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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婉蓉回京的消息,还是喜子去守备府办事时听春杏说的。
和春杏的欢欣鼓舞不同,陈毓却是大为诧异,一则华府这么长时间都对华婉蓉不管不问,怎么这会儿子突然就跑来把人给接走了?
二则就是华婉蓉要嫁的夫婿人选,竟然是严钊。
之所以会对严钊这个名字留意,实在是上一世,最后分得成家军绝大部分力量并最终带着这些人马投向潘家阵营的那人可不就叫这个名字?
却又摇头失笑,自己便是知道这些事又怎样,毕竟,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信。而且说不好也就是同名同姓罢了,再者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同一个人,能在成家军中上升到那般高度,必然是成家非常宠信的人,自己真是跑过去乱说什么,怕是非被当成疯子看待!
眼下而言,陈毓也没时间想些其他的,因为秀才考试的时间已是近在眼前了。正月里已是在县衙里报了名,眼看着县试在即,陈毓得赶紧启程回去。而在这之前,陈毓还想在鹿泠郡这里建一座织坊,并一个成衣坊,再买两个土地肥沃的庄子,将来一并作为给姐姐的嫁妆——
因是失母长女,而且生母继母均是商家女出身,陈秀的婚事颇多波折。
及笄后,虽也有人上门提亲,却是都不尽如人意。
倒是年前,方城县知县许如海的夫人韩氏给说了一门亲事,陈家人颇为满意。
男方也是姓韩,名叫韩伯霖,论辈分要叫韩氏一声姑妈,听韩氏说他们家虽是清贫了些,却最是个规矩的人家。
而且韩伯霖也是个极争气的,两年前考中了举人,等到明年就要下场,听韩氏的意思,以韩伯霖的才华,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捧个进士回来。
就只有一点儿不足,那就是韩伯霖父亲早亡,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母亲又体弱多病,身为长子,压在韩伯霖肩上的担子无疑就极重。
甚而这些年来家里负债累累。再加上弟妹和母亲的拖累,以致也是和陈秀一般,处境颇有些尴尬,这般高不成低不就,婚事就搁哪儿了。甚而韩伯霖唯恐寡母弟妹受委屈,一心想着等自己举业有成进士及第,再考虑亲事也不晚。
倒是韩家老母不愿,于是就托了韩氏,可巧,韩氏跟随丈夫赴任方城县后,知道了陈知府家的小姐正是适婚之龄,却尚未婚配,就为两家牵了线。
知道了了陈家的情形,韩家那边倒是比较满意,毕竟,这之前也有官宦人家想要结亲的,可人家要嫁的却是家里不得宠的庶女罢了。哪里像陈家,可是正经的嫡女。又听韩氏说陈秀生的还极好,性情还和顺的紧,就更加热心了。
消息传到陈清和那里,也颇为感兴趣,毕竟自己也是寒门出身,家世不家世的,倒是并不看重。
就只陈毓坚持要先去打探一番。
因而到了鹿泠郡后,颇费了一番功夫,得到的消息倒是和韩氏说的并没有太大差别,如果说稍有出入的话,那就是韩氏家族在鹿泠郡中也算大姓,至于韩伯霖家,因父亲早亡,早年寡母领着这么多孩子,好像颇受了家族一些排挤。
其他倒是都和韩氏所说的一般,甚而周家几个弟弟,陈毓还找机会接触了下,虽是穿着颇为清简,也都是知书懂理的孩子,瞧着家教是极好的。
想来周家老母也是个明事理的老太太。
陈毓就给家人去了信,让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又忙忙的派喜子在郡中找上好的铺面——
上辈子姐姐受了太多的苦,这一世自然要好好补偿,虽然知道爹和娘亲一定会帮姐姐准备丰厚的嫁妆,陈毓还是不放心,这才一力督促着喜子四处寻访合适的铺面。又嘱咐说不拘多少银两,见到好的,尽管买下来便是。
再有就是在鹿泠郡也建一所义学……
正想着心思,眼前一暗,却是一个年轻男子拦在自己面前。
男子瞧着也就十*岁的样子,一身的儒雅气质,挺鼻俊目,轮廓深邃,瞧着陈毓的细长眉眼里全是略有些腼腆的笑意:
“小毓——”
陈毓还在愣神,旁边的喜子已是乐呵呵的打了个拱:
“姑爷——”
陈毓愣怔了一下瞬时回神,怪不得自己觉得这人眼熟,可不正是之前偷偷瞧过的韩伯霖?
说来之前陈毓还曾找机会跑去瞧过韩伯霖几次,毕竟韩伯霖也在白鹿书院读书,若是有心,两人见面还是颇为容易的。
反倒是这几日,韩陈两家婚事确定之后,陈毓却是有意避着些对方了。倒不是说陈毓不满意,而是这心里,委实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实在是虽说陈秀是姐姐,可陈毓心里却会不自觉把陈秀当小孩儿一样看,这会儿乍然听说陈秀要嫁人,竟是突兀生出种嫁女儿的心酸。
甚而韩伯霖这个明明是自己也相中了的姐夫,也颇有些看不顺眼的意思。
这会儿被人温和的瞧着,又那样笑笑的瞧着自己,陈毓顿时有些不自在。
却不知韩伯霖也是颇有压力。
也是在订了婚之后,才从陈家人口中得知,自己的小舅子也在白鹿书院读书,更了不得的是小舅子不是别人,正是近日来白鹿书院风头最盛被大儒柳和鸣收为关门弟子的那个书法天才陈毓。
当初陈毓和商运比试书法时,韩伯霖也是亲眼见着了的,更是领略了陈毓非同一般的战斗力。
再没料到,对方竟成了自己的小舅子。
本来韩伯霖还担心这小子年少有成,又家世颇好,会不会瞧不上自己这个姐夫?这会儿瞧见陈毓红着脸的别扭模样,提着的心一下落了下来——
看来自己白担心了,小舅子什么的,还是蛮可爱的。
尤其是记得姑妈来信时,还曾隐晦的提起未婚妻的容貌,虽没有明说,却暗示姐弟俩生的有六分像,自己小舅子生的这般俊,未婚妻的容貌又岂能差了……
这般想着,韩伯霖竟是越看陈毓越顺眼,看完第一眼,又接着看第二眼,连带的笑容也越来越和煦。
那般疼爱弟弟的大哥哥模样,令得本是颇不自在的陈毓也不好发脾气:
“韩公子——”
韩伯霖却是不乐意,笑呵呵的道:
“叫什么公子,咱们一家人,那么见外做什么?你便只叫我,姐,我是说,大哥便好——”
陈毓狐疑的抬起了头,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家伙说不好方才想让自己喊姐夫才是。
韩伯霖被瞧得头上的汗都要冒出来了,再一想自己可是姐夫,怎么也不能让小舅子给吓着——即便是再厉害,可也只是小舅子不是?
只是什么时候小舅子能喊一声姐夫的话,定然听着更舒服吧?
当下上前牵了陈毓的手:
“走吧,我们去吴先生那里。”
因着家境不好,韩伯霖读书之余还会接些私活,未中举前经常帮人抄个书啊,写篇文章啊,等中了举之后,接的活难度更高,比方说给那些即将考秀才的童生传授考试秘笈之类。
还别说,韩伯霖总结出来的东西颇为有用,很是帮助了一些人。
这会儿小舅子要下场,人还就在白鹿书院,韩伯霖自然要帮着尽一份力,还是热情空前、绝不藏私、又不收一文报酬的。
当然要辅导的学生不只是陈毓一个,还有今年要第六次参加县试的吴景荣——
做了陈家的女婿,又知道小舅子就是陈毓,韩伯霖自然颇为上心,知道吴景荣是吴昌平的儿子,而吴昌平又是小舅子最敬重的人,韩伯霖自然乐得送个顺水人情,而且顺带着,也让吴昌平对小舅子更尽心不是?
毕竟教了这么多年的书,吴昌平的水平也不是盖的。
来之前两人已经说好了,这几日好歹压着两人多做些文章,两人轮番批改,务必找出两人哪怕一点儿不足。
陈毓原还想着自己这姐夫是个温和人,哪里知道一旦严厉起来根本不是自己能吃得消的,竟是每日勒令自己二人,除开写五十张大字外,还须得再写三篇文章。而且最可气的是一点儿不让人偷懒,自己写文章时,连先生都放心的紧,韩伯霖倒好,就搬个小板凳在房子外面守着,时不时掂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一口,那般怡然自得的模样,简直让陈毓觉得这姐夫是知道了自己当初准备打他一顿的打算,来报复的!
只是第二天,看到自己文章上密密麻麻的批点后,陈毓的怨气也慢慢消失了——昨天韩伯霖可是陪到了自己最后一刻,现在上面圈圈点点这么多,必然是连夜帮自己看的,瞧他那般上心的样子,倒是真的对自己好。
这般一想,心里的怨气都消散了,连带着叫大哥的时候也诚心诚意多了,毕竟,这韩伯霖一瞧就是个重情义的,对姐姐未来嫁过去的日子担心也就少了些。
韩伯霖自己个也是颇为满意,实在是单看小舅子一笔字,就让人舒服的紧,就凭这笔字,能写出一篇中规中矩的文章,怕是就能过关。更不要说陈毓的文章,便是韩伯霖这个举人瞧了也是满意的不得了——
开始的几篇虽是也很不错,却未免有些燥进,行文转换之间文采有之沉稳不足,到得后来,却是越写越好,韩伯霖自认当年便是自己县试时,也写不出这般锦绣文章。
若非亲眼见着陈毓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写了那么一大篇出来,韩伯霖简直怀疑小舅子是请了什么高人代笔。
至于吴昌平,本就对陈毓有信心的紧,两人最后一致认定,除非判卷的县令脑袋让驴踢了,不然,小毓绝对能考过去,而且两人有九成把握,陈毓没准会考个案首回来!
……
临河县。
日已西斜,正是临河县私塾放学的时间。
三三两两的学子走出学馆,身上洒满落日的余晖。
“咦,那不是陈家的马车吗?”有人站住脚,神情向往道。
却是一辆四匹骏马拉的马车正往渡口而去,这般漂亮的马车,整个临河县也没有几辆,而陈家恰好就有一辆。
说起陈家,可真真是临河县的一个传奇,五年前,陈家也不过能称得上富足罢了,可不过这么几年光景,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是举人老爷陈清和自入仕途后便官运亨通,短短五年时间,就升任了方城府五品知州,又因挑选了个能干的下人秦忠,陈府名下的产业也跟着翻了好几番。
眼下可真不是一般的兴旺。
现在的陈家,分明就是临河县名副其实的第一大兴旺之家。
陈家家主陈清和更是个厚道人,即便发达了,也不忘回报乡梓,这些年来在临河县铺路搭桥,兴建义学,诸般善举,不一而足,整个临河县,哪个人提到陈家,不翘一下大拇指,赞一声积善人家?
人人都说,瞧陈家这势头,还真说不好将来会走的多远。说不得临河县会出第一个京中大员也未可知。听说连河阳的陈姓宗族那里,都派人前来探问过呢。
“我瞧着这辆马车是往渡口去的,难不成是接人?”旁边的一个胖乎乎的少年道,“陈家可是低调的紧,就这辆马车,也就陈家二少成亲的时候见他们用过,这会儿派出去,接的人怕是身份不低。”
“难不成是陈家公子回来参加县试的?”又一个少年接口道——
因着县试在即,私塾里今日已是放了假的。
“怎么可能?”旁边一个脸上长着几个雀斑的少年接口道。
少年名叫陈柯,算是陈毓出了五服的堂兄,闻言笑道,“我那族叔家里也就一个儿子罢了,就是小族弟陈毓,我记得前儿还听娘亲说,要是陈毓真大些,上门提亲的还不得把陈家的门槛踏平,就可惜,小族弟满打满算也就十二岁罢了。十二岁的小孩子懂什么?虽然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我清和族叔也是十七八岁时才中的秀才,陈毓的年纪也太小了吧?”
他们这些准备参加县试的,一水儿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即便如此,听先生的口气,能过关的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听说还有不少二三十岁甚至头发花白的也在备考呢。要是出个十二岁就下场的,不纯粹是闹着玩吗。
听陈柯提到陈毓这个名字,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神情明显有些僵硬,下意识的就想躲到一边儿去,却不妨被笑嘻嘻的陈柯一下抓住胳膊,冲着旁边明显有些不太相信的同窗们嚷嚷道:
“你们别不信,李毅的爹可是进士,他一定最知道这科考的路有多艰难。”
“我不知道。”李毅脸一沉,推开陈柯的手,径直大踏步往前而去。
陈柯愣了一下——李毅的父亲虽是官身,性子却向来好的紧,从来不摆什么官家少爷的架子,不然自己也不会和他这么要好,怎么今儿个突然就给自己撂脸子了?
倒是他旁边的胖墩,捅了陈柯一下,压低声音道:
“你怎么忘了,李家之前和你那族叔家可是……”
说着两个手指头往一块儿碰了碰,“亲家关系。”
意味深长的模样,令得陈柯一下忆起,啊呀,自己怎么忘了,两家之前可不是姻亲?
说来这件事也是整个临河县都知道的,当时李家势强,陈家处于下风,可风水轮流转,现在这会儿再说起这门亲事,临河县那个不说李家眼皮子太浅,不对,应该说是瞎了眼才对,竟是白白扔掉了这么好一门亲事,不然,两家真成了亲家,李家小姐还不是金山银山任她花费?
听说李毅的爹李运丰现在还在那个叫茅澧县的地方苦巴巴的当着七品县令,当地刁民甚多,连带的妻小也不敢带,全丢在了老家,俸禄又少的可怜,以致李家生活真是捉襟见肘。
没看李毅,也算是县令家的少爷,虽是庶子,却是李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在家里如何受宠,可想而知。可身上的衣着,连一般富户家的孩子都不如,至于说和金玉满堂的陈家比,谁人不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因着这两年,陈家声望日隆,人们出于对陈家的尊重,提到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了,便是有说的,也只是嘲笑李家罢了。自己方才只急着让李毅站在自己这一边,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觉有些懊恼。忙叫着李毅的名字追了过去。
李毅却越走越快,仿佛没听见后面的动静一般——
因着李陈两家曾经的亲事,这些年在老家,实在是受了太多奚落。
当初退亲时,李毅也十多岁了,自然对当初的事无比清楚。
虽然嫡母每每说起这件事时,都是咬牙切齿,说是陈家人害了李家,李毅却并不认为嫡母说的就全对。
毕竟,爹爹和嫡母当初提起陈家时的轻蔑眼神,李毅现在都还记得。尤其是嫡母,每每提到陈家,总是非常不屑的用一身铜臭味儿这句话作结。
哪想到陈家会有那样的底蕴?不但夺了爹爹板上钉钉的职位,连带着这几年一路青云直上,反倒是爹爹,苦巴巴的一个人在茅澧县那里苦熬着。
李毅叹了口气,当年的事,实在说不好谁对谁错,虽有李家背信弃义在前,可现在想想,陈家也未尝没有坑害李家的心思,不然,一切怎么就会那么巧?
人都说陈清和一家全是善良人,才会有此福报,可年纪渐长之下,李毅却渐渐觉得,陈家人也定然是不好惹的。
也只有家里傲气的不得了,却偏又没一点儿眼力劲的嫡母,才总会天真的以为陈家就是好运罢了,期望着有朝一日会把陈家给踩下去……
“李兄——”胳膊一下被拉住,却是陈柯终于追了上来,正把他往路边扯,同一时间,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起。
李毅这才回神——方才想事情太投入,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路中间,连后面来了辆马车都没发现。
定定神瞧了过去,却是抿了嘴——可不正是方才引得大家议论纷纷的陈家的那辆车子?
许是怕撞着人,车夫已经把马车停了下来,一个满面红光的老人的脸随之探了出来,瞧得心思不属的李毅一眼,笑着道:
“年轻人走路可得看着些道,不然真是撞上了可怎么好?”
陈柯抬头,忙放开李毅的手上前规规矩矩的见了个礼:
“六爷爷好,孙儿陈柯给您老见礼了。”
来人可不正是陈家老爷子陈正德?
“哎呀,是柯小子啊。对了,柯小子今年也是要参加县试的吧?”陈正德笑容更加爽朗,回头冲着车里道,“小毓啊,叫六哥——”
话音一落,一个着湖蓝色锦袍面如冠玉气质悠然的俊秀少年探出头来冲着陈柯一笑:
“见过六哥。六哥这是下学了,不然我们一起回家?”
“是啊,是啊,”陈正德也笑呵呵附和道,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意都快浸出来了,脸上神情更是自豪无比,“柯小子和我们一起吧。正好,小毓今年也要参加县试,你们哥俩好好说道说道。”
这些人也全是要参加县试的吗?瞧着可全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陈毓就有些愣神,转而又有些失笑,自己怎么忘了,这里是老家临河县,可不是人才辈出的白鹿书院。
真是在白鹿书院那里,这么大还没考中秀才的委实是异数,却不想以科举之路的艰难,这样的情形才是常态。
“小毓?”陈柯愣了下,半天才回过味儿来,车上这个漂亮孩子竟是自己那小族弟陈毓?明明几年前离开时,还苍白瘦弱的不像话,这才几年不见啊,人竟是整个的大变样了,真是和话本上说的金童一般。
其他学子也明显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纷纷看过来,瞧见陈毓的容貌气度,竟是止不住全都屏息,只觉这样的谪仙似的人物,可不要唐突了才好。
又听陈毓也要跟他们一起下场应试,更是个个惊得瞪圆了眼睛。
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乡党,陈毓跳下车来,大大方方的拱手问好,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傲慢,一番举动,令得众人愈发心折,瞧在陈正德眼里,更是老怀大慰。
人老了,就不由自主想起以前的事,陈正德却是越发对长子一家感到愧疚——当年没有护住儿子,又差点儿纵的赵氏连孙子都给祸害了。
好在老天有眼,孙子又回来了,而且孙子这性情,这气度,自己瞧着将来说不好比儿子还要有出息,毕竟,孙子这才多大点儿,竟是就要下场了!
别管能不能考中,这先就是个好兆头。
陈柯也早看傻了眼,迷迷糊糊的跟着陈毓上了车,坐稳了才想起来好像忘了和李毅说一声了。
忙探头往外摆摆手:
“李兄,咱们明儿见。”
旁边的陈毓顺着陈柯的手势看过去,不觉有些诧异,这人长得倒是有些熟悉呢,而且方才自己打招呼时,和其他人的热情不同,对方竟是急于避开的模样。
不动声色的看向陈柯道:
“那位李兄也是六哥的同窗?”
“这个,”陈柯顿时有些懊恼,自己怎么把这事儿忘了,李陈两家可是有旧怨,只是陈毓既回来参加县试,必然会和李毅碰上,只得含糊道,“你说他呀,他叫李毅,是我学里的同窗,功课是顶顶好的。”
学里的先生亲口说过,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县试的案首应该就是李毅了,毕竟,家学渊源,自己又勤勉,李毅不得案首谁得?
李毅?陈毓嘴角一下翘起,就说怎么这么熟悉呢,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了,可不就是李运丰那个庶子吗?
上一世因阮氏终于生了嫡子的缘故,对这个之前深的夫君疼爱的庶子自然是百般看不上眼,李毅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以致自己对这个人印象不深。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了,李家的嫡子应该已经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