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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陡突然起身大步走出帐篷外,一把抱住朝他敞开拥抱的人,紧紧的搂着绍耀,哑声说,“我好想你。”
“嗯,所以我来找你了。”绍耀顺着他的小马甲摸进凉凉的一截腰,看他脸上还涂着油彩,“很会玩。”
丁陡嘿嘿的笑,将牛仔帽摘下来戴他头上,“学校举行的嘛,你来早一点还能看见我们的表演呢,我演的是神枪手之二!嘿嘿。”
绍耀拉住他的手晃悠悠往人群里走,“看见了,还录下来了。”
“啊!那你不早点出现。”
“想看看你,怕你分心。”
有同学朝丁陡打招呼,用德语问话,丁陡在人群中朗笑着朝他大力挥挥手,“我爱人,我先走了!”
绍耀微微侧头瞧着他,但笑不语,英俊的眉梢舒展开来,瞳孔像泉水一样幽深。
丁陡摸摸脸,在欢呼的人群中凑过去亲吻他,“看什么?”
绍耀在没有他的地方凝望丁陡,看他脸上自信开朗的笑容,看他活波的和别人勾肩搭背说着笑话,他曾经想象过能看得见的丁陡是什么模样,那一瞬间想象和眼前的人忽然重合了。
不是拘谨小心翼翼,没有彷徨迷茫黯然,是他该有年纪的明朗,天不怕地不怕的自由,像幼鹰第一次在碧空翱翔时的兴奋开怀。
就像从学校里走出来的人,没有经历过社会的磨砺,没有遇见过磨难痛苦的欢乐单纯,向往美好。
可这些在当初与他相遇时却一丝都找不到。
绍耀无法忘记寒冬雪夜在路边孤零零站着等车的人,无法看见世界,只有寒冷和孤独。
无法忘记他在医院里守着家人时的落寞茫然,高烧时的无助和被人诬陷时无法解释清楚的欺辱。
他脑中清楚的印着丁陡的每个神情,相见时的卑微忍耐,不敢接受任何人的关系,对于别人的好忐忑彷徨。
现在的他就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丁陡,没有经历过父母双亡,没有失明在黑暗里挣扎,没有对未来的迷茫。
有的,只是自信,纯挚,开朗,自由。
“在看什么?”
绍耀摇摇头,没有说话,握紧他的手跟随着人群欢呼。
看深爱的你,看我们的未来。
丁陡瞧见路旁的花式冰淇淋,跑过去买一大盘,清香的冰淇淋被脸那么大的鸡蛋卷做成的小盘子装着,清脆软糯。
拉着绍耀兴奋的零售摊上穿梭,买一只手|枪式的钥匙链给绍耀挂腰上,拿一只南美货的大雪茄夹在绍耀帽子间,把自己实习打工赚来的钱全部存着就等着给绍耀买好东西。
“那边有扔飞镖,有奖励!”
没多大会儿,绍耀一身就被装饰成帅酷的神枪手模样,丁陡就差把他衣服都扒了也换上一件马甲或高贵的骑士服了。
“想要什么?”绍耀酷酷的问他。
丁陡哇哦一声,“十环是德国本土摇滚乐队的入场卷,嗯,我不要,要八环的,就要那个,双人情侣主题酒店一夜!”
他们说的是汉语,周边没几个人能听懂,要不然丁陡真的是要羞赫了,更好的礼品不要,就看中了酒店一夜,妥妥的什么意思就不说了。
靶子是旋转的,周边带着炫酷的火圈,离得很远,周围围了很多看热闹挤来挤去的人。
丁陡上去买了十镖,朝旁边一个虎视眈眈盯着奖品的人露牙一笑,来吧,谁怕谁呀。
绍耀接住飞镖,活动一下手腕,微微皱眉,嗯,他很久都没有玩过了,不知道能射中不,要是射不中的话……
丁陡小声凑在他耳边,“射不中的话不怪你,反正玩嘛,这么远,神枪手也不一定嘛。”
绍耀嗯一声,冷硬的唇角带着笑容,低声说,“射不中靶的话,晚上还能射你吗。”
丁陡清透的眼中映着靶子周边的灼灼火光,手往绍耀的臀部一抓,“那必须……能!”
就是要换个地方了,能不能尽情,还真不好说,就看你表现啦。
绍耀手中拿了十靶镖,目光直盯着火轮中间的猩红的靶心,两根手指捏着转动飞镖,瞳孔一缩,第一根飞快脱手,射在了没有环数外的靶边,没有成绩。
那边的人也跟着飞出一镖,三环,比绍耀好一点。
那人朝他们吹了声响亮的口哨,用有些别扭的德语说,“哈,你不行。”
丁陡不理他,也不给绍耀翻译,就紧张的看着绍耀。
火轮靶子开始转动加速,速度比刚刚再快一点,周围火星飞溅,绚烂夺目。
绍耀干脆利落的扔第二镖,成绩三环。
火靶转动的更快的,火光照耀瞳孔让人无法长时间盯着靶子看,根本就不是说你多尝试几次,找到手感之后就能越来越好,要真这样,那看热闹的人早就一人一大把飞镖练手感去了。
目前最好的成绩是七环,但奖品只有八|九十环才有的,不过玩的就是个热闹嘛,谁还真当回事啊。
口哨声伴随着大笑跟着欢呼的人群越来越热闹,丁陡笑眯眯的朝绍耀挑眉,随便玩,没事。
绍耀低头看还剩下的三只镖,搂过丁陡,用大手缓缓摩擦露出来的那截细滑的肌肤,另一只手猛地用力,接二连三的扔出飞镖。
哇!人群中发出惊呼——哇哦!——当靶子慢慢停下来时才清楚的看见,八环、九环、十环,每环各有一个。
周围响起来热烈的尖叫声和鼓掌声,丁陡笑的嘴巴都合不上,搂着绍耀朝那些起哄的人挑眉露牙,帅吧,我男人,瞧见了没,帅不帅!
“哈哈,我给老板说了,其他奖品不要,只要了三天的主题酒店的票,我们就住三天再出门!包吃包住啊!”
绍耀瞧他都要笑成花了,抓着人往没人的角落走,靠着墙壁霸道激烈的亲吻,在他耳边喘气,“不逛了,直接去吧。”
丁陡被他推到墙壁上吻的乱七八糟,脸上涂的油彩都有些花了,“好,我带路。”
酒店里尽是酷毙了的神枪手的装饰,房间里颇有几分巴西的热辣风格,但却早就没人欣赏了。
从一进门开始就脱了一地的衣服裤子胡乱的扔着,床上胸膛相贴,唇齿粘黏,身下的人热情回应,侧过脖颈让他能更方便的亲吻。
丁陡忍受着身上人的动作,喊叫,“忘买套子了!嗯啊,好痒。”
绍耀眉头紧皱,用脚勾住耷拉在床边的裤子,从里面摸出一瓶精油和五六个套子扔床上,再俯身欺压上去。
丁陡,“……”
哦,他操什么心!
绍耀低头吻他印着纹身的地方,粗重的呼吸喷在上面,“再浪我就绑你回去!”
“嗯——慢,慢点!”
“检查眼睛了吗?”绍耀故意放慢动作,一点一点磨他,用手臂将他紧箍在怀里。
“检、检查了。没嗯没事,绍耀,你快点,我受不了了!”
绍耀冷硬的眉梢紧紧皱着,憋着一口气,动作蛮狠带着不可言说的思念和强硬,“明天不出去了吧,嗯?”
“工作、工嘶——”
“请假,嗯?请不请?”
“可,工作、啊!”
绍耀猛地沉腰,气息汹涌笼罩。
“请啊——我请,你快点,轻嘶——”
远处的沸腾的人声什么时候才安静了下来,丁陡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他昏沉入睡的时候,绍耀温柔的给他滴上药水后,天边已经蒙蒙的灰亮了。
饿。
丁陡趴在床上艰难的翻过身子,茫然的睁着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上面画着一副丰腴的女子身躯,眉眼柔和的与他对视。
他被人扶起来喂进去一杯温水,丁陡软软的趴在绍耀肩膀上,声音带着鼻腔的闷声,“累。”
绍耀声音低沉,“嗯,谁让你老是工作。”
丁陡,“……”
明明累的原因不是这个!强词夺理,到底是谁让他累的瘫在床上嘛!
“我好想吃你做的面条,西红柿的,再浇上一层辣油,又酸又辣。还有蟹肉粥,还要小笼包,还要麻辣凉面。”
绍耀没办法给他做这些,拿着酒店送来的水果沙拉喂他吃,清爽的水果拌着奶酪吞下去,丁陡喃喃的抱怨,“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吃辣鸭头,辣牛肉,麻辣鸡腿!”
“那现在就走吧?”绍耀亲亲他脑袋,很是心疼,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吧,他也想天天做饭给他吃,把人喂的饱饱的。
丁陡把脸靠在他肩膀上,“我答应魏要学法语,法国是个奢饰品消费大国,我要学会法语才行。”
“别勉强自己。”
丁陡仰头亲他下巴,“我不勉强自己,只是委屈你了。”让绍耀跟小媳妇一样在家里等他。
他清透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绍耀,在他怀里软软撒娇,“法语好难。我好想你,想奶奶,想爸爸,还想蔚蔚和她肚子里的宝宝。”
他哎哟一声,“快生了吧?”
“嗯,预产期是七月末。”
提及时间,丁陡纠结的边吃沙拉,边犹豫的看绍耀,“我想过了暑假再回去,大概就到十月初了,可以吗?”
绍耀眼睛微暗,“原因?”
“暑假的时候有法国留学生与我们学校做交换生,魏哥想让我申请,嗯,只去一个月,可、可以吗?”
绍耀低头揉揉他脑袋,将屋里的空调提高一点,“结巴什么,我会拒绝你的要求吗,不过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想学什么都行,就是别勉强自己,去玩玩也好。”
丁陡拿膝盖蹭蹭他的大腿,笑着说,“绍耀,你真好。”
男人看一眼吃完的沙拉和面包,“还饿吗?”
“不饿了。”
“那就用这三天来补偿我这快一年的分离吧。”
“唔唔——咳,轻点轻点,还没缓、嘶,你进来的太快了!”
绍耀拉住被子盖住两个人,“时刻准备着…”
德国的夏季在无数烟火和欢呼声中一天天过去,汉诺威北岸的柳枝绿的浓密。
原本停留的时间一天天变得漫长起来,七月中旬时,瞿蔚在中国诞下两个双胞胎兄弟,萌萌哒的蹬着小腿四处乱看。
家里最靠谱最稳重的人——绍耀大伯承担起了小宝宝的一切事宜,包括给宝宝裹尿布,也比那两个人亲生的靠谱的多。
绍梓和瞿蔚在洛安市里一栋新的楼盘里买了房子,听说地盘不错,徐则辉拉着立夏也赶紧拿出积蓄分期付款了一套。
徐则辉和绍梓没事的时候就在一起盘算琢磨,“咱这一层就剩下一户了,老大真不打算买?”
绍梓小声说,“哄宝宝呢,看那意思没这个打算,小丁还有一段时间才回来,老大估计没考虑。”
“让他买吧,老大做的饭啊,你不想吃宝宝也想吃啊!”
住的近蹭饭容易啊。
“哦,那你去劝劝我哥。”
“你也去!想吃的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他们俩刚摸进宝宝屋,绍耀正抱着小哥哥哄着睡觉,扭头用冷酷的眼神狠狠一刮,滚出去,弄醒了你们来哄!
绍梓连忙举手投降,宝宝最喜欢大伯了,真的!
绍耀给宝宝盖好被子,步伐轻盈的走出来,“干什么?”
“小丁还有三两个月才回来的吧,老大,这边上只剩下一处房子空着了,这地盘多好啊。”
绍梓连忙道,“就算你要带他满世界的跑,那也要回来呀,回来的时候大家都住一块多好啊,小丁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再说还有宝宝陪着呢,一回来就能见到多开心啊”
绍耀皱眉琢磨,抬眼瞥他俩,“没打别的注意?”
“绝对没有,妥妥的为小丁考虑。”
绍耀点点头,“我再想想。”
“哎哟,别想了,你现在就买,等小丁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哇,大家都住在一起,多好呀,想见谁见谁!”
“哎哥,婚房啊,婚房!”
绍耀挑眉,嗯,有点心动,惊喜,婚房,再买上戒指……
绍耀颔首,徐则辉和绍梓哇一声,勾肩搭背的找负责人去了,吼吼,他们再要一套!
八月初的时候,夏季最热的那一段时间,绍耀开始着手装修第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他和丁陡的家,打算等丁陡回来之后给他一个惊喜。
当他汗流浃背的敲打空旷房间内的摇椅时,却没有想到收到一封漂洋过海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