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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掉的是这个金妞儿,还是那个银妞儿?]
说实话,自此我当上判官以后,就没怎么回阳间了。正是山花烂漫时,碧水石桥上,才子伴佳人吟诗作画,欢声笑语,而我却在这里……陪某人自尽。柳树上,我屹立枝头,手折柳叶,对桥上一名绿衣女子说:“南宫舒,你可想好了,这一跳,忘记前尘种种,又得经历轮回之苦。”
“只要能去地府,我便无悔……”她轻声说,踩上桥栏,纵身一跃。我长嘘一口气,就等着她的魂魄浮起,被我勾回地府。
“噔——”一点涟漪散开,一圈又一圈,一根水柱突然冲天而上,在空中生出一条彩虹。水华重归河里,却见一名身着碧衣的长耳男子浮在半空,笑眯眯地望着我。
“河伯!”我惊讶道:“这条小河里还有河伯?”
“我道是谁,原来是判官大人。”河伯闪着碧蓝的眼睛,左手提着一个……金色的南宫舒,右手提着一个银色的南宫舒,冲我说:
“请问您掉的是哪一个南宫舒。一,金的,二,银的。”
“不要玩这种脑残戏码好吗!”
“不行啦,作为河神我就是这么守职。”他一脸欠扁的表情。
“我记住你了……”我咬牙切齿道:“金色南宫舒。”
“不对不对。再想想。”
“银色南宫舒。”
“换个呗。”
“喂!你不是应该放弃了吗?没听说可以选三次的啊!”
“判官大人您真不体谅小神。小神每个月都是有业绩的,这个月还差两人……你,就从了我吧!嗯~”
“行行……”我浑身冒冷汗,“两个都不是。”
“你真是个诚实的好人。”河伯笑眯眯地从水中捞出一名娇羞的女子,不过她浑身湿漉漉的,还在打喷嚏。河伯把南宫舒和另两个雕像扔过来说:
“感谢大人的配合。”他弯下腰缓缓退回水里。
“我……啊啾!我死了吗?”南宫舒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我。
“姑娘,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全世界。”我一脸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的表情对她说:“你还是好好活下去吧,世界那么大,你不想去看看?”
“不,不行!”她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要死,我要去地府。”
闻言,我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要知道以前可是有许多鬼死赖在阳间不走,增大我地府的工作难度啊!
“就凭你这么高尚的情操。”我拍拍胸脯,“本官帮定你了。”
“噔——”
铜锣声突然响起在街上,一行宏大的仪仗队缓缓走来,各种侍卫高手提着剑守在车辇旁,礼官边走边叫喊:“太子驾临,车辇之处,行人退避。”
“太子?天家龙威?”我丢掉手中的柳叶跃下身冲南宫舒说:“看见那辆车辇了没?”
“看见了,很漂亮。”
“那就对了。”我笑道,“冲上去,就说刺杀太子。”
“什么!”南宫舒惊慌道,“我只是自己想死,没想到让家族受牵连。”
“你还行不行死!”我严肃地说。
“想!”
“太子是一国储君,身具大威仪,他想杀你,没人拦的住。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
“可是……乱剑穿心会不会很疼啊……”
“你都要死了还管疼不疼!”我展开除湿决,把她身上的水珠弄干后手指摇摇指向车辇。
“为了梦想!奔跑吧!”
“为了梦想!”南宫舒坚定地望向太子车辇,顿时开启热血模式,大喊一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入仪仗队。
“有刺客!保护殿下!”手拿拂尘,翘着兰花指的公公像鸭子一样慌张尖叫起来。
“啊,我什么也没说啊!”南宫舒愣神。车后突然钻出来六名锦衣卫,抽剑便要刺向南宫舒。
“我要死了吗?”南宫舒傻傻一笑,满脸幸福的表情。
“等等!”车辇内忽然传出一道声音,锦衣卫手里的剑顿时停住。南宫舒扭头,不耐烦的看着车内说话的人,心想你谁呀这么讨厌。
车帘拉开,一名华衣男子露出身影满脸欢喜地望向南宫舒,她也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子。
“周郎!”
“南宫舒,我正准备去找你了。听说你为了我而去寻死,我甚是感动,又怕你真的死了,连夜从神都赶来。”太子喝退侍卫,拉起她的手坐入车中,骏马踏风,飞沙走石,眨眼间已不见踪影。
我独立风中,打量手中的判官笔片刻,微微叹气:
“看来我要考虑专职当月老了。”
地府转轮殿,沉思的转轮王敲敲桌子,对我说:“你不仅没有把她的魂魄勾回来,还帮她成全了一份姻缘,你是很闲吗?”
“不闲,我从不为自己带盐。”我正色道,“但是这个女人很邪门的!”
“再邪门有你这个阴神邪门!”
“老大你不知道,她身上有一股古怪的气运,总是能帮她化险为夷。”我泪流满面地说,“我让她去服毒可是那瓶鹤顶红过期了。我让她割腕,结果全城的刀具店都关门了。我让她跳河,不知哪里跑来了个河神。最后不得已,我让她假装刺杀太子,本想借天家龙威压下气运,谁知道那个太子就是她以前的周郎!”
转轮王听完后,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皱眉片刻,对我说:“你要不要去找找气运的来源?”
“饶了我吧!等清明过完,让黑白无常去处理,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当判官好了。”
“年轻人。”转轮王端居高堂,厉声说:“玉皇常教导我们,做事要有恒心,持之以恒,不轻言放弃,这样才……”
“属下告退。”我不等他说完,转身退出转轮殿。
“等等!”转轮王突然一脸肉疼地叫住我说:“鹤顶红,也能过期?”
我擦擦额头:“商家是这么做的啊。”
“年轻人”他长叹一声,“你被骗了。”
[对待贱人就是要霸气]
长乐城,南宫世家,我依然如无人之境踏入南宫舒的小院子里。
“判官大人,你终于来了!我都三天没见你影了。”她看见我,惊喜地笑道。
“咳……有事情耽搁了,不过现在好了。”
“什么事?”她睁大双眼好奇地望着我。
我能告诉你我连续三天托梦给那个卖假药商贩让他知道欺诈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的事吗?我还会告诉你那个老板因为做了三天噩梦差点自尽在我眼前花我好大力气才就会来的是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就这么小肚鸡肠吗?
“小事,小事。”我讪笑,“还没说说你家周郎活过来的事呢!”
南宫舒低下头,细声说:“太子是为了游戏人间才扮作卖买饼商贩,不料遭遇奸人刺杀,为了保护我才留下遗言说已死勿挂,后来太子费力逃回神都把刺杀主使抓住后,赶回来寻我……”
“真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好故事,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就嫁了吧!”
“嗯……”南宫舒的声音像一只小蚊子嗡嗡作响。
“那太好了,你不会想死了吧。”
“不……不不。”她赶紧摇摇头,“我是说,我不仅要死,而且要快点儿死,太子已经答应再等我二十年了。”
“噗——”我只恨胸中一口血没能喷出来,太子殿下,您……老当益壮啊!
“听我说姑娘,转世之前,所有鬼魂都有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种种,何况你现在想死也难还有心情谈恋爱!”
“判官大人。”南宫舒忽的大笑,“开玩笑的啦!太子才不会等我的呢!我就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他说完‘我不会强求你,但我会让你回心转意’后就走了。”
“呼——”我不由长嘘一口气,刚才我的心情不由特别暴躁,难到是我跨入更年期了吗?
院子外忽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我和南宫舒望去,只见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摇着小圆扇一步一步走进院内,身后还跟着一群粉衣侍女。
“哎呀舒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呀,花夫人放你出来了?”她咯咯笑了笑,摇摇扇子说。
“多谢二姐关心我,母亲怕我难受,放我出来兜兜风。”
“花夫人真疼爱你,不过换做是我,我一定不会放你出来,万一你又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偷偷自尽了呢?”
南宫舒咬咬牙,一动不动。
“你没去找你的周郎啊,哎!真可惜,姐姐我又要看一对爱不得的苦命剧啰。”她笑的花枝乱颤,身后的丫鬟也跟着嬉笑。
“哎呀,我听说三天前,夫君来我们家里,可惜当时我不在长乐,不然,我一定狠狠扇那个敢勾引我夫君的贱人一巴掌,妹妹,你说对吧。”
“皇帝陛下为殿下钦点二姐为太子妃,也只有姐姐你的名分最大。”
“看来妹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过,我怎么听说那个贱人,好像就是舒妹妹你呢?”
她一改之前的娇柔之态,满目狰狞地说:“太子殿下高贵的身份,雄伟的背影,要娶你做妻,你倒不知好歹地拒绝,我是看不下去了!”
本官我也是看不下去了。
“说!你给太子殿下灌了什么迷魂药。将来要做太子妃的是我!哪里轮得到你!”
“南宫芸你够了吗?我没有追附太子的意思。如果你要太子爱你,那你就拿出手段来,我不会跟你争的!”
“荒唐,你觉得我会信吗?我看你是故意避开太子,若即若离,这样才好拴住太子的心吧!”
本官好久没看见这么精彩的撕逼了,不过……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我倚在树下问南宫舒:“要我帮忙不?我可以免费□□一下她。”
“不。”她下重声音。
“你还敢否认?”南宫芸活脱脱一个泼妇形象,大声说:“花氏只不过是爹的一个小妾,就算爹曾经宠爱她,但那又怎样!你还敢和嫡系姐姐争,我好言好语让你放弃是给你四小姐身份的一个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南宫舒狠狠瞪大眼睛,却又沉默下来。也对,南宫世家作为豪门,家规严苛,庶系子女若被嫡系兄长训斥,那是不能顶嘴的,不然,家规在此!
“给我砸!”南宫芸恶狠狠地说,像斗胜了的小母鸡,趾高气扬,扭头就走。她身后的粉衣侍女们一个个张牙舞爪,闯进南宫舒房里看见什么就砸什么,不消一会儿,房间就变得乱糟糟的。
“哎!南宫舒,你好歹大她两百多年啊!”我长叹一声,身影顿时消失。
不远处,刚准备踏出门的南宫芸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身来,在一众丫鬟惊讶的目光中……张开双臂,扭着细腰,跳起舞来。
什么情况!丫鬟们张大嘴巴。
南宫芸挺起胸,三步并两步,妖娆地扭到南宫舒面前。
“妹妹!”她说,吹出一阵风到南宫舒的脸上。
“你……要干什么!”
“我……”南宫芸把脸凑过去,满颊都是红彤彤的,南宫舒只觉得有一股热流喷向鼻子,只是……这感觉有点熟悉。
南宫芸忽然站直,扒开外衫蹦蹦跳跳向门外飞奔,边跑边唱: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小姐!衣服!衣服!”丫鬟们抓起外衫大喊着追去。
“啦啦啦——啦啦”
“噗——通”
“不好了!小姐掉水里了!快找人拉上来!”
南宫舒望着这一幕,忽的一笑,“我知道是你弄的,出来吧判官大人。”
“那小丫头真没教养。”我呵呵一笑,倚在树下甩甩袖袍,“所以略施惩戒而已。”
“不是说判官不管阳间之事吗?”
“非也。”我一本正经地说,“本官翻阅《生死簿》,发现她不消几日便有一死劫,我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把,这叫顺应天道。”
“哦——”她点点头。
“那……您刚才是怎么把她那样的。”
“当然是附身啦!”我说,“怎么了,有奇怪的地方吗?”
“不是不是。”她说,“我只是感觉你的气息,很熟悉,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我好奇地问。
“一个,让我朝思暮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