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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雪娇见那边很是热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能作妖作到什么地步,干脆站着不动了。
大王实在是太重,被她放在地上,趴在脚边蹭着,她双手抱臂,眯着眼睛看赵宇如何花样作死。
刚刚听到赵宇的名字,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是赵德信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不就是庞初珑那位便宜舅舅么,垄断了凤凰纱的赵氏商行的当家人。
没想到今天来闹事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废物儿子,也就是庞初珑的表哥,赵宇。
也是,上门找抽,不,上门闹事。
这种丢人的事情,赵德信一把年纪肯定丢不起这人,毕竟以后还要在凉京城混的。
所以,干脆就把儿子派来了么。
可他是不是对自己的智障儿子太过自信了?
就像海爷爷说的,赵宇这种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仗着家里有点臭钱,就四处耀武扬威,能活到现在没被揍死,已经算是幸
运了。
要不是家里跟太师府沾亲带故,赵宇这种没脑子还总惹事的刺头,估计早被揍的不成人样了。
虽说没什么本事,但是骂人还挺有几下子的,可惜遇到了海爷爷。
海爷爷闲着没事就去平乐馆听戏,里面遇到的都是些有点小钱的平民,平时说话没有把头,学习了很多骂人的艺术。
再加上经常混迹在街头的乞丐窝,那就更口无遮拦了,出口成脏都可以。
别的不说,论骂人的艺术,估计没人能超越他,甚至还不带一个脏字。
赵宇来花颜绣坊找茬,肯定是为庞初珑打抱不平来了。
早就听闻庞初珑的这个表哥,虽是个风流子弟,但对她却痴心的很。
庞初珑先是在桃花宴上受伤,回到府上,香闺又被烧了,接连两次打击,听说最近一直卧床不起。
想来赵宇去看她的时候,从她那里听说了什么,这才找上门来闹事。
说什么把花颜绣坊的每个人都调查清楚了,其实是庞初珑让人告诉他的吧。
就他那猪脑子,可想不到这些。
独孤雪娇双手抱臂,思量这些的时候,赵宇已经把花颜绣坊里的几个人,挨个指着鼻子骂一遍了。
最后趾高气昂地站在最前面,双手叉腰,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总结陈词。
“小爷就是有钱,雇佣几十上百个打手不在话下,把你们打的跪地求饶!
你们又能把我怎么着?你们这群穷酸货,就是羡慕嫉妒小爷!
告诉你们,在凉京这地儿,谁有钱,谁就是大爷!”
独孤雪娇听到这里,真是要笑了,正要过去收拾那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龟孙子,谁知那边海爷爷和年爷爷同时笑了,不同于自己
的弯唇浅笑,两人是那种出声的大笑。
“小姐,咱们还不过去吗?这个狗东西仗着有点臭钱,也太欺负人了,我要把他揍的满地找牙!”
流星气得小脸通红,早就想上去教训人了。
独孤雪娇却拉住她的手,同时拽住黎艮,身形一闪,藏在一个竖起的招牌后面。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不过去就算了,怎么还躲了起来?”
流星都快疯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小姐怎么这么怂了?
黎艮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闭嘴,小姐自有主张。
独孤雪娇确实是另有目的。
刚才她看到海爷爷和年爷爷的笑容,后背发凉,总觉得要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
海爷爷笑就算了,连不苟言笑的年爷爷都笑的那么瘆人,肯定有情况。
他们鄙夷的眼神,仿佛跟前的赵宇就是个跳梁小丑。
这种眼神,独孤雪娇很熟悉,每次大佬碾压不自量力的人时,就会露出这种神情。
她一直都很怀疑两个老头的身份,这次或许可以趁机挖掘点什么内幕。
这边独孤雪娇拉着两个丫鬟十分无良地躲了起来,那边两拨人马还在对峙着。
年爷爷的脸色倏然就变了,眼里射出的视线好似利剑一般,那挺拔的身形好似久经沙场的老将,光是笔挺地站在那里,浑身散
发的威势,就让人止不住双腿发软。
他向来寡言,即便被一个小辈挑衅,也是惜字如金,眉头轻挑,只反问了一句。
“仗势欺人?人多就是大爷?那恐怕你要喊我一声爷爷了。”
赵宇被他怼的脸通红,气得上蹿下跳,跟烧了毛的猴子一样。
“你个糟老头子,在谁跟前装爷爷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整天跟个穷酸乞丐混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
趁着小爷我还没发火,赶紧跪地给小爷磕个头,我就当没这回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的口无遮拦。
否则,哼,别说你们几个干巴巴的人,连带着花颜绣坊,我都让人给砸了!连片瓦都不留!”
年爷爷的嘴角忽而勾起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弧度,那双幽深的眸子暗潮涌动。
苏白岳和夙璃同时往后退一步,对面那个智障没察觉,他们可清楚地感受到了年爷爷周身散发的寒气。
想到初见时,被他揍的毫无招架之力,年爷爷绝对是隐藏的大佬,一般人惹不起。
果然,两人的念头一起,就见年爷爷下颌线条崩成一条直线,双手抬起,互相拍了几下。
声音不是特别响,就是清脆的击掌声。
赵宇见他如此,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个糟老头子,不跪地求饶就算了,还在这里装什么……”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眼睛就瞪圆了,嘴巴大张着,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
“这、这、这怎么……”
赵宇眼睁睁看着一群黑衣人从天而降,好似黑水奔涌而至,令人窒息,瞬间将花颜绣坊门口堵了个严实。
他还不死心,僵硬地转头一看,周围同样密密麻麻站满了黑衣人,将他带来的打手围在正中间。
一个个脸黑如炭,神色凌厉,看样子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打手此时被围在中间,像绵羊幼崽般吓得瑟瑟发抖,就差抱在一起埋头痛哭了。
这他娘的到底哪里冒出来的人!
年爷爷嘴角轻轻一勾,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依旧不冷不淡。
“你说的没错,人多就是了不起,现在我的人比你多,你是不是该跪在地上叫我一声爷爷?”
赵宇的双腿不听使唤,颤了几下,差点瘫软在地。
夙璃和苏白岳对视一眼,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干脆一左一右靠着门廊,一副吃瓜群众的兴奋模样。
独孤雪娇躲在不远处,看到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时,也是一怔,随即便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说这个年爷爷的身份非同一般,光是他通身的气质,就跟其他的老头不一样。
就说每次来花颜绣坊,总感觉周围有眼睛盯着自己,原来就是他们。
终于被她逮到现行了。
不过,问题来了。
年爷爷到底是谁?为何要会同意来花颜绣坊当护卫?
黎艮在看到黑衣人的时候,眉头微微一皱,恍然想起谢坤的话。
当初谢坤说还有另一拨人马,却查不到他们来自哪里,想来就是这些人了。
原来这群人是来保护年爷爷的,这位老爷子身份不一般啊。
谁知更令赵宇窒息的还在后头。
他被年爷爷盯着,就像是被猎人锁定的猎物,感觉无处可逃,双腿打着颤,嘴皮子抖了抖,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之前躲在年爷爷身后的海爷爷,也跟着站了出来,往前走了两步,与其并肩而立,同样看着赵宇。
“小娃娃,你真是对自己一点清醒的认识都没有,你就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平日逛逛花楼,喝喝花酒,拿那么点臭钱随便挥霍,让人昧着良心夸你两句也就算了。
竟还敢来爷爷面前撒野,这不是上杆子找死么。
当年爷爷们叱咤疆场,横扫千军,一掷千金的时候,你这龟孙儿怕是还没出生呢。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敢在爷爷面前装大爷,谁给你的勇气?
赵德信那蠢货,也就能教出你这样没脑子的败家子了,啧啧,这比绝后还惨啊。”
赵宇抿紧了唇瓣,脸色有些发白,这老头竟直呼父亲的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在叫自己的孙子一样。
他到底是什么人?
就算赵宇真是个蠢货,这时候也该看出点眉目了,他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正自心惊胆寒,抖如筛糠,就见海爷爷晃了晃手中的金算盘。
“小娃娃,刚刚你说,谁有钱谁就是大爷是也不是?那恐怕,你也得叫我一声爷爷了。
真是不凑巧,老乞丐我除了钱,穷的什么都没有了。”
苏白岳:……
这富炫的,真是润物细无声。
夙璃:……
娘的,原来我身边一直藏着两个不露声色的超级大佬!
至于琉璃,早就呆了,在黑衣人从天而降的时候,她就怔在原地。
太吓人了,原本天天被我使唤的账房先生,竟然穷的只剩下钱了!
海爷爷的算盘刚晃完,巷子口便传来骨碌碌的马车声。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去,就看到十几辆马车疾驰而来,从巷子这头一直延伸到巷子那头。
当先一个看似管家模样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海爷爷面前,跪在地上,态度恭谨。
“老爷,您要的凤凰纱给运来了。”
凤、凤凰纱?这怎么可能!
赵宇脸色骤变,心头大震,声音发颤。
“不可能,凤凰纱明明被我们赵氏商行垄断了!你们怎么会有!绝对是假的!”
独孤雪娇躲在暗处,听到这话的时候,也不禁瞪圆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绵延的车队。
这里面装的不会都是凤凰纱吧?
海爷爷这是让人把赵氏商行的仓库给打劫了?
仔细想想,当初琉璃愁眉苦脸跟她商议着,如何弄来凤凰纱的时候,这两个老头就躲在一边咬耳朵。
原来是在密谋这事么。
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会甘愿躲在花颜绣坊?
再想想来凉京城的第一天,初见年爷爷的场景。
独孤雪娇恍然想起,当初那个被自己揍的汉子,好像说了一句。
老东西,你他娘的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你……
难道当初是海爷爷在教训那几个小混混,而不是小混混在打劫?
越想越让人怀疑。
搞了半天,不是自己帮了人家大忙,而是被海爷爷这老狐狸套路了?
独孤雪娇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来凉京的第一天,就入了别人的套,还以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那边海爷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他朝身前跪着的人摆摆手,示意他起身。
这才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赵宇,面上带着和蔼的笑。
“小娃娃,爷爷早就告诉警告过你,不要以貌取人,也不要仗着有点臭钱就为所欲为。
没点自知之明,装大爷的时候,就容易翻车。
实话说,就你们那赵氏商行,也就你们这些没见识的小门小户,才会当宝贝捧在手心。
在我面前,实在入不了眼,就算你爹拱手送给我,我都嫌弃。
再说那凤凰纱,呵,你以为是怎么被你们赵氏商行垄断的?
要不是你爹跪在我面前,让我给他留条生路,你以为能有你们赵氏商行的今天?
原本还想着,看在你爹识时务的份上,给点他肉腥,让他继续在凉京城混下去。
可偏偏他有你这个蠢儿子,敢在我头上撒野,那就怨不得我了。
别说凤凰纱,就是其他布料商品,你们赵氏商行以后也别想再碰了,准备卷铺盖滚蛋吧。”
赵宇头脑一痛,一阵晕眩感袭来,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震惊,出口的话语变得破碎而颤抖。
“不、不可能……你、你们肯定是合起伙来做戏……
这些车肯定都是空的,这些黑衣人也是花钱雇来的,别想蒙骗我……”
说到这里,还不死心,想要上前抓挠海爷爷。
可他刚动了一下脚步,双手还未伸出,就发出一声尖叫。
啊——
声音穿破云层,直达九霄,可见有多疼。
海爷爷先是一怔,定睛一看,眼前不知何时窜出来一只花不溜秋的小东西,正咬在赵宇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