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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绝带来的人其实并不多,只有白狼和野狼,后面还远远的跟着骑在马上追赶而来的楚玖儿……
三人翻身下马,楚绝看了两人一眼,径直走了进去,白狼和野狼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外面。
信阳茶楼大堂内,灯火通明,瞧不出半点闹鬼的影子,楚绝冷眸扫过在场的三人,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悬梁。
“小僧见过王爷。”蓝云欠身道。
“宁青见过王爷。”宁青欠身道。
不等楚绝出声,一声马啼声传来,楚玖儿的身影冲了进来,看到蓝云安然无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她紧张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悬梁,跑到蓝云身边低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收了她?”
“阿弥陀佛!”
法空淡定的低下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他家主子已经厉害的可以收鬼渡鬼了,再这样下去,等到有一天他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要弄个飞天式离开手段?
宁青则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楚绝淡漠的目光在他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蓝云身上,很随意的问道:“这里刚才有鬼?”
听着他这似乎质问的话语,楚玖儿不服气的道:“七王兄,你这是什么话,刚才我们一大群人都看见了,难道我们……都眼花了不成?”
在楚绝的目光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个字都几乎是含嘴里打转了。
镇压住了楚玖儿,楚绝才继续注视着蓝云,很明显在等着他的回答。
蓝云淡然:“有鬼又如何?”
“……”楚绝眯眼。
楚玖儿忍不住搓了搓汗毛直立的手臂:“那现在呢?她被你收了没有?”
蓝云轻叹一声:“善哉善哉。”
楚绝冷眼视着四周,眉心微拧,走上二楼去。
“师兄,夜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法空双手合十欠身道。
楚绝走上楼梯的脚步微顿了一秒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往上走,淡淡的说道:“白狼,送圣僧回府。”
一名男子走进来,正是在护龙寺与蓝云辩佛的白狼。
他恭敬的略侧身,伸手作请道:“圣僧请!”
蓝云回头看向低眉敛眼的宁青,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极有慧根,若皈依我佛,想必他日必悟禅机,脱离凡尘之苦。”
宁青没有抬头,只是上前一步,有模有样的还以佛礼,淡淡地道:“在下不信佛,不信佛何以修佛?”
白狼讶异的看向站在那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布衣书生模样的年青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后,刚才初看之下,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听他这话,淡淡的语气里并没有带情绪,却,冷淡中带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质,仔细一看,这人身上倒是和圣僧身上的佛韵极为相似,淡然,目空一切却又包含一切。
难怪圣僧说他有慧根呢?这人看着确实有些慧根呢?
楚玖儿则有些好奇的盯着宁青,她没想到这才片刻功夫,这人竟然让蓝云如此欣赏?不过,刚才他泡茶的手艺确实不错,她也很欣赏他。
而已经走上了二楼楼梯转口处的楚绝听闻宁青的话,脚步止住了,缓缓的回头,无论是面色还是眼神都不带有任何情绪。
蓝云轻叹一声:“可惜了,可惜了,法空师兄,我们走吧。”
法空也同样用惋惜的目光看了一眼宁青:“是”
等到蓝云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宁青突然提高声音道:“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圣僧。”
蓝云回转身,静静的看着他。
“为什么有的恶人却荣华富贵?”
楚玖儿皱眉,眸中飞闪过一丝不悦,看他泡茶的举止神情上来看,她还以为他是个聪明人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个庸俗之辈!
“你这人真是好笑,那佛还说众生平等呢?你怎么不去问问佛,这世间怎么会有贵贱贫富之分?”楚玖儿冷嘲道。
在她看来,什么众生平等?什么恶有恶报善有善报?都是不以为然自我安慰罢了。
蓝云微微一笑:“施主既然不信佛,那小僧说再多,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罢了罢了,施主,好自为止。”
“本王也突然有些好奇,不如请圣僧讲解一下,如何?”
白狼、楚玖儿都惊讶地抬头,楚绝正站在栏杆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大堂。
楚玖儿错愕的怔立当场,以七王兄冷淡的性子,竟然会对这样一个问题,实在是让她很是吃惊。
白狼眉心悄然一拧,却很快又恢复如常,目光淡淡的看向圣僧。
“王爷信佛吗?”蓝云似乎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问道。
楚绝摇头:“不信。”
“那……”
“圣僧若真佛法无边,理应该让本王由不信到信才是,也让这位让圣僧甚是惋惜却又赞其极慧根的公子由信到不信才是。”楚绝打断了蓝云的话,语气依旧淡漠,却从盯着他的眼神以及他淡漠地打断他的话上来看,他,此时就如他站的位置一样,居高临下,虽淡漠置之,却,威仪慑人。
“七王兄,你怎……”
楚绝冷眸扫过去,压迫感在楚玖儿心里顿生,后面的话不由自主的消失在了嘴里。
“野狼,护送公主回宫。”
“我不……该死的,野狼,你敢靠近本公主,本公主一定不会饶过你。”楚玖儿反抗的话语还没有说全,就见宛如一身黑衣却眼神如野兽一样的野狼朝她走来,她愤怒的开始尖叫。
像野兽一样不通人情事故的野狼对于楚玖儿的威胁可丝毫不放在眼里,只问了一句:“公主是要自己走,还是让属下动手?”
“你……”楚玖儿因为愤怒而全身发抖只勉强发出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可指着眼前对她而言极具威胁性的粗野蛮壮却又武功高强的男人,她纤细的手指抖啊抖啊,一双眼睛也瞪大到了极限。
野狼不只粗壮野蛮,而且还白目,他似乎完全没瞧见楚玖儿的愤怒,见她不语,他直接上前,而后,像扛麻袋一样把楚玖儿扛走了。
楚玖儿在他肩上发出震破人耳膜的尖叫声,然后手脚并用,又是挠又是踢又是打的,可是这些对于野狼来说,似乎无关痛痒。
楚玖儿溃崩的只能嘴里发出愤怒的尖骂声:“……放开我,放开我,楚绝,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让母后狠狠的教训你,该死的野狼,我告诉你,本公主这次不治你的罪,我就不姓楚……你这个王八蛋,野狼,我要诛你九族,杀你全家……”
蓝云侧头,有些微讶地看着眼前一幕,而后若有所怔的低下了头。
宁青瞠目结舌地看着,似乎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白狼掏了掏耳朵,然后对着手指头吹了吹,似乎把楚玖儿那杀猪似的尖嚎声也一边吹走了,而楚玖儿的声音也终于吹散在了风中,没有了楚玖儿的大堂也恢复了宁静。
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蓝云脸上,他抬头仰望着楚绝,眼神虽然平静,可却带了一丝暖意:“王爷,佛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讲的是三世因果。”
“圣僧相信有三世因果吗?”楚绝盯着他淡声问。
蓝云心思微惘,信吗?不,她不信的,却为何她会在这里?
见他久久没出声,白狼有些讶异,却一抬头,更诧异了,因为原本走上了二楼的王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下来,在临窗的桌前坐了下来,自斟自饮。
“好茶。”只是可惜有些冷了。
宁青似乎这才回神,忙歉疚的上前:“在下为王爷重新泡一壶。”
楚绝朝他轻轻颌首,目光掠过他落在蓝云身上,话却是对白狼说的:“你先回去。”
白狼压下心里的讶异,恭敬的拱手道:“是。”
大堂内,只剩下四个人。
楚绝伸手作请的手势:“圣僧,请坐。”
蓝云很平静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楚绝没有再说话,直到宁青重新泡了一壶茶上来,替他斟上,却放下了茶壶,拎起了白开水壶,给蓝云倒上。
楚绝面色无波,径直端起茶,轻品细尝了一口后:“叫什么名字?”
“在下宁青,来自信阳花子城。”
楚绝静默,细细品尝着茶,片刻后,又似是不经意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淡问道:“花子城本王还未去过,不知道风景如何?”
宁青面色淡然了下来:“王爷说笑了,要说风景,信阳倒是有几处极好的风景,至于花子城嘛,叫花子城,能有什么好风景?”
楚绝没再出声,似乎在专注品茶。
见他静默,宁青皱了皱眉,嘴动了动似是有话想说,却又只是自嘲一笑,安然退至一旁,低眉低眼的站在那里。
蓝云垂眸,无声一叹,她也没想今天晚上会是她的转折点,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一个能和楚绝走近的转折点。
楚绝比楚鸿更不好对付,因为楚鸿他是一个和元浩天的性情**不离十的帝王。
而大元国,至今还没有人能让元浩天信任的把后背交给他,而楚绝却做到了。
所以,要想改变楚国对大元国的进攻,楚绝可以说是关键人物。
而楚绝,他想要结交的从来不是佛一样的人物,因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杀出来的。
“圣僧不饮茶吗?”楚绝淡问。
蓝云摇了摇头:“小僧不习惯饮茶。”端起手边的白开水轻啜着:“小僧习惯了饮用白开水。”
楚绝点了点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悬梁,话锋一转:“圣僧刚才看见鬼了吗?”
蓝云摇头:“阿弥陀佛,心中有鬼,自然见鬼,心中无鬼,然何见鬼。”
“圣僧信三世因果吗?”他又问起了蓝云刚才没有回答的问题。
蓝云沉默了片刻后,轻叹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个问题,小僧难以回答。”
楚绝依旧面无表情:“哦,为何?”
“佛给世人建立出了一个生命轮转的观念,传达着神识不会随着**的消灭而消亡的执念,于是有了三世因果的佛法之说。”
楚绝细饮着茶,淡淡听着。
“佛说生命是流转轮回的,人死之后,神识离开身体,它又要找寻一种生命的载体,在六道中轮回。投到哪一道里去,是根据业力来决定的,重者先牵。所以一个人前世所作所为,如果是善业多,就投生到三善道,福报就比较大一点,享受人天福报。如果前世的恶因多,杀盗淫妄五毒俱全,那恶业牵引,就到三恶道。如果造作的是五逆十恶的罪业,那就直接下地狱。”
楚绝放下了茶盏,淡淡的注视着他。
蓝云停顿了片刻后,轻叹一声坦然道:“可是,这一切都只是佛曰,世人在生时谁也无法领悟到,这在小僧看来是佛法的一大缺憾,因为,就连小僧自己都对这一说而生出执念参悟不透。”
楚绝看着他,唇角轻轻的扬了扬:“这么说来圣僧还未成佛,其实还是六根未净。”
“阿弥陀佛,虽然这样说对佛祖不敬,但是就是,非就是非,小僧不说诳语。”
“那依佛法之理,本王死后是否就是该下地狱之人?”
蓝云静静的看着他,略一挑眉:“王爷不觉得问小僧这个问题,是在为难小僧吗?当然,如果王爷执意要听小僧之言,小僧自然也可以为王爷讲解得出。”
楚绝静看着他半响,垂眸问道:“不必了。”片刻后,他又道:“圣僧是否只此执念?”
蓝云点了点头:“小僧而来,为的就是修此执念。”
楚绝站起身,结束此次谈话:“本王送圣僧回府,请!”
蓝云心中无声拧神,他在想什么?这一刻她怎么就没摸着此人的脉络呢?
送走客人,宁青站在夜色下看着远走的人影,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楚绝似乎超出了他的思路了。
与此同时,大元国,定阳,第五家。
房间内昏暗的烛灯落在了帐帷紧闭的雕花大床上,撕碎的衣物散落了一地,房间内很安静,空气中却若有似无的散发着糜艳暧昧的气息,可床上却很平静,并不见人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紧闭的房门突然被外力重重的推开,咣咚两声,安静的大床随着房门被推开后,就发出了一声刺破人耳膜的尖叫声。
第五照被推门声从熟眠中惊醒,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忍不住抬头敲了敲头,却被耳边传来的尖叫声惊住了。
他震惊的看着正在尖叫着的女人,他父亲生前最宠爱的小妾,惠姨娘。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个人还含在嘴里没发出声来,帐缦就被掀开了。
第五照腾地一声坐了起来,身上空无一缕,他眯眼看着房间里这一大堆的人,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也都在,他环视了一眼,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这不是他的房间,这是惠姨娘的房间。
“伤风败俗,这等丑事都发生在我们第五家,实……实在是……哼!”一位年长的老妇气的面色铁青,重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出去。
“六弟妹,照儿……唉,实在是太让我们失望了。”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看着眼前荒唐的一幕,暗自摇头,也走了出去。
其余一些人都皱眉扭头离开了。
“不……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这个贱人勾引照儿。”六夫人着急解释都挽留不住这些人扭头就走的局面,她愤恨地回头,盯着床上惠姨娘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你……你这个贱人。”六夫人发了疯似的扑上前揪住惠娘的头发煽巴掌。
“打死你这个贱人,你……你究竟跟我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害我们母子?”六夫人跌坐在床前,痛哭起来,自打照儿他爹死后,他们这一家子在第五家一夜之间似乎没有了立足之地,所有的人都来落井下石,这些日子阿照咬牙隐忍着,她这个做娘的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放过他们,竟然……竟然一定要置她儿子于死地。
“不,不是我,是……是少爷强……强了我,呜呜……”惠娘缩在床角可怜兮兮的道,她确实不知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不,头昏沉沉的,她早早的就睡了,却没想到照少爷竟然摸进了她的房里。
她明明有挣扎的,明明是想尖叫的,可是她却手脚发软,连喊叫的力气使不出来,她一个女人怎敌得过男人的力气,而且照少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只眼睛像野兽一样可怕,掐着她的脖子,要是她再喊叫,他指不定就掐死她了。
“你……你还敢说,我杀了你。”六夫人冲上前掐住她的脖子狠狠的摇晃着。
第五照闭上眼睛,双拳死死的捏紧,他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王芬那贱人手里,他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