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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栩从外面进来,让她们都平身,这才坐到了良妃床边。
“多大了?”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
良妃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一个多月了,应该是七月中旬的时候怀上的。”
七月中旬……银惜暗自思索,那就是一个月之期到了之后,祁栩第一次去良妃那儿怀上的。
良妃一次就能怀上……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总有一日,她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祁栩又关心了良妃几句,就说有政事要忙,又匆匆离开了。
银惜眨了眨眼,这就走了?还真是来去匆匆。
总觉得,良妃这个孩子,皇上没有多高兴。
银惜低眉顺眼:“那妾身也告退了。”
“姜贵人慢走。”玫良妃道。
银惜走后,皇后也不愿多待,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走了。
玫良妃直勾勾地盯着皇后的背影,等她生下皇子,皇后的位子,早晚是她的,柳家的地位,早晚也是他们怀家的。
……
围场内有一条河,河流不急,河面也不宽,银惜不知不觉走到了河边,她提着裙摆坐下,伸手撩着河水。
清凉的河水让她逐渐冷静了下来,她长出一口气,望着远方发呆。
“小皇嫂在这里做什么?”祁楹的声音在她不远处响起。
银惜皱了皱眉,扭头看过去,祁楹穿了一身青色的骑装,英姿飒爽,眉目俊俏,正朝这边走过来。
她又看向星北,星北却会错了意,连忙到一边了。
银惜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没什么事,不过在这里躲个清静。”
“这样说来,我还扰了小皇嫂的清静,是我唐突了,在这给小皇嫂赔礼道歉。”祁楹走到她身边,亦在地上坐下。
“……王爷不必如此。”
银惜实在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对她多有示好,她明明只是一个小贵人,可他是众星捧月的晋阳王。
“小皇嫂这样说,便是见外了。”祁楹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根精致的金簪,上面的花样是芙蓉。
银惜目光一顿,她想到了什么,扭过了头。
“先前赠给后妃的金簪,没有小皇嫂喜欢的芙蓉花,我回去之后,特意叫人又制了这根芙蓉金簪,望小皇嫂不弃。”
祁楹说着,把手中的金簪递到她面前。
银惜低头看着那支金簪,心中不禁烦躁,语气也不是很好:“王爷到底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不妨直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得到什么?”祁楹轻笑,“小皇嫂是痛快人,我只求平安。”
银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她冷着脸,道:“那王爷应该去求佛祖。”
祁楹将金簪放到她腿上,道:“佛祖没用,只有小皇嫂有用。”
只有她有用?银惜想到了他话中隐含的意思,于是问:“你的意思是皇上?”
祁楹点头,对她很是赞赏:“小皇嫂果然聪慧。”
“王爷说笑了,您是皇上手足,皇上怎么会对您做些什么,您可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银惜的话说得半点不留情面。
祁楹苦笑着摇摇头,问:“你知道,衡城王是怎么死的吗?”
“衡城王……”银惜一怔,“不是病逝吗?”
他的意思是说衡城王的死另有隐情吗?
可是衡城王只醉心于收集兵刃,无权无势,朝中也没有支持者,对皇上丝毫构不成威胁,皇上何必杀他。
“六皇兄……他是被毒死的。至于谁让人下的毒,小皇嫂心中应该也有答案了。”
“理由呢?皇上为什么要杀他?”银惜并不全然相信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祁楹沉默许久,才道:“我是亲眼看见六皇兄死在眼前的,七窍流血而亡。他的膳食里被下了毒,那时刚好我在,为什么皇兄要对外宣称他是病逝,为什么至今没有查出凶手……这很明显了不是吗?”
银惜并不接茬:“我凭什么信你一面之词?你说衡城王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吗?”
若他只是想骗她呢?她又无处求证,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而且她是后妃,她本就不想掺和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
“那不说这个,我们换个话题。”祁楹早料到她不会轻易信自己,“晋阳,是个什么地方,小皇嫂知道吗?”
银惜瞥他一眼,道:“地处东南,晋水河之北,物产丰饶,城镇繁荣,风水宝地。”
“是啊,这样好的地方,皇兄给了我做封地,尽显皇兄仁厚慈爱。”祁楹讽刺般地笑了笑:“可是我这个晋阳王,却从来没去过晋阳。”
“皇兄许我在京城常住,多大的殊荣?可是实际上呢,他是将我软禁在京城,从不许我出去,更不许我去晋阳。晋阳的官宦兵马,我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都握在皇兄自己手里,只有银钱,才能到我手里。”
祁楹直视着她,声音含着悲凉:“皇兄为什么杀了六皇兄留下我,小皇嫂这样聪明,想必已经明白了吧?”
银惜低着头,默然不语。
祁栩的这些兄弟,大王爷五王爷谋反被杀,四王爷被打发到青州,六王爷“病逝”,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或许祁栩需要一个兄弟,不管他是谁,只要能帮他树立兄友弟恭的形象就好。
祁楹恰好是最后剩下的那个,祁栩面上给他无上殊荣,实际上却一点权力都不给他。
天下之人谁不道皇上一句仁厚,可若祁楹说的都是真的,那皇上就能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了。
“小皇嫂信了,对吗?”祁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信了。
银惜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王爷想回封地?”
祁楹摇头:“我回不去的,皇兄不会允许,我与小皇嫂说这些,只是希望小皇嫂能在日后皇兄做戏做够了,要对我动手之时,保全我和挽月。”
“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银惜自嘲地笑了。
“我看得出来,皇兄对小皇嫂是不同的。”
祁楹望着她,她确实是不同的,她没有绝世的容颜,可皇兄对她格外纵容,不是以色侍人就不会色衰爱弛,也许只有她,才能帮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