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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分合合 亲情也挣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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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路出嫁后,在亲戚的劝说下,粉蒲住在了景苑。生活又回到了往常,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用尽全力清理国庆和白韵莲许久未清理的橱柜、衣柜、储物柜、沙发套、卫生间,还有车库。与往常不同的是,粉蒲少了女儿彭路的陪伴。

    白韵莲第一次对粉蒲说:“你干活别那么拼命,慢慢来,别把你身体累垮了。”

    新婚第三天回面,粉蒲不忘和彭路抱怨:“你不知道你奶奶和你爸俩人有多邋遢,我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收拾干净一半,晚上累的只能喝得下水,根本吃不下饭。”

    “妈,那你慢慢做呀,我爸让你干了还是追你干了,你为什么要自己这么拼命然后又这么多抱怨呢。”

    “你结完婚亲戚们都说让我住这儿别走,你姐也这么说。他俩把这家搞的这么脏,我看不过,也睡不着。不过你奶奶这回不知怎么的良心发现了,劝我慢慢干,别累坏了身体。”

    “没人愿意伺候她,你回来她又吃上喷香饭了。我都没见她心疼过自己儿子,她怎么会心疼你呢。妈,你咋这么傻!”

    “你说的对,你奶奶只会心疼她自己。妈就是个伺候人的命,唉!”

    彭路出嫁第六天,国庆早早起床准备去接彭路回家。穿好衣服吃过饭对白韵莲说了声:“妈,我走了啊!”

    “等等,俩人一起去!”作为母亲,作为婆婆,白韵莲第一次正经说话。

    粉蒲梳洗完毕,赶忙跟上国庆一起出门。

    山路弯弯,粉蒲坐在后排望向窗外。似乎生了彭纹和彭路之后,国庆与粉蒲俩人就很少像此刻这样单独处在一起了。弹指挥间,两个女儿都成家了,往后余生,终于卸掉了沉沉的枷锁,怎么高兴就怎么活。

    国庆开口讲话:“彭路答应过我,她结了婚我就可以和你离婚。”

    粉蒲依旧望着窗外,没有一丝动容:“彭路没有跟我说过,而且我也不会离。”

    “看来只能上法庭了。”

    “那就上法庭吧,你有曾花英,还有叶勇,都能在离婚这件事情上帮到你,我的穷亲戚没一个有本事的。但是彭路结婚了,我再也不用为了孩子迁就你了。”粉蒲淡淡的说。

    这话使国庆怒火上头,却又不寒而栗。想到一会儿要见到女儿女婿还有新亲家,国庆保持了冷静。

    “你还记得咱俩结婚初期你对我说过什么吗?你告诉我曾花英是个奸臣,让我时刻警惕提防着她。怎么,她现在变好人了?”粉蒲调侃国庆。

    国庆不语。

    吴爸早早帮吴妈准备了几个菜,然后迎在村口,等候国庆和粉蒲的到来。

    按照习俗,结婚当天只有男性长辈才可以送新娘到男方家。所以此次,是国庆第二次到亲家家里,而粉蒲却是第一次。

    米饭还算温热,几个菜却已经凉了,国庆尝了口土豆丝:“这菜盐放多了。”

    粉蒲也来了一口:“确实是!”

    吴爸吴妈笑着说:“刚结婚这段时间,就是得多放盐,预示着今后相处起来有‘盐发’(当地方言,对彼此有好感,处得来的意思)”。

    “如果真有这个说法,那就象征性的来上一丢丢就好。这么一大盘,还吃那么多天,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国庆讲。

    “要不我再去炒个淡点的。”吴爸赶忙站起来。

    “坐下坐下,已经做好了,就吃这个,要不一会儿孩子们走了,你俩不得吃两三顿啊。”国庆讲话满口的真诚。

    吴爸又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我们咸了淡了都能吃。”吴妈大口吃饭,边笑边说。

    吴爸和吴鹏一个眼神盯过去,吴妈才想起了自己要少说话。

    国庆和粉蒲亲自接彭路,彭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荥州机场,彭路和吴鹏贴脸拍照并发朋友圈,配文字“脱缰了!”

    这真的是一次灵魂和身体短暂的双重解脱。

    俩人坐着小船在洱海边悠然荡漾,登上圣洁的玉龙雪山,吮吸爱情之蜜,穿过石林,在阿诗玛化身石下留下纪念,最终来到西双版纳,普洱茶基地。

    想起爱喝茶的国庆,彭路很想把这里最好的紫鹃买回去送给他。正巧国庆打来电话,叮嘱:“一定记着给你公婆买些礼物回来。至于爸和你妈,都去过,也都见过,确实没啥需要的,旅途辛苦,没必要再给我们带东西了。”

    “可是爸,我现在在普洱茶基地,听工作人员介绍,紫鹃是这里上等的好茶,对人体还有很多功效呢,我带几包回去给你喝吧。”

    “说到茶叶,爸确实很喜欢基诺族的基诺茶。不过你们打个车快去快回也得大半天,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算了。”

    彭路和吴鹏询问了当地导游,因下一站要去往打洛,时间不允许。最终只得自作主张,买下了紫鹃以表心意。

    返程途中,彭路好似一只即将被拉回笼子里的小鸟,忧心忡忡。

    “老公,如果能一直都在外面游玩该有多开心啊。这下子回去,我们住哪儿啊?”飞机上,彭路靠着吴鹏的肩膀,发起了愁。

    “不用担心,回去我找个房子,先租一段时间。”

    “好吧,反正丽苑的房子还有半年多到期。不再续租就是了。”

    回家后的半个月,吴鹏每天下班都带着彭路一起找房子,晚上,彭路还和粉蒲睡一张床,吴鹏则躺在地板上。

    一天夜里,彭路和粉蒲聊天:“妈,我记得我奶奶刚住进来的时候,逢人就说,她自己很懂事儿的,她至多住到我结婚的时候。可她现在明知我没地方住,依然没有回老房子的意思,伯父作为长子,这么多年了对我奶奶不闻不问。他们一个个,怎么就如此心安理得呢。”

    “你还指望他们能良心发现啊。”

    上班后的第一个周末,彭路值班,几个同事颇有兴趣的向彭路要结婚照片。兴致昂扬围在一起看。

    “彭路,你觉得这样的婆婆你以后能相处的来吗?”一个年长十岁的姐姐问。

    “怎么了?”彭路很诧异。

    “到也没什么,就是一眼看上去就感觉没办法沟通。”

    “我既不需要住她家房子,也不指望她给我干啥,能不能沟通不那么重要。他儿子跟她沟通就是了。”彭路淡淡一笑。

    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差不多点的房子,吴鹏带彭路看过之后,决定先付一百元押金,然后回家,一起带着国庆过来参谋。

    国庆走进这套房子之后,看到灰暗的水泥墙,一个旧衣柜,一张满是灰尘的木窗,久久的沉默。

    彭路注意到国庆失落的神情下,狠狠的咽下了一股心酸:“就半年的时间,你们白天还是回景苑,光晚上过来这里住。衣服以及日常用品就放家里,洗涮也在家里。这里啥都不方便,凑合一段时间吧。你奶奶的老房子我也考虑了,可是毕竟独家院,大冬天的进进出出容易感冒,彭路冬季抵抗不了寒冷空气,就别去那儿住了。”

    三个人回到家楼下,国庆让彭路先上楼去。

    “吴鹏,你带爸到你买的新房去看看。”国庆第一次提出去看吴鹏准备的房子。

    “好的,爸。”

    俩人来到了上今路边,停好车。“爸,就是这儿了!我定的是一号楼三楼。”

    沿着毛坯楼梯来到三楼,国庆从各个窗户朝外观看:“这里的房子,也就这栋楼还行,三楼也还合适,你去问下售房部,这房子大约还需多久能拿钥匙。”

    不问还好,这一问吴鹏心如刀绞般的疼:“爸,售房部说这栋楼整个被一家单位买走了。其他几栋楼多数也已经被私人定走,说让我抓紧挑一个还没人定的。三年里,我已经交了二十万了,他们不能这样,我明天去找他们老板理论。当时说好的总价在二十八万左右,现在每平米又涨了好几百,光个毛坯房就得三十大几万。这不坑人吗?”吴鹏愤世嫉俗的一顿牢骚。

    “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你找老板也没用。这样,我们现在先回家,然后你和你爸妈商量一下,也和彭路沟通沟通,我们共同来想办法解决。”

    作为岳父,这番话使得吴鹏顷刻间平静了很多。

    这天晚上,彭路私下对国庆讲:“爸,我没去看过吴鹏买的房子,我也不想往那边住。如果按之前二十多万价格来说,我觉得他们家还能承担的起,他爸妈以后住那儿也能帮忙照顾孩子。可按现在三十多万的价格来看的话,加上装修也得五十万,首先不值,其次他爸妈也没有,让我们自己还贷还住那么远,不如直接选个好地方,选在学校旁。”

    “即使人家只能付得起二十万,咱也不能看不起人家,那二十万是他爸爸一个人做苦力攒起来的。现在你们俩是一个小家庭,遇到问题应该沟通商量。他最初报的一号楼还是可以的。”国庆一边思索一边这样对彭路说。

    彭路立刻明白了,“一号楼还是可以的”意思就是国庆也没觉得其他楼合适。

    彭路立刻找吴鹏商量:“你把房子退了吧,剩下几栋好点的户型和楼层都被别人挑走了,三十多万买下来还得花十多万装修,不如直接买个学区房。”

    “装修哪能花得了十多万,六七万就能打住,很多活我和我爸都能自己干。”吴鹏笑着哄彭路。

    “什么,你们自己干,天哪,搞不成一个像样的家我可不去住。”彭路嘟起了嘴。

    “行,我改天去跟我爸妈说先退了。价格涨了确实也让我觉得不划算,买的时候也没考虑到孩子上学的问题,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

    哇,Soeasy.彭路在内心狂喜。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隐藏已久退房的想法,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沟通成功。

    彭路急切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国庆,刚敲开国庆房间的门,手机突然响了。

    “彭路,你和吴鹏租下房子了吗?”彭纹问。

    “刚付了一百元押金,这几天准备一些生活必备的用品,然后就可以过去住了。”

    “房间里电视沙发都有吧,厨房设备齐全吗?卫生间洗漱方便吗?”彭纹继续问。

    “姐,是一个多年未装修的房子,只有一个旧衣柜和一张破木床,什么都没有。爸说让我们白天就在景苑,光晚上过去住。”

    “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呀,正好房租还没交,就住姐这儿来吧,晚上我跟你哥回新房子去睡。就是安业上学远了些,不过也就半年时间,没多大关系的。”

    “姐,我不想继续打扰你和安旭哥,我再想想吧。”

    挂掉电话,国庆问:“你姐的电话吗?”

    “嗯,我姐说让我和吴鹏住她家,他和安旭哥去新房住。”

    “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她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爸,我没有觉得应该。结婚之前,我姐照顾我,收留我,本就不是应该的。结婚之后,这本就是吴鹏和他父母考虑的事情,可是他们也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问吴鹏房子租好了没有。”

    “刚结婚,别还没过日子呢就开始评论人家的父母。他妈妈一个农村妇女,他爸还要上班挣那点工资维持生活。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吴鹏人家能自己搞定的事情就无需麻烦人家的父母。”

    “我也就这样跟你说说,谈不上评论他的父母。住我姐家当然什么都方便,可这不还是麻烦到咱们家,影响到我姐的生活了吗?这刚结婚他爸妈就什么都不管,他一个人搞什么定啊,他找的那房子不摆明了让我跟着吃苦受罪吗?”

    “少些抱怨,多些理解。吴鹏条件不好,爸帮衬他干点副业,慢慢起步。你也别固执的非要按之前的习惯来消费,给他点时间,慢慢来,他会从内心去感激你的。对了,你找爸就是要说这事儿呢吧。”

    “哦,我要说什么来着,我想想……”彭路一时间竟然忘了。

    “想起来了,我跟吴鹏商量好了,他同意把他买房的钱退掉。”彭路接着说。

    “退掉之后呢?”国庆问。

    “没想过。反正我姐那里呆五六个月之后,我就可以安心的住在丽苑了。”

    “等吴鹏跟他父母都商量妥了再说吧,退了也行。”国庆带上花镜,拿起了报纸。

    “那我去睡了啊,爸。”

    “好,你把门给爸带上。”

    吴鹏正在卧室看着电视,彭路开门进来:“我姐打电话说让我们住她家,她和安旭哥晚上回新房住。”

    “行啊,空荡荡的房子半年都要三千多房租,我们给姐姐五千吧。”吴鹏像军人宣誓一样,铿锵有力的对彭路说。

    “得了吧,那是我亲姐,怎么可能跟我要房租。咱俩相亲之后本就没有恋爱过程,你也没有实质上的付出。结婚之后,更是便宜你了。”彭路高高在上望着吴鹏。

    吴鹏开心的搂着彭路:“我这老婆可是打着灯笼找的。”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吴爸吴妈来过两次,国庆和粉蒲开车陪同,一起为彭路和吴鹏挑选合适的房子。整个过程,吴爸都战战兢兢,底气不足。吴妈一脸煤灰色,对所谓合适的房子表现出毫无兴趣的鄙视。

    第二次看房之后,两家人又一起回到景苑吃饭。粉蒲一刻不歇直接进去厨房忙着。国庆在沙发中央坐下,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打开电视。吴爸吴妈也坐在沙发一侧傻等着。

    “妈,你咋也坐着,去厨房帮帮忙!”吴鹏提醒自己妈妈。

    吴妈此刻突然变成一个无辜的孩子,傻乎乎的站起来,东张西望寻找厨房的方向。

    走进厨房后,吴妈望着粉蒲发了半天楞:“吴鹏让我过来给你帮忙。你需要我干啥你说。”

    “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你去坐着吧。”粉蒲客气的对吴妈讲。

    “那我就在这儿候着,出去我那傻儿子又要说我。也不知道养活快三十年了有什么用。不过话说回来,他懂得对彭路好就行了,我跟他爸也不指望靠他。”吴妈坐在厨房一侧的凳子上满腹委屈的吐出这些话。

    “呵呵。”粉蒲不搭吴妈的话,感觉完全搭不着调。

    吴妈坐着没意思了,又晃晃悠悠走进了客厅,悄悄的坐下来。

    “就买房这个事情,我想我们现在既然坐在一起,就认真的沟通一下,城里五十多万的房子很难遇,少了六十万是很难买到房子的。这房究竟是现在买,还是你们先奋斗,有钱了以后再买,你们每个人都表个态。然后我们再综合一下意见,达成一致。”国庆拿出了开会的状态。

    鸦雀无声,吴爸吴妈一时都闭紧了嘴巴。

    彭路撒着娇:“爸,我想有个属于我自己的房子。”

    “你不着急发言,先听大家的意见。吴鹏爸,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国庆瞬间严肃了很多。

    彭路着实吓了一跳。

    “应该让孩子们有个落脚的地方。”吴爸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但目前的实际情况是你们不具备买房的能力。咱丽苑还有一套房,独家院儿的,上下两层,你们两代人各住一层正好。离幼儿园小学都不远,去哪儿都方便。你们也无需觉得是住在我家,闺女都给你们了,我的自然也是你们的,无需分的太清,你们看呢。”国庆的目光投向每一个人。

    “我同意,先奋斗,再买房,趁年轻,退房的钱可以先用来投资。过几年赚足了钱,给彭路买个比咱家这个更大的房子。”吴鹏又开始许诺了。

    彭路瞪着吴鹏长呼一口气,失望至极。

    吴妈腼腆的笑一笑:“你们商量吧,我又不懂。”

    “让你去帮着做饭你咋又晃过来了!”吴鹏不好意思的跟大家笑笑。起身把吴妈推进了厨房。

    “饭好了,饭好了,都过来端吧。”吴妈站在餐厅往客厅叫,粉蒲已经一手一碗将饭放上了餐桌。

    “等等,那么今天我们就达成了一致,买房的事情先放下,东跑西跑光看也没用,静下心来先找赚钱的路子。”国庆说完,吴鹏马上举双手赞成。

    “行,就这么定,接下来我想办法赚钱。”吴鹏说完,起身问国庆:“爸,您到餐厅吃还是在这儿吃,在这儿吃的话我去给您端。”

    “不用,大家都到餐厅吃。”

    “奶奶,吃饭。”吴鹏叫到。吴妈已经第一个坐下呼啦啦吃了起来。

    白韵莲不紧不慢走过来,关心的问:“看房子累坏了吧,吃完再来一碗,吃饱。”

    吴妈头也不抬吃的更带劲了,吴鹏很是难堪,吴爸在吴妈背后轻轻拉一拉衣服。

    吴妈猛的抬头:“咋啦?”

    “都还没坐下呢,你一个人就先吃了。”吴爸不好意思的对大家笑,以示歉意。

    “没事没事,自己家里,哪有那么多讲究。早点吃完还能多休息会儿,我这人习惯午休。”国庆给吴爸吴妈台阶下。

    饭后,吴妈东张西瞧,犯愁自己应该睡在哪个卧室。

    吴鹏悄悄对吴爸说:“你们回吧,或者去街上转转。”

    对于不买房这个决定,彭路不能理解父亲国庆,内心有些怨气。

    说好的丽苑让母亲粉蒲住,为何如今父亲又擅自安排给吴鹏,甚至还许诺给吴鹏的父母住。父母不住一起的日子,除了外人看起来不那么正常之外,母亲粉蒲的精神状态相对之前是要好很多的。父亲国庆怎么可以处处不顾及母亲粉蒲的感受。把任何值与不值的人都排在母亲粉蒲之前呢,彭路内心对父亲国庆有一丝抱怨。

    彭纹得知国庆的这一决定,考虑再三还是给国庆打了电话:“爸,彭路现在结婚了,应该有一个自己独立的生活环境,安居才能乐业。再说退房的钱加上咱家的陪嫁钱,彭路手头上足足有四十万。他俩还挣着工资,差个一二十万也不是多大问题,我也可以帮忙的。装修可以迟一点,但房子还是应该先买。想赚大钱哪有一帆风顺的,别赔了连个窝都没有。”

    关于彭路的事情,彭纹的建议总是能够使国庆慎重考虑。国庆重新关注起了58同城,并锁定范围,建议吴鹏最好在也在景苑这一片选购房屋。

    很快,吴鹏找到了一家不错的房子,国庆也很满意,且价格适中。几年前房东只付了首付,至今没拿钥匙更没住过一天的新房子。

    在国庆与房东的沟通下,定下了价格,办理了变更登记手续。

    而在吴鹏一筹莫展,需要为剩余的房款办理贷款,而处处找不下担保人的时候,吴爸吴妈始终未曾出现,且没有一句关心问候。粉蒲看着年纪轻轻的吴鹏一人抗着压力,心想吴鹏若是自己亲儿子,自己怎忍心看他受这罪,靠不着父母的孩子,在遇到难题时着实让人心疼。粉蒲决定拿出自己积攒的工资,交给吴鹏,配齐房子全款,不让两个孩子为钱犯难。

    拿到了房子钥匙,吴爸吴妈喜笑颜开,拿着三万现金送来,交给彭路用来装修。

    元旦前夕,彭路意外怀孕了。气急败坏的彭路捶打吴鹏:“我不要这么早要孩子,我还没有享受二人世界,房子还没有按照我希望的模样装修。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完全不在我的计划内,为什么做好了避孕措施还是会怀孕!”

    “你听我说,开年你都二十九了,都算大龄产妇了,再不生老人都该有想法了。”吴鹏这样劝说彭路。

    “滚,我结婚又不是为了给你们家生孩子的!我的生活我自己作主,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计划,把你的意愿强加于我。”彭路一边埋怨吴鹏,一边劝慰自己: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不要。毕竟,生孩子,也如结婚一样,是迟早必经的人生步骤。

    快过年的时候,国庆望着寒冬腊月天,想着有孕在身的彭路,终于决定把吴鹏叫来身边,交给吴鹏一把老房子的钥匙,并叮嘱吴鹏:“原先计划着引导你搞个副业,现在彭路怀孕了,你还是先照顾彭路吧。这是我和你妈旧房的钥匙,地点就在你奶奶家门外。面积小,也很破旧,但地理位置优越,你想办法改动的整齐干净些,让你妈来做些小生意贴补家用。彭路奶奶年轻的时候,就在老房子开小卖铺很多年,紧挨着学校,生意很是红火。当然了,你也不一定还要开小卖铺,卖个早餐,或者炸肉丸,炸麻花都是可以的。”

    吴鹏接过钥匙,内心充满了感激。当天晚上就和彭路商量:“这是爸对我们的一片心意。我得尽快把房子简装一下。”

    “我们现在连装修新房的钱都没有,我同意你干,但是你得先和你妈商量好干什么,那开饭店和干小卖铺装修风格可不一样,你别盲目瞎装。”彭路给吴鹏提出了建议。

    “要不咱们花个大几千,光把墙和地收拾平整了,然后先租出去挣着租金。”吴鹏问彭路。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那我爸直接租就好了你干嘛还要拿着钥匙呢?”彭路对吴鹏投去鄙视的目光。

    “要不这样,你给我妈打个电话跟她说说这事儿。”吴鹏嬉皮笑脸的说。

    “挣钱还得我求着哄着你们挣啊。你爱打不打。”

    “那就先过完年再说吧,明年三月我爸合同就到期了,年龄也到了,煤矿就不再给续合同了,他跟我妈想好了干啥我再去装修,你看呢?”吴鹏问。

    “当然可以,你自己决定。”

    一个个冷飕飕的清晨,彭纹看着坐在摩托车后上班的彭路,心想父亲国庆的意思兴许是已经给彭路买了房子,吴鹏就该自己解决车子吧。可是彭路有孕在身,坐摩托既不安全,又容易受凉。几次查看自己买的理财产品,利息噌噌噌往上涨,一时赎回,还真有点舍不得。

    彭路的妊娠反应越来越大,吃啥吐啥,白开水也喝不下,怀着孩子的彭路体重却在急剧下降。彭纹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终于和安旭商量赎回了一部分理财,在大年前按揭买下了一辆奔驰。这样,之前的速腾便转交给了吴鹏。彭路默默收下彭纹的这份恩情时,彭纹正在为彭路有房有车无贷款感到分外开心。

    2015年的除夕,彭路第一次要与亲生父母分开,到公婆家中过大年。国庆不舍,打电话给吴爸:“鹤岭没暖气,大过年的,孩子们回去既得挨冻,又没有好吃好玩儿的,不如把你俩接来,这里什么都有。”

    “第一个年他们还是回来过吧,明年他们跟你过。我跟他妈没啥,我们无所谓。”吴爸想到村里的几户人家,生怕村里人说闲话。

    国庆挂掉电话:“你公公的意思是明年新房装修好了,就都不用回了。越是在农村,越是在意这个,没必要再跟他多说了,到那儿冷,多盖两条被子,但是晚上睡觉依然呼吸是冷空气,戴口罩又没法睡,这个真没办法解决,而且得坚持两个晚上,初二才能回来。”

    “要走就早点走吧,快七点了,路上弯多,天黑了不安全。”粉蒲给彭路收拾好了棉睡衣以及洗漱用品,再次叮嘱:“洗脸刷牙的时候让吴鹏端个盆在家里,千万别在院子里,那样会感冒。”

    “吴鹏,这里有两瓶好酒代我送给你爸爸。确实天黑了不安全,你们早点走。过年了,我也准备给小金鱼换换水。”国庆端起自己心爱的小鱼缸走进卫生间。

    彭路吴鹏还没起身,卫生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响亮而清脆。

    吴鹏立刻跨进卫生间,三条红金鱼在玻璃渣子上扑腾。

    “大过年的,怎么会这样!”国庆叹气的摇摇头。又立刻转变态度,念着:“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粉蒲赶忙拿干净的新脸盆暂时安置了小金鱼。

    吴鹏边清理碎渣子边对国庆说:“爸,我出去给你买个新鱼缸吧。”

    “过了中午,大街上就没人了,哪家店铺还会开门啊。你们回吧,别操心这事儿了。”国庆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忧郁,嘴上虽讲着碎碎平安,内心却担心着各种不吉利。

    “七点了,天都黑透了,早点回吧。”粉蒲再次催促。

    “我姐一会儿就过来呢吧。”彭路舍不得国庆和粉蒲内心有一丝一毫的失落。

    “快了,快了,一会儿他们就都过来了,热闹着呢。”

    于是彭路起身:“吴鹏,那我们走吧。”

    无人应答,卫生间里没有人。粉蒲和国庆也纳闷,谁都没注意到吴鹏出去。

    “你出去啦?”彭路打电话给吴鹏。

    “嗯,我正好有个朋友卖鱼也卖鱼缸,我刚和他联系好了,他马上过去店里给我拿个新的。不然咱这样走了,爸心里会难过的。”

    “你可真厉害,想不到你还有认识的卖鱼缸的朋友,人家那儿有卖的跟爸用的这种一模一样的吗?”

    “吴鹏去买鱼缸啦?怎么也没说一声。”国庆赶忙对彭路说:“告诉吴鹏,千万别拿大鱼缸,爸是火命,只能用最小的鱼缸养鱼。”

    半个小时后,安旭和彭纹带着安业回来家里过大年。吴鹏紧跟其后,抱着个小长方形自循环生态鱼缸回来,手指上还挂着塑料袋,很漂亮的几条金鱼透过塑料袋和国庆打招呼。

    国庆不胜感激:“可以了可以了,你哥在这儿,我们自己弄,七点四十五,回去就快九点了。虽然晚了,但路上别急,慢点开,安全第一。”

    吴爸望着国庆拿来的好酒,感觉备受尊敬,受宠若惊。没答应亲家国庆到城里过年,国庆竟然还有如此度量让彭路带着好酒随吴鹏回来。

    “爸,你给彭路爸妈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咱家冷,彭路爸妈舍不得彭路受冻,也舍不得大过年的跟彭路分开过。”吴鹏对吴爸讲。

    “取暖炉已经烧好了,不行的话我先到邻居家借个小太阳让彭路烤着。”说着,吴爸已经跑向邻居家借去了。

    “你去叫爸回来,怎么可以到别人家借呢,谁家不冷谁家不过年啊,就算别人借给你,背后也会说咱不懂道理的。”彭路着急和吴鹏说。

    话音刚落,吴爸果真提着个小太阳回来了。

    “爸,给别人家送回去吧,这样不合适。”彭路劝吴爸。

    “没事儿,你不了解,这家养的是闺女,只有老两口在家。他们放着也是放着,又不舍得用电。”

    彭路听吴爸这样说,内心蒙上了一丝难过。

    “爸,你怎么说话呢。”吴鹏问。

    吴爸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笑一笑。

    “闺女都在婆家过年,初二才回娘家呢,你说话该怎么说。”吴妈翻着白眼问吴鹏。

    “我正在担心,我爸妈身边少了我,他们会失落,会伤心。”彭路望着吴妈的脸,认真的对吴妈说。

    吴妈低头不语,吴爸拿起手机给国庆打过去电话:“彭路爸,看晚会了没有呀?”

    “看着呢,大女儿女婿都在,我代表全家给你们拜年了,你们跟俩孩子吃好喝好,过好年。”国庆乐呵呵的对亲家公讲。

    吴爸一张笑脸不知所措的看看吴鹏,又看看彭路:“你放过炮了吗?”吴爸接着说。

    “你放过了,就等于我放过了。你那边红红火火,鞭炮齐鸣,我这边同时喜笑颜开,打心里为俩孩子,为我们共同的心愿和希望祈福。”国庆把话说的轻松而又沉重。

    吴爸一时不知说啥好:“你说的对,我不会说,不过心情你能了解的。吴鹏他妈去厨房端饺子了,孩子们歇一歇就可以吃饭了。”

    “晚上提醒孩子们千万别睡烧炉子的屋,安全第一。不多说了,你们吃饭吧!”国庆将此次对话画上了句号。

    “好好好!那我挂了啊!”吴爸的内心甜而慌张。

    四个人围着取暖炉,彭路的一侧放着小太阳,炉上只有四碗饺子。那个二十音寸的小彩电因信号不稳,时而呈现星星点点,很不靠谱的播放着春晚。

    彭路想起了小时候回腰后爷爷奶奶家过年,那电视好像要比眼前的这个稍微大一点,爷爷奶奶年前要蒸很多馒头、油条、各式各样的贡果。会准备很多蔬菜,也会买好一些水果,并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搭个小秋千,让孩子们吃的开心,玩的尽兴。尽管那会儿很穷,但大人小孩都热情高涨,年味浓浓。可是眼前自己的公公婆婆,大过年的竟然除了四碗饺子,再无准备任何食物。这取暖炉子上,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和婆婆的脸色一样冷清。

    也许,人家家里向来就是这样过年呢吧,我若不适应,反而会让公婆觉得矫情。光有饺子也行,吃吧,彭路的内心不断的自我劝慰。

    一口下去,彭路忍不住又吐了出来,公婆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没事儿,我不小心吃了个面疙瘩。”彭路不好意思的说。

    “哪有面疙瘩,哪个里面都有陷儿,我做的我还不知道?”吴妈生硬的为自己辩护,且向彭路翻来一个白眼。

    “这个我吃。”吴鹏将彭路吐出来的半个吃掉了:“里面有陷,不过皮确实太厚了。”

    彭路用筷子拨开另外半个:“你看,这饺子皮里面还是白色,没煮熟呢,你也不敢再吃了,吃了会拉肚子的。”

    “我们家没人会擀皮,从来都是用手捏饺子皮的,吃不下的话就别吃了。”吴爸维护着吴妈,温和的对彭路讲。

    转头又对吴妈说:“你去给彭路再做点别的。”

    吴妈面容为难,脚步已朝厨房走去。五分钟后开门进来,彭路以为饭好了。可吴妈两手空空,面无表情的打开衣柜门,在柜底拿出一包方便面,再次朝厨房走去。

    吴鹏急忙跑进厨房给彭路加了个鸡蛋,然后亲自端在彭路面前:“在村里,方便面可是最好吃的稀罕饭。我把饺子吃完,也想来一包,妈,一会儿给我也煮包方便面。”

    “你有手有脚的,还要指挥你妈呢,我还能往多大管你。”吴妈扳着一张功劳比天大的脸对吴鹏说。

    吴鹏笑笑:“那我自己去。”

    一碗方便面,就是新婚之后在婆家的第一个年夜饭。

    也许真是吴鹏说的这样吧,或许农村婆婆真的会认为年轻人都喜欢吃方便面。就这样将就着吃吧,只是一股心酸不自觉的从内心翻腾上头顶。彭路咽回了泪水,勉强露出了微笑。

    初一,吴爸让吴鹏叫来了村里六七个年轻人到家来喝酒。吴爸买回了几样家常菜,放进了厨房。

    吴妈随即把彭路叫了进来:“彭路,你看这几个菜哪个和哪个炒在一起好呢,你帮我搭配开。”

    “不知道,我没做过饭。”彭路诚实的对婆婆讲。

    “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懂得多,没想到你还不如我。”婆婆冷笑着说。

    彭路听到这话的时候恼羞成怒,转瞬又想婆婆就是个不种地的农民,这样子说话可能并非有意,计较起来反而让人家觉得自己在无中生有呢。可内心着实不爽,一个五十出头一辈子专注做饭这一件事情的农村妇女,居然还要问一个刚进门的媳妇饭怎么做。

    终究,吴妈像便秘似的切着菜,吴鹏和吴爸轮流招待着客人,一边抓紧跑进厨房洗菜炒菜。

    这酒足足喝了四个多小时。四个空菜盆子也已放在桌上三个多钟头,每个人嘴巴里还在不停的嗑着花生瓜子。彭路在一旁百无聊赖,吴妈也因为切菜劳顿而在屋子里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十分,喝酒的男人纷纷离去。其间一位三十多岁的邻居,摇摇晃晃倒在了院子里。彭路看着可怕,吴爸和吴鹏一起告诉彭路没事儿,这人喝的最少,是装的。十多分钟后,彭路实在看不下去了,叫吴鹏想办法把人送回去。吴爸犹犹豫豫的出门,回头告诉吴鹏:“你们别管他!”

    五分钟后,吴爸回家:“他家人说了,就让他躺那儿,不管。”

    “吴鹏,他家还有什么人啊,为什么不管呢,这是一条人命,地上如此冰冷,又是你叫人家来喝的酒,倒在咱家院子里,出了事儿你是要负责的。你跟爸不可以袖手旁观。”长这么大,彭路第一次见到了人性如此冷血的一面。

    原本幻想,大年初一的这一天只要不呆在自己家随那么多亲戚一起端着奶奶,在哪儿都会像鸟儿一样自由快乐。可上天却用铁的事实告诉彭路,婆家更会带给她超乎认知范围、颠覆三观的失望。

    初二的清早,亲戚刚走完一家,天空渐渐飘落了雪花。国庆站在阳台望向窗外,给吴鹏拨通了电话:“你们那儿下雪了没有?”

    “爸,飘了一点,不过基本感觉不到。”吴鹏对着电话讲。

    “小心一会儿下大了,路上不安全,还有几家亲戚需要走?”国庆继续问。

    “爸,还有三家,都在村里,放下就走。”吴鹏站在吴爸身边对国庆说。

    紧紧张张,车越开越快。最后一家,只进到院子里,放下一桶食用油便了事。彭路不好意思这样匆忙,但几乎每一家的凳子都很久未擦过,实在是小坐一下的地方都没有。

    赶回城里之后,望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花,吴鹏自言自语到:“幸亏爸提醒的及时,再晚个十来分钟,这么大的雪,开车走山路确实危险。幸好,我们赶回来了。”

    只有国庆和白韵莲在家,粉蒲独自回乡下走亲戚去了。自己的原生家庭,每一天过得都要比大年初一真实。

    初四这一天,粉蒲早起做好了饭,叫吴鹏和彭路起床之后过来吃。

    正好赶上国忠家女儿叶丽过来走亲戚。叶丽放下一箱牛奶,国庆粉蒲端茶又端饭,叶丽匆匆吃了半碗。门铃又响了,进来的是粉蒲的外甥女小菲,同样放下牛奶:“舅舅,过年好!听彭纹姐说您都考下驾照,可以开车了呢,您可真厉害!”

    “嗯,是呢,自己学会了方便。”国庆得意的说。

    “叔,我早上刚吃过饭,吃不下了,一会儿还要去我姨父家,就先走了。”叶丽准备告别。

    粉蒲赶忙从厨房出来留客,白韵莲也从卧室出来:“这就走呢,没吃好吧?”

    “吃好了,奶奶,你保重身体,我还要去我姨父家一趟。”叶丽穿好了鞋,回头和所有人告别。

    “姨,也别给我盛饭,我也还得走家亲戚,到了正好吃午饭。”小菲也急匆匆要走。

    “哪怕就来半碗,姨都准备好了。”粉蒲又开始了挽留。

    小菲一边换鞋,一边对彭路说:“改天带吴鹏到姐家里玩儿啊。”

    “舅舅,我先走了,有时间了我再过来看你和小姨。”小菲对国庆说。

    “好的好的。”国庆客气的微笑。

    闭上门,家里又恢复了五口人的常态。白韵莲从卧室摇摇晃晃出来,仔细斟酌门口放的三箱牛奶。

    “国庆,小丽给我拿的是哪一箱?”白韵莲问。

    国庆从沙发上起来,走到门口:“这儿有三箱啊,这么说叶丽应该拿了两箱,一个是看你的,一个是看我的。这两箱一百多块的奶就是叶丽拿的。”

    粉蒲一听,立刻从厨房走到门口:“叶丽给你拿的是几十块钱的,这箱一百多的是小菲刚放下的,另一箱是我外甥昨天晚上过来放那儿的,压根就没动。”

    白韵莲心知肚明的回了卧室。

    “你那嘴巴张开,想咋说咋说,叶丽拿的是啥,我心里能没数?”国庆反击了粉蒲。

    “光我一个人在家,你说我瞎说我也认了,这还有仨人呢,你问问他们到底谁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粉蒲的音量瞬间又大了起来。

    吴鹏不好上前去指对错。只能拉着粉蒲说:“妈,算了算了,就几箱奶,没必要吵。”

    白韵莲这时从卧室出来,站在粉蒲旁边:“国庆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吗?”

    “他就是皇帝,也敢跟他讲个道理吧。他一个男人眼粗,你昨天晚上总看见了吧。”粉蒲降低了音调对白韵莲说。

    “我看见啥了,我啥都没看见。”白韵莲扭头回卧室。

    国庆转身进卫生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妈,你该干嘛干嘛,别搭理他了!”彭路真的看不惯一个已经做岳父的男人在自己的女婿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老婆的自私和狭隘。

    白韵莲立刻从卧室冲了出来,指着彭路的鼻子吼:“你说谁呢,啊,别理谁了!我告诉你,你这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少调失教,你妈就教你这样跟老子说话呢!祖上就没有给你积德,怪不得你干啥啥不行……”

    强悍的声音震颤了整栋楼,彭路的意志完全被恐龙复活般的阵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吴鹏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却又说不得白韵莲,更说不得国庆。

    “彭路她是说让我别理她爸,她不是说你。她还怀着孩子,你跟她至于带这么大劲儿吗?”粉蒲忍不住为彭路辩解。

    白韵莲根本不接粉蒲这茬。

    国庆从卫生间出来一声不吭直接进了自己卧室。

    这下好了,白韵莲的吼声如钱塘江的潮水一般一浪更比一浪猛。

    吴鹏这时候接了个电话。三分钟后,吴爸提着好油好奶土鸡蛋,灰头土脸,极度恐慌的迈进了家门。

    “你这大老远的得起多早等班车呢?”白韵莲恶毒的眼神依旧犀利,降了八度的音调依然雄浑。

    粉蒲给吴爸端来一碗饭,用眼神告诉吴爸快点吃,别说话。

    “嗯……,我……,早上就六点半一趟车,没赶上,坐别人顺车来的。一会儿想带孩子们到市里再走几家亲戚。吴鹏他也没去过,不认识路。”

    “哦,是这样的话一会儿就别坐班车了,开车去,那是咱自己家的车,方便的很,谁的脸色都不用看。”白韵莲所说的自家车是国庆正开着的晶锐。白韵莲并不知道彭纹已经把速腾车给了彭路。

    吴爸一脸通红,饭拨进嘴里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彭路这闺女刁蛮不懂道理,你们可不能惯着她,该说的要说,该指正的要指正,否则让她横行惯了是要出毛病的。”白韵莲盯着彭路对吴爸讲。

    吴鹏拿起水壶给白韵莲倒满水:“奶奶,您这么大年纪别带这么大劲儿,别尽说气话了,喝水,喝水。”

    国庆就坐在一旁陪着吴爸,吴爸压根不敢开口讲一句话。

    此刻的彭路恨死了白韵莲,也恨透了父亲国庆。

    粉蒲送彭路和吴爸出门的时候,顺便说了句:“你们走亲戚就把这奶拿上,别再花钱买了,家里一下子也喝不了这么多,咱两家就别这么客气了。”说着,已经把吴爸刚拿的牛奶放进了电梯里。

    晚上送走了吴爸,彭路告诉吴鹏:“回姐姐家,我再也不想回景苑了。”

    一进家门,彭路扑进卧室坐在床边不可控制的嚎啕大哭起来。

    吴鹏心疼的抱住彭路的头:“如果爸当时能说一句话,奶奶就不至于越吼越来劲。”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一定是妈也回来了,别让妈看到你还在伤心的哭,我先出去,把卧室门给你关上。”吴鹏用宽大的手掌将彭路的眼泪抹掉。

    “你俩在家呢,从妈那儿吃过晚饭回来的吧,我刚和你哥走亲戚回来,晚上准备和几个朋友出去聚聚,顺便回来拿个东西。”彭纹进门开心的和吴鹏说着话。

    “哦,姐,还没吃呢,我去给彭路做点。”吴鹏微笑着,语气却低沉。

    “彭路呢?”彭纹感觉一丝不妙,担心小两口吵架了。

    “在卧室呢,姐。”吴鹏回应彭纹。

    彭纹推开卧室门,看到彭路红肿的眼睛:“怎么了?”

    彭路还未开口,忍不住又痛哭了起来。

    “吴鹏,这是怎么回事啊?”彭纹只好问吴鹏。

    “今天早上在景苑,奶奶骂了彭路一早上。叶丽姐刚去,小菲姐也来了,各放下一箱奶走了。然后奶奶出来问爸哪箱是叶丽拿的。爸一看门口放了三箱,就断定两箱贵点的是叶丽拿的。妈和爸辩驳了两句,奶奶回卧室了,爸也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彭路看不下去让妈别跟爸说了,奶奶立刻就从卧室出来指着彭路破口大骂,一直骂到我爸来。”吴鹏边叹气边陈述。

    “你爸也来了?”彭纹问。

    “嗯,我爸是来叫我们俩一起去市里走亲戚的。”吴鹏说。

    “她凭什么骂呀,都骂啥了?”彭纹气不打一处来,“她知不知道彭路怀孕了呢?”

    “她咋不知道,前几天还当着我的面跟爸说属羊的要是个闺女可不好。”彭路抽泣着说。

    “姐,人家骂的那话实在无法相信出自一个老人之口,正常人都骂不出那样的话,这彭路是亲孙女,也不是要的呀。”吴鹏感叹到。

    “她那样在家撒泼耍横,爸说什么了吗?”

    “爸要能吭声气,奶奶就不至于没完没了了。姐,我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奶奶真不是一般的老人。”

    “我们处处容忍她,惯着她,巴结她,还不是为了让她别挑事儿,希望爸和妈能好好的。看来人善被人欺,她从来也不敢跟伯父一家人放个屁,人家一年看她一回,她还知道给人家端茶倒水,嘘寒问暖的。我们越是端着她,越是把她供成了心肠歹毒的白眼狼。爸就是典型的愚孝,在爸心里奶奶至高无上,可在奶奶心里,除了自己,谁都没有。这个世界上真的很难找出第二个像奶奶一样自私的妈。”彭纹边说边徘徊在彭路和吴鹏面前,身体已然在颤抖。

    “姐,你不是说奶奶对伯父一家还挺好的么,是不是因为爸是上门女婿,所以……”吴鹏斗胆问了一句。

    一声关门声打断了三个人的谈话,安旭洋溢着一张笑脸进来:“你们仨都在呢,我等你老半天你怎么还不下去?”

    “奶奶今天不分青红皂白骂了彭路一个早上。彭路还怀着孕呢,你说这奶奶多不是个东西。”彭纹哽咽了起来,忍不住留下了仇恨的泪。

    安旭的笑脸瞬间乌云密布:“奶奶她为啥骂你,吴鹏当时在不在?”

    彭路此时手机响起:“你跟吴鹏回来了吗?”粉蒲关切的问。

    “回来了,在我姐这边,不想过去了。”彭路对粉蒲说。

    “不想过来就别过来了,你们走了,你奶奶接着骂妈还有你腰后爷爷奶奶,一直骂到下午四点多。你爸嫌吵,睡不着,两点多就出门了,四点多回来,你奶奶还气势不减,依旧在骂。”

    听到这里,强大的仇恨变成了难以名状的力量在蹂躏着彭路的身体和灵魂,彭路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手机扬声器。

    “妈也真不想在这儿住了,可是这一走,亲戚邻居们又会说妈故意不伺候你奶奶,刚回来不长时间,又不能跟你爸好好过了。你跟吴鹏刚结婚,你也怀孕了,妈不想搞的你们心神不宁,不得平静。唉,她想咋地就咋地吧,俗话说害活一千年,人家这高音一天都不带歇的,妈还真活不过人家。”

    “妈,咱哪儿舒服住哪儿,咱老为他们着想,可到头来呢,她哪怕能有一丁点的人性。别人家那当婆婆的再坏也不过跟媳妇处不来,哪见过这种跟亲孙女也如此恶毒的人。彭路这刚结婚的,要不你跟我住新房去,白天我们出去工作你还能出去公园散散步,晒晒太阳。比跟他们在一起心情好多了。”彭纹冲着彭路手机讲。

    “行了,别废话了,都别为我操心,三月底丽苑就到期了。我住楼下,彭路和吴鹏住楼上。吴鹏妈来的时候,我就给你们做饭去。”粉蒲对彭纹说完,挂掉了电话。

    “安旭,爸以后有什么事儿,咱该管的管,作为子女这是咱份内的事儿,但是奶奶,以后咱还是少操心吧。人家那儿子孙子都不闻不问的,咱一个孙女孙女婿老提心吊胆管个啥,不管她无非她也指着咱们骂。”彭纹用手拭去了两行泪。

    安旭的心情也渐渐跌落谷底。

    “刚才吴鹏问我,奶奶是不是对伯父和叶勇会好一点。你刚来这个家你还不了解她。当年叶丽和叶勇上初中的时候,伯父抱着他俩的被子送到了奶奶家,因为奶奶家就在学校旁边,可没住几天……”彭纹擤了擤鼻涕。

    “行了,咱能不能别老提以前的事儿啊,朋友们还等着一起吃饭呢,走吧”安旭打断了彭纹。

    “可没住几天,奶奶就骂他们早上没给人家倒尿桶,嫌他们上早自习吵到了人家休息。再后来,他们下晚自习回来以后,总没电,没办法看书。上早自习闹钟总不响,老迟到。爷爷是个没脑子的人,一辈子奶奶指挥他干嘛他就干嘛。有一天,奶奶让爷爷抱着叶丽和叶勇的被子去伯父家送,爷爷就送去了。前脚回家,后脚伯父就又抱着被子送来了。于是爷爷就双腿叉开站在门槛上,双手挡在门框上,不让伯父进去。那时候奶奶还年轻,她用手指指着门外的伯父一顿臭骂,伯父把爷爷扳过一边,冲进去直接抓住奶奶那根手指往后撇,直到奶奶求着放手,再也不骂为止。”

    “那这么说来,奶奶眼里还真没有装得下谁,她心里确实只有自己。”吴鹏一声感叹。

    “可不是,那会儿彭路还小,可我已经记事了。为这事儿,奶奶把爸也叫了进去,和伯父谈了整整一下午。最后伯父拿了个凳子坐在奶奶床边给奶奶揉手指,叶丽和叶勇也没再去奶奶家住过。”彭纹讲到这儿,安旭赶忙搂着彭纹走,生怕回忆无限痛,占尽当下的快乐时光。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彭路再没有踏进景苑家门。

    有天吴鹏回来,对彭路说:“装修师傅说今天有个身材不高,体型偏胖,五十多岁模样的男人来新房看装修的进度。然后啥也没说就走了。”

    “除了爸,还会有谁去看啊。”彭路望着吴鹏的眼睛。

    “天哪,这么长时间了,光阳台上贴了几块儿瓷砖,爸肯定会嫌我进度慢,没效率的。”

    “那你爸妈咋不闻不问不来帮帮忙呢?”彭路反问吴鹏。

    一天后,国庆打电话给吴鹏,亲手交给了吴鹏五万块现金:“你奶奶那天过份了,事后我也说她了,改天爸在酒店定桌饭,你们都去。”

    吴鹏抱着五万块现金,像孩子抱着糖一样开心。回家后将钱放在床上:“彭路,你看,爸多爱你,你还对爸耿耿于怀!明天去酒店吃饭喽,你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