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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走的师尊]
那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有两只小鸟在树上唱歌。
抱歉,原谅我的话语太直白了,但这已经是我造出来的最好的句子了。
我一路从奉京赶来,娘亲牵着我的手连夜上了元台山。爬了将近五个时辰,天明时才赶到山顶,平常这个时候我都是坐在小厢房里大碗喝汤的!虽然我身为镇南王女,每日操练的武艺强健了我的身体,但那时我只有十二岁,走了这么久也是很累的!
我不记得娘亲和那位看似俊俏其实腹黑无比的白衣公子说了些什么,我只是在踏进山庄的那一刻,意外瞥见了墙角里一名躲在黑影中的小男孩。他头上插着一根狗尾巴草,眼光清澈却又有些畏惧的望着我。
他就是我的小师兄,尽管我不愿承认他师兄的名号,但为了每天碗里能多上一块鸡翅,我还是不情愿的屈服了。
娘亲把我送到这里后,让我拜了这个白衣公子为师,就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师尊笑眯眯的接过我“孝敬”的礼物,把那个小男孩拉到我面前,说了一句“从此凌峦和你就是灵犀剑派第三十九代传人了,要和睦相处哦。”
我黑着脸问:“整个剑派就只有您和我们三个人吗?”
“还有看门大伯哦。”小男孩亲切地拉起我的手,然后被我一个过肩摔!
“不错,有底子。”师尊说。
于是本王女的童年就开始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比如十四岁那年我把凌峦脱光光挂在树上。
比如十六岁那年我把师尊的藏书烧来烤地瓜。
比如二十岁那年我勾引凌峦去花楼玩,碰到了衣衫不整的师尊……
我感觉我的人生受到了欺骗。
于是于是,在师尊三十五岁大寿那天,他,离家出走了。真可惜,他都还没有尝到我精心准备的朝天辣椒面呢!
凌峦悲痛万分地读出师尊留下来的字条,大意就是我看淡红尘,生无可恋不要来找我,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凌峦抢过我手里的朝天辣椒面用筷子挑了一口……
我到现在还在嘲笑他肿大的香肠嘴。
“萧月言!我……我恨你!”凌峦趴在桌上画圈圈。
“乖,师兄,要听话哦。”我默默的把面毁尸灭迹。
凌峦抬头看向我,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就像浩宇中的星辰,神秘而深邃。他望向我的一瞬间,我便不自觉的陷了进去……
“噗!抱歉没忍住。”我扭过头,不敢看他“俊俏”的脸。
他神色阴郁地抽出腰间的灵剑。
“别这样!”我吓得花容失色,一把按住凌峦的手,“我会对你负责的,别想不开!”
他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在嘴唇上划拉一下开始挤血。艳丽如牡丹般的血液缓缓流下,我眼神涣散,松开手满脸苍白地捂住胸口向门外跑去。
哦对了,我晕血。
待我在茅厕里调好内息后,颤巍巍地走进厨房里,本想喝一碗红枣鸭煲汤来祭奠我逝去的内力,可在看到凌峦优雅的拿着勺子如写诗一般风卷残云的解决掉鸭汤后,我怒了。
“萧师妹,”他挑挑眉,“你也要来补血?”
“不。”我给他一个闪瞎眼的笑容,轻轻拔出了紫色犀剑。
“我今天,要大开杀戒。”
[二.腹黑的凌峦]
凌峦出自徽州书香世家,传闻三岁能识字,七岁会作诗,十岁写的文章惊动了当朝大儒,十二岁就拜入灵犀剑派,仅比我早一个月。
所以说为什么不按年龄排辈分呢?这样我很吃亏的。
凌峦说因为家族在徽州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势力,所以自己被家人送到灵犀剑派避难,但我完全看不出来师尊哪里长着一幅可以保护人的样子,凭师尊的容貌,说不定上个街都会被被妖精抓了带回家做压寨夫人。
不过还好,只要等到娘亲来接我,我就会成为大翰第一名异性女王,后世都要来瞻仰我伟岸的背影,到时候保护凌峦还不是我抬抬手的事。
我是这么跟凌峦说的,但凌峦好似不屑,不顾头上肿大的包喝下了一大口鸭汤说: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听话的啊!”我咬咬牙忍住暴打他的冲动
他擦擦嘴淡淡的开口:“师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有话快说。”
“咱家庄子被收了。”
庄子被收了!被收了!收了!
“师尊付不起租庄子的费用,跑路了。”凌峦扶着头安静地望向我:“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无家可归。”
这一刻我发现苍天不仅欺骗了我的童年,还顺带坑了一把我的少女时代。
“我还以为庄子是他私人的!”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唉,我们俩太天真了。”他摇摇头。
“我们下山去找他!”我一拍桌子,转身跑出了庄子,落叶在身后犹如蝶舞般洒在我踏行的脚印上。
“你……倒是等等我啊!”凌峦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凭我灵犀三境的修为,下山,只不过三个时辰左右,但那时天色已晚,密林中时不时传来一道道狼嚎,让我不禁为自己的鲁莽生起几分后悔。
火焰在山路旁点燃,我望去,不由想到了十二岁那年娘亲牵着我的手登山的样子。那时黑影稀疏,我却感到十分安全,可随着登山越来越高,寒气也越发深重,衣衫单薄的娘亲领着我叩响了山庄的门,随后山风呼啸,她轻轻在我额头吻一下,转身走入了初升的日光中……
“萧师妹,师兄来接你了。”凌峦举着火把走到我面前。
“你跟踪我。”我气势汹汹的质问。
“你迷路了。”他笑着说,我只好泄了气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走吧,下山。”凌峦说,我问:“你不是来找我回去的吗?”
他又冲我一笑,只不过……那笑容慎得慌。
“明天庄子就要被收走了,你还想再爬一次山啊!”
“可是,我什么行李也没有收拾好啊!”
“那你还敢一个人下山。”
“我这不是公主脾气吗!”
“没这命还得这病,你也真够惨的。”
……
天将明,凌峦灭掉火把对我说:“找个地方歇歇,走了一晚上山路也累了。”
“你有银子吗?”我好奇地问。
“没银子,师尊把所有钱都卷走了。”他晃晃脑袋,“不过,我有脑子。”
“不!靠!谱!”我咬牙。
“咱师尊啥时靠过谱啊!”凌峦跃上一棵长杉,怀抱灵剑仰望星空,“你还记得我十八岁那年的事吗?”
“哪件?”我下意识的问。
“就是……”尽管当时仍是黑夜,但我还是看见他的脸没来由的红了一下,“红蜡烛。”
我顿时记起来了,红蜡烛,红衣服,一张大大的喜字,啊!你这个更不靠谱!我的脖子和脸都开始发烫,拿剑狠狠的戳着地上无辜的小蚯蚓。
那年我和凌峦都是十八岁的年纪,精气旺盛,内力充沛,号称双修的黄金年龄,于是师尊趁着夜色把我们忽悠进一间密室,给我们灌醉后飞快点上蜡烛,布置出了一间喜房。门一锁,除了早中晚从门缝里塞点瓜子进来,活生生让我们在里面呆了三天。
其最终的结果就是……我爱上了嗑瓜子。
那两天里我日夜捶门,但凌峦好似不是很在意。他说这里有水有食物有床有厕所,你还不如省些气力,待师尊放我们出去时揍他一顿。
我扭过头说我亲戚来看我了。
凌乱脸色一变,然后陪我哭天喊地求放过。
然后我们就被一起放了出来。
虽然我也很想揍师尊,但他修为太深打不过,于是我对他的惩罚是把他养的花全拔了!
“你……不许想它!”我狠狠踹了树一脚,叶子哗哗哗落下。凌峦吐出掉进嘴里的叶子,说:“我就是想想而已。”
天明。初阳扫过地面钻进我的双眸中,我坐在地上抬头看见一名消瘦的少年,他的头上依然插着一根草。
他静静地依在树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一副书生样子,纤细的手指撑着脸颊,微抖的睫毛仿佛在诉说着少年的美好。我缓缓站起,捏碎草地上一颗红色的果子,慢慢触近他俊秀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