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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输了田地又拿自己的女人抵债的家伙叫韦光柱,说起来他与仲勤兄弟们还算得上是同宗兄弟,因为他们两家的祖父是堂兄弟。
就因着这层关系,韦光柱说想学打马吊,仲勤和大贵、季秋三兄弟只好与韦光柱凑成一桌边打边教。只不过花半日功夫就把他教会了,之后韦光柱要与他们兄弟打,还要下注赌钱,仲勤兄弟三人都不愿意,因为之前说好了不赌钱的。
谁都知道,若是赌钱上瘾,迟早要败家,以前韦老大年轻的时候不就是好赌么,所以他穷了大半生,为了给小儿子娶亲还差点把金香典给屠夫。直到去年得恬娘与仲勤帮助他们做买卖,家境才渐渐好起来,如今也是人人羡慕的。
可韦光柱一玩就上了瘾,光玩着不赌钱他又觉得不带劲,便和村里小伙子们玩小的,他赢了一些便膨胀起来,还玩大的,可村里大多数是穷人家,没人敢玩大的。
就在大年初十这日,也就是昨日,他在村里转悠,正巧见大贵和杨春儿两人相伴着出门。这一细问才知他们小两口要去娘家玩,因为杨春儿她哥杨富贵喜得贵子。杨富贵一直没娶正妻,当时金芝儿离开了他,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带,没想到他一回村便有一位曾经当他婢女的丫头跑来找他,说是怀上了他的骨肉。
他也相信此女怀的是他骨肉,因为他在此之前确实睡过这位婢女好几次。说来那时金芝儿陪夜最多,可是金芝儿肚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最后金芝儿竟然呆不住了主动提出要走。
杨富贵一回村便有不少穷人家把姑娘往他家送,他便收下了两个,留在家里干干家务和端茶倒水也是好的,加上这位怀了娃的,他一个废人也是有三个女人伺候的。可有一事这三位女人都无法说出口,因为杨富贵身子残了,在那方面也不行。若不是那位婢女在此之前怀了孕,杨富贵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女了。
杨富贵喜得贵子十分兴奋,还说要将那位曾经是他婢女的女子扶正为妻。如此大喜事,自然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韦光柱听说杨富贵家有大喜事,寻思着杨富贵一高兴下午肯定要赌几把钱,而且会玩大的。他非要跟着大贵和杨春儿一起去,先混一顿好酒好菜吃吃,然后再赌钱玩玩。
他非要去,大贵和杨春儿也拦不住啊。没想到杨富贵逢喜事不仅精神爽而且手气极好,连连大赢。韦光柱输红了眼越玩越大,钱不够就拿田地来抵,田地输了拿婆娘来抵。
其实杨富贵本不想要他的女人,可听说他的女人有几分姿色,杨富贵寻思着自己没能力要女人,把女人卖了也能卖不少钱哩。
韦光柱输惨了,昨夜里杨富贵派人把他的婆娘带走了,他愣是哭了一夜。他边哭边寻思,越寻思越不对劲,先是大贵三兄弟教他玩马吊,之后跟着大贵去杨富贵家就输得这么惨。他觉得肯定是个圈套,这会子他哪里会想起当初是他死活要学着玩,昨日也是他非要缠着大贵和杨春儿一起去杨富贵家的。
他输了田地输了女人不怪自己蠢,也不敢怪杨富贵,只能怪在大贵三兄弟身上。
今儿个一大早,他便去村里各家各户嚷嚷,说大贵三兄弟不怀好意,还说大贵昨儿个带他去杨富贵家就是有预谋的。村民们都气愤地围住了韦老二家,姜氏生气得骂韦光柱不识好歹,越骂越气,都快把她气疯了。
村民们见姜氏破口大骂更是同情韦光柱,无论大贵和杨春儿怎么解释,村民们都不相信,一个个指着大贵和杨春儿骂,说他们小两口真歹毒,连同宗兄弟都害,还问杨富贵到底分了多少田地和银子给他们小两口。
季秋性子较冲动,要不是韦老二凭着自己一把年纪拦着小儿子也拦着动怒的村民,村民也不好对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动手,否则那些愤怒的青壮年可是要冲上来打人的,有不少人手上还带着家伙呢,怕是要出人命。
大贵兄弟三人再健壮,也对付不了整个村子的人啊。何况村子里那些青年自小都怕他们兄弟三人,甚至小时候打架打不赢觉得受欺负过,如今他们兄弟三人都过上好日子,其他人可还都穷着呢。这次趁着整个村子里的人如此齐心,他们不管是非都想来泄愤一把。
杨春儿被这些人气得浑身发抖,因为这些人都相信韦光柱的话而不相信她,要知道她平时待村民们十分和善,如何都不可能做这样事来害韦光柱啊,村民们难道不知道她的为人么,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她哪里知道,村民们这会子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谁叫韦光柱输给了杨富贵,而杨富贵是她亲哥呢。
待金恬和仲勤从夫子埂赶过来,金恬赶紧将杨春儿扶进屋去,说她才刚怀上可不能动气,否则肚子里的娃儿容易掉。金恬这话可把杨春儿吓得不轻,可是她憋不住生气啊,韦光柱自己输了竟然赖上她和大贵,还怪大贵三兄弟当初不该教他玩。
村民们在外要大贵给个说法,说韦光柱不能这样由着他这样设圈套骗光了田地,如今连婆娘都没了,家里的两个小娃儿怎么办。
大贵被逼无奈,说他会去找杨富贵,把韦光柱家的田地和婆娘都要回来。大贵哄着大家回去了,心里也着实生气。他活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欺负过,其实他心里也明白,韦光柱是故意煽风点火,无非想耍赖要回他输掉的那些。
至于村民们,一半是眼拙瞧不出事情的真相而相信了韦光柱的鬼话,还有一半是眼红嫉妒他们三兄弟过得比大伙儿好,特别是仲勤,已经是个大地主和大东家了。
大贵和仲勤、季秋三兄弟无奈,只好一起去杨富贵家,希望他能把韦光柱的女人给放回来,田地也还给韦光柱。他们心里都知道,想让杨富贵松口着实有难度,谁都知道杨富贵这人平时玩得邪乎,性情也不稳,近来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的,虽说现在大贵是他的妹夫,可真论起利益来,他也是丝毫不让的。
果然,杨富贵听说要他把韦光柱输掉的都拿回去,他气得大拍桌子,“你们兄弟三人当我好欺负是吧,愿赌服输,他韦光柱赌的时候不管不顾,输了就来这一套?你们犯怂我可不怂,你叫他有本事上我家来呀,他敢乱诳一句,我要叫他好看!”
杨富贵越说越恼火,恨不得这会子找人去灭了韦光柱,哪里肯松口放人和还田地。仲勤知道这时候只能是他吃些亏了,大哥家里田地少,如今大哥和大嫂还靠在他作坊干活挣钱。三弟季秋田地也少但买卖不错,可如今没了女人,将来还是要娶亲的,得攒着钱。
更重要的是,大哥和三弟都没有盖屋子,还挤在那旧屋子里住。仲勤想到平时自己过自己的好日子,也曾经要给钱帮助亲兄弟,但大哥和三弟都不肯接受。现在这个节骨眼,他必须站出来。
仲勤上前给杨富贵鞠了一躬,说:“杨大哥,村里人现在都说是大哥和大嫂设套带光柱来你这儿的,靠打架根本行不通,解释他们也不相信。为了让大嫂好好养胎,这事还真不能闹大。要不咱俩都退让一步,你把光柱的婆娘放回去,至于光柱输的田地由我来管。”
杨富贵哼笑一声,“你财大气粗是吧?听说卖一个女人到窑子里去能挣十几两银子呢,有些姿色的值二十两!这个钱谁补给我?”
大贵听了有些生气,上前作揖道:“大哥,你知道我是拿不出二十两银子的。春儿好歹是你亲妹妹,要是为这事动了胎气你忍心?”
杨富贵嫌弃地瞥了大贵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事,春儿嫁给你真是亏大了,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嫁给你倒成了厨娘,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得得得,你二弟不是有钱么,我也不要二十两了,叫他拿出十两总成吧?要不是看在春儿的面上,你们给我二十两我都不会放人!他韦光柱输了还打上门这叫啥理呀,我不打断他的腿才怪呢!”
幸好仲勤身上正好带了十两银子,仲勤也不想听杨富贵啰嗦,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杨富贵把韦光柱的婆娘放了,让她跟着大贵兄弟三人一起回家。
回到韦家村,仲勤冷着脸来到韦光柱家,说:“杨富贵是不可能还你一分地一文钱的,嫂子也是我出十两银子给你买回来的。你若想要几块田地,就必须去各家各户说清楚,是你自己好赌缠着要去杨富贵家的,是你自己输了耍赖心怀不轨故意带人去我大哥家闹的,还要去向我大哥大嫂道歉!这事若做不到,你甭想要一分地,你就等着饿死一家子人吧!”
仲勤说完就走了,懒得多看韦光柱一眼。出门后,仲勤听见韦光柱的婆娘对韦光柱又哭又骂又打,还让他赶紧去各家各户解释清楚,要是没有田地,她就带两个娃儿回娘家再也不来了。
金恬还在陪着杨春儿,极力安抚她。大贵和季秋都垮着脸坐在门口,姜氏和韦老二在堂屋抹泪,这年还没过完呢,家里竟然被韦光柱欺负上门,还被村民们围攻,他们是如何都没想到的。
待仲勤回来时,说让韦光柱挨家挨户解释清楚,还要他来向大哥大嫂道歉,说凭韦光柱那没出息的样,为了田地他必定会服软照做的。这样一来,姜氏和韦老二才松了口气,只要能让村民们明白大贵和杨春儿不是那种险恶小人,他们才能真正地放心。
韦光柱不得不照做,到了傍晚,各家各户他都跑过了。其实不少村民们心里是清楚这事的,现在韦光柱都上门来解释了,他们只好来韦老二家道歉。他们心里明白,装糊涂闹事可以,但明目张胆地得罪大贵兄弟三人可是没有丝毫好处的。
晚上,韦光柱跪在大贵前赔不是,季秋恼了还狠狠踢了他几脚,被韦老二拉开了。
仲勤也答应了给韦光柱两亩田两亩地,这事才算了。待韦光柱走后,大贵突然找出马吊,点把火烧个干净。
韦老二感叹道:“烧了好,以后咱家谁都不能玩这玩意了,害人!”
季秋附和道:“不但不能玩,也不能教任何人,可不能再惹祸上身了。”
杨春儿看着那火光,心里不仅恨韦光柱乱咬人,也怨她哥太不通人情不心疼她这个妹妹,这样一来,不是害得仲勤和金恬吃亏么,赔了十两银子不说还搭上两亩田两亩地,这些全加起来可损失近三十两银子呢。
杨春儿感激地看着身旁的金恬,“要不是你们俩帮忙,我和大贵真要被他们冤枉死。”
金恬微微一笑,“瞧你说的,咱们是一家人,自然要互帮互助。”
夜里,金恬和仲勤带着俏妞回到夫子埂的大院子里,看着如此宽敞的院子,再走进屋子里看着各式各样的布置,真是浑身舒服啊。
金恬怔了一会儿,感叹道:“仲勤,虽然咱们有钱了,住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极好,可是没有建立成咱们的威信。那些人见利便上门来哄着咱们,其实嫉妒得不行,所以一逮着机会就想欺负人。今日你破财消灾,难免有些人会学着此招都来讹钱。”
仲勤刚才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只是苦于无解,“莫非你又有啥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