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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一身白衣,如雪的颜色衬的百里玉儒静高雅,如晓月清云般自回风流雪中踏尘而来,墨发一丝不乱,倾泻而下,齐至腰间,俊美的五官仿佛倾注了上天所有的心思,刀削的剑眉下,那双秀目如月百里寒江,冷的让人不由战栗。即便如此,那张脸依旧有着不可抵挡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中沉醉,无法自拔。
靳云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记得百里玉最喜欢的颜色是湛蓝色,而最讨厌的,是与降旗一样的白色,彼时他曾解释,白色在他眼里,象征死亡。而现在,他身着白衣,又意味着什么呢......
“微臣叩见皇上。”清越的声音如雨打青瓷,即便无甚感情,却也让人觉得悦耳,贪婪的想再听下去。
“百里玉啊,你虽人在皇城,可总是将自己憋在肃王府,害得朕难得见你几面,今晨朕在殿上也提过,索性让你搬进皇宫,你我兄弟之间也好热络一下,毕竟在皇城的兄弟,就只有你我二人。”百里连城眸底微暗,语重心长开口。
按常理,百里玉喝了十几壶的御赐供酒,早该卧床不起,如今他却能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想来已经发现酒中端倪,为防百里玉再搞小动作,百里连城干脆将他禁在皇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量他也耍不出什么手段。
“百里玉遵命。”没有反抗,没有拒绝,甚至没有过多的言辞,百里玉淡漠开口,在哪里于他而言都一样,没有靳表姐的世界,只剩下黑白。
“嗯,只是皇宫暂时没有空余的宫殿,你便先住在关雎宫的东厢房,至于膳食么,便与靳妃一起罢!”百里连城一语,靳云轻顿时一震,须臾间便读懂了百里连城的心思。
他将百里玉软禁在皇宫,利,可以时时刻刻防范百里玉,弊,为表清白,不能轻易要了百里玉的命。可他又不甘心将自己的路堵死,所以将百里玉安置在一个痴傻的妃子宫殿,一旦他容不下百里玉,便寻个由头,以百里玉靳妃的罪名将他斩首,毕竟一个智商低下的妃子是不懂得男人的。
靳云轻忽然很想笑,这就是百里连城,自私自利到无所遁形,此刻,就算他再宠自己,可骨子里,自己也不过是他正玩儿的起兴的玩偶罢了。只要他需要,随时可以像抛弃件衣服一样,将自己置于死地。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一侧,靳素鸾惊愕之余,简直嫉妒的要死,眼见着靳云轻得了皇宠,如今又可以与素有大百里第一美男的百里玉朝夕相对,这样的好事,真不知道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靳素鸾就只差喊出,她是一个傻子啊!
“皇贵妃难道有比朕更好的主意?”百里连城微眯眸子看向靳素鸾,声音隐隐透着寒意。靳素鸾闻声噎喉,遂不再言语。
“婉儿啊,让肃亲王和你住在一起,陪你用膳好不好?”百里连城冷瞥了眼靳素鸾,转眸看向靳云轻,手指情不自禁的划过靳云轻娇美的侧颊。靳云轻的痴傻便与靳表姐的睿智一样,天下皆知,所以他无需怀疑。
“皇上是找他伺候婉儿的吗?好啊!可是婉儿不想和他住在一起,床那么小......婉儿只想和皇上住在一起!”靳云轻眨巴眼睛,狠狠点头。
“哈哈!朕的小傻瓜啊!好!朕现在就带你去瞧瞧,这关雎宫的床到底有多小!你们都退下吧!”百里连城灼热的眸子毫不避讳的落在靳云轻雪白的玉颈上,大手一挥,猛的将靳云轻横抱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进朝内室而去。
“皇上......”靳素鸾满目幽怨,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百里连城抱着个傻子去合欢,却把她这个刚刚晋升的皇贵妃晾在这儿。
“肃亲王,东厢房已经收拾妥当,您若累了,可去休息。”安柄山皮笑肉不笑的走到百里玉身边儿,恭敬俯身。
无语,百里玉冷漠转身之时,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内室的房间。他不止一次在靳表姐口中听过关于靳云轻的一切,他不怀疑靳云轻的痴傻,却很想知道那个曾为他研墨的静心是谁?这世上,会有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吗?
床榻上,靳云轻扮演着天真无邪的角色,任由百里连城如一匹恶狼似的啃咬着,发泄着,两具身体如影随行,直至傍晚,再至天明,百里连城终于满足的走下床榻,轻捏了下靳云轻的脸蛋儿,方才大步离开。
脚步声渐远,靳云轻收起那副讨巧的模样,慵懒的躺在榻上,单纯的眸子偏生闪烁出复杂的光芒,拜自己所赐,百里连城的江山坚固如铜墙铁壁,并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这条路任重道远。而她现在能做的,便是充当一只白蚁的角色,在其里慢慢啃噬这棵参天大树的根部,直至它轰然倒地。
思忖至此,靳云轻轻吁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床榻,看着地上被百里连城撕扯零碎的华裳,不由冷嗤一声,旋即到衣柜里选了件色彩明艳的宫袍套在身上,之后简单整理了发髻,方才走出内室。
靳云轻才坐下来,便见汀月怀里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儿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您要的猫。”汀月双手抱猫,低头走到靳云轻身侧,声音有些沙哑。
“抬头。”靳云轻的视线从那猫儿转到汀月脸上,眸,微凛,“哭过?”靳云轻不问还好,这一问,汀月倒忍不住低泣出声,眼泪啪嗒掉在猫儿身上,惹得猫儿在汀月怀里躁动的鼓弄着。
“发生什么事了?”靳云轻面色凝重的看向汀月,与汀月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了解汀月不是一个随意表露情绪的人。
“娘娘......刘醒......刘醒在宫外,正等着娘娘召见......”汀月哽咽开口,双手紧抚着怀里的猫儿,生怕它跑出去。
“刘醒也来了?你怎么不把他带进来?快叫他进来。”靳云轻暂且压下心底的质疑,淡声吩咐。汀月闻声,默默走出宫门。
当看到刘醒着一身红领黑褂的太监服饰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靳云轻终于明白汀月为什么会流泪,纵是她,亦气的眼泪盈在眶里。
“刘醒叩见......靳妃娘娘.....”刘醒局促的站在门口,眼睛不敢直视靳云轻,低低唤道。
“刘醒!你做什么了!谁让你这么做的!”靳云轻大步迈到刘醒面前,强忍着不让眼泪涌出,颤抖的唇,厉声责骂。
“刘醒是自愿的......刘醒只想保护在小姐身边,不许任何人欺负小姐......对不起......刘醒不是有意要惹小姐生气的......”刘醒卑微的将头埋在胸前,双手紧扣在一起,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抬头。
“你真傻,他们都说本宫傻,可最傻的那个人是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本宫!不是你!抬起头来!”靳云轻坚强的以为,重生后的自己可以承受一切,做到宠辱不惊。可此时,她还是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无颜面对刘醒,更无法告诉他,他用命护着的人早已离开人世,现在站在他面前的靳云轻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她强大的内心足以将这皇宫毁灭。
刘醒缓缓抬头,目光仍不敢直视靳云轻,直到靳云轻的手抚在他的双肩,他才被迫看着他一生都可望而不可即的女子。
“刘醒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本宫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不管是你是还是汀月,谁若敢动你们一分,本宫便会十倍的偿还给他们!”靳云轻的声音如暮鼓晨钟般荡漾在关雎宫的正厅,荡漾在刘醒和汀月的心里。
“娘娘......那娘娘是不怪刘醒了?”汀月抹了眼泪,哽咽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总要向前看,无意再执着那些过往,只是从现在开始,你们做什么事一定要让本宫知道!”靳云轻收起眼中的悲伤,肃然看向刘醒。她的重生,不是用来恸哭流泪,悲春伤秋的。
“刘醒记下了!”刘醒狠狠点头,脸上扬起一抹坚定的微笑。
早膳十分,靳云轻吩咐汀月多准备一双碗筷,只是直到她用罢早膳,百里玉仍没有出现。
“娘娘,要不要奴婢到东厢房去唤肃亲王?”汀月踩着碎步走到靳云轻身边,请示道。
“随他,把‘絮子’给本宫抱过来。”靳云轻不甚在意开口,旋即起身自刘醒手里接过那只猫儿。‘絮子’是靳云轻给这只猫儿起的名字,没什么特别含义,因为以她的智商,这猫的名字只能这么幼稚。
“娘娘,您要出去?”见靳云轻抱着猫儿走向宫门,汀月与刘醒急急跟了上来。
“你们留下来收拾,本宫想一个人转转。”靳云轻止了汀月和刘醒,抱着絮子离开关雎宫,直朝御花园而去。
踏在鹅卵石铺砌的石子甬道上,靳云轻只觉心凉的彻骨,这是她走了千百次的甬道,此刻踏在上面,却有种别样的凄凉。
当靳云轻绕到御花园的凉亭时,竟意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白衣胜雪,墨发轻扬,百里玉手中正提着青铜制成的栅栏,墨玉般的眸子静静凝视着里面的仓鼠。
“表姐,你真是残忍啊,你怎么可以不声不响的离开,就这样丢下它不管,丢下我不管......”百里玉轻抚着栅栏里的仓鼠,眼底莹光闪烁。
心,很痛,仿佛是被带刺的荆棘困在中央,每跳一下,都被扎的鲜血淋漓,靳云轻抱着絮子的手下意识收紧,惹得絮子不舒服的叫了一声。
“是谁?”百里玉陡然抬眸,锐利的眸子寻着声音直射向站在角落里的靳云轻。
“是我啊,你也喜欢这只仓鼠啊?我也喜欢!”靳云轻心知躲不过,索性迈步向前,扬起精致的脸,笑着看向百里玉。
“你跟踪我?”百里玉剑眉微皱,分不清眼前的女子是靳云轻?还是那日所见的静心!
“我为什么要跟踪你啊!你可以来看这只仓鼠,我就不可以看啊?你这人还真奇怪!”靳云轻再上前时,却被百里玉挡下来。
“你走开些!它不喜欢你怀里那只畜牲!”百里玉极小心的将青铜栅栏护在怀里,警觉看向靳云轻,或者说是看向靳云轻怀里那只猫。
“我也不喜欢你叫它畜牲,它有名字的,叫絮子!”靳云轻撅起小嘴,嘟囔着,柔滑的手指不停的安抚怀中躁动的白猫。
“你真的假的?”看着靳云轻天真的模样,与那日静心判若两人,百里玉敛眸,忍不住问道。未等靳云轻回应,不远处忽然传来靳素鸾的惊叹。
“筱萝,原来你和肃亲王在一起啊!皇上可找了你们好一圈儿了!”百里连城身侧,靳素鸾刻意将在一起三个字咬的极重,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皇上,您找婉儿啊!”在看到百里连城的一刻,靳云轻几乎没有犹豫的小跑过去,美眸弯成月牙,笑的烂漫无暇。
“嗯,百里玉在这里做什么呢?”百里连城揽过靳云轻,漆黑的眸子透着淡淡的寒意,他讨厌那只仓鼠,更讨厌此时此刻拿仓鼠的人!
“看这仓鼠可怜,所以想带回去养着,不知皇上可否应了微臣?”百里玉抬眸迎向百里连城冰冷的目光,其间的盛芒硬是将百里连城的气势比了下去。
一侧,靳云轻暗自伤神,只有将死置之度外的人,才会在一国之君面前如此肆无忌惮,自己的死竟让百里玉如此不顾一切吗!
“肃亲王,您怕是误会了,这仓鼠是已逝皇后的遗物,现由皇上亲自养着,可矜贵着呢,若不是它得了恶疾,皇上可舍不得把它挂在这儿!”靳素鸾旁敲侧击启唇,意在让百里玉知难而退,莫惹怒了圣颜。虽然她痛恨靳表姐,可对百里玉却藏着私心,试问这样嫡仙的男子,有哪个女人不想亲近呢。
就在百里玉欲坚持之时,靳云轻突然仰起自己的小脑袋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这是大姐养的啊?”靳云轻狐疑问道。
“是啊,怎么?你喜欢?”百里连城薄唇轻笑,心底却闪过一丝寒意,目光深沉的看向靳云轻。
“那皇上可不可以让二姐把那只仓鼠捧过来?”靳云轻撒娇的用头蹭着百里连城的前胸,眼睛清澈的宛如一汪水。
“有何不可,素鸾,既然婉儿想要,你去拿来。”百里连城转眸看向靳素鸾,目光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靳素鸾脸色陡绿,身体顿僵,她到底也是皇贵妃,那个白痴居然敢使唤她!当真是吃了豹子胆,奈何皇上替她开了金口,靳素鸾纵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只能乖乖的走到百里玉面前。
“肃亲王都听到了,靳妃喜欢这仓鼠。”靳素鸾硬生开口,极不情愿的欲提栅栏。
“二姐,婉儿不要栅栏,只要仓鼠!”身后,靳云轻笑眯眯的提醒着。靳素鸾闻声,皓齿狠咬,强逼着自己挤出一丝微笑,旋即未等百里玉反应,便打开栅栏将仓鼠捧在手心,转身走回到靳云轻面前。百里玉亦想知道靳云轻到底想搞什么明堂,遂未阻拦,只是下一秒,他便后悔了!
就在靳素鸾捧着仓鼠走到靳云轻面前时,靳云轻突然将手中的絮子扔向靳素鸾。猫抓老鼠,天经地义,絮子见了仓鼠,登时张起血盆大口,猛的咬住仓鼠的脖子,两只前爪赫然在靳素鸾手上留下十道长长的血痕。
“啊—好痛!靳云轻,你这个白痴,你干什么!”手上的伤疼的靳素鸾吱哟大叫,怨怼的眸子狠瞪向靳云轻,如果不是百里连城在,她定会立刻扒了这个白痴的皮。
“皇贵妃,注意你的言辞!”阴蛰的声音陡然响起,百里连城冷眸看向失态中的靳素鸾,顺手将靳云轻揽在怀里。
“皇上!她......”靳素鸾吃痛捂着受伤的手,却在迎上百里连城的眸子时,哑声退到一侧。
“靳云轻!你太过分!”眼见着絮子两三口吞了靳表姐唯一的遗物,百里玉眸色染血,袖内双手紧攥成拳,心底陡升出一股绝顶的悲愤。他恨!恨百里连城没有保护好表姐,恨自己直到最后,都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
百里连城没在乎百里玉的咬牙切齿,漆黑的眸子落在怀里娇嫩的身子上,
“婉儿,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皇后最喜欢的仓鼠呢!”
“皇上......婉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他们为什么那么生气,大姐在下面很孤单的,既然那仓鼠是大姐养的,婉儿只是想送它去陪大姐啊!”靳云轻委屈着开口,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身子更是畏缩的贴紧百里连城。她不必告诉任何人,她的眼泪,是为那仓鼠而落,与其日日受百里连城折磨,倒不如了了此生。
“那你为什么怂恿那只畜牲抓伤本宫!”一侧,靳素鸾恨极了靳云轻那副呆傻样儿,怒声质问。
“二姐为什么不小心点儿啊,很痛吧?”靳云轻仿佛才看到靳素鸾手上的爪痕,心疼问道。
“你说呢!白......皇上,臣妾这伤怕是得宣御医瞧瞧了,臣妾先行告退。”见百里连城点头,靳素鸾登时转身,心底已经骂了无数遍白痴!
阳光明媚,花香怡人,絮子极满足的堆坐在草地上,抬起前爪舔舐着,丝毫没感觉到身边的危险。
“不许你欺负絮子!”眼见着百里玉暴戾走向絮子,靳云轻突然冲过去,一把将还在回味美味的絮子抱在怀里,灵动的眸子直直瞪向百里玉。
“百里玉,婉儿说的不无道理,与其让那仓鼠日百里思念主子,倒不如送它与主子团聚,也解了相思之苦。”百里连城踱步挡在靳云轻面前,幽眸似有深意看向百里玉。
“臣弟身体不适,告退!”隐忍住心底冲天的怒气,百里玉愤然离开御花园。百里连城盯着百里玉的背影许久,方才转身看向靳云轻。
“婉儿啊,告诉朕,为什么突然想起养猫?”百里连城屈指抚着靳云轻怀中的絮子,深邃的眸散着淡淡的明暗不辩的光芒。
“婉儿骗他们的,婉儿不喜欢大姐,也不喜欢大姐养的仓鼠,所以婉儿是故意让絮子吃了那只仓鼠的......婉儿是不是很坏?皇上不会再喜欢婉儿了......”靳云轻鼓着腮,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哈哈!怎么会!朕最喜欢婉儿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朕也不喜欢那只仓鼠!”百里连城一把拉过靳云轻,宠溺的在她头上轻敲一下。这一刻,他相信靳云轻是真的傻,可他就是喜欢傻子!
“皇上喜欢婉儿,皇上最好了!”靳云轻抬眸看向百里连城,没心没肺的笑着,隐匿在絮子下面的手却攥紧了拳头,任指甲嵌进肉里。
彼时百里连城将靳云轻送回关雎宫后,便回了御书房。午膳时分,汀月和刘醒将膳食准备好,桌上依旧摆放着两双碗筷。
“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叫肃亲王?”汀月低声请示。
“不需要,刘醒,把絮子抱过来,既然肃亲王不饿,以后这位子就让絮子坐!”靳云轻面色无波的瞄了眼门口,刻意抬高音调。
“是!”就在刘醒抱着絮子走过来的时候,百里玉突然夺门而入,大步流星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这是本王的地方,你怎么敢让一只畜牲坐?”百里玉恨恨看向靳云轻,继而瞪向刘醒怀里的絮子。无语,靳云轻不再开口,只顾用膳,心底却荡起一丝莫名的暖意,人总要吃饭的,不然怎么活下去呢。
刘醒自然明白主子刚刚的激将法,在意识到百里玉极不友善的目光似要将絮子活吃了之时,很识相的抱着絮子离开正厅。一侧,汀月自是小心伺候着为百里玉端饭夹菜。
“本王在和你说话!”百里玉不想与一个傻子计较,尤其这傻子还是表姐的妹妹,可他就是气不过,那是表姐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看着表面一派天真,真不知道心有多黑!
“食不言,寝不语。”靳云轻直起身子,正色看向百里玉,随后继续用膳。只这一句话,百里玉猛然怔在一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这该不是一个傻子能说出来的话!
接下来,不管百里玉如何质疑,靳云轻都不置一词,直至用罢午膳,方才看向汀月。
“汀月,把桌子收了。”汀月闻声,犯难看向百里玉。
“本王还没吃呢!”百里玉拍案怒喊。靳云轻也不理会,径自走进内室。
“她......她这是什么态度?本朝律例,除皇后,皇贵妃,后宫妃嫔见了王爷是要行礼的!这是礼数!”百里玉点的桌子哒哒响。
“王爷......您若不吃,奴婢可要收桌子了......”汀月嚅嚅提醒道。百里玉闻声一震,继而猛吁口气,旋即拿起碗筷,目视眼前膳食。
他这是怎么了?他自问不是浮躁之人,自表姐逝后,他更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波动他的情绪,可现在,他居然和一个痴儿动怒!或许是因表姐的仓鼠,对,一定是!待百里百里玉想通之后,方才安心大口用膳,还真是饿了。
当汀月推门走进内室时,靳云轻正倚在窗边,静静凝视着一眼可望的长乐宫,那是她仲儿诞生的地方。
“娘娘,肃亲王走了。”汀月将手中的果般搁在桌边,浅步走到靳云轻身边。
“用膳了?”靳云轻收回视线,敛了眼底彻骨的悲凉。
“嗯,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娘娘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佯装痴傻,唯独不瞒肃亲王?”这个问题汀月想了很久,却不得要领。
“你忘了?未入宫前,本宫曾去过肃王府,他对本宫印象极深。而且皇上已经安排百里玉住在关雎宫,朝夕相对,就算本宫想瞒,也瞒不了几日,与其和他周旋,担惊受怕的,倒不如让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妥。”靳云轻缓步回到桌边,果盘里的荔枝曾是她最喜爱之物,现在咬在嘴里,却无甚感觉,心是苦的,吃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娘娘不怕肃亲王会向皇上揭发娘娘吗?”汀月将拨好的荔枝递给靳云轻,忧心问道。
“本宫唯一不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放心吧,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本宫不会冒险。这两天可把后宫妃嫔认准了?”靳云轻转了话题,肃然看向汀月。
“娘娘随便问!”汀月自信满满。
“呵,陪本宫出去走走。”靳云轻抿唇浅笑,起身将玉指搭在汀月手里,踱步迈出关雎宫。重回皇宫,有些人是时候见见了。
大百里的御花园远比汀月想象的大,彼时挂仓鼠的亭子,不过是御花园中最不起眼的一角,此刻,当汀月站在御花园中路的白玉石桥上,放眼望着桥下一片绿缎似的,闪着粼光的碧水湖时,不禁讶异非常。
“娘娘,这可比侯府的池塘大太多了!”汀月感慨道。
“汀月,看到了没,那边凉亭里正喂鱼的妃子,你说说看,她是谁?”顺着靳云轻的指向,汀月分明看到悬湖建造的凉亭上,一女子正将手中的鱼食轻洒入碧水湖内,引得湖中锦鲤聚在亭下,时尔跳跃,溅起无数水珠,在阳光下分外晶莹。
女子一袭绛紫色长裙,裙褶处绣着富贵牡丹,水绿色的绸带在腰间盈盈系着,肩披白色纱衣,三千青丝挽成纷繁复杂的飞天髻,配以坠月簪,翡翠玉,血珍珠等价值不菲的饰品,顿显女子不俗的身份。
“娘娘难不倒汀月,她必是宸妃桓采儿,左将军桓横的小女儿,身居渡月轩,封妃五载,未得一子,原在将军时骄纵惯了,入宫后也未收敛,时常打的宫女遍体鳞伤,她身后的宫女该是紫霜,也属宫女里最霸道的一个,反正宫女们都怕她,能避则避。”汀月将打听到的消息悉数说出来,换来靳云轻一阵侧目。
“娘娘?汀月说的不对?”见靳云轻一脸诧异,汀月小心问道。
“不止对,还很准确。”靳云轻满意点头,旋即下了拱桥朝凉亭走去,汀月得了赞,自是欢喜跟在靳云轻身后,只是下一秒,她忽觉不对,自己打听这些尚且下了好阵功夫,主子自入宫并未接触他人,又如何知道自己所说不错呢?汀月正想细忖,却见靳云轻已经走远,索性不去多想,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真是气死本宫了!死了个靳表姐,又来了个靳云轻,听说还是个傻子!最近皇上口味变的也忒重了些,和一个傻子能玩出什么情趣!难不成陪那个白痴趴在床上数数么!”靳云轻才靠近凉亭,便听到桓采儿毒嘴咒骂着。
“娘娘......”
“嘘—”汀月正欲上前评理,却被靳云轻拦了下来,只得默不作声。
“主子莫气,不过是个傻子而已,还威胁不到主子在宫中的地位,倒是得提醒老爷防着靳震庭那只老狐狸,他居然能让皇上封他的傻女儿为妃,更将靳素鸾封了皇贵妃,看来在皇上心里,他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紫霜将手里的鱼食全数递给桓采儿,针砭时弊分析。
“那也未必,皇上不是还没封后呢么!不过只要想到靳表姐难产,母子两个死翘翘,本宫心里真是说不出的畅快!死的好!尤其是那个小孽种,若是让他活下来,太子之位也要落到他们靳家,介时可就不好办了!吃吧,撑死你们!”桓采儿樱唇微勾,阴笑着,遂将手里的鱼食全数扔进碧水湖。
“不许你说二姐坏话!”就在桓采儿转身欲下凉亭的时候,靳云轻突然冲了上来,气鼓鼓的看向桓采儿。如果她记的没错,彼时桓采儿打死宫女,还是她网开一面才没把事情闹大,这一刻,靳云轻忽然悲哀的承认,这个世上,好人没好报。
“你是谁?”桓采儿上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冷冷质问。
“她是关雎宫的新主子,皇上圣旨亲封的靳妃,依宫中规矩,我家主子有封号赐字,你没有,你该向我家主子行礼!”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汀月登时冲上来,大声喊道。
整个凉亭陡然肃静,桓采儿怔了片刻,突然放大声笑,直笑的眼泪飙出。
“噗—哈哈哈!紫霜,你听到没有?她居然让我给一个白痴行礼!不行了,快扶着本宫,肚子都笑疼了!”桓采儿肆无忌惮的狂笑,眼底尽是鄙夷的目光。
“看什么看,还不滚开!莫挡了我家主子的路!”紫霜厌恶的推开汀月,正欲扶桓采儿离开凉亭之时,靳云轻突然冲上来,扯开紫霜,猛的将桓采儿推到凉亭的平栏处,眸间泛红。
“去给二姐道歉!”靳云轻字正腔圆,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你大胆,居然敢对宸妃娘娘无礼!”好不容易站稳的紫霜正想拉开靳云轻,却被汀月扯住发髻,吃痛大叫。
“你才大敢!那可是靳妃娘娘!你竟然不用尊称!”汀月见靳云轻动怒,当即豁出去了,怎的都不能让主子吃亏!
“你这傻子说什么混帐话!本宫怎么了就要去给靳素鸾道歉!你快放开本宫!”桓采儿愤愤看向靳云轻,自然不会被她眼中的傻子喝住。
“你去?还是不去?”靳云轻双手用力,狠搥在桓采儿的玉肩上,清澈的眸染上血丝。她听不得任何一句辱骂仲儿的话,这才是桓采儿错的根本。
“本宫不去!啊——”就在桓采儿坚定立场的下一秒,整个人已然被靳云轻推下凉亭,扑通掉进碧水湖里,高高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越发晶莹剔透。
“宸......宸妃娘娘!来人啊!娘娘落水啦!快来人呐!你!你你你......”紫霜猛的推开汀月,冲到横栏处,奈何她不会凫水,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在水里扑腾,即便是暖春,湖水也是分外的寒凉啊。
“我已经给她选择的机会啦,是她不去的!”靳云轻无辜耸肩,旋即扔下一脸褚色的紫霜,示意一侧瞠目结舌的汀月随其离开。
“你这个傻子!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你的!啊—”就在紫霜回神叫嚣的时候,汀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的将紫霜推了下去。显然紫霜要比桓采儿重好多,溅起的水珠浸湿了靳云轻的华裳。
“汀月,你干什么?”靳云轻陡然回眸,诧异看着拍手走向自己的汀月。
“她居然敢辱骂您,汀月当然要给她点颜色看看!”汀月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本宫知道桓采儿会凫水,所以没顾忌,你确定紫霜不会被淹死么?”靳云轻佯装一派肃然的看向汀月。汀月闻声,脸色顿时煞白如纸,正欲跑回凉亭时却被靳云轻拉了回来。
“回宫吧!”靳云轻淡淡道。
“可是......”
“巡视侍卫早就跑过来了,她们死不了就是了。”靳云轻轻掀樱唇,眼底笑意渐浓。见主子不紧不慢的走出凉亭,汀月下意识转身瞧了一下,便急急跟了出来。
回到关雎宫,靳云轻悠闲的倚在贵妃椅上,怀里的絮子似比她还要慵懒,竟在靳云轻的腿上抻起懒腰。
“刘醒还没回来么?”靳云轻专注的抚着怀里的猫儿,淡声道。许久不见人答,方才抬眸,正见汀月手摇着锦帕,不停的在关雎宫门口转悠。
“汀月?”靳云轻稍稍提高音量。汀月闻声,登时走回到靳云轻身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娘娘,您说宸妃她们怎么还没来啊?这都快到酉时了,都不见个人影?”汀月焦虑质疑。
“她们来做什么?”靳云轻不以为然。
“自然是来兴师问罪啊!”汀月理所当然回应。
“呵,她们就算兴师问罪也不会来关雎宫的,你放心好了。”靳云轻樱唇抿笑,玉指划过絮子雪色的皮毛,舒舒软软,手感极好。
“不来关雎宫?那会去哪儿?奴婢不明白。”汀月不解看向主子,眉头拧成川字。
“华清宫。桓采儿虽性情暴躁了些,城府也不及其他妃嫔,却也不傻。她若直接来关雎宫,怎敢保证本宫不会再把她按到水盆里呛水,而且和一个傻子计较,传出去她也占不到便宜。要想讨回公道,她自然是找明理人!”靳云轻美眸锐利如锋,犀利如刃,仿佛每个人每走一步,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娘娘英明!”汀月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崇拜靳云轻,仿佛上天赐予了自家主子无限的智慧,让她在混乱的世道中看的极清。
“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刘醒呢?还没回来?”靳云轻才一问起,便见刘醒急匆自宫门跑了进来。
“刘醒叩见娘娘!”在宫中呆了几日,刘醒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宫中的规矩。
“起来,打听的怎么样了?”靳云轻看着刘醒时,眼底总会溢出浅浅的心疼,这个男人太执着,即便知道没有结果,还是义无反顾的付出,有刘醒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护,妹妹的前半生,是幸福的。
“回娘娘,奴才从靳管家那里打听到三夫人和小少爷已经搬进靳侯府了,只是日子并不好过,大夫人动辄鞭打三夫人,对小少爷没也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老爷,却也没暗中动什么手脚,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刘醒将从靳图那里听到的消息全数禀报给靳云轻。
“父亲不管的么?”靳云轻柳眉微蹙,对于苏靳紫,她不仅同情,还有一丝愧疚,如果不是自己需要,他们母子不会那么快暴露,也能少受些罪。苏靳紫与自己的母亲一样,被父亲威逼着就范,更受正室的打压欺凌,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老爷或许是碍于皇贵妃那里,所以只要大夫人不伤小少爷,对苏靳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刘醒叹声道。
“老爷就是这样!当初他明知道大夫人指使高嬷嬷给夫人下毒,却根本不管!”刘醒一言,顿时激起汀月的愤怒,这些都是柴房受刑时高嬷嬷亲口说的。
“汀月!”一侧,刘醒下意识止住汀月,怕靳云轻听了会伤心。
“没事,准备晚膳吧,本宫有些饿了。”靳云轻轻抚着絮子,红唇嫣然浅笑,只是冰封的心,更寒了一层。
“奴才这就去。”刘醒恭敬退出关雎宫,朝御膳房而去。
就在刘醒离开后,百里玉突然出现在关雎宫门口。斜阳照在他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辉,让原本就俊逸无双的容颜更加倾绝天下,靳云轻有时候在想,为何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皮肤却那样白,白的她都有些嫉妒了。
“奴婢叩见肃亲王,肃亲王里面请。”汀月到底还是小女子,此刻,已然经不起诱惑的挪步到了宫门口儿,也不问她这个主子愿不愿意,就巴巴的将百里玉请了进来。诚然,她不能怪汀月,即便是见惯风月场的烟花女子都无法抵挡住百里玉的魅力,又何况是汀月呢。
不过靳云轻却注意到百里玉脸上的表情可不似汀月那般友善。果不其然,待百里玉踏入正厅,便厉声命令汀月离开。
“你先下去,本王有话要与你们主子说!”百里玉一语,汀月登时一怔,茫然看向靳云轻。
“你在外面守着,没有本宫的令,谁都别放进来。对了,把絮子带出去。”靳云轻说着话,将猫儿递到汀月怀里,她可不想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看百里玉的架势,似乎动了真气。
直到宫门紧闭,靳云轻方才慵懒起身,摇曳生姿的走到桌边,提起青釉冰裂纹的茶壶,斟了两杯,一杯已用,一杯推向百里玉的方向。
“你到底是谁?”清冷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怒意,百里玉没有要品茶的意思,目光直视靳云轻,等待她的回答。
“靳妃啊,王爷不记得啦,皇上才册封的妃子,皇后的亲妹,皇贵妃的庶妹,靳侯府的三千金......嗯,让筱萝再想想,还是谁呢?”靳云轻眉梢幽静,美眸无波,如同秋日里澄净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
“怡春院的静心,你该不会否认这个身份吧?”百里玉眼中荡起闪亮的怒意,恨恨道。
“哦,王爷若不提醒,筱萝还真忘了呢。”靳云轻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因为毫无意义。
“我曾经听表姐提过,她的妹妹只有孩童的智商,你显然不是!你该不会是百里连城从哪儿淘弄来的替身,暗中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吧?”百里玉合理猜测。如果不是与表姐有关,他懒得理会眼前这个女人真实身份。
“或许是大姐骗了你呢?”靳云轻将眼底的锋芒隐藏,一脸清纯无害的看向百里玉。
“表姐不会骗我!她可以选择不说,但一定不会骗我!”清澈的眸,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百里玉笃定开口,仿佛在说着一件不容质疑的真理。
“呵......靳表姐那个大傻瓜。”泪,在眼圈儿里晃动,靳云轻却硬将它逼了回去,真不知道,她到底对百里玉做过什么,才会让他这么坚定不移的信任。
“你!不许你说表姐的坏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不管你是谁!”百里玉眸色骤然冰冷,眸间滚动着浓烈的窅黑。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汀月的声音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皇贵妃,叩见宸妃!”汀月声音极大,显然是在提醒屋里的人。
靳云轻不禁摇头,靳素鸾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她到底还是如自己所料,将碧水湖的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蓦地,靳云轻唇角勾起一抹极为冷酷的笑,虽然如昙花一现,却还是落在百里玉眼底,令他不由蹙眉。
“王爷该不会在皇上面前对筱萝不客气吧,你知道的,皇上有多疼筱萝。”靳云轻扬眸起笑,似是挑衅般绕过百里玉,走向宫门。
“皇上!婉儿不要和肃亲王一起用膳,不要他再进婉儿的屋子了!”宫门开启一刻,靳云轻的眼泪说着话的掉下来,速度之快,简直令百里玉咂舌。
原本一脸愠怒的百里连城在看到靳云轻委屈的模样时,登时将她揽在怀里,仿佛忘了来时的初衷。他就是舍不得这么个青瓷似的娃娃掉眼泪。
“发生什么事了?跟朕说,朕替你作主!”百里连城深幽的眸子扫过一脸愤怒的百里玉,落在靳云轻身上时温柔如四月春风。
“肃亲王非要杀了婉儿的絮子!婉儿不肯,他就动手!皇上,把他赶出去!”靳云轻拿捏着童音,手指猛的指向百里玉,气鼓鼓的小脸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
百里玉唇角抽搐,额头顿时浮现三条黑线,独自在风中凌乱了。这个女人!居然装的这么像!真是该死!他真的很想揭穿靳云轻的假面目,可他忍住了!
“百里玉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一个王爷,何必与一只畜生计较,絮子的命朕保下了,你若有什么不满,冲朕来,莫为难靳妃!”百里连城愠怒看向百里玉,声音渐寒。
“臣弟不敢。”百里玉不愿多作解释,也无从解释。此刻,站在百里连城身后的靳素鸾只觉一股无名怒火烧的她心肺欲炸,那只该死的猫,居然能得皇上护着,看来她是白准备毒药了。暂且放了那畜牲,来日方长,她不怕没机会弄死它!
“皇上,您莫宠坏了婉儿才是,她现在可是越发大胆了,居然推宸妃下水,婉儿,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以前在侯府,大家都由着你,可这里是皇宫,你怎么也该收敛一下,懂吗?”靳素鸾敛了眼底的怒意,盈盈走到靳云轻身侧,声音虽柔,却句句责难。
“二姐......不是这样的......”靳云轻垂眸间收起眼底的锐利锋芒,抬眸时,眼底溢出莹莹波光。
“你不可以撒谎的,宸妃就在这里,你该不会不承认吧?”靳素鸾最讨厌靳云轻这副可怜相,仿佛全天下人都欺负她似的。
“皇上,您要为臣妾作主啊,臣妾本在凉亭喂鱼,这靳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推臣妾下水,若不是侍卫救的及时,臣妾怕......怕再也见不着皇上了!”桓采儿哭哭啼啼走到百里连城身边,抬袖拭泪,哭的那叫一个凄惨悲凉。
“婉儿,告诉朕,为什么要把宸妃从凉亭推下去?”百里连城几乎没抬眼看一眼桓采儿,以指轻抬起靳云轻的下颚,柔声问道。
“她可以说婉儿是傻子,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说,婉儿已经习惯了,可是......她不能说二姐的坏话,婉儿现在就只有二姐了,谁要是欺负二姐,婉儿不同意!二姐......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不要不喜欢婉儿好不好?”靳云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抬手毫无预兆的伸向靳素鸾,在靳素鸾还没注意的空档,用力攥住那双还包扎着白纱的手。
“好痛!滚开!”靳素鸾吃痛大叫,厌恶的甩开靳云轻的手,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眸时,正看到百里连城冰冷寒蛰的幽芒。
“呃......二姐没有不喜欢你。”靳素鸾违心解释道。
“皇上,臣妾没说过皇贵妃坏话,真的没说过!”宸妃慌乱辩驳,记忆里,她只骂了靳表姐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