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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心中会开满芙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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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庄氏……在冷宫上吊自尽了。”

    众人一片哗然。

    婉妃掩唇惊呼一声,“她、她怎么会自尽?”

    萧似宓亦是诧异,她虽说将这件事推到了庄氏身上,却从未想要害死庄氏,事情本不是庄氏做的,她怎会自尽?

    “莫不是……有人跟她说了些什么?”安德妃捻一捻佛珠,轻叹了口气:“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惜可怜。”

    安德妃虽是慈眉善目,可她说的话却像长了矛头一样。

    能有谁和庄氏说什么呢?要么是婉妃叮嘱不许供出她,要么是银惜昨日见她和她说了什么。

    “怎么会呢?”银惜喃喃道,“我昨日去见她,还和她说了那么多话,我说要请皇上仔细彻查此事,她还很高兴,怎么会就自尽了?”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道:“冷宫的嬷嬷说姜修仪走后,庄氏还很高兴,一直兴高采烈的,谁知道今早就……”

    皇后这样说,便是变相洗清了银惜的嫌疑,随之而来的,是后宫众人对于婉妃的猜忌。

    庄氏一直是婉妃的人,如今离奇自尽,难保不是婉妃害怕庄氏供出自己,才痛下杀手。

    这样一想,众人看婉妃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若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与婉妃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相处可太可怕了。

    墨嫔望向银惜,见她看着很是痛惜,于是开口劝慰:“修仪娘娘莫要想太多了,这事……是庄氏自己一时想不开,她既然如此鲁莽,日后难免不会因为旁的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寻短见,娘娘何必为这样不值得的人伤心。”

    银惜蹙着眉微微点头,叹气道:“我知道,只是难免感叹世事无常!”

    婉妃顶着满后宫不善的眼神,只想翻个白眼,她装什么装!自己根本就没有对庄氏下手,肯定是她跟庄氏说了什么,逼得庄氏自尽,现在还在这儿假惺惺地装伤心难过。

    见她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皇后出声打断:“行了,是庄氏自己没有福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都不必再提了。”

    “是,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应下,不敢辩驳。

    ……

    昭阳殿。

    这三日,银惜除了在清秋阁和凤仪宫,就数昭阳殿跑的最勤了,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她还惦念着庄氏的事,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祁栩的反应。

    宫人通报过后,她走进了昭阳殿。

    穿过他与大臣们议事的前殿,绕过几处屏风,便是内殿。

    而内殿再往后,要穿过几段长廊,才是昭阳殿的寝殿。

    昭阳殿其实是极大的,比整个清秋阁还要大上两倍有余。

    不知不觉间,银惜已经进了内殿。

    祁栩刚用过早膳不久,提着朱笔,专注地批阅奏折。

    银惜走过去,安静地给他磨墨。

    她甚少这样安静,祁栩一时还不是很习惯,他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不说话?”

    银惜顿了顿,问:“皇上想听嫔妾说什么?”

    “什么都好。”他回道。

    “嫔妾前两天读贾谊的《吊屈原赋》时,很喜欢其中两句:凤漂漂其高逝兮,固自引而远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以自珍……”

    祁栩轻叹一声:“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朕若得贾谊,必定加以重用。”

    银惜手下磨着墨,并不随他感慨,而是道:“大周疆域辽阔,陛下会得到不输贾谊的人才的。”

    “嗯。”他应了一声,随后突然想起什么了什么,“庄氏死了。冷宫那个嬷嬷说是自尽,来喜去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被扔到乱葬岗去了,他没见到。”

    银惜轻轻“嗯”了一声。

    他动作极其自然地沾了沾朱砂,又继续说:“朕让人问了,她没几句就招了,说是你杀了庄氏。是真的吗?”

    银惜动作一顿,她看向祁栩,轻声问道:“若是真的,那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嫔妾?”

    “……如何处置你?”祁栩眯了眯眼,开口道:“说实话,朕有些失望。”

    银惜心中一紧,蔫蔫地低下了头。

    她并不意外,祁栩是整个皇宫的主人,整个大周的主人,她知道这后宫中发生的事都未必瞒得过他的眼睛,也知道宫人们迫于他的威严未必会守口如瓶。

    可她想赌一把,赌他知道这些事后不会对她生出不满。

    她赌错了吗?他到底与其他人都是一样的吗?

    祁栩招手让她过来,银惜于是站在了他身侧,神色难掩失落。

    他心头微动,把她的手握在手中把玩。

    “这样轻易就供出了你的人,你不该留着的。”

    ……?

    她心中惊诧,不知该说什么。

    祁栩眉目平淡,语气毫无波澜:“朕已经替你把她处理掉了,死无对证。”

    “皇上?”银惜愕然,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心中百味杂陈。

    低沉悦耳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她听见他说:“惜儿,你要知道,你的敌人可以是后宫任何一个人,甚至可以是整个天下,却绝不会是朕。”

    “下次你也不必亲自去做,告诉朕一声,朕会替你做好。”

    祁栩摩挲着她的手,语气平淡,却隐约可见宠溺的意味。

    “……我自己可以。”银惜扭过了头,不再去看他。

    这次她本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只是没想到他不仅不怪罪,还愿意帮她善后。

    “你想自己去做,朕也没有意见,只是你要再心狠些,别留下什么把柄,还要朕给你善后,这样实在不像是朕的女人了。”

    “皇上的女人要是什么样的?像……婉妃娘娘那样吗?”她转回来,挑眉问道。

    “朕怎么闻到酸味儿了?”祁栩无奈地将她扯入怀中,“你与她们都是不同的。”

    除了她,还有谁敢做这许多事。

    她是可以在他心上盛放的芙蓉花,纵使风雨摧残,亦自巍然不动。

    他无意去修剪这一树芙蓉,任由她生根发芽,肆意绽放,或许终有一日,他心中会开满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