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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生对萧飞的提问只有木讷点头。
两人的对战选在此时有些不公平,李生强接冼阳一招,伤势不轻,这会儿虽然已经止住淌血,但身上破破烂烂的粗布衣下尽是藏也藏不住的伤口,犹在往外渗血。
左手提着的残刀就和他的人一样,满身伤痕中往出渗血。
萧飞非嚣张跋扈之人,面相温和,讲话也温和,看着血丝从李生左臂衣袖中往下流,再从那柄残刀的刀尖滴落,轻轻摇了下头,劝道:“你现在不适合与我交手,想必你也不会对我使出方才杀招,不如隔上两日再交手,也好使此次评兵不这么虎头蛇尾。”
李生默默摇头,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中白刀上已然模糊不清的“无生”两字。
他不知道李鸦为何选了自己。
却知道李鸦如在此地,如落入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只会嗤笑一声扬刀便砍。
自己做不到李鸦那样恣意妄为,却怎么也不能不战而退。
萧飞识趣地笑了一笑,轻拍剑鞘,待修长剑身从鞘内跳出后握住剑柄,剑尖对地,微微弯腰施了一礼。
以表自己对李生发自于心的敬佩之意。
李生迈步向前,独臂独刀迎上萧飞。
此战已经毫无悬念,萧飞说李生不会对他使出杀招,擂台下的武极也看出李生便是想再使出刚才招式,也没了力气。
评兵就是这样的规矩,是李生自己不惜身,萧飞并无乘人之危之嫌。
唯独说出李生杀冼阳是为了李鸦,有些居心莫测了。
擂台下的冼海和冼月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武极揣摩萧飞用心的同时已经决定护下李生,李生知人心险恶,却不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中的暗箭会阴毒到何种程度。
擂台上李生和萧飞的交手显得平平无奇,萧飞进,李生退,落败也许只在刹那之间。
武极一直等着的李鸦还没到。
不在李府也不在林树叶那里等李鸦,武极和林树叶自有用意,也料定李鸦会来这里,唯一不确定的就是李鸦会在何时到来。
林树叶断定李鸦一日内必返,已经过了一日了。
被武极惦念着的李鸦哪里会知道洛南山将他寻了过来,沿沧水河疾步而行,花了一个半时辰到了入城关口处。
李鸦正要一掠而过,忽然脚步一顿,皱眉看着异常冷清的入城关口,沧月城的入城关口一个位于沧水河上游,一个位于相对来说的下游,上游处的关口热闹之极,每时每刻都有不知多少武者出入,下游处的关口虽不像上游那样热闹,却也有络绎不绝的船只往来出入。
但现在不仅没看到出入船只,就连此处守卫也只有十人,而沧月城向来重视两处关口,派在这里的守卫平常时为三百人,最少时也有百人,绝不应只有十人。
李鸦思量片刻,见那十个守卫只畏畏缩缩地远远看着自己,摇头轻叹,在沧水河上如履平地,一步十丈,转瞬进入城内。
城里也冷清许多,李鸦沿河道而行,左右而望,看到不少店铺店门紧闭,如无意外,已经关门大吉,店主卷铺盖走人了。
但河道两岸的百姓未免太过安然,竟还有闲心向着自己指指点点。
大概是天变刚过,这些极少出城的百姓只当人心惶惶之下难免冷清一段时间。
李鸦所看与普通百姓不同,仅凭入城关口处的冷清状况便察觉到沧月城里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沧月盟怎么可能如此大意,置大局于不顾,连城也不守一守。
耳边尽是谈论评兵之语,李鸦微做思量,在大变了模样的李府前停留片刻,没入李府,直接向擂台广场走去。
李府安然无恙,洛南山的气息清晰可辨,云芸不在李府内,能让洛南山继续留在李府的只有林树叶那个武林了。
她分明是留下隐晦信息,让自己去擂台广场。
这评兵还能办下去,太奇怪了。
李鸦很快就到了擂台广场,还没踏上广场地面时便看到百米高擂上的李生。
岌岌可危,即将落败。
而李生手中那柄残刀在李鸦眼里是如此醒目。
它可以残,也可以败,但落到了自己眼里,它就不能败。
李鸦离着擂台极远就撇起唇角,牙根嚼了嚼,一直提在手里,生人勿近的冰玉长刀悄然消失,与此同时,李鸦大步疾跨,七步跨过半个广场,登临擂台之上。
萧飞即将落到李生咽喉处的剑尖被李鸦一把握住。
然后就这样推着萧飞一步一步后退。
从剑身传递过来的力量使萧飞脸上突然涨红,左脚后撤,腰身微矮,欲挡住这股力道,却在两步之后就颓然放弃,任沛然莫御的力道将自己推到擂台中央。
再推到擂台边缘。
然后很可笑地被直接推下了擂台。
李鸦撒手,萧飞可以短暂御空,却没做徒劳功,脸上青红不定,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这口气,足足和李鸦对视了三息,才忽然摇头失笑。
“果然够凶。”
“我怕了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怕字轻易出口,却让李鸦对他高看一眼,识时务为俊杰,这人这么识时务,得是俊杰中的俊杰。
看到萧飞被不速之客直接握剑推至擂台下,擂台四周立时喧哗声大起,评兵最后一天本应精彩万分,头一场够精彩了,却陨落一个前途远大的年轻天才,第二场平平淡淡,但这结局未免太过可笑。
武极见此一幕不由大笑,这小子还是这样乱来,却让人莫名觉得十分痛快。
“熏儿,蝉儿,你们不是一直想要知道你们的李鸦叔父是什么样的人吗,现在看到了吧,他呀,就是一个混世魔王。”武极转首看向两个女儿,笑道。
熏儿眼珠子亮了起来,大眼扑闪,好奇看着擂台上一身黑衣的李鸦,蛮顺眼。
蝉儿却眼现疑惑,觉得眼熟,歪着小脑袋想了会儿,忽然惊喜叫道:“这不是阿叔吗?”
武极怔然,随即想起蝉儿和李鸦的过往,知道的不太清,却也大体知道怎么回事,感慨道:“对,你李叔父就是你的阿叔。”
蝉儿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擂台上李鸦身影,忽然惊叫一声。
李生竟向着背对自己的李鸦缓缓屈膝,跪倒于地。
而李鸦似乎背后长了眼睛,在李生跪倒的同时转身迈步,一脚踹出,竟然将李生踹倒在地。
然后皱眉轻叹,“莫轻跪,跪父跪母想怎么跪怎么跪,跪我只这一次,再跪我,或跪任何人任何东西,打断你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