,虽然我这个时候百口莫辩但是夭璃真的不是孩儿的。”宇祝扬仍旧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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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认亲?你觉得奶奶他们会用这种法子去试验?”宇祝生看着一身孝服的宴香说道。正所谓女儿俏一身孝,宴香本就是个眼若水杏鼻腻鹅脂的美人,孝服在身灯光摇曳下愈发端正秀丽。然而宇祝生此刻并没有心思去观赏这抹丽色。
“正是。”宴香点点头,神色间有些犹疑,“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宇祝生突然沉默下来,宴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起了作用。小心翼翼的准备接着问下去,却没想到宇祝生直接打断她的话,眼神烁烁丝毫没有惧怕之色。
“这个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忧。”
“为何?”宴香本是安分守己的姑娘,在主子面前会主动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是她更知道,此时的宇祝生更加需要一个能与他共商大计的幕僚。“你会这么担心,只是因为你对夭璃还不够了解。”
宇祝生嘴角噙笑,眼神开始在宴香身上飘忽起来。宴香自然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一点,既然宇祝生都已经放松了心情,那么自己便也无需多虑。或许此时宇祝生需要的是一个称职的情人。宇祝生卸去平日里的厉色,伸出手去将宴香脸颊边垂下的发丝撩到其耳后,言语温情款款,“来,让我仔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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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血认亲之法始创于三国时期,一直被奉为圭臬。虽然偶尔有人怀疑,但是在一些氏族家庭中仍有一席之地。幽暗的中堂中燃起几支明烛,粗砾的墙面上四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中堂方寸之间,晃似隔开了凡尘烟雾绝世独立。此时的中堂里弥漫着一股浓的抹不开的死寂。“现在就开始吧。”宇老爷说着,也不去吩咐下人,当然此刻的屋里压根没有下人。他亲手将早在茶壶里准备好的清水倒入被清洗十遍绝对干净的空碗里,然后小心翼翼从针包里捻出一根细针,抬起头凝视宇祝扬。
宇祝扬知道他的意思,坦然伸出左手,任宇老爷用细针在他的指尖捻出一颗血珠,细小的血珠越来越大,直到指尖的肌肤不能再承载它的体积,倏然滚落滴入清水中化作一点猩红。
“来。”宇老爷对夭璃伸出手。夭璃一双眼睛懵懂的看着他,见他伸来手,便乖乖递上自己的手,还很懂事的握了个拳头只伸出一根中指。
宇老爷一见登时上了火气,但看到夭璃那一脸讨好似的表情后瞬间灭火。无心之失嘛,何苦去为难这样一个孩子。银亮的细针如一条细虫在娇嫩的指尖噬咬,血珠滚落。
宇老爷原以为小孩子受不了这个痛,结果却只听夭璃好奇的来了声“咦?”便没了下文。心中蓦然对这个孩子生出一丝喜爱来。这种情绪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去看验亲结果。
“父亲,孩儿有话要说。”
一直默不作声配合着的宇祝扬突然开口,清冽的声音响在方寸之地甚是清晰。
“讲。”宇老爷绷着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的眼睛却仍然未离那碗滴了血液的清水。
“滴血认亲之法固然普遍却不一定万无一失。”
“你这是在质疑你的祖母吗?”
“孩儿不敢,孩儿只是觉得,宇家只要是嫡系子嗣身上留着的是一样的血。例如孩儿与父亲的血液可以相融,父亲与祖母的血液可以相融,祖母与伯父的血液可以相融,那么伯父与父亲,孩儿与伯父的孩子血液亦可相融。”宇祝扬言辞凿凿,倒是让宇老爷说不出其他反驳的话来。
“你的意思?”宇老爷放下手中银针,先是去看了下宇老夫人的神色,见后者也是一脸深思,便正式将这个言论摆上一个重要的地位来看待。“孩儿不敢妄自揣度,仅能提出一点拙见。”宇祝扬看着那碗已经渐渐在交融的血水,轻叹出声,“倘若这孩子是孩儿兄弟们的骨肉,又岂会不与孩儿之血相融?”
“你……”宇老爷猛然一惊。“扬儿言之有理。”宇老夫人出言肯定。
是啊,一个家族祖祖辈辈皆流着相同的血液,那这滴血认亲还找怎么作数?“那今日之举你为何要应?”宇老爷突然脸色一沉,这一切难道只是因为不想驳了他的意?殊不知这记巴掌打的他更是难堪。
“孩儿之所以应了这滴血认亲,是因为孩儿有与父亲同样的疑虑。”宇祝扬浅笑,自己父亲最好面子他是清楚的,只要在场有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他就会把面子放到比命还重要的地位上。所以他打算顺着父亲的意思转个小弯,但绝不脱离原轨。“其实今日这滴血认亲,要认夭璃是不是孩儿的骨肉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要看看夭璃是不是宇家的骨血。”
宇祝扬清浅笑着,在这方寸之间长身玉立,清贵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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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间夭璃当真是宇家血脉的事传遍了长匣。街头巷尾纷纷议论着这桩对于他们这个小城来说最大的新闻趣事。这是宇祝生所预料到的,然而宇祝扬却没有如计划中安排的身败名裂。
“哗啦”一声巨响,宇祝生房内的八宝架轰然倒下,一片珍奇古玩尽然粉身碎骨,地上满是残骸。宴香正端着燕窝进来,被这阵势一惊差点让托盘上的燕窝盅和它们陪葬。
“大少爷?”宴香惴惴不安的放下托盘,并没有立刻给宇祝生端去燕窝而是诚惶诚恐的来到他身边静候吩咐。一巴掌就这样意外却又不意外的落了下来。宴香没有躲开。“他宇祝扬凭什么?凭什么一次次都能逃脱出关!”
宇祝生已经赤了双目满身酒气。“大少爷……”宴香挨了打脸上火辣辣的疼,但她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尽量不让自己的手去触摸脸也不让自己露出一丝不悦的表情。她能做的,只有忍耐。
为了自己?为了鑫儿?还是为了保住父母?她对于这一块脑海中已经没有了明确的答案,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准哪天就真得熬出头了呢?谁又知道呢。
宇祝生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在想些什么,仍旧在那里发着火。宴香就默然立在一旁等他的邪火下去了大半才徐徐开口。“大少爷,其实这一步棋并不算无用功呐。”
“哦?怎么讲。”宇祝生喝了口宴香递过来的茶,顿时茶香溢满唇齿之间。神思也清爽了不少。“大少爷安排那样一出戏乃是存了三个目的。一让夭璃仿冒宇家骨血进入众人视野,二让夭璃待在宇祝扬身边做眼线,三便是让众人以为夭璃是宇祝扬的私生女儿从而使宇祝扬身败名裂。”
宴香轻而缓的说着宛如溪水潺潺,令人闻之心畅。她见宇祝生一杯清水下肚,便取来茶壶接着给他续上。“眼下宇祝扬狡猾,生生避过了。但着实也算不得捞了好处。大少爷的目标完成了两个该是可喜可贺呀。”宴香一只玉手支在下颚上,巧笑倩兮,“更何况有了夭璃在宇祝扬身边做眼线,大少爷这边不会短了有用的消息。”
“言之有理。”宴香这一番话令宇祝生心旷神怡,宇家都说宇祝扬最像老家主仁慈宽厚却又有铁腕手段。其实要真论起来宇祝生才是最像他父亲的。一样的死要面子一样的喜欢听恭维,权力,面子,仁德这三样要是真要排个顺序,那绝对是权力第一面子第二,这两样甚至超乎生死。
但如果这两样东西都在手边伸手便可得到,那谁又会吝啬那小小的仁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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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祝扬这边近来有些忙碌,手中打理的部分家业并没有增多的情况而是他的屋里多了一个需要抚养的女娃。鑫儿自然是喜欢夭璃的,虽然她觉得这个一身孝服出现在祠堂上的娃娃很可疑,但是因为夭璃长得太可爱了,谁会不喜欢可爱的事物呢?而宇祝扬对夭璃的感情却有点复杂,这个复杂并不来自于夭璃的外貌和舆论强加给他的困扰,而是来自于夭璃一直把玩的一样玩具——一辆略显粗陋的小拖车。
其实这辆小拖车并不粗陋,相反在一些细节上十分细致,只是因为似乎制作者赶时间的缘故使得这辆小拖车有了点赶工的痕迹。显得并不那么精致。不过再赶工的作品也会留下制作者的痕迹,这辆小拖车也不意外。更重要的是,这辆小拖车的制作者宇祝扬认识。
那是一个存在于记忆中的人,确切的说是整个长匣都不至于感到陌生的人,一个美丽动人的人。
孟秀君。
一个“秀”字足以诠释的女人。
宇祝扬心动过的女人。
她是夭璃的母亲,这一身份足够让夭璃在宇祝扬的心中变得不同。但同时,疑问也接踵而来。秀君失踪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夭璃一个人找回了宇家?夭璃是宇家的孩子,那么秀君是和宇家的谁生下了夭璃?……
满心满腹的疑问使得他每日心事重重,他不是没有问过夭璃,但是夭璃懵懵懂懂的似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有一个母亲,这个母亲因她是女儿丢弃了她,那辆小拖车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事物。
夭璃在宇祝扬屋里十分乖巧,因为没有名分,所以夭璃不能和家中女眷一同用餐,宇祝扬每每都把好菜夹到一个空碗里,命鑫儿家丁送去给夭璃食用。长辈一问起来,他就说不过是因为多了吃不完不浪费罢了。但是只有他和鑫儿两个人知道,宇家少爷们吃的饭菜要比女眷们食用的好上一倍,宇祝扬这么做是为了能让夭璃吃到更好的菜,好好长身体。
若是遇到收佃租等需要外出的活计,宇祝扬就会给夭璃带点小糖人拨浪鼓之类的小玩意,吃的玩的样样不会短了她。夭璃每次接到那些礼物,总是会发出“咦”的一声,然后“咯咯咯”的笑着抱住礼物玩耍,一边玩一边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看宇祝扬,像是在对他表示感激。
至于孟秀君的事情,夭璃既然不知道,宇祝扬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下定了决心要自己查。其实他听完夭璃对母亲的记忆心中有些难过,毕竟他是真心喜爱孟秀君的,并且也私心打算着,等自己做了家主,便可以不顾众人反对将木匠出身的孟秀君娶回宇家。可是秀君……为何会与他人有了孩子,还执意想要生一个男孩呢?
消息不胫而走,宇家的仆人们闲来无事时的谈论中,渐渐开始出现了“孟秀君”这个名字。他们对这个女子有所耳闻但是了解不深,只记得这个女人是未婚先孕被浸了猪笼的。
“真没想到竟然奸夫是扬哥儿,扬哥儿平日里看不出是这种人啊。”
“就是啊,扬哥儿平日里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哪里像是偷/奸的人。”
“那那个孟秀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扬哥儿肯定会娶她啊,她怎么只让小孩来不自己过来?”
“听说啊,是因为她本来盘算着生一个男孩好争取正妻的位置,以后也是个主母。飞上枝头变凤凰啊。结果呢老天不成全,生了个女儿。这下可就急啦,这年头女儿还不是跟路边垃圾一样,没有个用处。索性啊一不做二不休,让女儿找过来,是生是死由天定了。自己嘛又可以去找下家。”
“啊……这孟秀君这么贱啊?”
“可不是,这种女人啊就活该没丈夫没孩子。”
一声轻咳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这两个丫头登时心头大慌,立刻低了头垂了首循规蹈矩的站在原地,眼角余光瞥见宇祝扬身子挺拔,一身素衣的站在她们面前,手上还牵了夭璃那个小萝卜丁。而且更要命的是,夭璃竟然还一脸天真无害的看着她们,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俩丫头真是惭愧非常,努力把头低的更低。
“罚一个月的俸禄,今日面壁一天。”宇祝扬清冽的声音传来,使得这俩丫头在心底叫苦不迭,直恨自己贪图一时口舌之快,这下遭了大难。
奴仆散去后,宇祝扬蹲下身去将夭璃搂在怀里,一只手拍拍她的脑袋。“乖孩子,受委屈了。”
他之前也听得鑫儿给他说过,宇家的人都在嚼夭璃和他的舌根,起初不以为然,因为言语交织而成的风刀霜剑他从来都是受惯了的,这回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新的说法,打在身上心尖的感受又有什么分别呢?
但是这是惯经风霜的他,而不是仍处于懵懂无邪期的夭璃。
夭璃还是个孩子,这些关于她母亲的和关于她自己的风言风语传到她的耳朵里,她能听得懂其中的意思吗?她真的能承受得了这份伤害吗?不论内心有多坚韧,她都还是个孩子。
宇祝扬将夭璃小小的身板重重的搂着,像是永远不想放开。这虽然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但是总归是秀君的,既然秀君不能继续照顾她,那终究是有原因。她让她来投奔宇家,那么自己就代她这个做娘的好好照顾夭璃,这样也算对得起这段无疾而终却噬髓跗骨的绝恋吧。
夭璃乖巧的趴在宇祝扬的怀里,感受着温热的大手抚摸自己的后脑,舒服的眯了眼睛。
以前在宇祝生屋里的时候,那个男人也会对她做这样温柔的动作。但是动作相同感觉却大不一样。
宇祝生会抱着她喂食,喂得是能够令她增长能力的食物。宇祝扬也会抱着她喂食,但喂得却是她爱吃的东西。只要她摇一次头,宇祝扬就不会接着喂第二口,每每都由着她吃,由着她闹。
她虽是无心的鬼魂,却也略微感受得到这无形无影却饱含温度的感觉。
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好想永远都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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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子呢?那本册子去哪了?!我的册子!!”
大少爷的屋子里,一排侍女端着洗漱用具眉目低敛,宴香不在谁都不敢去看屏风里头的情形,也没有人敢在此刻出声催促正在抓狂的大少爷。
宇祝生赤着双脚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在房间里找着什么。此时已经算日上三竿,宇家大少爷却还在自己的寝屋里仓皇打转。他急吼吼的将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抽出来,看了几页之后再气急败坏的插/回去。后来都懒得放回去,直接往后一甩,飞到了地上,无人去拾取。
“啊……找到了。”突然,宇祝生捧着一本古旧的黄封皮的书,一双有些发青的手颤个不停。干裂的嘴唇直打哆嗦,有些癫狂的眼神终于平复了些许转换成激动的光芒,“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众侍女听到里头动静小了,便小心翼翼往里头探脑袋,却见他们的大少爷就像是失了心智,捧着一本书诡异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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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璃,今日的佃租出了点问题,我回来的晚了些。等我到集市上的时候你爱吃的糖葫芦已经卖完了,吹了泡泡的糖人也没有买到。但是呢,我给你带了只小泥人,虽然这个不能吃但是要比吃的漂亮多了。你看,这是一只虾,煮熟了的所以是红颜色的,这个虾须还会动呢,好不好玩?”
宇祝扬献宝似得把那只泥巴虾递到夭璃跟前,看着夭璃好奇的伸出手指去触摸那只大虾长长的胡须,发出惊讶的声音。
“娘……”
“嗯?什么?”宇祝扬听到夭璃这么突然的一声呼唤,倒也没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这孩子,我可不是你娘。你要喊我的话估计是叔叔或者伯伯了。”
“娘……”夭璃又软软蠕蠕叫了一声,突然举起虾一脸恳求的对着宇祝扬说:“娘……给娘看虾虾,夭璃想给娘看虾虾。”
“你!”宇祝扬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话都哆嗦了起来,“你是说,你知道你娘住在哪里?”
“夭璃大概知道了。”夭璃想了一会才说。
“快带我去,快带我去!”饶是宇祝扬这种沉稳的人遇到这种事情也有点不淡定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满意的点点头,却在摸到空荡荡的腰带时叹了一口气。那里原本悬着一块秀君十分喜爱的玉佩……
夭璃看着宇祝扬对她伸出手,大红虾缓缓被放下来,紧紧捏在手里。另一只手则搭上了宇祝生的手,然后跟着他去了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这条路蜿蜒曲折,一下子倒也看不出是通往哪里。
“这是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先出去出去之后就好办了,路我都熟悉,不会让夭璃晚上回不了家的。”宇祝生说着又蹲下来摸了摸夭璃的头。
“好夭璃,快带我去见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