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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曾经的那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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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二章 曾经的那个他

    林洎的回答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淳歌并不会因为林洎是林相的儿子而远离,反倒是可以与之交个朋友,当两人之间的那一层隔阂都解开的时候,林洎没有什么隐瞒淳歌,淳歌也没有什么要防着林洎。再者说,林洎那是苏见豫的第一个弟子,只有淳歌知道林洎对于苏见豫是个怎样的存在,所以苏见豫是允许淳歌与林洎抱团的。

    “什么意思啊。”林洎将手中的纸搁到了桌上,点了点‘心’字,挑眉问道。

    “你这病虽是数年累积而成,但帮你诊脉的大夫都是拔尖的,药方也是极好的,照道理说你的病不可能不好。”淳歌唤人拿来了茶具,一边清洗一边说道:“唯一的理由便是,你这病人没能尽到病人的本分。”

    “病人还有本分,我倒是头一次听。”林洎自然地接过淳歌手里的茶具,自顾自地泡起了第一壶茶。淳歌虽曾与林洎待过一段日子,但从未喝过林洎亲手泡的茶,今日林洎要露一手,他也乐得自在。

    “身为一个病人,要做的不外乎两点。”淳歌拿出右手的食指说道:“一是,按时休息,二是按时吃药。”

    “敢问林大公子你可有做到。”淳歌眨了眨眼,耸了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没有。”林木插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家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淳歌的,反正他也想不起在哪见过淳歌这号人,索性就不想了。

    “这是林木”林洎没有反驳,反正林木说的也是事实,于是他便介绍起了林木这人。

    “林木?”淳歌重复了一次,他自然是认识这人的,只是他还是做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他知道既然林洎能将这人介绍给自己,那就说明这人是值得信任的,就如同淳歌不知道为何,会信任林洎一样。

    “是,我打小就跟着公子。”林木这家伙也不是个普通人,要不然天资妖孽的林洎也不会打小就带着他。

    “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公子亲自拜访别人呢。”在林木眼中他家公子是孤芳自赏鲜少有人能入得了法眼。

    “倒是我的荣幸。”对于林洎的孤僻淳歌也是有所耳闻的,对那他理解成其实并不是林洎故作清高。只是他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与其话不投机半句多而得罪人,倒不如将恶名揽到自己身上。

    “去去,别在这儿处着。”林洎很相信若是再让林木再在这儿待着,就凭这他那张没个把门的嘴。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

    “是,是。”林木被人家赶了,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淳歌。淳歌朝着不远处的阿奴指了指,他便奔着阿奴诉苦去了,只是他若是知道阿奴的性子实在,那还不如待着这儿受他家公子的白眼呢。

    “支走林木,你想说什么呢,桑青。”淳歌用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敲打着小石桌。偶尔飘来一阵风。显得凉爽又轻松。

    “只是师弟最近太出风头了,作为师兄,我想我有必要来提醒你一句。”林洎又咳了一声,硬是将煞白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红晕。

    “师傅老说,天才最聪明的莫过于你。我本来还存着一较高下的心,可如今却是真服了。”淳歌在身上解下一个腰包,那是子衿给他做的荷包,虽然手工差了些,但淳歌还是随身戴在身在,并往里头装了些药材,正好用于清肺提神。想来这药包最适合的还是林洎这个病秧子。

    这些天淳歌的晋升程度那是蹭蹭地往上涨,淳歌的所接触到的也都是清一色的大官,他虽能抑制住自己的那份飘飘然,但他不能否认他有些高傲了,可是林洎的一句话却将他看得通透。淳歌坚信苏见豫是不会将他俩的师徒关系告诉任何人的,但林洎却在足不出户的情况下猜到了,这只能说明林洎的智商着实是高,或者换个说法,林洎这人对人心的把握已经高到了一个程度。这让他这些天的那些自豪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可他还是奇怪为什么林洎会选择点醒他。

    “你我都是师傅一手栽培出来的,我不会问你,你是怎么发现的,因为我知道。”淳歌并不比林洎笨,相反他的脑子或许比林洎转的更快,只是林洎的阅历高过他太多太多了。

    “朝堂之上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崛起,我的异军突现引起很多人的猜疑,但因为我是东南统帅的侄子,又身有功名,很少人会把我往师傅那猜,可是很少人,并不是没有人。”淳歌得意一笑,说道:“试问天下间,谁有那个本事捧起一个黄毛小子,倘使今日你我易地而处,我也能猜到”

    淳歌撇了撇嘴,说道:“但我不会这么坦然的和你说,所以我很好奇,你为何会适时地敲打我。”

    “我可不信你是因为在东南的那段日子。”淳歌喝了口茶,淡漠道:“你我同时官场中人,同室操戈的例子见得多了,别用什么肤浅的理由打发我。”

    “你可知,我为何变成这副样子?”林洎的眼帘低下,略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神。

    “不知道,听说是十六岁之时,你与林相的关系开始缓和,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也是人云亦云,具体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同样身为苏见豫的徒弟,淳歌对林洎的研究还是很透彻的,当然只是限于那些能够得到的一些资料研究,因此是真是假,还真就不能一概而论。

    林洎自然不指望淳歌能知道全部,他低沉又沙哑的嗓子,缓缓吐出淡淡的话:“因为一个人的死,让我明白了世间上只有绝对的权力,才能做绝对的事儿,只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结果即便你的过程是多么出彩,也是空谈。”

    林洎笑得凄凉,淳歌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见些许的泪光。他继续用极浅极淡的声音,说道:“所以我要变,也正因为我变了,我才知道自己的渺小,说白了我也不过是颗棋子,在偌大的棋盘上,我退缩了。甚至想放弃。是他,是他这个连身影都模糊的人,一直支撑着我,是他让我尽我所能地守住一片清明。而他也是我留在这世间的一抹念想。”

    “将自己的存在寄托到一个人的身上,会不会太鲁莽了?”淳歌从未试过将自己的一切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即便那是季乾,他也带不走淳歌的一切,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淳歌是自私的,他不留给人家什么,人家也休想在他的心间占据什么。

    “你是不会了解,当一个人的所有认识都属于攻心斗角时。一抹小小的亮光。能对他有多么大的作用。”林洎自幼便看惯了生死,是那个人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活着,什么叫家,什么叫人。

    “你同我说起这个人,莫不成是我认识的人。我是沾了他的光,你才会如此待我?”淳歌可不信林洎是那种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唠嗑的,仅有的可能便是那个人与淳歌有关系,所以林洎才会在自己得意之时提醒自己。

    “或许你认识他。”林洎望着淳歌,嘴角的弧度格外温馨,说道:“他来自东南,一个很小的村子,我是在一个书斋门口见到他的,他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周边邻居很照顾他,他十分聪明,但却只愿意守着自己的村子,我想他生活得很开心。”

    林洎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淳歌的侧脸,轻声说道:“可是有一天,我得到消息,他的家没了,我想帮他,但见到的却是一片废墟,许多年过去了,我已经忘了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只是记得,在那一年,有那么一个孩子闯进我的记忆,你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淳歌眨眼,泪便顺着林洎的手指滴落,他微微开口,说道:“我想,他是官淳歌吧。”

    “可他死了,毋庸置疑。”淳歌打开了林洎手,拭去了眼角的泪,那个脆弱的人早就死了,不是吗。

    “他活着,毋庸置疑。”自从当年在季乾的墓前看见淳歌,林洎便让人调查了淳歌,他很确定淳歌就是当初那个孩子,淳歌能活着,真好。

    “他不过是病得有些严重,我想我能救回他的。”林洎将杯中冷却的茶水往地上一泼,他之所以没有再第一时间认出淳歌,是因为淳歌变了,但是他会用余下的生命,让淳歌活得轻松些。

    “还是我先把你治好吧。”淳歌下意识的避开这个话题,将手中的药包递给林洎说道:“这是药包里面的药对你的病有好处,外边的荷包是丑了些,不过是我娘子送的,你回去将药拿出来,记得把荷包还回来。”

    林洎在淳歌送出药包时,很是喜悦,只是在听见淳歌说道‘娘子’两字时,眉头微微一皱,不过他与淳歌都没有发现。

    “我家中无人懂得做荷包,你若是想将荷包要回去,就买个给我,否则我可是不换的。”林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像个孩子。

    淳歌真想拿个板砖拍死林洎这小子,不过他还没行动阿奴便带着林木快步走了过来,说是外边有一位赵大人来接林洎回家。据阿奴的脸色这位赵大人,十有*是赵贤。于是淳歌便亲自送着林洎到门口,结果大门前站着的那人,可不就是赵贤。

    “浸之,干爹让我接你回去。”赵贤刚一见林洎出门便急匆匆的赶了上去,硬是挤开了林木,好好的一个大人,做出了巴结的样子。

    林洎硬生生将自个的手从赵贤手中抽出,说道:“我好得差不多了。”

    赵贤见自己在淳歌面子失了脸面,顿时脸色也不好,鄙夷道:“这位官大人不过是懂点歧黄之术,浸之你可别全信,当心日后留下什么隐患。”

    “把那块木板拿来。”林洎指了指淳歌门前那块看似轻薄的木板,瞧那架势林洎是要用劈木板来证明自己好了。

    淳歌让阿奴将木板拿到自己手里,未曾想林洎是真的要空手去劈,赵贤也瞪大了眼,就在林洎一掌过后,那块板子,动了动,林洎的手微微有点红,迟疑了几秒,大家确定了,木板完好无损。淳歌先是愣了两秒,随后果断地掰断了那块小木板,一脸‘这是林洎的成果’的样子,当场就看傻了赵贤以及一大票看客。

    林洎对于地上躺着的木板两半极为满意,拍了拍手,便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只是当林洎坐进马车时,身后留下的却是一大片的哄笑,同时也向赵贤点明了淳歌与林洎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