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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楠楠,你爸爸突然消失了。
他为什么消失呢,也许他是生我气了。
歉疚之余,叶宁也心里窝火,她打了一辆车狼狈地回到家里,面对问起爸爸的楠楠,压下怒火,试图安抚楠楠。
谁知道楠楠却眨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知道了,爸爸前几天就说他有事要出差,去参加一个互联网峰会。”
叶宁望着儿子老半天后,终于明白,人家父子果然是亲父子!心酸得无以名状!
她随便给楠楠做了点吃的,打发他去洗脸刷牙睡觉,她自己则是扑到了床上。
疲惫地趴在那里,她随便打开微博后,发了一条泄愤的微博:你个胆小鬼,你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你就是胆小你就是懦弱!你连问都不愿意问我!你根本不相信我!讨厌你!
她发了微博后,自己再看看,终于发现,发出这条微博的自己,才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于是她决定删除这个微博,现在连“睡在角落的米老鼠”都没点赞呢,她赶紧毁尸灭迹删除掉。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睡在角落的米老鼠”忽然点了一个赞,点赞的同时,也来了一条评论。
叶宁羞愧地打开那个评论,一看之下,顿时有点脸红。
“睡在角落的米老鼠”一反常态,没有发以前用的那个笑脸,而是一个吻,一个吻……
她拧眉盯着那个米老鼠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复他:您是哪位?
回复完好半天后,米老鼠一直没有回应。
看起来人家根本不会回复了。
叶宁躺在床上琢磨了半天,最后总算自我安慰,也许米老鼠手滑点错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叶宁陷入了自我纠结中。
她重新将萧岳的那封信拿出来,从头到尾地读,一边读一边回忆着自己的中学光阴。其实十几岁那个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本来应该是最美好的时光,是她最不愿意回忆起的。
别人年纪大了也许会感怀曾经的青春,可是她不想。
因为她的青春里,都是别人的同情和刺探,还有自己的寂寞和寒酸。
可是现在读着这封信,顺着这封信的脉络去追忆曾经的她自己,她才发现也许那些她根本不愿意回忆的光阴,也是有一点值得留恋的。
她在网上搜索那个互联网峰会,发现参加的都是互联网大佬级别,萧岳在里面最年轻最出色,她看电视,看到了萧岳的镜头。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可以一眼认出这个男人。
他五官深刻,神色平静,身材挺拔,长得那么好看,就是能让她在万千人中一眼认出。
她将电视节目定格在那里,死死地盯着那个镜头看,那个属于萧岳的镜头。
在这一刻,她扪心自问,一遍遍地反思自己的内心。
依然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发在微薄上的问题,到底是爱,是性,还是单纯为了孩子?
你的生活需要他,还是时间一长你会习惯他?或者是,其实和这一切都没关系,你就是爱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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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互联网峰会结束了,不过萧岳却没回来。
这几天要小学报名了,叶宁很忙,忙着开始准备报名的材料。
曾经的那个夏令营微信群忽然活跃起来,大家热烈地讨论学校,并纷纷打探谁上哪个小学的问题。团团自然是上了某个实验小学,大家称羡。
晨晨妈特意单独问起叶宁:“你家楠楠上什么学校?”
叶宁答:“就家门口这个学校。”
晨晨妈不信:“别逗了,你们该不会直接上私立小学吧?或者国际学校?”
叶宁回:“没有的事儿!”
给楠楠报名小学的时候,见到几个眼熟的,大家纷纷问起来。现在楠楠有个很有钱的爸爸这件事大家好像都知道了。
现在小学报名,也没见楠楠爸爸来,大家都有点好奇。
叶宁没怎么理会,直接填表,表格上爸爸那一栏,她一犹豫,就写了一个萧岳。
报名完后,开车带着楠楠回家,楠楠无精打采的,叶宁也没说话。
她现在想联系萧岳都不成,当然了再费点劲还是能联系上的,可是心里到底有点气。
这什么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了后连个电话都打不通!她现在琢磨着他那个电话肯定是把自己拉黑名单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一打就那样呢。
那么是什么时候拉的呢?当初他住院的时候?
叶宁有点咬牙切齿,她如果现在见到萧岳,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悉心照顾他的饮食的,她恨不得跑过去揍他一拳。
叶宁这么想着,刷卡进了楼道,做了电梯上八楼,一出电梯,就看到有个人蜷缩在她家门口。
楠楠人小眼睛尖,快走一步上前,惊讶地说:“爸爸?”
叶宁这个时候也看清了,西装革履的,还提着一个包,手腕上露出那块价值上百万的名表,可不是萧岳么!
不过他现在像个可怜的流浪狗,缩在她家门口,这算什么?
萧岳听到楠楠的动静,抬起头来。
他这一抬头,叶宁吓了一跳。
他两眼发红,神情委顿,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看着非常不对劲。
叶宁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皱眉说:“你这是又怎么了?”
萧岳伸手撑住门框,虚弱地说:“我不知道。”
叶宁眉头皱得更厉害:“你从哪里来?你的司机呢?去医院了吗?”
萧岳摇头,声音嘶哑无力:“我下了飞机就来这里了,andy有事,我让他回去了。可是我没钥匙,进不去。”
叶宁这下子是真恨不得揍他一拳了:“你没钥匙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说着她狠狠地拿出钥匙开了门,就要扶着萧岳进门。
当她碰到萧岳的手的时候,明显感觉不对劲,体温烫人,顺势她摸了摸额头,额头简直是能煎鸡蛋了!
叶宁真是说不上来的滋味,又气愤又无奈,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只好忍住气,将他扶进家,指挥着楠楠去开门铺床的,她踉跄着扶了萧岳进了房间,又开始给他量体温。
家里的水银体温计早就没用了,用以前楠楠用过的体温枪直接塞耳朵里一试,三十九度三!
这个体温枪一般比水银的要高半度,可是这么算下来也有将近三十九度了。
叶宁被吓到了,拿过电话就要打急救。她知道萧岳生过大病,这个时候发这种高烧,可别是有什么事儿。
谁知道紧闭着双眼两颊晕红的萧岳,抬手握住她的手机,不高兴地说:“我不要去医院!”
他竟然说,我不要去医院!
简直是和楠楠小时候一模一样。
叶宁没办法,只好放低声音哄:“你不去医院,怎么看病病?不看病病,怎么好呢?”
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脑残了,这种话,还是更适合对楠楠说吧?
可惜的是高烧中的萧岳丝毫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皱着眉头,哑声喃道:“我不去……”
说着这话时,他的手还不知道怎么就捉住了叶宁的袖子,拉扯着就这么不放开。
别看他病了,手劲还挺大的呢,这么抓住她袖子她就扯不开了。没办法,她只好让楠楠拿来自己手机,找了医院那位陈大夫的电话。
因为萧岳的特殊性,当初那位陈大夫是留过电话的,不过这个时候是人家下班时间,私人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叶宁拿过电话来准备拨,同时还对楠楠说:
“你爸爸发烧了,烧得挺厉害,你去弄一盆热水,再从书房旁边那个红色乐扣存储箱里找一个没用过的新毛巾。还有旁边药箱子里拿酒精过来。”
楠楠担心地看着爸爸,连连点头。
这边叶宁拨了陈大夫的电话,响了几下后,就被接过来了。
叶宁先表示了歉意,然后说明了萧岳的情况,陈大夫倒是很热情,听叶宁说了后,分析了现在的情况,认为萧岳的身体不存在什么大问题,让她按照正常的高烧进行护理就行了。
叶宁听了这话后,虽然还是担心,可到底心里有底儿,知道应该就是个普通的发烧。
她给萧岳用毛巾热敷了,又帮着他擦拭身体。
帮他解开衬衫扣子的时候,她的手指其实停顿了下的,不过只是很短的片刻。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解开后里面露出胸膛。
别看平时他身体仿佛很虚弱的样子,其实身材还是很好的,结实有料,这让叶宁稍微有点意外。
叶宁蘸了酒精,帮他擦拭了前胸后背还有手心脚心位置。
原本萧岳还是拉扯着她袖子不放开的,后来她在他耳边低声哄着,他才放开,放开后竟然乖乖地任凭她摆布。
她擦完前胸,让他翻身,他烧得那么厉害,可竟然真听进去了,就真得翻身了。
萧岳这病来势汹汹的,也不是一时半刻能退下去的,她以前护理楠楠很有经验的,于是先给盛昌盛发了短信,明天请假在家办公,又让楠楠赶紧先去睡。
楠楠红着眼睛望他爸:“我不去睡!”
叶宁直接瞪了他一眼:“小孩子早点睡才能长身体!”
楠楠难得倔强起来:“可是爸爸病了。”
叶宁无奈,只好换一个策略:“是,你爸爸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咱们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我们两个人同时在这里熬夜照顾,那明天白天咱们困了累了怎么办?现在妈妈在这里照顾爸爸,你去睡,养足精神,明天妈妈休息,你帮着照顾爸爸,是不是?”
楠楠到底年纪小,想了想,好像妈妈说得有道理,于是点头。
让楠楠去睡了后,叶宁坐在床边,每隔半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用手试试温度,然后帮他擦拭身体,还有喂水喂药。
这样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多,他体温终于降到了三十七度六,看着电子体温计上这个温度,叶宁总算松了口气。
她疲惫地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口干的厉害,于是起来打算给自己倒一杯凉白开,谁知道她刚一起身,衣角就被拽住了。
回头一看,萧岳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呢。
经历了这一场高烧的折磨,他眼窝下陷,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两唇干涩地抿着,就那么憔悴地拽着自己的衣摆不放开,看着像个脆弱又固执的孩子。
叶宁看到这样子的他,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子,疼得没办法喘气。
他真是像极了小时候的楠楠,小时候的楠楠生病了后会格外的依恋妈妈,当她稍微有要离开他房间的意思,楠楠就会用那种祈求的小可怜眼神望着自己,就好像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狗狗。
萧岳看着叶宁,微微皱起了眉头,艰难地蠕动了下唇,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叶宁,别走……”
叶宁的身影僵了一会儿后,终于缓慢地弯腰,伸手摸了摸他削瘦的脸颊,然后将自己的脸轻轻在他脸上磨蹭了下。
这一刻,她真想亲亲他,安抚他。
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楠楠吧。
她轻轻搂着他的脖子,抱着他的脸,低声在他耳边呢喃:“我没有要走……永远不会走……”
谁知道紧闭着眼睛的萧岳却在睡梦中喃喃地埋怨道:“你不让我叫你宁宁……你还让他握你的手……”
叶宁愣了下,看着唇上干涩裂皮的她,一时无语凝噎,又心疼又好气。
“你……”至于嘛!
她还没说什么呢,萧岳忽然睁开眼睛,他烧得眼底都是红血丝,看着有点恐怖。
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干裂的唇倔强地喊着:“宁宁,宁宁,宁宁,宁宁……”
一连喊了好多声,最后声音越来越哑。
叶宁被吓到了,她这才发现他不对劲,跟中了邪似的,这是梦游呢?她连忙搂着他,轻轻哄拍他:“乖,你还是睡觉吧,这是做梦呢你。”
在她的哄拍下,萧岳慢慢闭上眼睛,不过嘴里依然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