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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向晚含着眼眶中的泪水,把她的羽睫沁湿,也把她的视线模糊,让她看不清谈希越的模样,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紧拧着眉心,看到自己这个模样一定也是很震惊的。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发生这样惨烈的事情,何况是他。
“我这样了,还能回家吗?”傅向晚反问着他,无论怎么努力地吸气,她都无法阻止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跌落出来。
她憋着气,不让自己呼吸,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唇齿间弥漫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疯狂地漫延。她觉得自己心里涌上一阵恶心。
“晚晚,别这样!”谈希越看到她的如此自责,心痛不已。
“希越,我已经脏了,你不要碰我,我会把你也弄脏,我不要把你弄脏。不想你和我一样脏。”她沁水的眸子,朦胧一片,在抬眸看到他那一刻,泪水更是汹涌,像是夏天暴雨倾盆而来。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哽咽着,哭泣着,难受得整颗心都被人掏空了。
她的婚礼刚刚才结束,她才成为人妻,幸福才刚刚开始,为什么要在她刚刚才尝到了甜蜜后把她推进无边的地狱里,阴森冰冷而吓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就算她问到喉咙泣血,老天爷也不会回答她一声。
“你没有脏,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最纯洁的姑娘。也是我谈希越今生唯一深爱的女人。无人可以取代。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会一直爱你爱到我离开这个世界。”谈希越捧着她泪水纵横的脸庞,柔柔一笑,如春日的暖阳,那微笑的光芒照进了她的冰冷如深海的心底,努力地融化着她瞬间冰封的心,“乖,别再伤害自己了。”
他劝着她把死咬着的唇瓣松开,鲜艳而刺目的血迹已经顺着唇角流淌,那抹红把她柔软好看的唇装点得更加娇艳夺目,落在谈希越的眼底,却是更加的刺痛了谈希越的心,心脏处紧紧收缩,像是被人用手紧捏着般疼。
“呜呜呜……”傅向晚放在他的怀里放声大哭着,泪水把他的衬衣浸湿,晕开一滩深色的水渍。
本来是最动人而甜蜜的深情告白在此刻听起来却是让傅向晚无比的心酸。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去承受谈希越这满满的热烈的爱。她已经不配再拥有他的人,他的爱。
谈希越看到了傅向晚的潭底明暗不定,也能猜到她自弃自艾的心思。他握着她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目光将她紧紧地锁定:“晚晚,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冷静点儿……我知道你伤心,也知道你难受!可你总要为我,为我们这个家,为我们的未来而着想吧,千万不要让爱你的人伤心。晚晚,你是最最坚强的姑娘,我谈希越看上的老婆不会这么脆弱到不堪一击,有什么风雨困难我们一起携手面对,好吗?”
傅向晚对上她的眸子,看着他眼底的爱意和乞求,他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对她是完全放下了身段。
“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我们回家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伤害你的人逍遥的,相信我。”谈希越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怕她就会这样凭空消失了一样,“看到你这样难受,我比你还要痛苦,可是我们不能倒下,要化悲痛为力量。”
傅向晚一颗被硬生生辗碎的心已经乱了章法,谈希越说这么多她都完全听不进去,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情。她脑子里就是茫然的,内心是痛苦的。根本就做不到足够的冷静。
“希越,我办不到,我做不到你说的这一切,我不够坚强,我也不够聪明,我更不值得你这么深爱着我。”傅向晚摇着头,动作的幅度很大,以为这样甩头,就能把那些残忍的记忆从脑子深处甩走,可是却越来越清楚晰,提醒着她和谈希越之间出现的世大的差距。
傅向晚柔弱的羽睫伤心地颤动着,悲痛的泪水依旧滚滚而落,晶莹剔透的泪水流淌而下,流到唇角,与唇角的艳红的鲜血溶在一起,在雪白的肌肤上渲染出国色天香的水墨牡丹花开,别样娇艳,却是带着悲伤的绽放。她咬着的唇瓣依然不肯松开丝毫,仿佛只有借这唇上的痛才能缓解内心那撕裂般的痛楚,才能继续呼吸着空气而活着。这样倔强的她让谈希越心里阵阵生疼。他握着她纤细的双肩,眉宇也因此而越皱越紧,怎么也抚不平。
“晚晚,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了。别中了别的计谋,害你的人就是想你痛苦,但你偏要活得更加快乐,才能给他们沉重的一击。晚晚,坚强,咬牙,就挺过去了,有我陪你。”谈希越依旧温言软语,想让傅向晚给听进去,可是她还是不为所动。
突然,谈希越倾身就低头而来,将自己凉薄的唇印上她的唇瓣,深深在吻着,用舌尖去舔着她的唇线,还有泪水与血水,腥甜和咸涩的味道就融化在他的口中,漫延在他的舌尖之上。这种味道像是刀子在刮着他的神经,锥心难挡,他什么都不能替她做,他比谁都疼。
傅向晚想要从他的掌控下退开,可是他却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并将她紧紧地禁锢在了怀里,不容她离开他的怀抱。
他的吻温柔似水,带着融化冰雪的温度,一寸一寸的将她的防线与坚持瓦解,舌尖扣开了她的牙关,轻柔地纠缠着她的粉舌,软舌地她的口腔里搅动,舌尖像是带着火焰一般,将她燃烧起来,想一并把她的痛苦给烧毁去。把他的温暖与疼爱都渡给她,希望借此化去她那些无言言说的伤痛。
傅向晚与他吻着吻着,泪水越发的肆意,满面潮湿。痛苦依旧激荡在胸口,让她有窒息的感觉。可是他给予她的爱却填满了她的心,让她深深地感动。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面对谈希越了。她已经失去最宝贵的干净。
“呜……”傅向晚此刻心里是溢满了心酸,除了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谈希越伸手抚上她的面颊,把她脸上的泪痕抹去,低沉的声音如水温柔荡漾:“晚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没有看见,你也没有记忆。”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没有记忆,怎么可能忘记这发生的一切,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会折磨她,会压迫着她,会让她在以后的每个日夜里喘不过气来,让她的生活颠覆原来的平静……这么多的改变让她怎么去承受,“谈希越,不要说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这只是在欺骗我们自己,是在当驼鸟。”
“我说了现在什么别想,把脑袋清空。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先回去清洗一下自己。”谈希越知道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只好等待她的情绪平复后再说。
傅向晚去双手抵着他坚实而温暖的胸膛,不让他靠近自己:“我自己起来就好。”
她的一身已经完全脏污了,暗色的血迹滴在她白皙的玉玉肤上,衣服上,特别是腿间,是那样的让她恶心。突然胃上一阵翻涌,她侧过头去,就呕吐了出来,吐得胃里空空的。
“晚晚,你没事吧?”谈希越伸手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我没事。”傅向晚抬手擦了一下唇角边的污渍,强撑着自己身体迈开了脚步,“我一个人可以的。”
傅向晚脱下脚上那双高跟鞋,赤着嫩白的小脚走在地上,那脚趾颗颗圆润饱满如珍珠,可是雪白的双腿间那暗红色的血迹却那样的扎眼。她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剜心的疼自脚底直窜大脑。她努力地深吸着气,要用好大的力气才能能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在他的面前不倒下去。
谈希越看着倔强地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往前走着,喉间那抹苦涩也在发酵着,哽在那里,堵在胸口。他恨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能替她做,他知道傅向晚现在需要时间来抚平伤痛,可是他看着这样的强忍着痛苦的她心里很不好受。他紧紧地收握着十指,握成拳头,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了拳头上,手背青筋乍现,而且指关节泛起惊心的白色。
他深深在吐出一口气,释放着积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与怒火。然后跟上了傅向晚的脚步。
傅向晚光着脚一步一步地走,越过谈希越停在那里的车子,谈希越踊在后面看到她走过的地面都有鲜血浸染,仿佛盛开的朵朵红莲,美到极致,妖艳万分,灼人眼睛。
谈希越再也不能无动于衷,让她任性。他大步一迈,上前便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胸膛之间,长臂揽过她的细腻,便将她轻松地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要自己走。你别碰我!”傅向晚强烈地抗拒着,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的任性。她一身脏污,浑身颤抖。
“我不会放你下来。你是我老婆,我说好要照顾你一生一世的,怎么可能食言而肥。就算你忘了,可是我没有忘。”谈希越坚定着语气,可是眼却是温柔的涟漪在荡漾,“老婆,不要再这样折磨你自己,这等于也是在折磨我,折磨所有爱你的人。听我的话,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傅向晚的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直到谈希越将她放进了副驾驶座位上。她还是一动不动。谈希越体贴在替她系上了安全带,她却紧紧地贴在椅背上,转开了头,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谈希越见她安静了,也就认真地开车。
“我们要去哪里?”傅向晚询问的声音十分的沙哑。
“回我们的家。”谈希越回答地很自然。
“去酒店吧开个房间,不要把你家弄脏了。”她唇边是苦涩的笑弧。
她不想那那个干净的家弄脏,它不该有任何的污点。
“那是我们的家,傅向晚,别这样轻贱自己。”谈希越紧绷着声线,声音里暗藏着怒意。
谈希越最后还是不顾她的反对将她带回了圣麓山一号,将抱着她进了自己卧室的浴室,放她在沙发上坐下。她却站着,怕身上的血渍把浅色的沙发给弄脏了。谈希越却去放了热水,出来时衣袖微微湿润。他随手挽起了衬衣袖子。
“我不是让你坐着吗?站着做什么!”谈希越看到站着的傅向晚,有些生气,这个女人怎么就是不听他的话呢,他最后还是软了语气,“我抱你去洗澡。”
谈希越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抱到了浴室里,然后伸手帮她脱衣服,却被傅向晚紧抓着手:“我自己来洗,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她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而他的目光也是幽暗的,好半晌他才点了一下头:“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谈希越松开了手,转身而去。
傅向晚看着关闭上的门,身体里的力气瞬间被抽空,瘫软在了冰冷的地砖上。她不知道在地上会了多久,才开始解衣,走到花洒下,打开了冷水,初春时节还有寒意,可是当这冷水淋在她的身上却感觉不到了冷了,因为心已经彻底的麻木了。她开使用力地搓着自己的身体,把那些血渍和脏污都洗干净,一切的痕迹似乎从身体表面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是心里的烙印依然存在。她抬手疯狂地揉搓着,仿佛在搓掉自己身上的一层皮一般的狠。直到她整个雪白的身体都泛起了受伤的红色,她才松力气,掌心都麻疼了。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快乐了,再也没有得到幸福的可能了。
她仰着头,任冷水把身体冰冻,只有这样才能冻住那在她身体里漫延的痛楚。
而谈希越已经替她把室里的暖气打开,还替她热了一杯牛奶上来。
见傅向晚还没有出来,他走到浴室边,听到水声哗哗,抬手敲了两下门:“晚晚,洗好了吗?”
“快了。”傅向晚吸着鼻气,强忍着又要软弱哭泣的冲动。
“晚晚,天气还凉,别洗太久了……小心着凉。”门外,传来谈希越担心而关切的声音。
“好。”傅向晚哽咽着声音。
谈希越折身到了落地窗边,掏出手机打梁韵飞,他是警察,办这些事情最在行了:“老飞,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梁韵飞绷紧了神经,能从谈希越嘴里说出事了,那就真是不小的事情。
“晚晚出事了。”谈希越插在裤袋里的手紧握成拳头,一想到那个伤害傅向晚的人,他恨不得将其碎尸段。
“晚晚出什么事了?”梁韵飞感觉大事不妙,谈希越的声音听起来很低落。
“有人对晚晚做了他禽兽不如的事情。晚晚现在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我要找到那个伤害她的人,让他付出代价,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为了傅向晚,他不介意做自己变成这个这世界上最凶残的人。
手机那端的梁韵飞久久震惊,不能言语,长久的静默后他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一定会揪出这个人给你一个交待。”
“我只想知道事情是不是真的。我只想晚晚她不那么痛苦。”谈希越眉心拧在一起。
“我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人。”梁韵飞保证着。
谈希越很是疲累地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只希望在最快的时间内有一个明朗的答案。他不会相信谁敢不要命地碰他的女人!
他就听到了浴室门打开的声音,回头,就看到了傅向晚出来了,长长的黑发湿淋淋地滴着水。谈希越走到沙发边拿起白色的浴巾往她头上一盖,替她擦着湿发。
“坐到这边来,我替你把头发吹干。”谈希越见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还淌着水珠,替她擦了擦。他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晚晚……难道我都不能碰你了吗?”
谈希越压抑着内心澎湃地苦楚,那只伸向她的手就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希越,你就让我任性一次好吗?”傅向晚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道坎。
“我可以任性,但你别再折磨自己了。”谈希越很是无奈,“无论怎么样,你永远是我心中的那个你。而且这件事情我已经让老飞去办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结果。”
傅向晚咬着唇,垂下了羽睫,双手不安地绞在了一起。
“喝了这杯牛奶,好好睡一觉。”谈希越把准备好的牛奶塞到她的手里,“我会陪着你。”
“今天我想一个人睡,想静一静,好吗?”傅向晚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睡客房。”
“不用了,你睡这里,我去睡客房。”谈希越拉着她的手臂,然后又松开。
傅向晚喝不下牛奶,却不想辜负谈希越的心意,还是勉强着自己喝了下去,却又在喝完的下一秒反胃,跑进了浴室里,把喝下的牛奶全部吐了出来。
傅向晚看着镜中苍白的自己,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她捧起冷水,浇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谈希越,眼潭里全是深深的心疼。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去回报他的爱。
“不想说就什么都不说,睡吧。”谈希越扬起唇角,拉出笑弧。
傅向晚越过他,上了床,谈希越把落在窗拉上,室内就变暗了,他坐到床边的靠椅内守在她的床边,黑暗里只听到彼此的呼吸起伏,都带着说不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