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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寂了好一阵。
幽谷之中,明明除了深渊之底传来的低语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可平等王说出来的那两个字,却如梦魇一般,萦绕在了叶瑞凡的耳边,久久没有退去。
“怎么,怕了吗?”平等王对发愣的叶瑞凡问道。
叶瑞凡没有回答,只是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平等王。
“要不然……你先来!”平等王转而看向范迪衡,冷冷地道。
“此事对你们来说并非难事,为何宁可眼睁睁看着苍生受难!却也不愿行举手之劳?”
“举手之劳?”平等王一疑,随即又像是释然了一般,“你能这么想,我也不怪你。若你坐在了更高的位子上,自会明白了。”
范迪衡听闻此言,当即反驳:“若我父亲仍是酆都大帝,你们还会如此袖手旁观吗!”
范迪衡虽与其父交流不多,但也知道他父亲绝对不会允许神魔肆虐而无动于衷!
自他母亲怀有身孕之后,父亲便因触犯天规,卸任酆都大帝一职,沦为地府重犯,受尽一百二十八层地狱之苦。
直到范迪衡在地府长至四岁之时,其父才走了阎罗王的后门,带他去至凡间。而范迪衡也是第一次在那漫山的墓碑群中第一次知道了,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
父子时隔四年相见,这本该温馨的场面,范迪衡却只等来的他的一句:“过来。”而后便将自己修为尽数传给了范迪衡。
他无疑是一名尽责的师父,但却是一名失职的父亲。在世的几年间,倾尽所学,逼迫仍处在黄口之年的范迪衡修炼。
弥拂国虽是一片死地,没有多少诱惑。但孩子哪有不爱玩的,何况整日吃这种修真之人都难以承受之苦,论谁不会心有不满?
一日,范迪衡再也无法忍了,责问父亲道:“我修炼究竟是为了什么?又不能回去打那些以前欺负我的恶鬼,也不能惩治那些驱逐我们的人类!难道学一身本领,是为了受委屈吗!”
“若我说是为了救他们,你还修炼吗?”他散尽功力之后,只留凡人之躯,身体早在地狱的折磨之下落下数不清的病根。短短几句话,也不知轻咳了多少回。
“不救!打死我也不救。”范迪衡说得很是果决,“救他们做什么,我恨不得他们死于非命,然后到地狱去和那些恶鬼受一样的折磨!”
他没有说话,只是黯然望向茅屋外的那漫山遍野的墓碑。
“要不然我把墓碑都给拔了吧,给草屋修一修。或者拿来烤火也行啊。”范迪衡察觉了他的眼光,说道。
“这都是我害死的人,我们须得好好待他们才行。”
范迪衡在地府呆的日子久了,有些耳濡目染的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竟是抠了抠鼻屎,无奈道:“那我种点花总行了吧!免得每天看到外面都死气沉沉的,晦气!”
听范迪衡提及此事,他那看淡一切的憔悴面容上,竟也显出了沉沉的悲意,“没用的,早有人在此地种下不知多少花。可土地已死,故人已去,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你又如何可以办到?”
少年皆要强,而范迪衡当年也绝非谦逊之人,当即夸下海口:“那我偏要试一试。那人是谁?凭什么他不行,就说明我不行?等过几天去集市上偷点种子过来,多浇点水,就不信长不出来!”
看到儿子如此的干劲,他的脸上有浮现了一丝笑意,但就只一瞬之间,便即又被担忧与自责所盖。少见地摸了摸范迪衡的头,说道:“我救不了的……只有你能救。所以,好好修炼吧,不要跟这种事情较劲了。”
“你救不了?你救谁,救不了?”
“不是谁……是世界。”
回忆方毕,便听转轮王的声音响起。
“即使你父亲在又如何,这种事情无可避免!万物的规律便是如此,别把你父亲想得太伟大了,也别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
“无可避免?笑话!”竟是叶瑞凡的声音。
平等王眼光一闪,见那大坑中已然没了叶瑞凡的身影。随之,幽谷之中一道紫电奔涌,竟是叶瑞凡贴壁而跑。
如此情状,皆是让二王心口一颤,久违的被李择言统治的感觉回来……
只一愣之下,叶瑞凡身携紫电已经冲至近前。他虽不修仙,尚未习得御风踏云之术,但此等速度竟比之大部分的修真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平等王只听耳边霹雳轰鸣,正如真正的闪电一般,光速靠近。可他仍是面不改色,袖子一甩,唤出上万只黄蜂奋不顾身地朝着叶瑞凡蛰去。
昆虫遇雷便死,但其数量实在太多,高速移动之下就是撞上,也会如子弹一般击穿肌肤。更别提运气不好,针刺入体……这都是用以折磨恶鬼的黄蜂,其毒性更是普通黄蜂的数千倍。只需一针,便会全身肿胀,其创口更会如地雷扎伤一般,变得血肉模糊。
可叶瑞凡岂会因怕疼而退缩!更何况,这这些小蜜蜂飞地太慢了,和二丫都没有办法比!完全没有退缩的必要!舞动紫星北斗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切碎,一个不留!
平等王许久未见如此骇人场面,知晓现在这等杀招,对叶瑞凡来说只是雕虫小技!真想不到,当年李择言用了数十次复活机会,才寻到克制之法的招数,竟是被叶瑞凡初见之下就破解了!
后生可畏!看来只能动真格的了!平等王当即在袖中取出蝎尾鞭,正好在叶瑞凡砍落的那一刻,将其猛地拉直,挡在身前。
两大神器相碰,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幽谷正中仿佛是开了一道次元裂缝一般,半边成了紫色,半边归了沙黄。
“别看我是老骨头,你就手下留情。”
“并非手下留情,我只为将你活捉,并非决心杀你。”
“哟——口气不小!”
就在这时,范迪衡突然加入战局,御风而飞,一掌朝着平等王的背后打来。
都说了是二打二,此举也算不得是偷袭。但转轮王岂能真的站在旁边观战?身子也是跟着一闪,护在了平等王的后行,同时玉笏敲落,喝道:“范迪衡,用上你的真本事吧!”
范迪衡当时以自己之力,就连刻耳都没打过,此时与它主人正面对峙,自然毫无胜算。但刚才所用时停之力虽然强大,可他尚未摸清发动的条件,又如何做到在如此的危机关头运用自如。
突然,只听一声清脆的铁索崩断之声,跟着便即传来平等王的一声惨呼。
叶瑞凡竟是在对抗之中赢下平等王,斩断了蝎尾鞭后,又是一剑劈落,直接从平等王的肩膀砍到小腹,长长的伤口顿时洒出一片鲜血。
若不是叶瑞凡要留他一条命来威胁酆都大帝,否则他的身子此刻定然成了两半。
群鬼在血泉路上看得无不目瞪口呆,悚然动容。全都自觉的分殿而排,宛如已经将叶瑞凡认作掌管地府的大帝一般。
转轮王见此情景再无精力去管范迪衡,转身托住平等王。
哪知叶瑞凡一旦认真战斗,就绝对不会心慈手软,见转轮王也在身前,这样砍一送一的事情,他如何会犹豫!赶紧一剑刺出,这一剑仍是直取转轮王的首级。
二王此次前来,全为范迪衡,却全然没有料到,竟然会被叶瑞凡逼到如此地步。
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谈论什么面子不面子,武德不武德的了。平等王饶是伤重,但为大事,也只可拼上自己的老骨头了!
只见他两袖猛然一甩,一只还未见有东西甩出之时便见其直冒白烟,而另一只则是飞出一群乌鸦,虽不指望上它们能对叶瑞凡能有分毫的伤害,但能拖得一秒是一秒!
只待那只袖子里的热油喷出,叶瑞凡或许会闪!
果然,叶瑞凡刚从风暴般的乌鸦群中杀出一条空隙,便猛然闻见一股焦糊之味,跟着便见到几泼冒着烟的焦黄液体,如同加特林一般射来。
其实热油沸点最高不过二百五十度。可就是这样,叶瑞凡才觉有诈!此时只怕就算是喷出三昧真火,叶瑞凡也是不会躲得,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偏偏是平等王这像是空城计一般的孤注一掷,以奇招逼得叶瑞凡向后一撤。
所谓犹豫就会败北,叶瑞凡正是这一退间,身体无可支撑猛然向下一坠。
“小爷,抱紧我!”幸好,范迪衡及时飞来,接住了叶瑞凡。
二人御风而起,正要再此回击。却见转轮王已经咬破了手指,口中正在默念咒语。
范迪衡一见此状,身子一个急停,惊叫:“糟了,是阿修罗道!”
“先不管,飞回去!”叶瑞凡手持紫星北斗剑,正杀到了兴头上,眼看一日间便要攻下两位阎王。离见到酆都大帝,齐攻神魔的日子又进一步。
一想到二丫、陈伯,以及鲸腹之中的上万居民,还有无辜的凡人,他的心中怎能不急!
可就在此时,转轮王的身体居然陡然变大,宛如是鬼斧神工将一座山岳雕成了轮转王的模样一般,他双脚只微微打开便即撑在幽谷之上!但这还么没完,又见他的脖子和腋下猛然一股,变出两个头、四臂。竟是三头六臂,阿修罗!
中间的那凶神恶煞的头直对叶瑞凡,“小子能把我逼到这个份上,算你狠!”
他的话音竟也大变,好似胸中有发泄不完的怒气一般。
“这时候,还说这些干嘛?要是事情办不成,你我再无颜再苟活与世上!”平等王半边身子染得血红,正站于他的锁骨之上。
“说得没有错!”轮转王嘴巴一动,随即变得狰狞无比,六只手一齐拍来,竟是要将叶瑞凡和范迪衡如苍蝇一般,拍成二维生物。
此时正身处幽谷,六只巨大的手上正如墓道中那防贼的铁墙一般迅速靠拢。
叶瑞凡没修过仙,不会飞行,饶是他肉体如何强大,此时也是无能为力,但他却仍将“莽”的智慧发挥地淋漓尽致。
“躲是没法躲了,只能正面迎击,将他打回原形!”
“正有此意!”范迪衡说着,身子却也不动,“小爷,平等王坐于中间,恐怕正面也不好突破。”
“这哪吒还多了俩脑袋,正面不成,侧面必然也不成!”
“我有一计,不知小爷愿不愿意信我。”
“不要磨叽!”不等叶瑞凡说完,范迪衡身子一甩,将叶瑞凡扔了下去。
“啊?”叶瑞凡一惊之下,没再说话。陡然想起刚才自己冲动抽出梦之刃时,身子莫名瞬移。那时他便隐隐觉得是范迪衡所为,此时见他如此笃定,便也不再怀疑。摊开身子任由其坠落。
范迪衡闭上眼睛,陷入了回忆。想到那一日,父亲破天荒地带着他来到了集市。弥拂国处于大陆极南,变为死城之后,就连路过的行商之人都没有。
可那一日,集市尤为热闹,虽然路上并不游人极为稀少,就是买卖、耍杂的都是数倍于行人的数量。但他们仍在如常叫卖,仿佛就是在为他二人服务。
“你自小长于地府,后又与我在墓场生活。从未接触过凡尘,今日一见,可开心吗?”
无论多好的事物,皆有循序渐进的过程,范迪衡此时已然十六,收敛了不少幼时嚣张与戾气。首次见到这么多人,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纵使眼中起了好奇之色,却也相当克制。一条街走下来,就如走马观花。
“今天不修炼了吗?”范迪衡问道。
“今后只能靠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
“今后那片墓场,还请你多多关照。供奉绝不能少,就算以后你发现了真相,也不可提及我在凡间干的任何事情。记住了吗?”他今天的身子,似是强健了不少,说那么老长一段话,竟是一口粗气也不喘了。
那时候,范迪衡不知这是回光返照,还没好气的问道:“那钱怎么办?”
“只能你自己想办法了。”
范迪衡嘴巴一努,看来父亲突然如此好心,竟还是为了使唤他……
一路到头,范迪衡脸上再没路过喜色。
作为父亲,他岂能不查,但他能怎么办?
忽见路边一个孩子不知在为了何事哭闹,而他的父母就在旁边哄,但似乎并无效果。终于,一个打着瞌睡,背着糖葫芦串的小贩缓步经过。
那位父亲便即将小贩拦下,花钱买下了一串糖葫芦,递到了孩子的手里。那孩子顿时笑逐颜开,高兴地拉着父亲的手,远去了。
于是他也上去,自行拿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范迪衡,“吃吧。”
却不见范迪衡脸有喜色,反而一脸嫌弃地问道:“干嘛?”
“能给你的东西,我都尽力给你了。”
范迪衡不知所谓,咬了一口,便即吐了,“什么东西?酸死了。”
“是吗?我还以为是甜的。真是抱歉……”
也就是在那日之后,范迪衡再没见过父亲。
“能给我的东西,你都给我了吗?你从来……都没将最终要的东西给我。不过……爹,你努力了,不是吗?
现在……该我努力了,叶瑞凡我必须救!否则你的夙愿将毫无期望。”话到此处,下坠的叶瑞凡,拍来的六只大手,皆是一停。
范迪衡再度睁眼,见他身背光轮,眼冒银光,根根发丝化得如雪一般白。
陡然间,叶瑞凡身子一震,发现身下竟是个白发的帅气少年,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叫了一句:“我嚓,帅哥你谁啊!”
“小爷,上了。我同你一起,了结这一切。”
二王眼光一转,见来人正是范迪衡!见他如此模样,都是又惊又喜,随即对视了一眼,齐声道:“我们的任务,圆满了……酆都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