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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文帝缓步踏出亭子走到游初春身后,却也不叫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久,游初春实在想不明白,便准备转身回浣衣局,岂料一转身身后多了十数人,只见最前面之人身穿龙袍,游初春没敢细看,但也只对方身份尊贵,立即跪下行礼道:
“奴婢见过贵人。”
昭文帝没想到游初春会这样称呼自己,不禁倒是笑了笑,
“有缘,有缘。”
不知为何,这样含糊的词,带给游初春当初太子说这话时的感觉,
“起来吧!别跪着了,膝盖疼。”
游初春闻言收敛心神,谢了恩后便站起身,昭文帝似想起什么,沉湎于回应,许久,叹了口气,道: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
“奴婢是浣衣局的宫女?”
“浣衣局?怎的在此?”
“奴婢为落英宫沈宝林送衣,因着是今年才入宫,路还不熟,不知怎的竟走到这里来了。”
“原是这样,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游初春。”
“多明快的一个名字。”
说话间昭文帝的眼神越过游初春看向湖面,看了许久,这才离开。
直到昭文帝走后,游初春这才回过神,总算放下了担心,自言自语道:
“这又是哪位贵人?”
说完便也不再多留,沿着路赶回浣衣局。
陆盈袖不在,游初春走到池边见着景惜芳与藤萝,景惜芳道:
“去了这么久,还担心你呢?”
游初春笑着拿过一件衣服,对着两人道:
“刚刚去给沈宝林送衣,回来去了缓履台,遇到个奇怪的贵人。”
闻言两人倒是有些诧异,藤萝道:
“什么奇怪的贵人?”
“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见我后也说有缘,奇奇怪怪的。”
藤萝轻轻皱起眉头,
“这宫里,男人可不多,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龙袍。”
“几爪的?”
“没看清。”
见着迷糊的游初春,景惜芳扭头看着藤萝,道:
“敢穿龙袍的,就算不是五爪,也是天家之人。”
藤萝点了点头,景惜芳继续道:
“他有跟你说什么么?”
“没什么吧!就是说有缘,跟当初太子说话时,给我一样的感觉,然后就问了我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真是奇怪。”
藤萝也听得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才道:
“当初太子这样说,并指点你去缓履台,而今遇到贵人,也说有缘,可见,太子当初那句话,的确是有意思。”
景惜芳叹了口气,
“之可惜,不知道这贵人是谁?”
“放心吧!既然说了有缘,太子这样说,贵人也这样说,那便就是有缘,他问了你名字,既然有缘,必会再见。”
两人听完也觉得如此,便没有再深究此事,忙着手里的事去了。
下午时众人一番忙碌,争取在晚饭前完成工作,不料昭文帝贴身大太监荣华却携旨前来,一众人惊慌下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跪下,小宫女通知邓秋后前来,柔声道:
“原是荣公公。”
荣华见是掌事姑姑,笑着道:
“原是姑姑,快叫游初春前来接旨。”
邓秋闻言心下大致有了眉目,唤来游初春,跪了一院子的人,荣华打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游氏初春,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晋封为采女,居福泽殿。
钦此
”
话音落下,一院子的惊讶,有的是羡慕,有的是怨愤,景惜芳与藤萝却是满心欢喜,而游初春却是呆滞一般。
跪的远的藤萝在景惜芳耳边轻声道:
“看来方才那贵人,便是皇上了。”
景惜芳嗯了一声,现在,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荣华将圣旨递给游初春,恭敬的笑道:
“奴才恭喜采女,采女的服饰立即送到,还请采女梳妆打扮,今夜侍寝。”
好似还没从慌乱中醒来一般,游初春木讷的接过圣旨,谢过荣华,荣华行了礼便离去,院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邓秋看着游初春,语气倒是难得的平和,道:
“恭喜采女,奴婢祝采女前程无量,现在,就请采女先回去,做好准备,晚上好去侍寝。”
说话间浣衣局走进两个宫女两个太监,各自手捧着服饰,其中一个宫女对着游初春行礼道:
“奴婢夕阳,奉命跟随采女。”
根据宫中规矩,采女为后妃最末等,是为第八品,配宫女两名,太监两名,游初春便在四人的服侍下进了屋子,准备梳洗打扮以及晚上时礼仪告知。
院子里的众人已经继续手里的工作,荣华是别人的,自己的衣服还是要洗的。
景惜芳弯腰清洗,笑着看着藤萝,道:
“想不到,当真是贵人,初春可以离开这里了。”
“是啊,没想到,我们四人,初春居然是第一个成为后妃的。”
两人一番言笑,此时陆盈袖自光华宫回来,虽所有人依旧劳作,但今天的议论太多,交头接耳,陆盈袖还是感觉出了异常,走到池水边,好奇的看着景惜芳,道:
“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似得。”
见着陆盈袖的疑惑,景惜芳笑着道:
“初春被封为采女了。”
闻言陆盈袖一惊,道:
“成为了后妃?”
“嗯。”
得到景惜芳的确认后陆盈袖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费了那样多的心思才与杨轩辕有了接触,可一回来却告知从来不作为的游初春居然成为了皇帝的后妃,疑惑且嫉妒的道:
“这怎么可能?皇帝是怎么知道她的?”
见着景惜芳要继续说,藤萝抢过话,道:
“皇帝的心思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便不再搭理,拉着景惜芳继续清洗衣服。陆盈袖的心思完全在游初春这样一个事事皆比不了自己的人而今却走得比自己好太多的人身上。
三人去饭厅吃了晚饭便回了屋子,游初春已经梳妆沐浴,穿上了采女的衣服,比之之前在昭阳台的时候,这身衣服显然要好太多,三人依着礼仪向游初春行礼,服侍的四人也没多说话,陆盈袖压下心里的嫉妒,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夕阳前去开门,原是个宫女奉邓秋的话来找陆盈袖,说是关六来了,闻言陆盈袖总算心里有了笑意,这便随着宫女离开。
景惜芳与藤萝听后也不过意料之中,倒也没有多说,因着现在情况,两人便也不说话,各自倒在自己的床铺上眯着眼,却是谁也没有睡着。
陆盈袖去了邓秋的房间,关六已经在等待,见着陆盈袖来了便笑着道:
“原本是给姑娘送熏香,但六皇子说,好的熏香好的人,还得有好的香炉,但又不知姑娘会用哪一款,便叫我来请姑娘请去。”
陆盈袖闻言笑了笑,
“那便是多劳烦公公了。”
两人一番客套,关六看着邓秋道:
“这得跟浣衣局姑姑借人,都是六皇子交代的,还请姑姑多体谅。”
闻言邓秋带起微笑,道:
“公公这话说的,六皇子要人是服侍,只要服侍好了,多少人又有什么打紧的,盈袖,你这便跟公公去。”
“是。”
陆盈袖行了礼,抬起头看着邓秋道:
“谢谢姑姑的教导,盈袖一定谨记。”
说完这便随着关六离开,邓秋在那一抹颜色中笑了,笑的那样冷。
杨轩辕依旧坐在椅子上看着书,身边熏着香,惬意的念着书上的句子:
“四句烧香偈子,随风遍满东南;不是闻思所及,且令鼻观先参。万卷明窗小字,眼花只有斓斑;一炷烟消火冷,半生身老心闲。”
声音清朗,明朗动听,陆盈袖进来行了礼,杨轩辕放下书卷,指着桌上一排的香炉道:
“我也不知道你会用那款香炉,便叫关六都找了出来,你看看哪一款好?”
陆盈袖闻言应了是,便走到桌边看看,这才感叹天家之富贵,这些香炉,自己在家时可是从未见着,金丝银错,做工精细更是不用质疑,二十余款的香炉看的陆盈袖都眼花了,无论哪一款,都是精致讨喜,陆盈袖回过身道:
“倒都是好的,奴婢反而挑不出了。”
杨轩辕闻言浅笑,
“幽兴年来莫与同,滋兰聊欲泛光风;真成佛国香云界,淮山桂树丛。”
陆盈袖闻言一笑,接道:
“花气无边熏欲醉,灵芬一点静还通;何须楚客纫秋佩,坐卧经行向此中。”
杨轩辕的笑带了惬意,道:
“难怪名字取的这样动听,你应该很是喜欢诗词。”
“朱熹的这首词,确实是做的好,况且熏香不仅芳香养鼻,还可颐养身心,去秽疗疾,养身养神。”
“是啊,我向喜熏香,也是如此。”
陆盈袖闻言低头,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杨轩辕接着问道:
“你是梧桐郡来的?哪里倒是个好地方,景色很是美丽,尤其是农家自酿的米酒,也甚是好喝。”
闻言陆盈袖笑的艳了,道:
“殿下知道梧桐郡的米酒?”
“之前曾有大臣带来,尝了一些,江南水乡,那样的水酿出的酒,出自农家自己的心意,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
毕竟是自己的故乡,陆盈袖自然是有很多这样的话题,用自己了解的擅长的与人聊,这才是最好的拉近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