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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梓彤把许莲心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只是懒得跟朵白莲花计较,反正是要丢掉的狗男人,不值得她浪费唇舌。
她在离床头两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床上憔悴的崔枞,不知为何,心底竟有一丝快意。
“崔学士,听说你被放出来了,本宫来看表弟,顺便过来看两眼。”
三言两句就解释了来意。
本宫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顺便而已。
崔枞经过两天的修养,已经恢复了些,看起来依旧苍白,勉强能睁开眼而已。
他正要艰难地抬头,许莲心赶紧把铜盆放下,坐到床头,把他抱起来,枕着自己身前。
崔枞被扶了起来,视线看向君梓彤,声音还有些虚弱。
“多谢长公主亲自来看下官,我已经快好了,多亏了这些天莲心妹妹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从我被锦衣卫抓走,她一个弱女子就四处奔波,为了把我营救出来,奔前跑后,都瘦了一大圈了。
现在我好不容易回来,她还床前床后地照顾,要不是她,我或许早就死……”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许莲心已经捂住了他的嘴,泪珠子哗啦就流了出来。
“哎呀,枞哥哥,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能为你做这些事,我心甘情愿。
只要你能好起来,就算是把我累死,也心甘情愿,你千万不要自责。”
君梓彤:……
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恶心谁呢。
感情她跑去找独孤雪娇帮忙,好不容易把人弄出来,最后都成了许莲心的功劳?
这才刚见面,一句话没说呢,张口就是莲心妹妹多不容易。
去他娘的莲心妹妹!
虽然早就看清了渣男,可如今见他这般,还是恶心地直冒酸水。
要不是话没说完,早就转头走了。
君梓彤毫不犹豫地打断两人,冷笑一声。
“呵,看来本宫来的不是时候,不过,反正也是最后一次来了,无所谓。
崔枞,不管之前四年你到底怎么想的,本宫都不想再跟你计较,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不管是生是死,是升官发财还是被贬官降职,都不要让本宫知道关于你的事情,更不要让人找本宫。
但凡跟你相关的消息,本宫现在听着都觉得恶心,之前四年就当是喂了狗,是本宫瞎了眼。
出了这个门,咱们就当是从未见过面吧,你娶你的美娇娘,过你的幸福日子,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一别两宽,再不往来。
好了,今日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话,想来你也听清楚了,那本宫就先走了,你们俩继续,该干嘛干嘛。”
话音落,看都不看两人涨得紫红的脸,转身就走了出去。
崔枞干咳了好几声,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肌肤暗黄,骨节凸出,像是在骷髅上盖了一张人皮。
“长公主……”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急火攻心,喷了口血。
许莲心眼底精光一闪而逝,目送着君梓彤离开,嘴角轻轻勾起。
再看向崔枞的时候,又立刻换上紧张担忧的模样,拿出帕子帮他擦血,眼泪再次翻涌而出。
“呜呜呜,枞哥哥,你没事吧?都是我不好,早知道长公主会这般误会,我就算是心痛死,也不该来照顾你的,呜呜呜,都是我的错……长公主一定很厌恶我……”
崔枞面色苍白,再次被放回床面上,拉着她的手,艰难地摇头。
“莲心妹妹,这不是你的错,长公主她就是这个脾气,她没有厌恶你,你很好,要不是你……”
后面的话被许莲心给打断了,趴在他胸口,哭成了泪人。
这边两人缠缠绵绵,互诉衷情。
那边君梓彤黑着脸走出院门,从未有哪一刻那般感激沈太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开始沈太妃就说,崔枞是个有野心有欲望的男人,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同时还有大部分寒门学子都有的所谓自尊心,他是不可能找一个处处都压自己一头的长公主的。
而且若真成了驸马,那就是注定要当一辈子的闲职,他那样利欲熏心的人,怎么可能甘心。
当时还觉得沈太妃这么说,不过是想让自己放弃,没成想,竟是发自肺腑的劝诫。
君梓彤抱着贵妃,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四年最美好的青春却喂了狗,说不伤心是假的。
春华和秋雨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谁也不敢开口。
主仆三人各怀心事,根本没注意到院门口不远处大树下望眼欲穿的两人。
沈怀熙小脸皱巴着,眉间笼着淡淡的忧伤。
“我还是第一次见表姐露出这么上心的表情。”
独孤雪娇深以为然地点头,幽幽叹息一声。
“看来表姐这次是真的放弃了,不过崔枞那种渣男,甩掉也好,甩的越早越好,省的继续祸害表姐。
以后就算他被揍的只剩一口气,我也不会出面去救他,他娘的臭渣男,见鬼去吧。”
沈怀熙听到这惊世骇俗的发言,赶紧左右看了看。
“娇娇表妹,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能说这种粗话的。”
独孤雪娇:……
沈怀熙见她不说话,又凑到她耳边。
“你说崔大哥,不,以后我再也不叫他大哥了,姓崔的,嗯,就叫他姓崔的。
娇娇表妹,你说,姓崔的是不是没脑子,像表姐这么深情又漂亮,身份地位还这么高贵的女人,他不喜欢,非要喜欢一个娇弱的庶女,到底是为什么呢?”
独孤雪娇眯着眼,冷笑一声。
“呵,还不是渣男那所谓的自尊心作祟,要我说根本不是自尊心,自卑还差不多。”
沈怀熙似懂非懂,摇头叹息。
“以前我曾问过表姐,为什么姓崔的对她总是冷冷淡淡的。
除了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想到表姐,这种男人有哪里值得爱。
表姐还劝诫我,说不是他的错,她给的,并不是姓崔的真心想要的而已。
我不懂这话什么意思,若真是不想要,那就说出来啊,或者直接拒绝不就行了吗?”
独孤雪娇摸摸他的头,一副你还太年轻,大人的世界你不懂的眼神。
“呵,这你就不懂了,这就是崔枞的聪明之处,若即若离地吊着,把人耍的团团转。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晋升的这么快,心机深沉着呢。
还有,你记住,从来只有拿的人是错,给予的人根本没错。
像姓崔的,就是典型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以后离他远点,省的近墨者黑。”
沈怀熙眼睛又瞪圆了,急的差点跺脚。
“娇娇表妹,你一个姑娘家家,以后切不可在别人面前这般……粗鲁。”
独孤雪娇抿唇笑起来,抬头正看到一个小身影走过来,眼睛一亮。
“啊,我该走了,好像有人来找你了哟。”
话音落,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沈怀熙刚开始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待看清不远处走过来的人,立刻红了脸。
可身体却诚实的很,已经迈出了脚步,飞快地走了过去。
“思琦妹妹,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展思琦。
她看到沈怀熙快步走来,急忙也小跑了几步,在他一步之前站住了,红着张小脸。
“怀熙哥哥。”
沈怀熙虽然害羞,却还是往前走了半步,见她额头香汗淋漓,赶紧摸出帕子,小心地帮她擦了擦。
“其实不用跑那么急,我的事情不忙的。”
展思琦见他目光闪闪地看着自己,小脸就像是煮熟的虾,更红了,双手揪扯着衣角。
沈怀熙帮她擦完汗,拉着她往院子里走。
两人刚走进屋,就见桌上堆满了各种锦盒。
展思琦惊诧地张大嘴,“怀熙哥哥,这都是什么呀?”
沈怀熙也是一头雾水,之前他出去的时候,分明什么都没有的。
转念一想,之前长公主走进院子的时候,她的两个丫鬟好像手里捧了东西。
难道是表姐送的?
沈怀熙走上前,将盒子打开,看了一圈,心里跟明镜一样,瞬间明了。
表姐这是东西没送出去,便宜自己了啊。
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其中两盒养颜膏挑出来,毫不犹豫地送给展思琦。
“思琦妹妹,这是表姐送的,这是同仁堂的养颜膏,听说女孩子都很喜欢,送给你吧。”
展思琦一听“同仁堂”,便知道东西不便宜,赶紧摆手,不愿意收。
虽说是未来的相公,可现在毕竟还未成亲。
沈怀熙却不管不顾,自己喜欢的姑娘,又是未来的妻子,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
好说歹说,展思琦都只红着小脸不答应,最后没办法,只能另辟蹊径。
他看到桌上摆的笔墨纸砚,正中是一张空白的纸,本打算今日画一幅丹青的,因为表姐突然来访,跑去门口放风,耽误了。
沈怀熙眼睛一亮,拉着展思琦的手,将她牵到对面的软塌,往下一压。
“思琦妹妹,你在这里侧躺着,前几日太傅给我们布置了一项作业,让我们画一幅美人图。
可是你知道的,我很羞涩,看着其他女孩儿,根本无从下笔,所以才把你找来。
思琦妹妹,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对我来说,没人比你更美了,最适合画美人图。
那些养颜膏就当是思琦妹妹的辛苦酬劳吧,你一直坐在这里,一定很累,我于心不忍,所以你一定要收下。”
沈怀熙虽然是个腼腆又羞涩的少年,可年纪轻轻就能高中入翰林院,绝对是个聪明人。
这么一说,既把礼物送出去了,还把未来的小娇妻夸了一番,顺便还能完成自己的画作,可谓是一举三得。
其实,即便没有真人做参考,他也是能画出美人图的,只是许久不见小娇妻,生怕被别人给拱了,这不是要培养一下感情么,这才把人约了来。
展思琦脑袋简单,就是个乖乖女,心里哪有那些弯弯绕绕。
一听说是他作画需要,便偷偷跑来的,只要能帮上他的忙,心里就甜滋滋的。
她听了这话,也不再扭捏,坐在窗前的软塌上。
“嗯,我知道了,怀熙哥哥,不过,这个姿势要如何摆?”
沈怀熙亲自摆好她身子的姿势,不过是简单接触,一张脸却红到了耳朵根。
展思琦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心慕之人近在眼前,呼吸喷洒在她的小脸上,心跳愈发快了。
她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可心底又有几分期待,只乖乖地任他摆布。
虽然是正经事,可两人都是害羞的性子,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展思琦还悄悄地瞥了眼门的方向,在他身前戳了戳,低声提醒。
“怀熙哥哥,不要忘了把门拴上。”
沈怀熙一怔,不知想到什么,脸都快烫的蒸发了,越发手忙脚乱,脚步飞快地跑到门边,拴好门,这才走到桌边。
他一直不敢看软塌上侧躺的少女,红着耳根子假装整理了一下桌子,把作画用的澄泥砚、狼毫笔、松烟摆好,又铺开宣纸,这才提笔作画。
只是一颗心噗通乱跳,连手都在轻微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