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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停下,有人还在对着灯墙下手,最终被拦住了。
“先听听她怎么说。”
白发男子没管那些人的阻拦,取下了墙上为数不多的一盏灯。
他的手自那火焰上走过,用火去炙烤着自己,好像并不觉得痛。
火舌扭曲,轻轻摇曳着,舔舐他的指尖。
橙黄色的明亮火焰和苍白没有血色的手——
这人像是常年被笼罩在暗处见不得光:“还是那句话,我们为什么要听她的?”
江檀半边身子笼罩在甬道里,半边身子露在昏暗的光下,一明一暗,连着脸都是割裂的样子,于是愈加显得她独立世外,眉目疏离。
听到这话,她也想看看那些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有人犹豫了又转向灯墙,对着更多的积分下手。
在他们看来,拿到更多积分和进入甬道两者之间并不耽误,他们依旧可以跟在别人后面进入甬道。
至于残魂,纯属无稽之谈。
一次佛窟探宝而已——
难道还能送命吗?!
这些人如墙头草,在白发男子和江檀的话中摇摆不定,最终倒向了自认为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江檀冷静的看着事情发展。
某种意义上来说此间事与江檀无关,她也没有义务去背负别人的命。
若是事情有所改变,她便立刻进入那甬道,逃之夭夭。
见到此景,她的嘴角染上些许冷峭的弧度:“之所以说你们蠢,是因为,你们若是怕我留在原地去灭掉那灯,让我先走不就好了吗?”
“那灯于我无用,我不争,你们为何不尝试信我一信?”
江檀确实可以进入甬道。
再次。
这让大多数人不禁意动,毕竟他们可能遇到下一个全是灯墙的地方,有的是机会。
白发男子手里拨弄着火焰,竟然也走了过来,让江檀觉得有些意外,毕竟按照这人的刺头行径,他应该是“该死的嘴硬鬼”的一员。
但是他竟然成了第一个被劝动的人。
有的人仍旧在灭那灯……
熟悉的阴冷诡异感爬上肩头,佛窟突然变得阴冷潮湿起来,不像是一个佛教圣地,在光影变幻间,显得有些可怖。
见人围了过来,江檀喊道:“贺白榆。”
趁着那白发男子还未走过来之时,江檀压低声音对着贺白榆说道:“小心他,进甬道后注意身后。”
说起来,在这刺头还未说话之时,江檀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此时看着他那白得乍眼的头发,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漏看了这么明显的一个人。
不过佛窟里每处的人也确实多,将近千人之数,江檀也不能保证自己全部看到。
可这人如此乍眼,好似凭空出现的一样。
贺白榆下意识点了点头,托着那灯递向江檀,他张嘴想说什么,但话还未及说出口,便感到手上一痛。
一柄从暗处飞来的剑直直的刺了过来,将贺白榆手上的灯掀翻在地的同时,将他的手掌破开,深可见骨。
细微的剑气在他脸上、胳膊上割开了无数个小口。
手心的伤口太大,那血陡然间便涌了出来。
自他因为持笔画符而产生的厚茧处走过,顺着指尖淌到了地上。
贺白榆露出了一个苦笑:“恩人,灯没了。”
他的手痛到麻木,此时竟然忘记要收回去,就那样举着。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道一句:果然如此。
他还真是没有运气好的时候。
不,除了那次幕篱。
……
还是那个位置,靠近甬道的边缘,但是不一样的是,此时贺白榆站在那里,面对着冷箭。
而上一次,江檀独自一人面对了这凶险局面。
是谁!?
是谁!!
陈道目光锐利,指了一个方向:“那边。”
原主看着那个方向皱起了眉。
江檀迅速搜索着,但是那剑来得角度很刁钻,自黑暗中骤然出现,而现下佛窟中已经是接近无光,根本找不到剑的主人。
但是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场上便还只剩下那白发男子手中把玩着的一盏灯。
“你希望留下这盏灯。”
白发男子似乎有些苦恼。
话音微顿让江檀觉得有所转机,但是下一刻手一倾斜,灯就摔在了地上,发出金石交接的声音。
白发男子蹙眉:“哎呀,手滑了,不好意思。”
火光呜咽着消失,在江檀瞳孔上映出的最后一幕——那白发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以及那跌落的灯盏。
而残魂也开始了他们的狩猎。
江檀连忙扯过贺白榆的手:“快走!”
贺白榆举手呆滞,那手很明显,江檀一急也管不得伤口如何,直接攥在了那满是伤口的爪子上,痛得贺白榆呲牙咧嘴的。
至于那些靠近甬道的人,只希望他们能逃得快一些。
陈道和原主也随着飘了进来。
江檀翻找着可以照明的东西,意识到自己的法宝不贴掩盖符纸可以发出刺目金光,便取出了一把锹——攻防兼备,还能照明,此行必备。
陈道幽幽熄灭了手上的鬼火青焰:“我都忘了你这法宝能发光了。”
他瘪嘴,估计对着修仙者还是有着天然的厌恶,对这法宝也有厌恶。
改不过来。
江檀借着宝光看见了第三个活人,那白发男子也跟了进来。
至于旁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个进来的……全留在甬道之外。
熟悉的哀嚎声,他们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江檀脑子里就是回响着那些人的惨叫。
她能听到:“救我!”
“救救我!”
甚至还能看到最近的那个人的口型以及他满脸的惊恐。
甬道上的屏障隔开了两方的人,就如同身在两个世界一般。
“为什么……他们进不来?”江檀呢喃着,眼睛盯着那痛到扭曲变形的人脸上,怎么也移不开。
陈道摇了摇头。
贺白榆没敢往外看,听到这话担忧道:“恩人?要不然先帮我包扎吧。”
他担忧了一下自己的小命。
担忧的很对,江檀强迫自己转过头去,然后拿着伤药给贺白榆包扎,不忘注意着身后这人。
这人最后那一下明显就是故意的。
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