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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要相信科学
书游录·十五
妄言见徐进之一脸疑惑，耐着性子解释道：“唯心也好，唯物也罢，两种哲学思想都是为了解释客观存在而产生的认识论。无论你用什么高大上的名词、定义，终究是为了描述现象，更深刻一点的理论可能会尝试解释现象产生的原理。”
“比如说这所谓的‘气’，说破天它也只是一种能量，换成我们能理解的微波、电磁之类的辐射，这不就好懂多了。”
徐进之还是没大听懂，毕竟自己是个学文的渣渣，这些名词于他只算耳熟，远远称不上能详。
于是他提出自己的疑惑：“听你一说，这‘气’和辐射倒有些相似，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能量，但是这和我们现在找灵境有什么关系吗？”
“就算这所谓的‘气’就是辐射能量，我们也没有监测仪来直观掌握其变化与流向呀。”
妄言叹了口气，不愿与徐进之纠结：“你听不明白就算了。总之呢就是，我先假设所谓的‘气’的流动是一种能量散射。已知灵境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空间，且它位于终南山这个大空间之内。以我了解的物理知识，两个不同的磁场肯定会互相干扰，只不过受干扰程度不一。灵境的存在必定会干扰终南山的整体磁场，那么紊乱的磁流就是通往灵境最好指路标。”
徐进之似懂非懂，他依旧执着地问道：“说了跟没说一样。你能肉身探测磁场方向吗？”
“你急什么急，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吗。”妄言有些不乐意，“最烦你这种人，听又不仔细听，嚷嚷得还凶。无知你很自豪吗？”
徐进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地表示：“你继续。我好好听就是了。”
“磁场变化对生物也有不同程度的影响，比如鸽子根据磁场辨认地理位置，又比如你常睡的床突然换了个方向你可能会失眠。”
妄言说着朝向徐进之，继续开口分析：“这样看来凤萝倒没忽悠人。她见你在意识到空间变化之后产生疑惑，以为你感受到了‘气流’也就是磁场变化，所以她嘱咐你记住那种被磁力干扰的感觉。”
“这么说的话，倒也算给你开了后门。可惜你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说到最后，妄言还不忘揶揄徐进之一句。
徐进之被妄言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后才皱着眉说：“你这假设来假设去的，说了半天不还全都是假设吗？而且我总觉得你在忽悠我，我认为正常人类是感受不到磁场，受磁场影响微乎其微的一种生物。”
“所以人家修仙的门派只选拔感受得到磁场这种微弱能量的非正常人类啊。人类感官比大多数生物都差，既感受不到超声波，也感受不到红外线，所以感受不到磁场你还很骄傲喽？”
“科学研究讲究的就是一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们刚才已经大胆假设过了，接下来自然是要开始小心求证。”
妄言围着徐进之转了两圈，然后继续道：“磁场变化对人的影响微弱，甚至察觉不到。但是我们也只能靠你体感来判断了，趁天还没黑，我们抓紧时间找找那些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特别是那种会让你感觉头晕目眩犯恶心的地方。”
“不是吧，这大晚上都要看不见了还要上工？生产队的驴都不是这么用的。”徐进之闻言哀嚎。
“虽然不知道这次圈出来用作选拔的还是不是终南山，但从今天的遭遇看，明显和现实中的终南山有些不同。三天时间我们都不一定跑的完这片空间。不抓紧时间就只能赌运气，你相信自己的运气吗？”
徐进之想了想自己每次抽卡都是氪保底，只好不乐意地起身，跟着妄言开始地毯式摸排。
“这修仙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搞得好像超能力开发似的。”徐进之一边集中注意力感受自己的脑中是否有异常感觉，一边向妄言吐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说法倒也不算错。在我看来，它们本质上都是练习掌握一种能量的使用方式。”
妄言接茬：“我记得季鸢大人跟你说过，神不过也只是掌握超常能量的普通生物。虽然这是季鸢大人自谦，但道理始终是那么个道理。”
“仙术、道法、魔法、超能力甚至是科技，比如你们地球文明的核武器，说到底都不过是对能量的运用。”妄言最后总结。
“但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么浪漫的方式和冲着天上打一炮这种人工降雨，我感觉差距蛮大的。御剑杀敌和扛着步枪冲锋看起来也不太一样。”徐进之对修仙的美好幻想略微崩坏，嘴上还是不服气地反驳着。
“那是因为你们科技水平还太低，只能使用动能这种低级方式，你把突击步枪换成量子步枪、电磁步枪、激光步枪这种，再把名字改成某某法器法宝，是不是就有内味儿了？”
“……倒像那么一回事儿了。”徐进之对物理化学等知识知之甚少，很快被妄言说服，“那照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能快速找到灵境，而且不影响我们睡个好觉。”
“哦？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好主意。”
“嘿嘿，答案就是光。我是知道光在穿过不同介质的空间时是会发生折射的。这地儿藏着这么大一个隐形空间，光穿过的时候肯定会发生偏折。明个儿一早，我们看日出后哪里景象出现扭曲，哪里不就是两个空间交界的地方吗？这不比你巴拉巴拉半天找什么眩晕呕吐来得简单直接。”
妄言十分惊讶：“我倒真没看出来，你脑子转的还挺快。虽然理论不见得对，现象倒是不差，我们可以利用。”
“那是！我这脑子现在正在二次发育，怎么着智商也得有个四五百吧？”徐进之洋洋自得，继续道：“只不过这主办方也太过分了，这大冷天也不提供个帐篷，到时候不怕把来参赛的小朋友冻出事儿啊？”
“你跟封建社会讲人权，看来你脑子还是不清醒。”妄言随口吐槽。
徐进之闻言心中一动，转念便死死将那股火苗压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进之就从自己那个简陋的用树枝临时搭建的棚中钻出来，揣着妄言便往昨夜选好的高处爬去。
“希望咱们运气好是个大晴天，还能偷空看看日出。”徐进之一边往山脊上爬，一边跟妄言聊着。
妄言显然还没睡好，打着哈欠并不回答。
迎着清晨山间凌冽寒风，徐进之强打起精神盯着东方天际线。
只见天边紫幕低垂，笼盖四野，却迟迟没有亮起那抹鱼肚白。
徐进之正感不耐烦，倏尔天际腾起一线银丝，后似盘古开天般，那银丝膨胀开来，划破长空，撕裂天地。刹那间一点红芒乍现，转瞬如胭红入水，以燎原之势晕染整个天穹，片刻间已是漫天彤云流涌。
终于，那一团燃烧得发白的火球迤逦而出，驱散所有黑暗。
徐进之望着眼前壮丽场面，只觉得心神震慑，一时发起呆来。
妄言见状赶忙提醒：“你别光顾着看日出呀，我们得赶紧办正事儿。等你进了墨玉宗，这场面你在牧云峰还不得看厌烦了。”
闻言，徐进之回过神来，赶紧拍了怕自己的脸颊，举目四望。
天地间银装素裹，千里一色，却没有徐进之想要的场景扭曲偏折。
正当徐进之怀疑自己不靠谱的推论是否有效之时，妄言突然兴奋地怕了拍他的脑袋。
“还真让你给蒙对了嘿！快看那儿！那一片波动的地方。”
“这么远这么小你也看得见？”徐进之大感吃惊。
当阳光洒在几百米外的山谷间时，空气中果然有一阵微弱的波动扩散。
随着山谷中越来越亮，肉眼可见的山林细节越来越清晰，那阵波动逐渐稳定并消失，谷中景色融入四周，一切恢复平静，显得和谐自然。
要不是妄言提醒，徐进之很可能将其忽略。他赶紧记下那处地方的景色，找好方向，起身往其奔去。
一路穿林过叶，徐进之不顾枝头摇落的细雪积在自己衣间发梢，终于来到那处山谷。他攀着一根枝桠站定后，深吸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怀着忐忑的心情从山坡跳下，踩着积雪，顺山势向上而行。
徐进之刻意留心，果然没走两步，他感觉脑中似有一阵微弱的电流窜过。如果不是他心中提前准备，只怕会当成打了一个冷颤。
他当下心中明悟，知道自己和妄言猜测不错，现在大概率已经进了牧云峰灵境。徐进之四处打量，觉得周围景色似乎又没有变化，只得疑惑地往山顶爬去。
当徐进之总算登上了山脊，他四下眺望，发现远处山谷内一条青石小道顺着山势蜿蜒而上，山腰处五六座牌坊一路挺立，最后赫然是墨玉宗那巍峨山门。
“没想到我们跑了一天竟然离牧云峰还越来越远了。”徐进之忍不住感叹。
他深吸一口气，再不犹豫，奔向那终点。
从那雕梁画栋、气势古朴的山门下穿过，徐进之一眼瞧见了那巨大的广场，他快步拾级而上，迎面便撞见广场上聚着的五个人。
当先一人，身着黛青长袍，十七八岁模样，见徐进之大步而来，向身旁同伴高声道：“你瞧，果然是太师叔祖推荐的人第一个到。”
“那是，你也不想想，这小家伙可是太师叔祖几百年来推举的唯一一人，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只是他仅一天便到了牧云峰，这倒出乎我意料。”另一白衣年轻男子开口接话。
“先不说这些，小家伙快快过来。你既过了选拔，便先到我这登个记。”人群中一个藏青道袍的中年人越众而出，向徐进之走来。
徐进之一眼望去，瞧那昨日见过的黑衣人也在，知道这些都是主持选拔的人，当即向那群人行礼道：“小子徐进之见过各位前辈，还望各位多多见教。”
迎面走来那人忙摆了摆手，示意徐进之不用客气，然后拉起他的手往一旁的廊亭走去。
“你先在此歇息，等选拔结束，其他人都到齐，再安排你们正式面见掌门入门。”
领徐进之过来的男人安排他在一处炭火炉前坐下，给他倒了热姜汤，扫去徐进之衣上发间的雪屑，又取来狐裘给他披上，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返身回了人群。
徐进之捧着热汤，望着空荡的广场，心想自己虽然没有感受到所谓的气，但既然是第一个通过选拔，在这个世界好歹也算天赋异禀了吧？
果然讲科学就是高效率。
正胡思乱想，只听人群响起一阵“太师叔祖”的打招呼声，徐进之赶忙望去，果见凤萝立在一旁往正殿而去的石桥上，向这边人群点头示意。
她见徐进之拿眼瞧她，略一迟疑，便往这边迤逦而来。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凤萝示意徐进之不用起身行礼，“你现在便在这先候着吧。等见了掌门完成入门仪式，再到我给你安排的住处来见我。”
说完也不等徐进之回答，她便继续往正殿去了。
众人目送凤萝离去，这廊亭又恢复安静。
徐进之坐回原位，却发现刚才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十七八岁那年轻人正瞧着自己，一脸古怪。
他身旁那白衣男子见徐进之一脸疑惑地望向他们，忙扯了扯他的衣衫，并向徐进之微笑点头示意。
徐进之只觉莫名其妙，也不好开口发问，只好装作没看见。
眼见日头西斜，却始终再没人到达终点。
徐进之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突出之时，一个小小身影跨过山门，沿着石阶来到广场。
“这届新人倒当真有些东西。这次竟有两人在第二天就到达牧云峰。”那黛青衣着的年轻男子低声惊呼。
先前那中年男人依旧上去接了孩子，领到这廊亭来。徐进之仔细瞧去，发现竟是个小女孩。
在男人给她端汤披衣的当儿，她也偷偷打量着徐进之。等大人离开，她才低声向徐进之问道：“你是参加选拔的人？”
见徐进之点头，她皱了皱眉头，露出不甘心表情，却不再说话，闷闷地喝着热姜汤。
当日再无参加选拔者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