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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沫在屋里用药水将脸洗得干干净净后,抱着白素锦穿过的衣服站在铜镜前,看了一会,才默默的去换了一身衣服。
或许是白素锦这几年病重的原因,夏楚明不喜欢看她没有生气的样子,所以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十分艳丽的颜色。
好在母女俩皮肤都白嫩,以沫穿着这身艳红也不会显得俗,反倒衬得肌肤越发白嫩透亮。
过了一会,夏楚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好了吗?爹下了一碗面条,你快出来尝尝爹的手艺。”
“诶,好了,就出来。”以沫忙答了一声。
对着镜子又照了几下,才有些拘谨的推门出去。
夏楚明看着以沫的模样愣在原地。
以沫紧张的叫了一声,“爹?”
夏楚明回神,欣慰的笑说:“竟然和你娘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以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到刚才看到娘躺在床上的模样,低低的说道:“女儿没有娘漂亮。”
夏楚明亲近的上前摸了摸以沫的脑袋说:“你娘只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十分的可爱迷人。刚才爹看到你时,还以为回到了以前,第一次见到你娘时的样子呢!”
以沫一脸高兴的问:“真的吗?那娘会喜欢我吗?”
“傻丫头,你娘昨天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你,还闹着要回去看你,若不是身体太虚被我制止住了,她可能就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夏楚明心疼的看着以沫。
他的女儿原本该是天之娇女,享受这世间所有荣宠。
可是如今却这般敏感小心,他看了都觉得鼻酸。
若是让爱妻知道了,只怕会自责悔恨。
只是这种事情,一时一刻也扭转不过来。
终归是他们欠了女儿的,也是他当初自私,只顾着妻子,忘了女儿尚年幼,最需要父母的疼惜。
不然的话,他们父女也不会这么生疏。
“娘的身体什么时候能恢复健康?”以沫担心的拧紧了眉。
夏楚明轻抚以沫眉间的褶皱,语带宠溺的责备说:“小姑娘皱什么眉,你娘的身体会好起来的,只是短时间内不宜走动。有爹守着,还怕你娘的身体不会好吗?”
“嗯!娘肯定会好的!”以沫肯定的点点头。
夏楚明牵起以沫柔软的小手,心里满是感叹,面上却笑着说:“去尝尝爹给你下的面条,这些年你娘一直在睡觉,爹一个人竟然也学会了做饭菜,等晚上爹再做一桌丰盛的饭菜给你吃。”
以沫仰面娇笑说:“好啊!到时候女儿给爹打下手,女儿跟着姥姥学了很多种菜色呢!哥哥他们都喜欢吃我做的饭菜。”
夏楚明即欣慰又心酸,语带骄傲的说:“我的女儿真厉害!我听说你还会医,是吗?”
以沫娇羞的一笑,满是腼腆的说:“姥姥平日轻易不让女儿出门,每次女儿想爹娘了,就会看爹娘的手札,慢慢的对医术有了兴趣,就爱钻研爹以前的行医手札。”
夏楚明喜欢记录这些,特别是一些奇难杂症,这八年带着妻子四处奔波,碰上过不少奇怪的病例,也都一一记在手札当中。
“爹又记了许多手札,一会都拿给你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来问爹。”夏楚明喜欢钻研医术,没想到女儿也是。
欣喜有了传人,恨不得将脑海中了解到的医学知识,一股脑全教给以沫。
以沫欢喜的说:“谢谢爹。”
夏楚明让以沫坐下,并将碗往她面前轻轻推了一下说:“快些吃,一会面糊了就不好吃了。”
以沫抿着唇轻笑的问:“爹不吃吗?”
“你吃吧!爹不饿。”夏楚明目光宠溺的看着以沫。
感叹女儿一眨眼就这么大了,他记得走的时候,女儿还是一个走三步就娇滴滴嚷着要抱,依赖人的小姑娘。
当年见了他,就喜欢抱着他的腿,用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叫着爹,让他抱抱,如今却已经到了他的胸口。
以沫尝了一口,惊喜的瞪大了眼说:“很好吃。”
夏楚明欣慰的说:“喜欢吃就多吃一点,不够的话,爹再去给你做。”
以沫忙说:“够了够了。”
刚从离修那边吃了东西过来,她其实并不饿。
只是爹好意给她下面条,她又是第一次吃,心底欢舞的同时,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我这是每一次吃到爹做的面条呢!”以沫眼底泛着泪光,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夏楚明同样十分高兴的说:“你要是喜欢吃,以后爹天天做给你吃。”
“嗯!”以沫重重的点着头。
一碗汤面很快见了底,最后以沫抱着碗喝了两口汤,这才将碗筷放下。
夏楚明心疼的问:“是不是没吃饱,爹再给你下一碗?”
以沫忙说:“不用了,刚才在哥哥那里吃了饭才过来的,肚子并不饿,只是爹爹第一次给我做吃的,我舍不得浪费。”
夏楚明越发心疼的说:“傻孩子,以后你想吃了,爹随时做给你吃。”
“谢谢爹!”以沫仰面一笑,红着眼眶,突然感叹的说:“我觉得有爹的感觉真好。”
夏楚明自我检讨说:“以前是爹不对,为了你娘的病,将你忽视得彻底,以后爹肯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你原谅爹,给爹一个疼你的机会,好吗?”
以沫喜极而泣的不断说:“好!”
父女俩正说着话的时候,丫鬟来说:“老爷,夫人醒了。”
夏楚明立即起身,牵起以沫说:“走,和爹去看你娘,你娘醒来就能看到,心里肯定十分高兴。”
卧室里,白素锦躺在床上,一双眉眼望向门口。
刚才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夏楚明去了哪里,丫鬟只说在隔壁屋里招待一位十三四岁的娇客。
她当下想到了女儿以沫。
虽然觉得女儿自京都赶来,不会这么快,但心底就是有这种期盼。
“以沫!”
门口的光亮,突然被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挡住。
白素锦没有看清楚人,已经先一步叫了出来,人也挣扎着爬起来。
夏楚明松开以沫的手,快步走到床边,将挣扎着要起床的白素锦稳住,并叮嘱说:“别乱动!”
说罢,回眸对以沫说:“沫沫,来让你娘看看。”
以沫小心翼翼的走近,稳稳的立的床边后,才对上白素锦的双眼。
一看便吓了一跳,心里委屈酸涩的眼泪也瞬间敛去,扑到床旁担忧的问:“娘,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素锦枯瘦的双手一下搂住了以沫,欣喜的说:“娘是高兴啊!娘终于见到你了,娘好想你啊!”
以沫小嘴一瘪,扑在白素锦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说:“娘,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我的乖女儿啊!”白素锦抱着以沫放声大哭出来。
夏楚明看着他心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哭成这样,当下心里软软涩涩,张开宽广的肩膀,将两人都抱到怀里,感叹的说:“好了,我们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以后再也不用分离了。”
白素锦烈性的一下推开了夏楚明,没好脸的说:“你走开,若不是你的话,女儿至于一个人孤零零的长大吗?我都还没有跟你算帐的。”
夏楚明毫无防备下被白素锦推开,虽然力度不大,倒也挪了下位置,有些尴尬的哄说:“素素,我昨天不是和你解释了吗?我不是故意的,当时真的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我也舍不得女儿啊!”
白素锦因病瘦弱,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尖尖的下巴高高的抬起,一脸傲然的问:“你解释了,我就该原谅你吗?我告诉你,女儿若是不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以沫心里暖暖的看着白素锦,拉了拉她的手,轻轻的说:“娘,你别怪爹,我不怨,你们能平安回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真的。”
白素锦鼻子一酸,望着以沫说:“我的女儿真懂事。”
以沫乖巧的窝在白素锦的怀里,搂着她消瘦的腰肢说:“只要爹娘以后别再抛下我,我就什么都不怨了。”
“傻瓜!以后爹娘会一直陪着你的,再也不会离开了!”白素锦双手紧了紧。
夏楚明再次凑上来,将母女两人搂到怀里,这次白素锦瞪了他一眼,倒没有再把人推开。
“嗯,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夏楚明附和的发出保证声。
待情绪都微微平缓了一些,白素锦才拉着以沫在床旁坐好,摸着她的小脸说:“我们家沫沫长得真漂亮,肯定是京都第一美人吧!”
以沫敛低眉眼说:“没呢!我在京都的时候都戴着面纱,别人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
“戴着面纱做什么?”白素锦不解的追问,并说:“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给人看?”
以沫愣了下,望向夏楚明,他正朝着以沫在使眼色。
白素锦眼尖的看到,当即小脸一变,不悦的说:“你去把药端来。”
夏楚明有几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昨天白素锦刚醒,她问起以沫时,他也没有详细说明。
所以白素锦一直以为他们夫妻俩出来治病,却把以沫一个人留在淳王府。
“去啊!”白素锦见夏楚明不动,忍不住发怒的娇斥了一声。
夏楚明无奈的起身出了房门。
门在房门前抬眼望了望天空,一阵苦笑,却没有离开。
他其实也想知道以沫这些年的日子到底过得好不好,只是见面时间太短,他来不及问太多,没想到让白素锦抢了先。
可白素锦身体不好,他又不愿意她知道得太多,免得再伤身子。
“沫沫,你告诉娘,你祖母对你好不好?你伯母有没有苛待你?”白素锦抓着以沫的手,一双眼凌厉的看着她,不给她一点说谎的机会。
以沫原先就在淳王府里受了委屈,一直无处发泄。
这会被亲娘如此重视的问出口,先前的委屈,一下就被勾出来了,哭泣的说:“不好,她们对我一点不好,祖母明明就认出了我,可是当着满屋子的人一定要脱我的衣服,还骂我。”
“认出你?脱你的衣服是什么意思?”白素锦拔高了音问了出来。
她不明白,门口的夏楚明却是一清二楚。
离修跟他说过,以沫回了京都没有回淳王府,而是隐姓埋名暂住在将军府。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娘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听到里面女儿委屈的哭泣声,夏楚明一双拳紧紧的握住,仰面低语:“娘,为什么?”
以沫吸吸鼻子,瘪着嘴说:“姥姥失足跌下山后,村里的人就都欺负我,见我一个姑娘家就都想来沾我的便宜,若不是那个时候正巧救了哥哥,被哥哥带到了京都,我我……”
以沫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白素锦原就苍白的脸,越发不能看了,就像一张白纸敷在人脸上似的,不见一丝血色。
她咬牙切齿的问出重点,“沫沫乖,告诉娘,你这些年都住在哪里,和谁住在一起。”
以沫吸吸鼻子反问:“我住在杏花村里啊!娘不知道吗?姥姥一直说爹娘会在我及笄前来接我回京都的。”
“姥姥?”白素锦忍着心中的酸痛又问了一句。
以沫说:“就是贾嬷嬷啊!自到了杏花村,我就叫她姥姥。”
白素锦点点头,冷笑着说:“好,很好!”
以沫不明所以的看着白素锦,就见她突然怒吼一声,大叫:“夏楚明,你给我滚进来。”
站在门口的夏楚明,尴尬的缓步进屋。
白素锦斜着眼睛,满身煞气的问:“你就没有什么该和我解释的吗?”
夏楚明讨好的说:“你先别动怒,这些我都可以解释清楚。”
白素锦一手牵住以沫,一脸傲倨的对夏楚明说:“你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带着女儿回国公府住,这辈子你别再想我们娘俩多看你一眼。”
夏楚明苦笑一声,讨好的说:“当年的事情,你也清楚,能对我们下毒的人,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说当时我只顾着你的身体,但也不是没有想过,王府不见得就安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敢把沫沫一个人留在王府里,她当时才五岁啊!若有出了什么事,我们俩会后悔一生的。”
白素锦黑着脸质问:“你也知道她才五岁啊!你就忍心把她一个人丢在杏花村!杏花村?那是什么鬼地方,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夏楚明无奈的低声安抚了几句,才说:“你也没有想到会耽误这么多年,你以为最多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哪里晓得。”
白素锦脸一变,娇斥:“怪我咯?”
夏楚明忙哄说:“没有,怪我怪我,怪我学艺不精。”
白素锦瞪了夏楚明一眼,懒得再和他纠结这些事情。
扯着以沫,轻声的问:“告诉娘,这些年你都过得好吗?姥姥对你好吗?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以沫没有急着回答白素锦的话,笑中带泪的说:“看爹娘这样吵嘴,我竟然觉得特别的温馨。”
白素锦笑着睨了一眼夏楚明,满是风情的说:“沫沫喜欢看,以后娘天天吵给你看。”
以沫一下笑了出来,看着夏楚明苦笑的脸,说:“不用了,我只是觉得突然有家的感觉。以前住在杏花村里时,经常能听到有夫妻吵架,可是我们家总是静悄悄,安静得让人害怕,现在我们家也这么热闹了,我心里高兴。”
夏楚明夫妻俩一下懂了以沫的意思,满是酸涩的看着懂事的女儿。
白素锦缓了下情绪,才拉着以沫的手说:“乖女儿,娘病了多年,只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这些年没能陪着你一起成长,是娘心中永远的遗憾,你能把你这些年的经历都告诉娘,好吗?”
以沫吸吸鼻子,笑得纯真的说:“爹娘不在身边的日子,我固然十分挂念,但是姥姥自幼待我极好,她过世后,我又遇上了哥哥,哥哥待我比对亲生妹妹乐儿还好一些。虽说生活中有些不如意,但大抵我是幸福的,特别是如今你们回来了,我觉得我就是老天的宠儿。”
夏楚明夫妻俩颇为欣慰的看着这样的以沫。
女儿没有人怨天尤人,仍旧和小时候一样,乐天知足。
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夫妻俩人心底的内疚也少了一点。
但即使如此,白素锦拉着以沫闲聊间,还是将她的事情一点一滴的挖了出来。
夫妻俩趁着以沫去如厕的空档说了几句闲话。
“你家和我家都认出了以沫,你看看你们家是怎么对她的,我们家又是怎么对她的!我跟你说,这次回去后,你娘若是不能好好给以沫认错,以后休怪我不给她留情面,对我女儿不好的人,甭想我再尊敬她。”白素锦憋了一个下午的话,总算能说出来了。
夏楚明自知理亏,不与争辩。
“嗯,娘这样做,我心中也是不服的!你往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咳咳,只是她始终是我亲娘,你别动的打她就行。”
白素锦白了夏楚明一眼,两人夫妻多年,也是清楚他的性格。
明白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中的愤怒不比她少,只是对方是他的亲娘,他不能在她的面前说什么,否则的话,婆媳,祖孙间的关系只会越来越恶化。
两人围着京都的事情说了几句,以沫就回来了,两人便没再继续了。
夏楚明看以沫走来,起身说:“你在这里陪着你娘,爹去给你们做饭。”
以沫忙跟在夏楚明的身后,说:“爹,还是我来做吧!”
“傻丫头!你乖乖的坐着陪你娘说话,爹来做就好!”夏楚明笑容满面的看着以沫。
白素锦拉着以沫的手说:“沫沫就留在这里陪娘,这种粗话就该让你爹去做,我女儿就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以沫笑得羞涩的说:“娘,我自己喜欢做饭菜呢!以后姥姥做饭菜时,我就喜欢在一旁看着。”
白素锦心中感叹。
或许其他的母亲看着女儿这么厉害本事,会觉得欣慰,但她只觉得心酸。
自女儿呱呱落地起,他们夫妻对女儿就有诸多美好的憧憬,但其中最大的憧憬就是女儿这一生能过得平安喜乐。
他们会让女儿选择未来要过的生活,她若是不喜欢读书,她可以大字不识一个,她若是不喜欢女红,她可以不拿针线。
只要她能过得高兴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女儿五岁时,家中生变。
而她最初写的那本育儿经,没想到最终成就了现在这个才华洋溢的女儿。
即使是在她写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女儿要把她所期盼的都学去,毕竟他们夫妻认为,即使女儿娇憨天真也会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
自女儿出生后,有颇多的想法,一天一点的记下来,五年时间也是厚厚一本。
而她性子也是跳脱,一会想女儿能写一手好写,一会想女儿能长袖善舞,太爱太爱女儿,所以有太多太多的期盼。
想到这些年,以沫一个人关在小屋里,没有童年,整日整夜的学习这些,白素锦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心酸的说:“沫沫,这些年辛苦你了,是娘对不起你。”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绝对只会在手札上留几个字。
以沫扬扬眉,笑盈盈的说:“一点都不辛苦,不管是学习娘自创的字体,还是学习爹擅长的医术,每次只要接触到这些,我就觉得爹娘像在我的身边一样,我喜欢学习这些。”
白素锦心里生痛,面上却扬着温馨的笑。
以沫所擅长所学的,都是他们夫妻俩所长。
并不见得就是她真的喜欢,只是那会年幼,单纯的以为这样能更接近爹娘一些罢了,多年下来,也就成了习惯。
“真的,而且舅舅他们都夸我和娘一样聪颖,每次听到这些话时,我都很高兴!这次生辰在国公府里过的,姐姐还做了一个蛋糕给我吃,说是娘以前每次在舅舅他们生辰时,都会做给他们吃。”以沫见白素锦不信的样子,急忙又说了起来。
白素锦抿着嘴笑了下,才说:“沫沫不用像娘这样,太辛苦了!娘当年若不是锋芒太露也不会累得一家分离这么多年。”
上一世的她,本就不是简单的人,和几个朋友一起创了一个组织,专替人办事,只要出得起钱,除了杀人,他们什么事都做。
如替A公司窃取B公司的机密资料,又如替某些光鲜亮丽的人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做的龌龊事,等等这些数之不尽。
她们一共五人,均是华侨,各有所长。
只是没想到她在最后一次任务时失手了。
窃取出来的某国所派出的特工名单尚未交到买主手里,就大意丧命。
而她也不知道,其他四人是否安然逃生,只知道中弹后,再醒来时,已经投生到了国公府,成了刚出生的女娃。
带着上世的记忆,所以她自小学什么都比旁人快。
她有先天优势,所以她比一般人厉害,可是女儿不同,她遇上过这样的事情,女儿刚懂事时,她就试探过女儿了,女儿并没有上世的记忆。
所以她不愿意女儿像她一样,若是像她,就注定了要比一般人辛苦一些。
以沫不知道白素锦一个思绪间想了这么多事,娇声说:“女儿一点都不觉得辛苦,舅舅他们夸女儿像您时,女儿觉得很幸福呢!”
白素锦搂着女儿,满腔的母爱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以沫仰面,看白素锦眉宇间满是疲惫,却仍然支撑着和她说话的样子,心疼的说:“娘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如先休息一会,等会爹做好饭菜了,我再叫你起身。”
白素锦说:“娘不累,娘想看着你,听你说话。”
以沫看白素锦眼皮沉重的样子,脱了鞋子爬到床上,说:“娘,我们还没有一起睡过,我陪你睡吧!”
白素锦往里面挪了挪说:“以前抱着你睡时,你只有这么一点点大,现在都和娘一样高了。”
以沫娇笑的窝到被子里,侧身抱住白素锦的胳膊,体贴的说:“娘闭着眼睛休息吧!我唱歌给娘听。”
白素锦高兴的说:“沫沫真棒,现在都会唱歌哄娘了。”
以沫歪着脸,贴在白素锦只剩下骨头的肩上,心酸的吸了下鼻子,却不敢多表现出来,低低的哼唱起歌。
爹娘心疼她这些年来一个人独自长大,但是爹娘何其不辛苦。
爹出身淳王府,一个大男人几年独自带着妻子四下求医问药,连厨房里的事情都学会了。
而娘就更不用说了,躺在床上这么多年没有知觉,就算爹照顾得再精心,也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唱得真好听!”白素锦声音有些飘渺,一副困极了的样子。
没多时,疲惫的她,嘴角挂着笑容睡着了。
以沫哼着哼着,也跟着步入了梦乡。
这些天来,日夜赶路的她,也着实累了。
好不容易放松下心情,也是一会就睡着了。
等到夏楚明来叫她们俩娘用晚膳时,就看到这一副美好的图面,当下喜得连眼珠子都不会挪动了。
站在床前静静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叫醒两人。
以沫揉了揉眼睛,一时有些迷茫,缓了下才低低的叫了一声,“爹?”
夏楚明揉揉以沫的发说:“饭菜好了,起来先吃一点再接着睡!”
以沫侧目看去,就见旁上摆了一个小桌子,桌上有四菜一汤,像模像样十分可口的样子。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刚才爹也忘记问你喜欢吃什么了,都是按你小时候的口味做的,若是不喜欢就告诉爹,爹明天给你另做。”夏楚明见以沫目光望向饭菜,忙温和的说起。
以沫笑容满面的说:“爹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夏楚明甚是欣慰的看着以沫。
瞥眼往旁边一看,白素锦也已经醒了。
“先吃饭吧!一会再睡。”夏楚明又对白素锦说了一次。
以沫先一步起了身子,站在床旁,看着爹小心翼翼的扶着娘坐起,替她后背放了一个枕头垫着,又替她压了压被子,这才端起一碗粥过来。
夏楚明说:“你刚醒,身体还吃不得其他,只能先喝些清淡的粥。”
这些常识,白素锦哪有不懂的道理,没有多话的张嘴。
看着白素锦能自己吃东西了,夏楚明心中的酸涩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昨天白素锦虽然醒了一次,但吵着要见以沫后,便又睡着了,就是药,都是他一口一口喂下去的。
这是八年多以来,白素锦第一次自己吞咽食物,夏楚明哪里会不兴奋。
“沫沫也快点吃,多吃一点,知道吗?”夏楚明照顾白素锦的时候,没有忘记叮嘱女儿。
以沫捧着碗,仰面说:“爹对娘真好。”
白素锦眉宇一挑,戏谑的看着夏楚明。
夏楚明满怀笑意的说:“当初求娶你娘的时候,就答应过她,这一生都要对她好,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数,更何况你娘这样的女子,我若敢有一点对她不好,她就敢把我一脚踹掉,带着你去改嫁。”
以沫瞠目结舌的看着离修,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白素锦笑着朝以沫说:“沫沫明年就十四岁了,竟然也是一个大姑娘了。”
夏楚明感叹的说:“可不是吗?”
白素锦目光温和的对以沫说:“沫沫以后也会遇见一个对你很好的男子,一生只为你倾心,毕竟我的沫沫这么优秀。”
以沫一愣,小脸一红,当即想到了离修和她的缠绵一吻。
夏楚明极快的接话说:“谈都不要谈,这几年谁上门说亲都没有用,我要把女儿留下好好稀罕几年。”
白素锦也不认同女儿早嫁,很是赞同的附和。
夏楚明突发奇想的说:“要不我们给女儿招婿吧!这样的话,女儿以后就都和我们住了,而且也不怕她被人欺负。”
白素锦斜着眼睛瞪向夏楚明说:“你别忘了,沫沫身上还有婚约。”
夏楚明喂了白素锦一口粥,这才说:“你刚醒,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六皇子身染重疾,听说十分严重。”
白素锦望向以沫,直白的问:“是这样的吗?”
以沫歪着脑袋想了下说:“我替六皇子把过一次脉,可是他的脉象极乱,我根本什么都诊不出来。”
白素锦无所谓的说:“反正娘当初也是碍于情面答应的这门婚事,原就没想过让你嫁去皇家,现在这样更好,等我们回去了,直接让你爹取消这门婚事。”
夏楚明极肯定的说:“这是当然,我女儿怎么也不能嫁给一个病鸡子。”
以沫傻眼的看着爹娘一说一唱,把皇家嫌弃得像狗屎一样,脑门只觉得布满了黑线。
“爹也是皇亲啊!娘怎么不讨厌啊?”以沫忍不住出声问。
白素锦一脸嫌弃的看着夏楚明说:“我讨厌啊!不过你爹当年死缠烂打,我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也是实在没辙了,才同意下嫁的。”
以沫瞪圆了大眼,紧张的看着夏楚明。
却见他笑得如沐春风不说,还有几分得意的说:“我若不是这样,到哪里去讨媳妇啊?”
以沫猛的眨了几下眼,白素锦眼底划过笑意的说:“傻闺女,当一个男人喜欢你的时候,你跟他怎么说话,他都不会在意的,而且你爹和我经历过这么多,彼此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哪句真,哪句假,哪会分不出来。”
白素锦的话,以沫听得懵懵懂懂。
她见过离元帅和程氏相处,也见过大哥和大嫂相处。
离元帅和大哥都疼妻子,但是程氏和大嫂却不敢像白素锦这样说话,至少两人明面上都是极尊重夫君。
“别和女儿说这些,她晚一点懂事,我们也能多留她几年!”夏楚明拦住还想说话的白素锦。
白素锦觉得有理,便扯开了话题,不再说这些,问起了国公府的情况。
以沫据实回答,说得白素锦眼底又泛起了泪光。
“舅舅他们很想娘,四下派人寻找娘的行踪,而且舅舅他们对我也很好,这次我过生辰,他们不单给我私下庆祝了,还送了我很多好东西。”以沫欣喜的说着。
见白素锦喜欢听国公府的事情,又挑了几件她和白凝霜的事情说了下。
白素锦问:“凝霜许人家了吗?”
以沫窃笑说:“没有呢!舅舅为这事急得不得了,不过不论舅舅舅母给姐姐说什么人,她都看不上。”
白素锦挑挑眉问:“你姐姐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啊?”
以沫拧着眉说:“姐姐没说啊!只是姐姐说要像娘一样,自己挑一个好男人,要找爹这样的。”
白素锦轻笑的睨了夏楚明一眼,调侃的说:“没想到你离开京都多年,京都还有关于你的传说啊!连我侄女都不放过,挺不错的啊!”
夏楚明轻轻捏了下白素锦的脸,宠溺的说:“贫嘴!”
以沫窃笑的看着爹娘打情骂俏,突然想到容雅对娘的崇拜,忙说:“娘,我在京都的时候认识到了一个好朋友,她是临阳侯府的小姐,她叫容雅。她一点都没因我的出身看不起我,反而和我关系很好,她最崇拜的人就是娘,一直盼着娘能回去,能亲眼看看娘,让娘指点指点她字体。”
白素锦挑眉说:“她对你好,别说让娘指点她了,就是让她手把手的教她都行。”
“娘,你真好!”以沫仰面娇笑。
一家三口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
夜深了,房门突然被敲响,看着跑来的乐儿,以沫才傻眼的想起,她忘记回军营了,以为乐儿是来叫她回去的。
“哥哥叫你来的吗?”
乐儿大大咧咧的上前说:“是啊!你真没义气,就一个人跑出来了!不过二哥说了,你来见爹娘了,特意让我晚点过来,我们几个姑娘住在军营不方便,我暂时也要先住在你这里。”
乐儿身后跟着的是落夏和南珍。
以沫忙回眸望向夏楚明问:“爹,屋里还有空房间吗?”
“有!爹特意租了一个大院子,就是等着你来,只是没想到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夏楚明目光温和的朝着乐儿看去。
紧接着说:“这位肯定是离小姐了,这一年多亏了你对沫沫的照顾。”
乐儿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男子,不用想也猜到了这人就是以沫的爹。
忙露出笑容说:“夏叔叔说笑了,其实都是以沫在照顾我。”
夏楚明和乐儿寒暄了几句后,笑容更甚。
乐儿是一个没有心眼的,夏楚明都不用费心,便打听出了以沫在将军府的日子,见将军府上下都将以沫视如己出。
夏楚明自然知恩图报,也重看乐儿一眼。
晚上,以沫原想陪着白素锦休息,不过白素锦两个时辰要服一次药,夏楚明舍不得女儿晚上起身,便让她和乐儿去了隔壁休息。
躺在床上,后知后觉的乐儿,担忧的问:“你找到了爹娘,这次回京后,你是不是就要和你爹娘回淳王府住了,再也不回将军府住了啊?”
以沫愣了下,胸中顿时涌起许多不舍的感情,却是没有犹豫的说:“应该是吧!”
乐儿瘪瘪嘴说:“怎么这样啊!我都当你是亲姐妹了,你说搬走就要搬走!”
以沫张张嘴,想着乐儿,想着离修,想着将军府上上下下,心里十分难过,却也无可奈何。
“我盼爹娘回来已经多年了,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和他们分开,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们,可我……”
以沫声音微哑,不知道该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