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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推敲着杀伐小世界中主神的干预,她就像是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她努力的回想与推敲过后,将不合理的记忆片段重整、假设,总算是让她明确了一件事情。
她曾试图堕落在该小世界中,不再执行她应完成的任务,说直白点也就是单方面毁约。一个刚与主神定下契约没多久的新人,按照主神当初所说十四定义,主神绝对有理由再找一个编号为十五的下一任执行者,可主神只是出手干预抹去她的情感,至于记忆也是被少部分进行被篡改了过的,从而让她这个执行者能顺利的将任务进行下去。
因何她确定记忆被篡改过,从遇到穆海棠时,她就已经意识到的,只是当时并没有什么需要她反复推敲的动机,如今关系着她被抹去的过去,属于真正的自己过去,才不得不细细推敲。这一推敲也才发现,记忆中关于那位陌路人的许多事,它根本说不通!
明明不会做这样一件事结果做了,明明不应该出现在某地却出现了,像这样说不通的地方太多太多,被修改的面目全非。
姑且认为,第一次她陷入小世界相识了这个人的时候,可能是想起了点什么,而主神似乎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来完成所谓的任务,那么主神迫不得已出手干预,迫使她整个人与被推动的傀儡方式,匆匆完成了该小世界的任务,也就通顺了。
第二次小世界再度碰见这个人,一模一样的模式,一旦来到她的身边,总是难分舍,那是因为她的过去熟识他,灵魂本能的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一切才会那么顺理成章!而作为羡王妃的穆海棠,嫁给她那么多年,忽然说离开就离开,虽没有任何证据直接指向主神,但不觉得巧合吗?她曾经为了救活穆海棠从而找过主神。
与第一次碰面何其相似的共同点,都是她主动让主神察觉到她有一个重要的人,存在于这个小世界当中。
如今,第三次碰上同一个人,姑且定义为同一个人,至少她灵魂深处觉得这三人都拥有着相似的灵魂。灵魂,从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相似往往等同于前世与今生的关系,无论再怎么改头换面扭转脾性,他还是他。
她唤醒了星点记忆的碎片,哪怕再空洞,再模糊,却像是拔地撑云天的巨树,撼动着她的理智,这样一个哪怕就算想不起来过去,却能让她清晰感受到从未如此重要的人,与她的愿望绝对是有直接关系的,而主神选择抹去她的过去,是不是也变相的再向她证明,主神并不希望自己与这个人再有什么干系呢?
接触了那么多小世界,关于神的定义一直千篇一律,从未有什么赋予人间希望的神明会沉浸在黑暗中,会与人灵魂作交易的!
可主神却是。
主神曾说,这些书魂是用来复活她要救的那个人作用的,但如果,如果她要救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就是末世中敌对方的陌路人,就是女尊世界中蓝颜薄命的穆海棠,就是武侠世界中一颗泪痣能叩醒她被剥夺的灵魂记忆的人呢?
这也仅仅是一种假设,十四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井底的青蛙,从来没见识过天空的宽广,她可以蹲在井底假想着天空是方的,是圆的,是各种各样的,可却证明不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天空。
这一瞬间,她不知道主神对于自己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因为她所知甚少,少到对过去的自己也就只了解那么一星半点,若凭借那么星沫子的猜测推断,就草率的妄下定义,其结果或许不会是她想要的结局,所以,在她跳出那口碗大的井口见一见真相以前,她还是主神的第十四位任务执行者,一切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她明显心中已种下了疑根。就是这样,对于十四而言,主神到底意味着她的什么,是好,是坏?她想,这一刻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但她能确定一件事。
她空缺有关过去的记忆里,一定有主神之所以这么做的,答案。而这份记忆,在完成所有小世界任务以前主神不愿交还,唯一能唤醒记忆的,或许就在那个主神不愿意她靠近的人身上。
强忍着入骨的痒毒,忽明忽暗的眸子静静地落在梨白的身上:
穿梭在一个又一个不同时空的小世界中,与她相遇。他,究竟是扮演着谁,还是他根本就是天道轮回下早已遗忘了自己,沉浮在宿命下的轮回之魂?
…
十四的痒毒花了两天时间才彻底解开,苦命的小黑熊滚球瘦怪它生性太过活泼,浑身的毛毛都被剃个干净,一身的膘肉涂满了草药,浮肿两日都未见消下一圈,可见毒深,梨白说这情况少不了十天半月才能祛毒,每每解了穴它不是首先满足饥肠辘辘的胃,而是挠,狠命的挠,不得不给重新弄晕,才两天时间,左右能吃下的东西真是少之又少,对于一只吃货熊来讲,如今是遭大罪了,十四已能预想到半月后这小胖墩会消瘦成什么德行。
这两日,因着担心暴露踪迹,她二人一直都过着不食烟火的日子,冷了内力支撑,饿了生果果腹,这样的日子总过不舒坦,还不提这原始灌木林中毒物遍地,十四一直注意观其声动,纵网遍地搜寻的人影总算频率变得低了,来往少了,看样子这回真把林画心给得罪狠了,只怕不将她二人给翻出来,誓不罢休。
在这荒无人迹的雨林灌木里,哪怕是捡个小水潭来洗上一洗,都得等着白小子挨个检查再敲定下地理位置,还定下不能下水的规矩,是怕水里面的水蛭或是什么不知名的毒生物蜂拥而上,要么恶心死,要么被毒死,跑到这鬼地方避风头,两人着实不易。
十四敷了两天药,痒是止住了,可浑身脏的难受,总不能明明能清洗却要脏兮兮的当野人吧?
药,浑身都是。有手里脖颈厚厚一层绿油油地草药植露,有身上自给擦来避蚊虫叮咬的药液,实在粘的难受,不得不将就着在梨白考究过后勉强给个合格的小水潭前舀水冲洗了。
看着清澈的水潭下粘底伪装的各种奇怪物体,说实在的,她心底是有点膈应,却勉为其难的解着衣带,还是那句话,总不能当野人!
“记得千万别下水。我就在这里背对着你替你把风,条件苛刻了点,那会指给你的那块大石头你可以坐在上头,舀水也方便,先将就着就这么凑合着洗洗,记得千万别下水。”彼时身后不远处传来白小子不放心的絮絮叨叨。
十四解衣带的动作一僵,心底早已吐槽开了:我又不瞎,水底下成窝扎堆的水蛭蚂蟥,疯了才下水找罪受?
褪去了衣物,她就着那块石头坐下,一瓢瓢冰凉彻骨的山泉浇在了身上,凑合着洗了一遍,期间她在想,明明白小子这长辈照顾孩子的段子很幼稚,她一个江湖中武功算得上乘的老人精,即便是瘸着一只腿,寻常野生存都游刃有余,何况是自理生活?用得着他当镇山兽似的背对着自己在不远处蹲着,数蚂蚁?
明明觉得幼稚,可她却没什么心力去打击白小子的积极性。
这两日一边受着痒毒地摧残,一边几乎把脑袋都运作到要炸开了锅一般的绞尽脑汁,去整理一些几乎毫无头绪的因果,她最想的,或许仅仅是解决了眼下的困境,好好的倒头睡个觉。
逆风衣袂飘动的声音!
由远及近。
百无聊赖逗弄蚂蚁的梨白心中一警:有人过来了!
猛地起身,还未转过身来,肩头便被一拍,胳膊被闫如玉从身后一架,拽着他就远遁去了!
他能察觉到,十四自然早拉响了心中警铃,在他转身以前便快速披裹上了衣物,提起睡在身边的铁棍,先白小子一步运起内力,轻功一跃,揪住白小子便火速撤离。
这样警惕而又反应及时的动作,让梨白一瞬间反倒尴尬了起来,事实证明闫如玉比他灵敏,而他之前的行为是不是太幼稚了点,怎么此时回味起来,还真有种其实是他为了寻求保护才蹲在人附近,一旦有啥风吹草动了,可以及早抱上大腿?
明明不是这样…
恍若谪仙的俊脸微微泛起些许微红。
这本应该是他展露出飘逸的身姿,保护着某人避过危机重重,少年江湖,春风得意的故事。
他就吃亏在内力不如她。
很快他的面色一紧,是察觉到四面都有人来,更像是他们的消息被透露了出去,才引得人来地毯式搜寻一般,并不像之前只是胡乱搜索途径路过。
理说不可能是消息走露,在这里他们连火苗都没敢助燃,也从未大意惊走鸟兽,怎么这回同时来了这么多人?
十四拽着白小子兜了个大圈,迫于无奈只得隐秘于一灌木蓬下,敛去一身气息,与白小子缩在一块巴掌丁点大的叶洞中蹲着大眼瞪小眼,很神奇的是,她竟然看懂了白小子那魅惑众生的眼里眨巴着一肚子的问号,奇的是什么,附近人多,且内力浑厚,她不敢轻易传音,便捏着白小子的手,在他手心上轻轻写话:
林画心并不确定我们在这里,这些人之所以又大批集中围寻,只是林画心最后的打草惊蛇之举。这一次要是再一无所获,他们就会离开,按照这几日观察的规律,一旦离开,不出三日,被林画心暂时排除的范围估计能扩展到两百里到四百里之间,关键看林画心怎么制定的路线了。
手指轻划在掌心的酥、痒,让他有一瞬的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心,在心底读着她一笔一划的慎密,可轻软地触感却一下一下的挠在了心头,轻柔的叫他有一瞬在想,索性聚拢手指,先捏一捏看看,是不是真的像柔若无骨一般的轻软。
这念头很荒唐,起落不过刹那,理智没让他忘了此刻两人正蹲在灌木蓬下,躲避着林画心派出来寻找他们的江湖中人。
眼帘下那一颗又如血欲滴的泪痣,映入另一个人的眼中,手中写话的动作微微一顿,匆匆结束了原本打算长篇大论的年头,僵硬的抽了回去。
两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对方散发在幽冷灌木下的体温,能闻到彼此身上所散发着淡淡地体香,因着尴尬,没了眼神交流,五感也就变得更为敏锐,轻缓沉稳的心跳声,极其轻缓的呼吸声,成为了想回避却又回避不了的必然。
时间从未如此偷懒耍赖过,明明只过去了片刻,对于有些人而言,却像是漫长到一个世纪般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