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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半日,夜里又聊了许久,金恬与韦仲勤虽然睡得晚,但起得挺早。
其实对金恬来说,夜里这个时辰睡觉还算早的,要知道她来这古代之前过的可是争分夺秒的生活,白天工作狂,夜里就是熬夜狗,几乎每天都是凌辰后才滚去睡觉的。
到了这里生活节奏慢,她也彻底放松下来了。这里大多数人家都是天黑就开始洗洗睡了,她和韦仲勤即便聊了一个时辰或两个时辰,也远比以前睡得早。
这几日几乎都是韦仲勤一起床她便跟着起来了,以前她很少能睡足七小时,现在的睡眼却足足有四个时辰之多,都超过八个小时了。她洗漱之后便和韦仲勤一起忙着做早饭,有时候姜氏和韦小妹也来帮忙。
不过灶房过小,挤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早上姜氏一般去菜园里捯饬,韦小妹则去洗衣物,韦老二去地里,韦季秋有时睡懒觉有时陪他爹下地,各忙各的。
太阳高照,各自都忙回了家,该吃早饭了。一家人围桌而坐,还没开始吃呢,他们几人就把昨日挣的钱交给了姜氏。金恬朝韦仲勤眨眨眼,暗示他提一提零花钱的事。
姜氏兴奋地数着钱,还对着铜钱吹了吹,听着响声辨真假。
韦老二见她那样哼笑了一声,“老婆子,你还真个财迷。人家儿子成亲可是办大喜事,怎么会拿□□糊弄你,有啥好吹的,我瞧你就是喜欢听那音儿。对了,你不是说要让甜娘当家么,把家里的积蓄和各样重要物件交待清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以后咱家由甜娘当家,大家就要听她的安排,不要动不动找借口要钱买不必要的东西。”
金恬手指动了动,她要零花钱就是想买自个儿用的东西,或许在他们看来也是不必要的吧。更何况,她真的不想当家。
姜氏嘿嘿笑了笑,她还真不太舍得释权呢,可是为了哄金恬开心,希望金恬对仲勤好些,她还是想就此释权,因为其中有一层很重要的原由,那就是很多婆婆愿意让儿媳当家是听信一些算命先生的话。儿媳为何能当家呢,因为儿媳肚子里怀了男娃儿,能得到一家子的尊重,能镇住全家。其实也就是迷信,以为让儿媳一当家,很快就能生大胖孙子。
香娘之所以在韦老大家没能当家,那是她一来就怀上了,很快就生了小溪,伍氏都还没舍得放手,香娘就已经给她生了孙子,伍氏自然不会将当家之权交给香娘。
姜氏这些年来一直盼儿子们成亲,每当看到别家的儿媳挺着大肚子她就羡慕又嫉妒。这会子她虽然不舍得交出当家之权,但为了图个吉兆让甜娘早些怀上男娃,她就豁出去了。
她起身要去房里拿钱,金恬赶紧上前拦着,急道:“娘,万万不可,我才嫁过来几日,对家里许多事还不太了解,哪能当家呢。钱还是放在你那儿稳妥,我……我只要一些零花钱就行,买些针线布头啥的也……也就不必伸手问你要钱了。”
姜氏呆了呆,“零花钱?只要你当了家,想买针线布头啥的你自己去买就成啊。为了图个吉兆,你也要把这当家的位置坐稳了。”
金恬有些迷糊,当不当家与吉兆有何干系。韦仲勤自然懂他娘的意思,忙上前笑道:“娘,甜娘她当不当家都能为家里带来福运,你呀,还是牢牢握住你的当家大权为好。”
姜氏听着倒是乐意,满脸带笑地瞪了二儿子一眼,“仲勤,啥时候你也学得油嘴滑舌了。今年咱家办了一场大喜事,自然是鸿运当头。但是生男生女可有大讲究了,女人一当家,就表明家里马上添丁且是镇得住全家的人物,甜娘定怀上的定是男娃!”
韦仲勤笑得有些尴尬,他和甜娘还没当真正的夫妻呢,更没有怀孕,提生儿育女之事有些过早呀,他娘却已经说怀的是男娃,这扯得真的有些远。为了能让金恬到时候好下台,她就更不能当家了,否则当着家还怀不上娃,这一家子岂不是跟着操心么。
韦仲勤将他娘拉到一边,小声劝道:“娘,甜娘她最近想多揽些买卖,一直操着这份心,倘若还让她当家,她就更劳累了,还会担心当不好这个家让你失望,咱先让甜娘适应几个月再说吧。”
姜氏虽觉得儿子说得有理,可她急切地想要孙子,要等几个月还真有些等不及,何况她希望头胎是男娃,便道:“仲勤,你是怕你婆娘受累吧?没事,有娘在呢,娘会帮着甜娘,家里有啥事、买啥大件她和我一起商量着来,她若做得不好,你们不许鸡蛋里挑骨头!早些生男娃是咱家头等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姜氏说着还是去房里拿钱去了,并且拿出一本由韦仲勤平时帮着记的账本,账本上的字虽写得歪歪扭扭,平时家里除了韦仲勤也没人能看得懂,但有个账本说明家里比较重视攒钱,家里的开支情况都很清楚。
姜氏跑去把大门关上,然后把钱袋子与账本放在桌上,推到了金恬的面前。“甜娘,来,你接着!”她边说还边双手合什,朝头顶拜了拜,大声念道“大!吉!大!利!”
金恬被婆婆这架式有些吓着了,婆婆刚才说的话和现在这般虔诚地拜老天爷,都是为了想早些要孙子!金恬顿时有了压力,本只想在这里混日子的,混得不好或与韦仲勤相处不来她还可以全身而退,她不怕又多一纸休书。可是现在公婆指望她早些生娃儿,而且最好是男娃,这不是让她为难么。
一家子人都郑重地看着她,等着她接手钱袋子和账本呢。金恬心里却泛着苦,这是到哪都没有那么轻松的日子可过呀。韦仲勤用那满含歉意的眼神瞧着她,意思就是已经推不掉了。金恬这个时候若是死命拒绝,姜氏会觉得这是老天爷不想让韦家早些有孙子,这可不吉利啊,而且还认为是金恬招来的不吉利,以后家里这气氛可就不好了,金恬但凡做错一件事或许就是招来婆婆的指责。
韦仲勤不想让金恬在家里受挤兑或委屈,更不想让她看他爹娘的脸色,只好鼓励金恬,“甜娘,要不你就试试,若真是当不好这个家到时候再由娘来当便是了。”
韦老二朝儿媳点头示意,希望她赶紧应下,韦小妹和韦季秋也带着笑脸等她同意。众目睽睽的,金恬还真担心自己一摇头会让一家子不开心,她只好勉强地摸了摸钱袋子,再翻开账本瞧了瞧,这态度算是她应下了。韦仲勤担心她不认得账本上的字,还在旁边指着字读出声来。
姜氏见金恬同意了,她欢喜地一边吃早饭一边交待着家里总共有多少钱、多少田地,平时收入与产量如何,一年到头开支多少,能攒下多少钱,都大概说了一遍。其他人也都一边吃着一边听着,只有金恬有些吃不下,乖乖地听婆婆将这些说完。
待大家快吃完时,金恬听姜氏说家里还分得一座小山头,山头上除了树和杂草啥都没有。因为山头离家太远,土质也不好,种不出多少粮食,所以一直没利用上。历年来,一到年底,村里各家各户都是到各自分得的山上去烧炭,能卖些则卖,不能卖就留着自家烧。
姜氏说完便像往常一样安排活儿,说:“仲勤、季秋,今日你们俩就上山砍几棵大树,晾晒几日就可以去烧炭了。”
金恬刚才想到这些树突然有个想法,这些树木或许可以做成她脑子里想象的那些黄包车呢,忙道:“娘,今日……今日天气骤寒,上山容易受凉,而且看这天色像是要下雨,要不……先缓个几日吧?”
姜氏脸色一僵,转而一想,便又笑了起来,“瞧我这脑袋瓜子,刚说让你当家,我咋还瞎安排活儿呢。你说得对,今日这天气确实不适宜上山。”
韦老二颇满意地说:“嗯,我瞧着甜娘肯定能当好这个家,她做事思虑周全。老婆子,她可不像你,想到啥事就风风火火地去做,不思前不顾后,时常办错事,让家里人跟着干冤枉活儿。”
姜氏板起了脸正要与韦老二争论,韦老二见势又补上一句,“不过大多时候你出的主意和安排的活儿都算靠谱,所以咱家才年年大丰收有吃有喝有衣穿,咱韦家托的都是你的福啊!”
姜氏笑着扬起下巴,得意地说:“可不是么,我不仅让咱家过上了好日子,还养了三个健壮的儿子和一个水灵懂事的姑娘,这都是我的功劳哩!”
韦小妹和韦季秋听了差点将嘴里最后一口粥给喷了出来,他们的娘有时候真的挺洋洋得意,只不过前几日在新媳妇面前没空表现出来,今日还真让金恬大开眼界了。
金恬也微微咧嘴,差点笑出声但还是极力忍住了,她觉得这个婆婆还挺有意思,喜欢被人夸,喜欢听好话,没啥坏心思,一心一意为这个家好,绝没有嫉妒儿媳妇便想点子折磨儿媳。要知道很多婆婆见儿子对媳妇好,她便有事没事找儿媳的茬,不虐待一下儿媳心里不痛快。
但姜氏完全没有心生这些歪心思,金恬感觉自己挺荣幸的,算是遇到一个喜怒哀乐都正常的婆婆。
收好碗筷,金恬提议去地里施肥,因为施肥后若是下些雨,有助于麦苗的生长。姜氏双掌一拍,“哟,甜娘这一提我还真想起来了,昨日咱们不就是打算今日要去地里施肥么。”
她说着就和韦老二以及儿子韦季秋去门前不远的地方烧火粪,韦仲勤则挑了一小担由姜氏平时捡的猪粪要去地里。金恬扛着锄头跟韦仲勤一起下地,韦仲勤抬头看看天,“甜娘,要不你别去了,这天指不定就要下雨呢,别淋着你。”
“不会的,估摸着一时半会的下不下来,应该等到下午或傍晚才会下。再说了,你们不怕淋,我又怕什么。”
金恬跟着韦仲勤来到地里,一边锄着草一边饶有兴趣地问:“仲勤,那座小山头离家到底有多远啊,路难不难走,山头上的树到底有多粗?”
仲勤边施粪边道:“挺远的,比那座鸽子山远多了,不过站在鸽子山的山头能瞧见咱家的山头,去一趟得半个多时辰,来回一趟就得一个多时辰了,平时很少人去那儿。甜娘,你可不知那山上的树长得有多好,烧出来的炭也好,每年都属咱村里的炭最好卖。”
金恬神秘地笑了笑,“树好可以发挥更大的用途,可不能只用来烧炭。”
“那还能用来干啥,做家什么?”
金恬晃了晃脑袋,“现在不告诉你,等这一场下来后晾几日,山路也好走了,到时候你领我去瞧一眼,我再告诉你。”
韦仲勤憨笑起来,“嘿,你还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