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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弦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他自十年前,被捡入了归山门,在新一辈弟子里排名三十四,进来前不久门派刚刚经历一次差点被灭门的惨烈大战。
门中一片萧条,处处都是压抑的情绪。他那时不太懂,仗着乾坤袋里的法宝足够,所以在门中过得分外潇洒,也没有下苦心去修炼,一直都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即使二长老骂他不争气,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就喜欢抱着自己普通的木琵琶坐在铺翠销金的地方弹着,而不愿去寻他戏言抵出去的本命法宝。
他不知道战争会这么残酷。
他真的不知道。
甚至这不是战争,只是一次修仙者间的内斗。
他如果知道的话,他不会在乾坤袋里放入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他会放进无数的保命法宝,保住自己的命,保住他人的命……
而不是现在这样,能分出去的符咒都分完了,大家的灵气也被这些符咒磨完了,现在都是举着法宝在苦撑,但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只是一个窥道后期的音修,甚至连琴都不敢去弹的废物音修。
他只是一个惯爱挑剔的废物罢了。
他的瞳孔蓦然扩大,一瞬间竟是橙金色的炽目光华流转其中,眼下两抹绯红更加艳丽,自他经脉中,他那与生俱来的兽火一点点溢出来,用尽最后一丝灵力,火焰被压缩到近乎红色的颜色,又分成了十九份,散向四周。
逻娑禁术——
神祠僭尽
“伤我同门,你们该死。”
那兽火冲向那些被操纵的弟子,势不可挡。岂垣宗那边的人感受到威胁,下意识提剑防护,还是被火焰击倒了三人。
火焰让周围的温度越升越高,将严岁聿的发尾都烤得有些卷曲,但是他是最早挡下那火焰的人,倘若对方将十九份火焰拢到一起,那么对他的威胁才会更大些。
可他偏偏谁都想救,所以谁都救不了。
江檀听到了宿弦说得这句话,和几声哀嚎,她感受到那火焰带起的热风,和当初宿弦放得兽火烟花一样热烈鼓动的风,但是她看不见,幻境中的哀嚎声和宿弦吐血的声音和在了一起,她辨别不出来。
徐十却焦急的喊道:“宿弦、狄壬,你们如何了?”
他不敢动,他把所有的丹药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咽下,感受着快要爆炸的灵力,又重新站了起来,因为他在守着后方,三角的阵容纳不下更多伤者,所以他们必须守着四方让更多的伤者藏身后面。
目前是狄壬宿弦阿四还有徐十带着的药修各守一面,而徐十那边只能靠着他境界高,能更快的感受到灵力流动,而苦苦抵挡,被动挨揍。
所以他也不能后退。
严岁聿调转剑尖,竟开始蓄力,那方向,正是宿弦的位置。
严岁聿若是没有倒下,那么谁都活不下去。
这就是塑身期的剑修,若是他开了剑府,达成人剑合一的初期,那么同境界下他们甚至跟他过不了十招。
狄壬之前也是个天才,天生剑骨距离元境一步之遥的天才,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严岁聿现在这个杀招的威胁。
岂垣宗的清风剑诀,也是岑幼妤的成名剑招。
宿弦守着的方向现在正对着严岁聿,而严岁聿将剑尖调转,看样子只想集中力量去杀那个让他感到了威胁的宿弦一人。
如果躲开,牺牲宿弦一人,便可以消耗严岁聿半数灵力。
但是可能吗?
狄壬的手有些微微的抖,他手上的符纸都快用完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败退,属于天生剑骨的那份骄傲,那份向战的渴望根本压不下去。
他向前一步,挡在了宿弦身前,符咒,阵法,丹炉……还有那被他弃之不用的本命法宝——
平芜。
是一柄上品法宝,接近半仙器。
修仙者向来看不起凡人,也看不起以赚凡人钱为生的狄家。
那把剑是他的母亲求了栎石派很久,举全族之力,寻找稀有金属,为他锻造的一把接近半仙级的上品法宝。
严岁聿蓄力结束,灵力奔涌如江河,他刚入道一月,所以现在还没有在乎灵力收放一事,这一下,竟然是他全身剩余的灵力全在其中。
清风剑诀,第三式——十顷明月。
幻境中与之对应的是西门华越发急促的琴音,和城中尖锐过后稍歇的哀嚎。
一名修士唤出战斧,战斧虚影猛得扩大,三丈,十丈,百丈,灵力流动在斧身上,直到那斧头扩大到遮天蔽日的时候。
江檀看着斧前两人,西门华表情淡漠手下动作不停,仍在弹着琴,冲着那人点了点头。
然后斧影劈下。
她甚至都感受到了那烈烈的风,夹杂着血腥气要往她的肺里冲,有人受不了,还没等斧头虚影落下的时候,便已经湮灭在了灵光之下。
如果幻境内外是相对的画面,也就是说幻境外也在遭受着灭顶危机。
她真的要死了吗?
江檀目眦欲裂,头痛的要命,不行,她不能死,她若死了,她和系统达成的合作谁去管,她的家人谁去救,她要活下去。
她必须活下去。
但是她不能逃,她看着身边正拼死抵抗的人,她怎么能逃呢?看见了徐十青筋暴突撑着丹炉的手,看到了本命法宝破碎的曾向文。
有人往她身后退了一步,他说:“姐姐,我不会让你比我先死。”
是阿四。
她该怎么办?
剑势灵光逼来。
狄壬在心里叹道:抱歉了,岑幼妤,不能代替你走下去了。
狄壬悍然赴死,身后宿弦撑着口气,拼了命的想把他扯开,但是狄壬的脚却像是被灌入了钢筋水泥,动不了分毫。
符咒破——
阵法破——
丹炉破——
当的清脆一声,注入了剑道灵力的“临江仙”与没有任何灵力在内的“平芜”相接,狄壬连着平芜和身后的人一起被劈散开来。
队形不复存在,一时间所有人都成了暴露在严岁聿等人剑下的待宰羔羊。
江檀倒在地上,看见了天上的巨斧将城劈开,带着毁灭的气息,想要将所有人斩除。
她看见了陈道。
他孤身一人站在那条“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的大道上,他身后是无数尸体,斧头劈下来,他毫无抵抗之力,妄图护住身后的人。
天地褪色,一时间眼前只有灰色。
她看到了那把他头生生劈开的一幕——
她看到陈道了。
哀嚎声渐歇,这场惊世骇俗的戏,将要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