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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这里。”葸因的声音传入罗旻的神念中,罗旻灵力运转,腾飞而起,眨眼间来到了神坛顶。阴风不断吹着罗旻的衣襟,换了一身白衣的他此时竟有飘逸之感。
罗旻下望,恐怖的骷髅土地神像被供奉在神坛上,不过神像身上毫无神力附着,显得空荡荡地颇为凄惨。
“看来四天前的那三鞭子将他打坏了,过段时间去看望他一下。”罗旻心里这样想着,一边跳进了神坛的屋里。
“好了”。葸隐眉心一闪,“拉紧我!”
罗旻点点手,缚仙索一缠,紧紧拉住葸隐的右臂。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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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身为地府三司,胆敢擅闯天庭!”
天庭诸仙齐齐站在帝君身后。
“三司,只不过是帝君为控制地府与六道轮回的傀儡罢了。”地司右手一招,立即有两名阴神推出两个神缚仙索缠住的神明。
“天司!人司!”站在帝君一旁的道甫天尊呵道:“身为三司之一,囚禁同僚,是要受极鞭罚挞五百次的大罪!”
“那又如何?”
“地司。”帝君面色不变,淡淡的开口道:“当初朕曾警告你没想到你却这么快就来逼宫了。”
“不,我不是逼宫。”地司的笑容犹如浩日般璨灿:“我只是替她做一些事情罢了。”
“把阎罗,判官放了,与这些阴神自行请罪受罚,朕允许你转世重修。”
“别妄想了。”地司咧嘴一笑,十分峥狞,“我只想要‘轮回金匙’”。
“你想找到阳岚转世?”帝君道。金仙之力澎湃而出,一条长达数万里的金龙至紫霄宫而来,龙须不断飘绕,一对龙眼紧紧盯着地司.
“快告诉我!它在哪儿!”地司化作一束流光,巻起滚滚忘川之水,直冲帝君。
“不要期望罗天会再帮你一次,这回,你的后路全被我断了。”
帝君眯起眼睛,望向地司:
“你以天道协议,废了朕的诏令?”
“是,又如何?”
帝君冷冷地看着他:“朕不欺你,你若在朕手下走过一招,朕便告诉你‘轮回金匙’的下落。”
帝君说罢,玉笔散出仙光,以道为墨,凌空写出三个字
“轮。回。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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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钟陵天尊……他……在被天道杀死之前……看见了不久的未来。帝君,答应我,如果之后,地府有人逼宫……请,施展这个神通。”
“它,叫做……《轮回逆》。”
一根银线掠过罗旻鼻尖,缠上一道黑色浓烟,银线一勒,浓烟霎时崩碎。葸隐收手,银线分为四股在三人四方围成一道圈。
“小心点,这地方阴气浓郁,似乎滋养了许多阴邪。”
罗旻点点头。
突然,罗旻身前的空间泛起层层波纹,一名女子挽着七彩霞裀,发系配髻问向罗旻。
“你,就是那个毁了仙灯的小子?”
“女人,你谁呀?”
葸隐被这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不满地叫道。
“本座还未问你们是谁呢,倒反问起我来了。说,为何擅闯通天塔!”
“果然。”葸因问道:“通天塔在人界的出口是东崎。”
槐阳轻蔑地笑道:“这么说,你们是刻意闯地府喽?”
“就是你!”葸隐突然一抹手,一柄法剑出现在她的手掌上,将它狠狠剌向槐阳。
“大胆!”槐阳神念飞腾,化作无形的大手制住了葸隐。
“放开她。”罗旻右手一指,一枚金印从指尖射出刺向槐阳的眉心。槐阳双目一瞪,一缕紫色的闪电瞬间弹开金印,朝着罗旻劈去。
“劈碎了我守护的缚魂仙灯,我还没找你算帐呢?”话音未落,陡然响起了鞭声。
“啪~啪~啪”
一道长鞭从阴间长空挥下.葸隐被罗旻一招手,拉进怀中。
“说”,葸隐再唤出一把剑,指着槐阳说道:“你把我们师尊关哪儿啦!”
槐阳拭去嘴角的血:“我地府地狱十八层,关押罪人不计其数,你的师尊被关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告诉我们张木在哪儿。”
“张木,就是那个史官?”槐阳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经帝君允许擅自撰写史书,帝君谅他是个文官,也没把他怎样。”
说罢,槐阳向后退去,眼神不自觉地向右瞟。罗旻一直注视着她,眼睛也向左瞟去,一栋擎天大塔渐渐映入罗旻的眼帘。
“通天塔”。
突然,一阵鸣雷响彻在阴间上空,地府不断震动,鬼魂的哭号阴神的惊叫在地府回响,十分骇人。
槐阳先是一惊,然后脸色一喜。
“哄”。
罗旻的眉心突然流转出金光,然后猛地一震,天罚印被震碎成飞灰消散在地府空间内。
“这……”罗旻惊疑道。
“帝君法旨被撤回了。”葸因惊道。随后马上意识到什么,不由拖着两人向通天塔飞去。
“小子!竟敢侮我!现在没了帝君法旨,让本座替你师尊好好管教你!”槐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逃!”罗旻心里只想着这么一句话,不禁加快仙灵力的流转,葸因手指掐决,三道白色丝线附着在三人衣襟上,包裹着他们化作一道流星驶向通天塔第六层——天道之轮回囚所。
“这就是你们的秘密,”罗旻传音道:“救出张木?”
“不然呢!”
“……”
一道七彩长袂横横刷来,抽碎了罗旻道服的袖角。
槐阳悬浮在通天塔顶,六根血色纹铁从六角直射罗旻三人,葸隐脸色一变,身体微微颤抖。
忽然,时间竟然变得极为缓慢,纹铁在空中飞行的轨迹在罗旻眼中极为清晰,一道玄色的身影从第六层洞口一晃而来,手中竟闪出一道蓝色的光芒生生将纹铁抽飞。罗旻神念一扫,那道光芒的来源竟是一册线装书。书右角上,墨迹在那里深深留下了三道蕴含古往今来时间长河的道意文字。
《东绝册》
“师尊!”葸隐看见那道身影,猛得扑上去。
“张木!”槐阳脸上浮现丝丝怒气:“地司大人让你镇守天道轮回,永世不可出来!你胆敢违抗命令!”
“葸隐葸因,你们先返回阳间。”张木淡淡说道
“师尊,请同我们一起回去吧!”
“不必了,为师还有更重要的需要去做!”
“师尊。”葸因看向张木,忍住眼角的汨水,紧紧挽着葸隐,对着罗旻说道:“走吧!我们会兑现承若的。”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战神尸身在哪儿。”葸隐急忙说道。
“我知道!”罗旻沉声道,一丝记忆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轮回尽头,记住吾~”
“吾乃罗天上仙”
“他在,轮回尽头”,罗旻向右望,幽黑无底的六道轮回大门悬浮在通天塔六角。地府阴暗,也丝毫比不上轮回的深幽。
阴间天空中,通天塔顶被一股冥冥中的力量打通,一根巨柱般的仙光从打开的通道中射向张木,覆盖了他手中的《东绝册》。
槐阳一惊,忙向张木喊道:
“张木!你敢!你怎么如此执坳!敞若你跟随地司大人,他日待地司从轮回中取出钟陵尸身,超脱不死时,必让你女儿神魂重聚,可你……”
“槐阳……”张木叹道:“超脱不死又如何,昔日一品鬼仙阳岚不同样被封印了。若不是三司大神托住帝君,战神又岂会战死。”
“那不同,那不是的……”
“三百年过去了,天帝,帝君,阳岚,战神,三司,地司……你,我。”张木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槐阳叫道:“定数,够了!”
《东绝册》慢慢腾起,仙光翻开一张张纸页,《东绝册》内的文字像是在对苍天呐喊,伴绕众仙佛的吟唱,一股不屈之意直破苍天。
这,是最后的机会。
战神尸身站在铁门前,寒气紧紧将他包裹,六道符纸贴在战神四肢,心脏,眉心上,将战神肉身与身后的天道轮回大门紧紧摁住。战神双眼睁开,一道投影从战神眼中射向罗旻右手的金印痕迹,战神虚影徒然从金印上显现。
战神虚影睁开双眼,慢慢说道:
“若吾之后世,得见吾之虚影,必是转世九次。若帝君削位,罚印不存,钟陵天尊所见必——实现。
“昔日,吾与阳岚大战。可惜,吾没料到,阳岚得天道附体,踏出了传说中的一步,超脱不死。”
“那日,吾以碧血化丹心,在重创阳岚的同时,体内封下我那世所有功德,将昊宇金戈炼化成一枚金印,藏在后世身体之中。而昊宇金戈,想必现在三界之中有许多人想要找它吧。”
“轮回金匙。”
金印脱手而出,金芒渐渐拉成,变作一柄长戈,而长戈的尖端,缓缓浮现了六道凹槽,槽内浮现出红,金,紫,黑,白,绿六色颜色的光箭,齐齐射入战神身上的六道符纸内。一方结界自符纸而出,把三人包裹起来。
虚影战神缓缓消散,威严的声音在天道轮回深处回荡。
轮回大门缓缓打开……原本在正向旋转的轮回旋涡突然停止旋转,世间一切都突然停止了似的,不再有任何东西移动,除了被结界包裹的三人。轮回慢慢逆旋,像操纵着时间长河般,飞速倒流。遥远的时间长河上游,一道不屈的男子声音响彻整个轮回。
“仙灯碎,帝位削。金戈现,轮回逆。这是我钟陵所看见的未来。三司,地司,常胧!斩我之仇,后世定有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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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司看着自己渐渐迟缓的身体,一股死亡的气息从其身上蔓延开来。
“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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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
罗旻揉揉眼睛,看向这方突然出现的世界,葸因喃喃一句:“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不,我们的确见过。”葸隐道,她指向远处的一高塔,塔顶直破苍穹,永远也找不到尽头。
“东泱境天界通天塔。”
“哄——”一道惊鼓声惊起了罗旻的警觉,葸隐甩出白线隐住身形。
“目无缺,帝君怎么还没来。”
“禀战神。”炽焰将军目无缺恭敬地答道:“后方来报,三司大神托延帝君,此刻正与帝君激战不休。”
战神沉吟,突然身影一动,握紧金戈急速驶向战场中央。战神踏地,溅起几缕环绕的云气,猛地将金戈□□地里,裂纹瞬间漫延向女子,想要把女子撕碎。
“幼稚。”女子轻轻一挥手,一道黑光立即让裂纹停止在脚前。“罗天,怎么,杨广不敢来了吗?本座已等候多时了,没那个性子和他耗着。”
战神一咬呀,俊容浮现出一缕愤怒。
“阳岚,帝君不来,我替他出战。”
“就你?”阳岚不由捊了捊自己的长发,一根若隐若现的白线在她手指间出现:“本座与你斗,显得有失风范。”
阳岚左手频频动,白色丝线在不知不觉中布满战神全身。战神挥动金戈,尖端在一次一次刺向阳岚眉心的同时不断割断白线。阳岚对此也不再意,只是一步步脚踩七星宫阵,躲避攻击。
阳岚金仙之力突然外放,形成一柄长剑洞穿战神的胸甲,刺穿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侵入他的体内,逼出大口金血。
“怎么他还不来?”
战神捂住胸口,焦急地说道,摁着昊宇金戈,从地上缓缓站起,金戈凝空翻滚,化作一柄小小钥匙钻入他的眉心。战神一拍胸口,一大口金血从嘴里喷涌出来。
“你不想活了!”阳岚惊道。
“我,身负帝君之托,天尊之托,当以一死,而为之!”
战神仰天长啸道:“吾以碧血!化丹心!”
一缕缕金芒从战神身上浮起,将他的金甲衬托的十分璀璨。身化金芒的战神化做一柄巨大无比的昊宇金戈,刺向阳岚。
阳岚双眼微瞪,右脚后踏,十指甩出的银白色丝线迅速纠缠到一起,成为一张厚实无比的银盾。
“噔——”金戈银盾撞击在一起,发出震天的响声。
“哄——”金戈被撞飞,重新化作战神跪在地上。
阳岚手指一扫,一道黑光巻向战场之外,无数天兵天将在黑光下灭飞泯灭。罗旻拨开葸因的手,挣脱葸隐的阻挠,疾速飞向跪地的战神。
“化境蝼蚁。”阳岚淡淡说道,一指之下射出白线就要洞穿罗旻的眉心。两只玉手突然出现,合力捏住了这根白线。
三名红衣女子,在煞气弥漫的战场上僵持对视。
“九世,……你……终于来了。”
“那日,钟陵对我说的果然没错。金仙之上唯有超脱。但,常胧,不,是天道。天道是对超脱最大的……阻碍。当初,钟陵已是半步超脱,却仍被天道附身的……阳岚杀了。钟陵告诉……我,天道有誓,会把帝君打回金仙。还请……九世……替我除掉阳岚……趁她未超脱之前……”。
“九世……”战神气若游丝,坚难地用手指点在金印上,对罗旻说了最后一句话。
“守。”
说罢,战神躯体尽皆化付流光钻进金印里,澎湃的仙力硬生生冲破罗旻穴窍,汇入丹田。
一根隐因线被三只手捏着,在战场上抖动不已。阳岚沉顿,先开口道:“隐因线,是我的本体。”
“也是我的本体。”
阳岚望向葸因葸隐,眼神之中浮现一丝波澜:“原来……我终究还是会死。”
“不,你不会的。”一丝道音在阳岚耳边响起,天道像化作有形之体降临到阳岚体内:“让我,再次接管你的身体吧。”
远处突然射来一杆金戈,阳岚素手一抵,就要把它按住,葸因葸隐双手合扰,捏着隐因线狠狠一提,阳岚的手被线扯得一顿,慢了那么一刹那。
无尽仙力不断从罗旻体内苏醒,记忆如潮水般袭来,罗旻仰天长啸,仙力随着金戈刺向阳岚。
“天道!降临!”
“晚了!”
“杀了他。”阳岚恶狠狠地看着罗旻,向葸因葸隐说道。
葸隐不知所措,连连后退。
突然,天空上一道深吼响彻,八方来云,尽皆化作无数云气从天而下钻入阳岚眉心。
“葸因!葸隐!”罗旻忙叫道:“不能让她被天道附体了!帝君是超脱最后的希望,不能再被阳岚打回上品金仙了!”
“可是……”
“可是什么?”罗旻道:“杀了她,轮回便清静了!地司不会叛乱,张木不会被囚禁,仙灯……也不会碎了。”
“可是,阳岚如果死了,我们也不复存在了。”葸因在此刻显得无比冷静,淡淡地对罗旻说道,“我,好像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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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岚,你如今还不肯悔改吗?”
“不知帝君,我何罪之有。”
“第一次,你私自跑到人间,为祸人世,朕放了你。这次,你率兵攻打天庭,杀了罗天,朕不能再放纵了你!”
“你若不杀钟陵!这也不会发生!”
帝君微微一叹,一根玉笔出现在他的指间。”
“来世之后,赐汝之名,一者为因,一者为隐。”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你便守着这轮回,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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葸因深吸一口气,散仙气息不停散开:“我明白了。”
葸隐转头,对罗旻一笑,仙气在金戈的柄端流转。
“不,你不能。”阳岚惊恐地叫道,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我不是为了天下人,仅是为了师尊,还有他。”
“轰。”
天道云气渐渐消散。
阳岚化作飞烟散去,只留下一根白色的隐因线。葸隐回头,恋恋不舍地看向罗旻,罗旻皱着眉,说道:“我会忘了你吧,”
“会的。”
他舒开眉头,看着她道:“走吧!”
“对啊,走吧。”
葸因葸隐的身体就像破碎的琉璃,渐渐散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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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圣六十年,帝君斩三司。方外战场,有风卷起,战神持戈斗战,灭岚。其后数年,言行不同往日。三百五十二年,不知其踪。后人知其者,千千万。
————《东绝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