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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完没有想到朱高煦竟然如此建议,如他这般聪明的人怎能想出如此昏招,他对钟晴又是哪里来的这般自信呢?
如果让钟晴去选择,她又怎么会选择朱高煦这样一个人呢,何况自己和钟晴早有誓言在先,两人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抢过朱高煦百倍。叶承怕自己刚才没有听清楚朱高煦的话,又重复一遍道:“二殿下刚才是说的让钟晴姑娘自己选择吗?”
朱高煦正色道:“正是如此,叶兄没有听错,不过我在这里也有言在先,大丈夫行事要光明磊落,输赢都要认,到时候咱们不论谁没有被钟晴姑娘选到,可不要恼羞成怒,破坏人家的好事。”
叶承付之一笑道:“这是自然,叶承从来都是愿赌服输之人。”
朱高煦哈哈一笑,策马加快了脚步,叶承不甘落后,也是催马前行。
这件事谈过之后,两人策马往少室山的高出而走,但见有潺潺水声传入耳际,周围树木虽然已经渐渐凋零,但是在这空山旷谷之中,依然有着美不胜收的无尽景色。
叶承心中感叹道:“如此美景,我却要与这人策马相伴而行,实在是辜负了这天地的造化,若是此刻有晴儿相伴,那该是有多好啊。”
正在叶承想着钟晴之际,只见朱高煦跳下马来,对叶承说道:“叶兄弟,这里景色甚好,你我骑马也累了,不如下来歇息片刻可好?”
叶承听罢从马上也是一跃而下,两人将马拴在树上,朱高煦携起叶承的手,往水流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水流之处,但见是一条清澈的小溪,因为冬季雨水稀少,溪水虽然清澈,但已经有不少卵石浮出水面,只见这些卵石光滑剔透,显然是常年被溪水冲击所致,溪水中偶尔有小鱼游过,显得怡然自得,甚是生动有趣。
朱高煦此刻表现出来的亲热劲儿却让叶承有些不适应,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
但见朱高煦在溪水边驻足道:“叶兄弟,你看这大好河山,不尽的美景,不正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好的礼物吗?”
叶承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在等待朱高煦接下来的话,因为他知道朱高煦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欣赏美景的人。
果然只见朱高煦突然间叹口气道:“万里河山依旧在,只是纵观历朝历代,却是更迭无数,多少人来了又走,不过是成了历史的过客,河山虽好,但需明主才能守住。”
叶承静静地看着溪水,耳朵在听着朱高煦说话,他知道朱高煦马上就要说到重点了。
“自太祖起兵,驰聘中原,灭元、平陈、扫张,几经坎坷,多少能人志士为大明的基业献出了生命,才能有今日大明之昌盛,作为太祖后人,每每想起太祖创业之际的艰难,都是寝食难安,唯恐自己无能,无法守护大明这大好的基业,以后死去愧对列祖列宗。想要朱高煦虽然为成祖二子,但是忧国忧民之心不输于任何人,想要建功立业之情更甚。”朱高煦感慨道。
“二殿下能有此等心怀,真是大明之福,成祖之福,黎民之福。”叶承随口说道。
朱高煦听罢却是苦笑着摇摇头道:“世人并不了解我朱高煦,我朱高煦生来就立志让大明江山更加强大,如今四海平定,但仍有不少祸患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每每思及,都是宿不敢寐,如芒在背。本来这天下是传于建文帝不假。但是建文帝的懦弱天下人尽皆知,如此庸主怎能守住我大明江山?我父成祖正是为此担忧,才不辞辛劳,率军靖难,本想帮助建文帝扫荡君侧佞臣,却不想建文帝不能理解,拼死抵抗后逃逸而去。大明天下不能一日无主,更兼众望所归,我父才不得已代理国政,实是无奈之举。如今常年辛劳已经让我父身心俱疲,正要找寻大明江山的继承人,却又有不少杂音诽谤于我,令我十分苦恼。”
叶承听着心中不由得暗笑:“你这套说辞拿去骗鬼说不定鬼都不能相信,如何却又来骗我,这也实在是太过小瞧了我叶承吧?江湖早有传言你久有篡逆之心,如今却在这里悲天悯人,岂不是可笑之极?”
当下叶承心中想着,面上仍然是不动声色,等待着朱高煦继续说下去。
只见朱高煦转身拍拍叶承的肩膀说道:“人生在世,大丈夫当建勋立业,成就不世之功,叶少侠少年才俊,武功了得,若是就此隐没于这江湖之上,实为可惜,若君愿为李靖,朱高煦当为李世民!”
叶承听罢心中一惊,心道:“原来世人说的果然没错,我这同父异母的二哥果然怀有不臣之心,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人再清楚不过,弑兄逼父,成就帝王之业,朱高煦这是暗示我有朝一日这大明的皇位非他莫属。”
正在这时,突然只见草丛中沙沙作响,叶承一开始还以为是几只麋鹿或者其他野兽出没,但是等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并非如此,不由得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自己原来已经身处危险之中。
“好一个做事狠辣的朱高煦,这是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来是劝我归顺于他,好为他的忤逆计划效力,二来如果万一我不答应,他也不会让我活着出去,将他的想法公之于众,所以在这旷野之中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刀斧手,一旦发现我不从他,必定就会群起而攻之。不过你也太小瞧我叶承了,别说就这些宵小之辈埋伏于此,纵然就是千军万马,又何惧哉?”叶承一边想着,一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下倒是出乎了朱高煦的意料之外。
的确如叶承所想,朱高煦已经事先做了两手准备,如果看出叶承有不从之心,立刻就要结果了他的性命,否则若是被他传扬出去说自己以李自成自诩,倘被父亲明成祖朱棣知道,自己必定陷于险境。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叶承的第一反应既不是答应,也非拒绝,而是仰天大笑。
“叶兄,不知道朱某刚才讲的何事不妥,为何引得兄弟如此开心?”朱高煦笑着说道。
叶承听候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朱高煦的手腕,朱高煦万没想到叶承会如此,不由得大吃一惊,高呼道:“叶兄这是何故?”
这时只见叶承佯装高兴道:“想我叶承不过是籍籍无名的江湖游侠,以前总盼着有朝一日能扬名立万,也算不枉在这人世上走了一遭,但是苦于报国无门,一直未得贵人,如今二殿下如此瞧得起叶承,叶承怎能不高兴,一时兴奋之极,以至于乱了分寸,不知如何谢恩才好。不如这样,此处少林寺中都是淡出鸟来的清汤寡水,不足成宴,我这就携殿下通赴山下畅饮一番,聊表谢意如何?”
不等朱高煦回话,叶承拉着他的手快步向栓马的树丛中走去,朱高煦被叶承抓的手腕生疼,一时间聪明如他竟然也没了主意,只好被其挟持而行。叶承一边走着,一边斜目观瞧,但见树林中人影晃动,显然是埋伏的人已经一个个蠢蠢欲动,只不过是投鼠忌器,因为朱高煦没有发号施令,所以一时间都按兵不动。
等走进两人坐骑处时,叶承手腕用力一提,运用内力,喝一声起,但见已经把朱高煦高高抛弃,朱高煦吓了一跳,刚想惊呼,发现自己已经稳稳落在了马背之上,但是这却并不是自己的那匹马,而是他从朱高炽处借来给叶承骑的那匹马。
朱高煦还没缓过神来,但见人影闪动,叶承也已经跳上马来,为了防止敌人在后偷袭,叶承故意坐在了朱高煦的前面,然后猛然间手指伸出在朱高煦的身上戳了两下,点了他的穴道。
“路途不平,为了防止二殿下乱动摔下马来,多有得罪了。”叶承微微一笑,单手一甩马绳,另一只手挥舞马鞭,但见这匹刚才还没精打彩的瘦马突然间好似来了精神,明白了叶承的意思一样,两只前蹄一抬,仰天嘶鸣一声便奔了出去。
朱高煦身体虽然不能动了,但是还可以开口说话,只见他在身后对叶承说道:“叶兄弟,你这又是何苦,难不成你还想加害于我不成?你可要知道我贵为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与你相关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叶承并不害怕朱高煦的恐吓,他一边策马奔驰,一边留心两边的情况,只听得两边树丛中沙沙作响,身后渐渐由了马蹄声,猛然回头看去,但见有数十骑追了过来。
叶承此时仍然不改本色,笑着对朱高煦说道:“二殿下真是思虑周全,生怕在这荒郊野外出什么危险,竟然带了这么多人保护叶承,真是心领了。”
朱高煦也是笑道:“你挟持皇子,意图不轨,这下就算你到哪里都说不清楚了,若是你能考虑我刚才说的话,兴许咱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正在这时,突然间只听得两旁树上呼啸声响,两只铁索利爪夹着风声迅猛地向叶承身前攻来,叶承看得分明,连忙拨转马头,只见那马忽然间改变了行进方向,两只利爪就此在叶承身边擦身而过。
树上偷袭之人眼见未能得手,口中呼哨连连,紧接着但见树上树枝摇晃,七八名身着黑衣,头戴面罩之人从天而降,手中全部拿着长矛,在下落的一瞬间向叶承刺来。
叶承单手骑马,另一只手伸到脑后,一把将朱高煦提了起来,别看朱高煦也算是个健壮的男儿,但在叶承手下如同提起一只菜篮子一般轻松。
眼见得长矛就要刺向身前,叶承大喝一声,将朱高煦提起挡在了身前,那几个黑衣人一看是二殿下做了肉盾,连忙大喝一声,撤了长矛,但是却并不就此罢休,而是长矛变刺为横扫,向马腿扫来。
叶承心中一惊,心想他们若是攻击自己,就算再来十几个也无所谓,毕竟这种场面当时在三佛岛的沧溟城中就已经经历过了,叶承也并不慌乱,但是如果马匹受伤,那么必定身陷重围,这样却对自己十分不利。当下不由得喝一声“起”,双腿用力一夹马身两侧,微微用力一抬缰绳,但见那马嘶鸣一声,作势要起。
叶承心中高兴道:“看来朱高煦打错了算盘,想故意给我一匹劣马,却不曾想这朱高炽殿下的马匹还是十分争气呢!”
但是叶承这次似乎是想错了,但见那马虽然做出了跳起的架势,却也许是连日来进食不多的缘故,并没有了跳起的力气,这一下将将越过了前两只长枪,却被后面的一只正好扫在了马蹄子之上,顿时失去了平衡,踉跄数步栽倒在地。
“不好!”叶承惊呼一声,连忙提起凝神,纵身一跃,手中还抓着朱高煦,两人在马摔倒的一瞬间跃了下来。
等落地之后,叶承看着那倒地的马,摇头道:“马儿,马儿,看来你还真是不经夸呢,这下差点把我害惨了。”
话音未落,那七八名黑衣人轮长枪又攻了上来,叶承一手抓住朱高煦,左闪右挡,故意将朱高煦放在自己前面,这一下害怕的人成了那些黑衣人与朱高煦,好几次黑衣人想要强攻,都差点将枪尖插到朱高煦身上。
这一下向来淡定的朱高煦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不由得高声喝骂道:“没用的蠢奴才,你们都没有长眼睛吗?若是伤了本王,有你们好看!”
“蠢奴才?原来这些都是二殿下您的手下啊,我还以为是从树上跳下来的盗贼呢!这下可好了,奴才遇到了主子,该让他们好好给你磕几个响头才是啊!”叶承笑道。
当下只见叶承一手提着朱高煦,腾出另一只手来,轻舒猿臂,将一个黑衣人衣领抓住,欺身上前,用脚后跟一点此人的膝盖弯处,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叶承这看似简单的一招其实蕴含了极为深厚的内力,这一点的力量非同小可,那人觉得膝盖一阵钻心的疼痛,险些将膝盖跪碎,手中的长枪如何还能握住,瞬间脱手飞了出去。
“接枪!”
只见叶承高喝一声,顺势一踢,那枪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向叶承前方的一个黑衣人飞去,那人大叫一声,情急之下连忙蹲下身子,但是终归慢了半拍,那枪尖从他头顶划过,顿时扫下一大片头皮来,鲜血染红了黑色的头罩。
叶承此时用手向下一压,朱高煦觉得犹如泰山压顶一般跪倒在地,叶承这时撇下朱高煦已经抢步来到那蹲在地上的人跟前,用手在后背轻轻一点,那人顿时身体如同被冻住一般僵硬起来,双膝一软也是跪倒在地。
正在叶承点穴之际,在他身后突然风声骤起,叶承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有人分别从左右偷袭而来,当下也不转身,而是猛然间一下腰,头一低,两枪从他头顶扫过,叶承却在这时伸出两手,如同铁钳子一般死死抓住偷袭两人的脚踝。两人偷袭时身在半空中,这下突然间被叶承抓住了脚踝,仿佛就像被坚韧的树枝缠绕一般,只觉得一股力气猛然而至,再看叶承双手用力向前一掷,两人纷纷向前摔倒,来了个匍匐于地。
叶承哈哈一笑道:“两位仁兄的狗吃屎绝招真是标致的很啊,姿势考究,动作连贯,叶承这里受教了。”
正在叶承抚掌大笑之际,只见剩下的四人分别从不同的四个方向同时向叶承攻来,朱高煦在旁看得真切,心中大喜道:“看你这次还如何嚣张!”
但是朱高煦的笑容还没有完全展开就已经凝结在了脸上,原来对面的叶承施展开了道衍法师传授的“九玄御器**”,瞬间发出内力攻向四人的膝盖,四人的膝盖顿时感觉被人用巨石击中一般疼痛难忍,落地后全部跪倒在地,一个个疼得五官挪移,痛苦不堪。
一时间在这少室山的树林之中,朱高煦与他安排的八名此刻面对面跪在地上,一个个表情说不出的难看和尴尬。
叶承见状笑道:“二殿下看来平日里果然是待人以宽,对这下属都如此客气,你们这样相对跪着,岂不是乱了君臣主仆之分吗?”
那些黑衣人早已经痛苦的说不出话来,朱高煦却是可以说话,但是他脑中一转心想:“此刻我的帮手顷刻间被叶承收拾了,我再多言只能是吃苦头,多说无益,还是闭嘴为妙。”
但是没沉默片刻,朱高煦突然又来了精神,但见他高声呼喝道:“狗儿!公瑾!本王在这里!”
叶承顺着声音回头看去,但见后面尘土飞扬,显然是有人追了上来,于是他紧走几步来到朱高煦身前,低声说道:“二殿下,今日叶承就奉陪到这里,只是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君子之约,希望你到时候不要食言,让我瞧不起你,只不过叶承有话在先,晴儿一定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你若那时候还想如今天这般偷袭暗算,叶承绝不会再饶你!”
与朱高煦说罢之后,叶承一个纵跃,来到了那马跟前,单手在马腹处轻轻一拍,那马一声嘶鸣,竟然一跃而起,叶承看后哈哈笑道:“好你个马儿,别的不行,倒是挺会装腔作势,偷懒耍滑,咱们赶紧走吧!”
说罢叶承一跃上马,双腿用力一夹,撇下朱高煦、八个跪在地上的刺客以及渐渐追进的追兵,扬尘而去。
等到朱高煦的骑兵赶到,有两人率先滚鞍下马将朱高煦慢慢搀扶起来,正是翻海龙王庄烈臣的两个徒弟,易公瑾与狗儿。朱高煦被两人搀扶起来,却是大喝道:“先不要管本王了!赶紧去追那姓叶的小子,莫要让他跑了!”
狗儿这时笑道:“回禀殿下,不用担心,奴才早已经在他归路上布下天罗地网,量他插翅难飞。”
朱高煦却冷笑道:“我不管他有没有翅膀,总之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下狗儿与易公瑾得令,率领数十骑迅速上马继续沿着叶承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朱高煦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身边还在不断痛苦呻吟的刺客们,不由得呸了一声道:“给你指条明路你不走,偏要与本王作对,这次就要让你知道与本王作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却说叶承一人单骑奔走,眼见的这马不是越走越快,反而是越走越慢,叶承不由苦笑道:“我说马兄弟,你这真是要害我的意思不成?难不成书中说春风得意马蹄急,在这冬风之下你就故意放缓了速度不成?若是一会儿叶承被人家追到了,遭殃的可不只是我自己,你这马兄弟估计也没好果子吃呢!”
那马听候果然有了反应,但是却不是奋蹄向前,而是竟然就此缓缓而行,最后竟然停在了林间道路的中央。
不论叶承怎么说,那马就是不走,叶承以手拍额道:“都怪我叶承疏忽,临走时也忘记了问朱高炽殿下马兄弟你的大名,现在让我叫你什么好呢?但不论如何,你总不能停在这里吧!”
正说话间,只见后面尘土四起,易公瑾和狗儿乘坐的坐骑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驹,所以速度自然是极快,转瞬间已经到了近前。
叶承倒也不惧这些来犯的敌人,见这马也不走,索性就附身对它说道:“马兄弟,这可是你自己不走的,那一会儿若是受了伤、吃了亏可别怨我!”
话音未落,突然间只见这马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嘶鸣一声,身子高高扬起,险些将叶承掀翻在地,叶承连忙抓住缰绳,再看时只觉得两边的树木从脑袋旁边呼呼而过,那马竟然飞驰了起来,不一会儿又将后面的追兵甩开了距离。
叶承这时也是如坠梦里,不由感慨道:“马兄弟,我现在明白了,你不是不能跑,你是和他们串通一气来耍我的是不是?既然如此,那我叶承也只好奉陪到底了,谁叫咱俩有今日一日之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