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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血霁惊碧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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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忧将寒暮秋影演示了一遍,招式不多,柳泠泠已然记下,她以指为剑,将寒暮秋影又练了一遍,姿态却有些生硬,毫无流畅飘逸感。

    虽说柳泠泠天赋不错,一遍就将所有招式记住,可她却没有领悟到此剑法的精髓之处,玄忧没有点破,领悟不是靠别人传授,而是要靠自己体会,神剑出鞘是如此,剑法也是如此。

    玄忧抛下一句:“为师还有事”,便让柳泠泠独自练习,且一连几日都未出现。

    空濛风雪霁,遥峰曙日微,想是春日快来了,峰顶上的积雪渐渐消融,只余一抹淡云遥缀。柳泠泠望着远处的山峰,微微出神。

    记得以前在迦沅皇宫时,她也时常望着天空发呆,那时阿娘告诉她,皇宫外有高山流水,瀑布山涧,美景缭人眼,她没有出过皇宫,所以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灭国之后,当她真正站在娘说的宫外,却只能看到满城的硝烟与堆积如山的尸体。

    当年祁国假意和亲,实则与西召国里应外合突袭迦沅国,西召太子轩英霖带君杀入皇宫,拿下了皇帝与皇后的首级。她后来听闻因西召国并没有得到祁国先前答应的好处,两国再次开战,西召国最终走上了与迦沅国相同的命运,西召国只余七皇子下落不明,其余被全部诛杀,祁国成了三国之中最后的赢家。

    解恨吗?柳泠泠曾问过自己,但她的心里为何觉得空空如也,仿佛什么装进去,都会化为云烟。

    又或许,她根本没想过要报仇吧……

    娘侥幸和她一起逃了出来,隐居小竹村,倒也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可因娘受了刺激,身子也不大好,熬了些时日也离开了她,她记得娘死前最后告诉她的话是:“霜溪……好好活下去……”

    一路步行到修习场,远远便见“玄忧”一身黑衣背对着她,师傅这几日都没有来,今日怎得突然来了?

    她急急飞身掠过水面,落在巨石上,单膝跪下:“今日有些事情耽误了,还望师……”尾音还未落下“玄忧”便转过身来,脸上赫然扣着一个恶鬼面具……

    他的周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身上的黑衣也与玄忧平常的黑衣有些不同,衣摆用银线秀了些符咒样的图案。

    他扶起柳泠泠,面具下的声音带着一抹玩味:“第一次见师妹就行如此大礼,师兄好生惭愧……”

    此人不是师傅!柳泠泠一把打开他的手,冰冷地注视他:“你是谁?”

    “听说师妹天赋高人也聪明,还要我再说一遍?”翡彧面具下的唇噙着一抹淡笑,他看着面前的红衣少女,她的面容娇美,只因年龄还小,娇美之中带着一丝稚气,看来以后也是个不得了的美人。

    柳泠泠看着他脸上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哪有人带这样的面具?真是个怪人……

    她拧眉想了想,脱口道:“你是翡彧……”

    “答对了。”

    翡彧围着她转了一圈,道:“师妹这身红衣裳真是好看,像新娘子,可惜在这魔宗里也没什么人能配得了师妹,不如师妹别做魔宗的弟子了,做我的新娘子可好?”

    果然是个怪邪怫忤之人,她心中觉得不喜,转身就想走,一只手却被他蓦地拽住。

    “玩笑而已,师妹别生气……”

    柳泠泠从来没被异性握过手,当下觉得有些不自在,使劲抽了抽,怒道:“你放手!”

    翡彧见她生气,白皙的双颊变得荔红,更加娇艳可爱,心中不由更是愉悦,他一把松开她的手,缓缓道:“师兄听说师妹前段时日开始学寒暮秋影,如此简单的剑法想来天资甚高的师妹已经学会了,不如和师兄切磋切磋……如何?”

    柳泠泠自从入魔宗之后就时常听到这位“师兄”的事迹,这人和她是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却因斩杀了赤漓蛇获得了葛炎的青睐成了司剑阁一阶首席弟子,做了她的师兄。听闻他天赋极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可他性格却颇为古怪,司剑阁中除了葛炎对这个徒弟是疼爱有加,其他师兄弟都对这个新入门的天才弟子颇为不喜。

    听了这许多传闻,加之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她自然对这位“师兄”十分讨厌。但她却没想到翡彧居然提出要和她比试……

    要比试吗?柳泠泠心中还是有些犹豫,毕竟此人是天才中的天才,剑法定是技高一筹,况且……她瞥了一眼腰间那根红色的带子,心中暗叹,剑都出不了鞘还不被他笑话死,还是改个时间再比吧。

    柳泠泠礼貌地抱拳回道:“师兄,今日泠泠还有事,改日定……”

    话音还未落,便觉面上杀意袭来,她急急向后退,弯身躲过翡彧的第一招,柳泠泠回身直起时,急忙道:“等等!”

    她还没准备好呢!

    翡彧面具下还是一副笑意沉沉的样子,却是没等她话音再落,又袭了上来。他的左手持着一把碧色长剑劈面而来,柳泠泠避之不及眼见就要被击中,心中一急,竟不由闭上眼睛心中大喝一声。

    “叮!”碧色长剑劈在了血霁的剑身上,震得翡彧虎口发麻。

    他怪笑一声,道:“师妹居然有一把如此好的剑!可惜了……”

    柳泠泠愕然,血霁出鞘了!她苦练了多日的剑法,也试过多次唤它出鞘,都没能如愿,没想到翡彧竟然阴差阳错让血霁出了鞘!

    翡彧突然调转了方向,右手继续突上,柳泠泠终是反应过来,一把握住血霁的剑柄,抬手一挡,却不料他左手快若闪电,一击而上。

    他的指尖凝气,瞬间将她的穴道封住。

    “突袭的人可不会等师妹准备好了再出手……”

    翡彧将她头上歪掉的簪子扶正,捏了捏她气得红红的面颊,淡淡笑道:“传闻果然都是虚言,师妹这剑法还需多多练习。”说完身形一跃,便没了踪影。

    柳泠泠此刻恨不得将这个“师兄”用剑刺一百下!这人果然如同传言一样十分讨厌,居然讽刺她,她技不如人又无法反驳他,只能看着他飞身离开。

    可她不明白,同样是寒暮秋影,怎么她就能被翡彧逼得节节后退?她能感觉到翡彧的内力,绝对不及秦里,但即使是现在的她,也能与秦里过上几招,怎么对上翡彧就连三招都对不了?

    柳泠泠不服气,第二日直接提着血霁去了司剑阁找翡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