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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出来,结在廊檐上的冰凌开始融化,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端正殿的十二扇雕花门都被打开了,让太阳光照了进来,一殿暖洋,参与议事的詹事府官员沐浴在阳光里,交头接耳的在商量着什么。
比之朝堂上三省六部的老头子们,詹事府的官员都还很年轻,身上有蓬勃的朝气和野心,跟随着太子的脚步,仿佛很快他们就会真正的站到那个金銮殿里,真正的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拟政。
拟政,有时针对一件国事,他们绞尽脑汁的想出了自以为最好的处理办法却仍然不会被采用。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议论的兴致勃勃。
上个关于寒潮来袭的折子才拟定了处置方针,太子就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关于扬州太守薛庆贪污被杀一案,你们觉得父皇属意谁做这个钦差南下?”孟景灏将奏折递给乐平郡王,从炕上起身,下了地,背手在后,轻轻踱步以舒缓有些酸麻的双腿。
在这里的都是太子信任的人,于是孟景灏也不藏着,勾唇冷笑道:“孤记得不错,那薛庆乃是长平二十七年的进士,当年的主考官是老大的老丈人户部尚书郑祭那个老东西,郑祭就是薛庆的座师,至今薛庆贪污的那两百万两银子都下落不明,若说和老大没关系,孤可一点不信。又是谁杀了薛庆?老大害怕被揭露所以杀人灭口?还是老四老五在里头搅浑水,挑着老大和孤狠闹?”
乐平郡王扭了扭脖子,往石青缂丝靠背上一靠,把蜷着的腿伸直,一边揉一边道:“咱们揭露时,大皇子未曾有所准备,而扬州那边薛庆就被利落的杀了,倒像是有人在里头搅浑水。扬州那边有咱们大胤最大的盐矿,扬州太守是个肥缺,怕是想谋这个位置。”
太子宾客蒋英点头附和,“臣赞同乐平郡王的分析。”
下头几个也点头称是。
孟景灏冷笑道:“想办法把咱们的人推上去。”
“是。”
乐平郡王一瞧天色,便道:“快正午了吧,殿下管饭吗?臣早膳只用了一点燕窝粥,这会子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孟景灏便笑道:“管饭。今儿仿佛有进贡的鲍鱼,你们下去用吧,剩下的咱们下午再议。”
“谢殿下赏饭。”
“臣最爱吃鲍鱼了,不知是红烧还是清蒸,红烧的有味儿。”
“我觉得还是卤水鲍鱼好吃。”
“胡说,浇汁鲍鱼更美味。”
这些心腹都还年轻,还没有那么刻板规矩,当着孟景灏的面就七嘴八舌说笑起来。
听着他们讨论鲍鱼的哪种吃法好吃,孟景灏因被兄弟们拖后腿而烦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挥手打发他们下去。
“辟玉留下陪孤用膳。”辟玉是乐平郡王君玄璧的字。
乐平郡王是惯常陪膳的,因此他一直坐在椅子上不曾起身,闻言才站起,随在孟景灏身后进了西隔间。
彼时,孟景灏的午膳便由张全送了来,摆放,试毒,一一完毕。
二人相对坐着,静静吃过,孟景灏便道:“陪孤到花园子里走走吧。”
大雪过后,园子里的花木枯枝上都覆了厚厚的雪,只有松柏挣扎着从雪被子里露出了青枝翠叶。
乐平郡王和孟景灏自小相识,这会子观孟景灏的神情便猜测他心中有事,但他不说,他也不问。储君亦是君,君心难测,更忌讳去揣测,而下头的人又不得不去揣测。
彼时,忽闻女子嬉笑声,孟景灏转头望去,便见后院通往花园的小路上,追逐打闹跑来了几个女子,两个主子,几个伺候的宫女,一个裹了火狐裘,手里团了一把雪往那个裹了芙蓉锦面皮裘的女子身上扔。
“小蹄子,打量我没有你的身子好是吧,扔你几个雪球,打的你哭求我饶了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呢,你也就是嘴上功夫,看球。”
“好啊,真是放肆起来了。来啊,都给我扔她,扔中她那张小脸的本侧妃赏十两银子。”
侧妃按例有两个大宫女,四个小宫女,人数上比梅怜宝多了三个。
林侧妃一声令下,她的宫女们一齐动手,雪弹稀里哗啦打来,打的梅怜宝哇哇大叫,“我就知道你嫉妒我的脸,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啊——”
林侧妃一个雪弹正投梅怜宝的嘴巴里,看着她一头一脸的惨样,林侧妃乐的站不住,叫道:“青叶,你快扶着我,快扶着我,要倒了。”
梅怜宝吃了亏,哪里肯饶她,也不管嘴巴里的冷雪味儿了,对着自己的小猫两三只发号施令,“傻站着干什么,扔她,扔她,扔中了她,她要是敢摆侧妃的架子,输不起,有我顶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团了个大大的雪球往林侧妃身上扔。
“好你个大言不惭的。”林侧妃笑个不停,没闪开,被砸了一头的雪,发簪都歪了。
梅怜宝乐的跳起来,气势逆转,见林侧妃不知不觉走到了一颗松树下边,乘胜追击,梅怜宝迎着“敌方”的雪球雨,逼近,快跑,一把抓住林侧妃头顶的枝子猛的一晃,雪粉、雪块纷纷下坠淋了林侧妃一身也弄了自己一身。
真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雪粉钻了一脖子,林侧妃气的跳脚,指挥自己的宫女道:“把这个坏东西给我按雪地里去,用雪埋了她。”
斗将不过人家人多,梅怜宝赶紧撤退,边退边激将,“有本事你我对决,咱们不用别人帮忙,你仗着人多算什么英雄好汉。”
林侧妃笑道:“我就欺负你人少,你能拿我怎么办。”
一个是媚态天成,雪妖似的;一个芙蓉清丽,洁净无垢。
追逐打闹,欢快的笑声如银铃,打破这白茫茫大地的冷寂,孟景灏禁不住也跟着露出了一抹笑痕。
乐平郡王看着梅怜宝却道:“殿下,那披了火狐裘的便是程聪在您跟前提到的美人吧。太子洗马程聪,臣查到了他一件小事,他的正妻和大皇子的一个侧妃同出一族。”
“果然。”看着梅怜宝的神色渐渐冷厉。
“华艳奢靡,美盛多野态,真是个美人,看一眼仿佛就能被迷住。”乐平郡王道。
“怎么,心中有佛的辟玉也被迷住了吗?”
转动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乐平郡王看向孟景灏,语带提醒:“臣是怕殿下被迷住了,这个女孩的容貌有一种蛊惑性,臣看过之后,心中就想到了四个字,欲、孽、罪以及堕,堕落的堕,这个女孩极容易让人堕,也极容易让人犯罪,红颜祸水,她可当得,殿下要留她在身边吗?”
“孤在几日前让她做了孤的侍妾。”孟景灏攥紧了手指。
“殿下三思。”乐平郡王难掩忧色,“莫中了大皇子的美人计才好,也说不准还是个毒美人,毕竟枕畔之人防不胜防。”
想起自己留了梅怜宝两夜,这两夜他都睡的极安稳,不禁脖颈一凉。
是他大意了。
“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