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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到先帝,全部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向上首的独孤铎。
先帝乃是一国之君,一直待在凉京的皇宫里,怎么会跟岐阳城一个妓院扯上关系呢?
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独孤铎被几人看着,神色淡然,蹲在几具尸体旁边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
“他们的伤口一刀毙命,切割平整,边角却有些外翻,看似炸开了一朵血花,不懂的人自然看不出什么。
当年我在凉京的时候,却接触过类似的死尸,能在人的尸体上留下这种伤口的,可以肯定是锦衣卫下的手。
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与普通的刀不同,下手前轻后重,伤口看似平平无常,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说到这里,轻轻叹息一声。
其他人都是一脸惶然不解的样子,唯有独孤雪娇袖子里的双手却攥紧了。
因为她知道,独孤铎猜的没错,下手的人就是锦衣卫,因为为首那人,她分明很是熟悉。
说熟悉,是因为曾经一起生活过很多年,那个少年的音容笑貌至今清晰地记在心里。
但之前对视的那一眼,以及他说话做事的风格,却又与记忆力截然不同,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好似变了一个人。
江明时反应最快,扭头看向一脸沉思的独孤铎。
“将军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把尸体留下的?若真是锦衣卫出手,想要不被人发现踪迹,他们有无数种方法把尸体处理了。
可偏偏这次,他们故意把尸体留下,为的就是告诉我们,是他们下的手,而且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锦衣卫是皇帝的护卫,为皇帝做事,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岐阳城来杀人,除非这事跟皇帝有关,而且十分重要。
难道刚刚将军所说的跟先帝有关,就是锦衣卫想要透露给我们的信息?他们到底想让我们知道什么呢?到底是什么皇家辛秘?”
江明时很聪明,脑子转的极快,只是一个点便能窥伺整个面。
独孤铎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带着些许赞赏,又带着几分沉重。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椅子上坐下,才缓缓开口。
“你猜的没错,这次锦衣卫把尸体留下,就是故意的,他们知道在这里驻扎的是什么人,也知道我们会针对此事进行猜测。
十多年前,先帝刚登上帝位三年左右,那一年的中秋节前后,不知因为何事,先帝怒气横生,连续杀了好几个朝臣。
后来在臣子的劝说下,微服私访下江南,说是为了散心,途经岐阳城的时候,曾在这里逗留过一段时间。
听说先帝之所以在岐阳城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女子,若那女子是高门大户的闺秀也就算了,可以当做秀女纳
入后宫,可偏偏那女子身份极低。
你们可能已经猜到了,那女子就是百花楼的妓女,即便先帝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把她纳入后宫,尤其是太后极力反对。
最后,先帝无法,被太后召回凉京,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谁知没几年,宫里又传出一个秘闻,说是曾经被先帝宠幸过的那
个女子,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原本只是当做一个秘闻,也没人真正在意,但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小皇帝上位之后,宫里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尤其是太后和庞太师他们,想方设法想要将那个孩子找出来,不管是真是假,这种能威胁到皇位的存在,宁可错杀一百,也不
能放过一个啊。
现在锦衣卫公然出现在岐阳城,肯定是为了找寻先帝的私生子,要不然也不会拿百花楼的人开刀。
像赵大和红姑这两人,年纪都有三四十了,是百花楼里的老人,要真有人知道当年的事,肯定也就他们了。
锦衣卫没有把他们的尸体处理掉,而是故意丢给我们,就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正在秘密寻找先帝的私生子。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要么是警告我们不要随意插手,要么就是让我们主动提供有用的信息。”
此话说完,整个大帐里都寂静一片,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谁能想到呢,就在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晚上,先是遇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锦衣卫,然后又听到这样的惊天秘闻。
即便是重生的独孤雪娇也被这消息震惊到了,她以前在凉京也没听说过这等秘闻啊。
最起码一直到她死,都没听说有个先帝的私生子想篡位。
也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肯定要私下里去做的,不知道为此杀了多少人。
独孤雪娇想到那人血红的披风,一袭华丽的飞鱼服下,埋藏着不知多少黑暗与鲜血。
想到那个少年,只觉心痛,他怎么会走上这条见不得光的道呢?
正想到那人,独孤铎忽而又开口了,刚好说的是她心中想的那人。
“现在锦衣卫指挥使是沈家的人,是太后的弟弟,听说年纪不大,性子却极狠,就像是行走的凶器,即便是在凉京,也没几个人
敢随意招惹他。
他受小皇帝和太后的宠信,有不提请三法司,任意缉捕官员,下狱、定刑之权。也不知这次他是否亲自来了,若是他来了,最
好不要跟他有冲突。”
独孤雪娇心跳加速,双手更加攥紧了,却又极力忍耐着,微微低垂着头,不敢露出过多的表情。
独孤墨瑜安静地坐在百里青衣身边,大手还在帮她暖着小手,忍不住惊疑出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么厉害啊,我倒是很好奇,很想会一会他呢,若真是太后娘娘的弟弟,岂不是跟我们家也有些亲戚?当年在凉京,或许我还
见过他呢。”
独孤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又继续开口。
“他是郑国公庶出的儿子,以前待在府里,不显山不露水,连府门都很少出,甚至都没人知道他的存在。也就是近些年,开始崭
露头角。
具体是什么时候进的锦衣卫,我也不清楚,好像有好些年了,是从底下的百户长一点点靠实力爬上去的。”
能从百户长爬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子,一般人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