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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面有一个帖子言辞隐晦地提到了追悼会,他们要给这个叫“杨彬”的开个送别会,正在统计有多少人会来,“杨彬”这个名字触目惊心,可是同名同姓的也不能说没有,论坛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下了论坛,上了圈子里一个交好同学的q,这同学跟他一个系的,两人以前关系不错,同学姓许,许同学见了他先是大惊小怪了一番,“哇塞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这才多久啊,您这都大明星啦,我等草民在这给大明星请安啦。”
苏澈同他插科打诨了两句,切入正题,“论坛上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杨彬’是哪一个?”
对方的回复很快来了,“还能是哪一个,你还认识第二个?”
苏澈虽然依然不敢相信,但是多少有了准备,他很快打字过去,“怎么回事?”
对方给他说了前因后果,大概在一年半以前,杨彬的爸给人盖楼盖出了烂尾楼,多少人要打要杀地上门要债,结果他爸抛下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卷款跑了,杨彬的妈本来就有高血压,这下直接给气出了脑溢血进医院了,挺厉害的,以后只能靠仪器活命了,这一天天的得多少钱哪,杨彬没法子,这才走上了这条道,结果又碰上了世纪绝症了,想不开,跳楼了,杨彬他妈也知道了,也没命活了。
说到底,就是给一个钱字儿逼的。
老实说,这故事挺老套的,类似的社会新闻上几乎天天都有,可是有一天它就发生在你身边,发生在你朋友身上,尤其这个朋友之前还和你一起喝酒聊天的,还说赶明儿上北京找你玩去,结果他没能来,以后也不会再来了,苏澈心里挺难受的。
q的另一端也是感慨万千,对方啪啪地打字:“我现在就觉着吧,这世上的事真是一天一个样,你说当初你和那姓崔的,竹马竹马的一对儿,多少人羡慕你们哪,结果出了事人能跑了,现在呢,身边好好的朋友,说没就没了,我这心里,哎。”
很快又来一句,“我现在就觉得,好好活着,珍惜眼前吧。”
又问他,“追悼会你来不来?很多朋友都来的,朋友一场,这时候了送一送他,也是那么个意思。”
苏澈问明了时间地点,下了线。
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想这时候该问一问孙齐,电话已经很久没打了,分开两地的朋友,生活和工作都没有交集,慢慢地也就疏远,电话打过去是关机,第二天依然关机。
临时要为这种追掉会到外地去,第一个要过的就是花哥这关,等听他把事情说了,花哥用一种“你不是脑子坏掉了”的目光奇异地瞧着他,“这种事别的艺人躲还躲不及呢,你还要往上凑?你疯了还是傻了?不准!”
苏澈也料到会有阻力,结果怎么说都是不行,最后苏澈也只剩这么一句了,“他是我好朋友,他最后一程,我不能不去送他。”
花哥也想不到平时挺机灵一个人,关键时候这么冥顽不灵,怎么说都说不通他,最后一摆手说:“我是不管了,你自己跟老板说去,老板说行你尽管去!”
苏澈真的去找易先生了,易先生听了一抬眼说:“你倒是有情有义了,只是万一被人拍到了怎么料理?你想过没有?”
苏澈张口要说话,易先生一抬手制止了他,“想去就去吧,露个面就行了,心里有个数——记住,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苏澈放下心来,老实说,如果易先生把事实道理往他面前一摆,也不用强硬地硬是不许他去,只需摆出不赞成的姿态,让他自己看着办,那他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一意孤行,说句实话,他不知道。
结果,他同意他去了。
苏澈心里挺感激他的。
花哥知道了直说奇也怪哉,怀疑他给易先生下蛊了,说这蛊还挺厉害的,这趟去a市带的还是邬鑫,头上戴着鸭舌帽,一副能遮住半边脸的墨镜,再用厚厚的围巾遮住口鼻,这模样,走到大街上他亲爹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追掉会是在一个四星级酒店的房间里举办的,关上门挺隐秘的,一则不方便大张旗鼓,二则都是穷学生,小小地办一场,心意到了就成,苏澈到了地方等门一关才摘了帽子墨镜的。
在场的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他这一走两年肯定有学弟加入进来,眼下他刚播了电视剧,多少也算个名人,现在一摘了帽子墨镜露出一张脸来,很多人见了是他都露出惊讶的样子来,苏澈没怎么和人寒暄,他往中间的供桌那走去,小小的供桌上摆着鲜花,中间供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面露微笑眉目舒展的样子,很熟悉的样貌,之前还是鲜亮的一个人,现下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苏澈鼻子里发酸,这和在网络上乍闻噩耗不一样,那时候孤零零的一个消息,看不见摸不着,可是眼下他看见了,只剩下一张遗照了,他的好朋友,没了。
他眼睛微湿,垂下眸光看着这张遗像,人活着的时候照片只是照片,可是等人死了,看着这照片上熟悉的眉眼,就像透过照片看着那个人一样。
有人会觉得他很傻,一个名校的大学生,从他走上这条路的那天起就是一个傻瓜,可是他明白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那种绝境他遇到过,只是他运气好,遇上了易先生,而他的朋友运气又太坏,一个噩耗接着一个噩耗,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张黑白照片。
他简单而静默地给这个远去的朋友上了一炷香,然后重新戴好墨镜帽子,推开门走了。
门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也许会有人认为他这样来了就走太傲慢。
门一开开就看见孙齐,他两眼通红地瞪视着门口,像是在瞪视着那个大家在给他举办追掉会的那个人,脸上却又满是麻木的表情,站在那里不挪不动,像是没有进去的打算,孙齐没有认出他来,见有人出来他转身就走,苏澈叫了他一声,摘了墨镜,孙齐这才停下来,苏澈听见他抽了抽鼻子,然后才按捺着情绪地转过身来。
“你也来啦。”他声音粗哑。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无用,苏澈只问他:“你还好么?”
孙齐又吸了吸鼻子,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好,我有什么不好的?得病的又不是我,死的又不是我!”他还试图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双眼通红,红得都要流出泪来,他还试图控制自己,可他控制不住了,情绪伴随着哭腔一样的东西,咬牙切齿地爆发开来,“当初——当初他妈住院,我从家里偷出钱来给他,结果人家不要,说这一回回的,没个头了,哼!可他有什么好办法!他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他跟我分手去做moneyboy,哼,这就是他的办法!这就他的主意!哼,要我说啊!他这就是活该!他就该死!他自找的!”
他说着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转身大步地走了。
好好的一对儿变成这样,不能不让人心里恻然,他和崔长安是那样,孙齐和杨彬又是这样,他想着心里也是沉重,孙齐大步走了,他没去追他,他知道孙齐现在需要一个人呆着。
重新把墨镜戴上,他又掩人耳目地出了酒店,坐了当晚的飞机,他当天就回了北京,邬鑫被他留下再住一晚,第二天去监狱看了他爸再回去。
第二天邬鑫来电话说他爸一切都好,苏澈“哦”了一声。
出了这种事,心里不可能一下子就过去,他想着孙齐和杨彬的事,这两个人是另一种情形,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却要带着这份记忆活下去,诸般滋味也只能留待他自己去慢慢体会。
也想到了自己和崔长安,想到崔长安,他留意了一下崔爸爸的工作调动情况,发现崔爸爸已然高升到北京来了。
地方到中央,二把手变一把手,挺厉害的。
过完年后恢复上课,生活和学习重归平静,唯一激起点涟漪的是易先生终于想起来他忘掉的生日了,说好要给他好好过的,结果混忘了现在才想起来,他挺抱歉的,想弥补他,问他有什么愿望。
苏澈想了想,笑嘻嘻地说:“那我要接很多很多戏,赚很多很多钱,大红大紫,做大咖大腕大明星!”
他豪情万丈,易先生一听就笑了,“这个不切实际,想个具体点的。”
苏澈一听就不乐意了,说这个怎么就不切实际了?来您说说这个怎么就不切实际不具体了?易先生曲起手指头敲他脑门子,苏澈“哦——”一声用手捂住额头,易先生被他的声情并茂逗得发笑,又催他,“赶紧的,具体点。”
苏澈怕他再出其不意敲他脑门子,决定不跟他闹了,耸耸肩说:“太具体的暂时想不到。”
易先生一听,这礼物还得自己来想,就一边留意他表情一边自己数掰开了,从汽车手表一直数到了银行卡,苏澈一听赶紧地说:“停停停——要不这样吧,我先保留这个愿望吧,赶明儿想到了您再兑现,成不?”
易先生一想也行,点头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