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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哪里不对劲,咱们不是把黎族人都甩开了吗?
老钟又问我,“黎族部落有多少族人?”
这个问题我也么哪里知道,国家的人口普查工作可开展不到这里来,随口跟他说,“大概两三百个吧。”老钟一拍大腿,说糟了,刚才追我们的黎族人最多有只百十来个,场面搞得这么大,不可能有黎族人缺席。
我说你特么到底什么意思,讲清楚一点行不行?
老钟鼻尖上全是冷汗,说黎族人在跟我们玩战术,他们是故意追我们跑进后山的,前面一定有人打黑枪、搞埋伏!
我说不至于吧,黎族人也懂游击战?
这话刚讲完,我就听见林子里“嗖”的一声,黑漆漆的山林里面蹦出来一直暗箭,老钟反应及时,薅着我的头发往下倒,这一箭几乎是贴着我脑门子射出去,扎透在了后面的一块树皮上,余劲未消,箭尾还“嗡嗡”颤动着。
“妈的,这只箭力道这么强,谁射的?”我和老钟双双爬起来,彼此都露出了骇然的眼神,紧接着就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上百只火把冲天而起,林子里到处都是乱窜的身影。
“糟糕,我就说大队人马已经绕路去了前面拦截我们,快走!”老钟脸色大变,对着前面的树林子放了一枪,枪声响起之后,一道狂奔中的身影应声倒地,可剩下的人潮却瞬间就把这家伙淹没了,至少近百个蓄势待发的黎族人手上抓着长矛朝我们跑来。
“快走,快走!”葛壮脸都吓青了,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开枪,我们捡起了装备就朝另一个方向跑。后山下面的山火还在疯狂燃烧着,已经形成了燎原之势,我起初放火是为了阻拦那些围攻我们的黎族人,可现在却等于自绝后路,前面围追堵截,后面又是这么猛烈的山火,我们根本就没别的地儿可逃。
我扛着背包刚往前奔出了十来米,黑暗中就有一道暗箭射来,带着巨大的力量扎进了我的背上,射箭这人手劲不是一般的大,我只感觉到后背一麻,整个人都坐起了过山车,往前趴出了五六米,一个翻滚栽落地面,下巴杵着松软的地面,跟个铲车一样,嘴里吃进了好多泥土。
一口吐掉嘴里的沙子和草屑,我倒地哼唧了一声,还好背上扛着登山行囊,这一箭没能扎透,不然哥们可就真得感受一把透心凉的滋味了。
“小南瓜!”黑咕隆咚看不清,葛壮只得见我中箭后跌出好远,不知道这箭头被登山包挡住了,还以为这一箭把我扎透,哭着喊着奔过来,双膝跪地嚎起了丧。
我又觉得好气,又是一阵好笑,半眯着眼睛问他,“胖子,你给老子哭丧的时候怎么不带孝布?有你这样的儿子吗?”
“卧槽,你还活着呢?”葛壮大呼上当,跳起来对着我屁股就是一脚,妈的,看见你中箭,胖爷我老伤心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哭急了没顾得上扯孝布,诶,不对,当老子的扯什么孝布?
老钟揪着何教授跌跌撞撞跑上来,说你们没事吧?我和葛壮都说没事,老钟咬着牙大喊道,“没事你俩特么的倒是快跑啊,真等着陈芸生个儿子过来给你两哭丧呢?”
我边爬起来边说,我和陈芸还没办事呢,生的儿子也是野的,老子才不稀罕。
这一阵狂奔,哥几个累得都跟狗似的,可距离却在一点点被拉进,背后那火光映照得整片林子都亮堂堂的,我们几个人扎堆在一块,根本就没法子躲开。
纷纷箭羽宛如雨点洒落而下,劈头盖脸对着我们一顿狂扫,几个人只好把登山包接下来,垒在前面形成了防御工事,乱箭如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登山包上,每一道碰撞声都犹如敲响在人的心坎上,让我额头上高鼓起来的青筋一蹦一蹦的。
“怎么办,逃不了,黎族人都特娘是长跑冠军,进了省队都绰绰有余呢!”葛壮拧开一拼矿泉水,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递到我手里,说咱们手中只有这两杆破鸟枪,打鸟都费劲,马勒戈壁的,这回可真是身处绝境了!
老钟把开山柴刀挎在了肩上,说大不了就拼了,老子又不是没被人埋伏过,只要脱离了大部队,发挥丛林战的特长,这一个个的都得跪在老子面前叫爹!
眼看大部队已经赶上我们,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老钟你先别吹牛波伊,还是得先想个办法杀出重围再说。
这时我听到背后有人在哭,回头一看,见小章吓得跟只小兔子似的,身子缩成一团,吧嗒吧嗒掉眼泪。大老爷们掉眼泪,看得我心里一阵烦躁,对他吼了一声,“别特娘哭哭啼啼好像个娘们一样,阿黎都比你坚强,草,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瘠薄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你丫哭什么,还是不是个大老爷们?”
何教授跟我们跑了这么久,这头老牛此刻也喘得厉害,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们说道,“不好意思,是我拖累你们了。小章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多久,斗争经验比较浅薄,你们就别为难他了。”
我说得了,您是考古学界的前辈专家,可遇上这种场面,脑容量里的那些知识全都白瞎了用不上,一会您自己顾着点自己,我们可没工夫再保护你了!
何教授虚弱地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活到这把年纪,老早就该退休了,是出于对考古研究的热爱,才促使我一直奋战在革、命的第一线,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不可惜,就是你们还年轻,陪我一块马革裹尸还,实在太委屈了。
我苦笑,说老爷子,恐怕人家未必会给我们马革裹尸的机会,落在这帮人手上,骨头都剩不下来!
这时大前方的黎族人已经举着火把将路都封死了,我放眼望过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少说上百人,人群形成了一堵厚墙,把出路拥堵得密不透风,对峙了不到两秒,黎族人那边主动让开了一条路,接着,有个头上插着鲜亮羽毛,脖子上套着兽骨项圈的家伙出现了。
他和部落中其他人一样,脸上涂抹着油彩,五道杠的大队长,瘦骨嶙峋,除了皮就是一层排骨老肉,干瘪、纤瘦,跟个晾衣杆一样杵在那里,手还抓着一件白骨磨成的骨杖,上面有几个骷髅眼,黑漆漆的,好像笛子,就是不晓得能不能吹得响。
在少数民族部落之中,这种打扮代表着地位的象征,就像我们之前联手弄死的那个小老头一样,不用想,眼前这人应该就是黎族的大祭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