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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走出位花白胡子老者,身材魁梧,比常人高半个头,面色紫红,身着白布长袍,足穿芒鞋,两眼炯炯有神,他笑向众人道:“前方不远,就是永定门,进了门,再往前走二里地就是刑部了,大家伙可愿跟随这位大人同去刑部,看看热闹?”
立即有排青壮年站了出来,捋胳膊挽袖子,挤出人群大叫道:“好啊!好啊!”众人是拍手叫好。
陆小翠面色黑了下,眉头紧皱,撇着嘴道:“这些人太无聊了!”
柳随风和金光互相看看,微微笑了笑,冲众人叫道:“大家这样想就好,让我们共同护送于大人进京!”
众人又是叫好,紫面老者挤上两步,来到金光前道:“这位壮士,敢问这位于大人是何人?”
金光挺起胸膛,竖起大指道:“提起于大人,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堂堂当朝二品吏部尚书于谦——于大人!”众人连退几步,目瞪口呆,紫面老者身子更是向后晃了两晃,拍拍胸口道:“可是那位清正廉洁、以首‘石灰吟’名闻天下的于谦于大人?”
金光昂首挺胸道:“正是!”
众人“轰”地声炸开了锅,纷纷叫道:“原来是他!是他!”紫面老者更是上前两步道:“这位壮士,敢问于大人在哪儿?老朽不才,要拜见番。”
金光指着身后面容清癯、身着青袍、背手而立的于谦道:“这位就是于谦于大人!”
紫面老者定睛细瞧,只见于谦眉如钢针,眼如银星,面部见棱见角如刀砍斧削,身材挺拔,铮铮铁骨,身上散发出股淡淡的凛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不由倒吸口凉气,连连点头道:“果然是如假包换的于谦于大人!草民参见大人!”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
其它人也像约好似的,纷纷倒头便拜,以头触地道:“草民拜见于大人!”
“哗啦”声,原本密集的人群突然消失,尽匍匐于地,于谦等人不由视线打开,好像开阔了许多。
金光心头升起股豪气,红光满面,柳随风嘴唇紧咬,面色发紫,指节微微颤动,刹那间他心底升起股奇妙的感觉,似乎自己周身霞光艳艳,和风雨露,阳光尽洒在他身上,好像周围黯淡了许多。他觉得自己身子似乎越来越高大,而周围的人越变越小,像蚂蚁样。
于谦连忙抢上步,双手搀起紫面老者道:“老人家快快请起,折煞于某了。”然后他环视大家圈后,道:“大家万万不可行如此大礼,于某如何承受?”说完他撩起襟袍,单膝跪倒,双手抱拳道:“大家快起,不然于某也只好以礼还礼了。”说着,眼眶中闪出晶莹的泪花。
紫面老者连忙搀起于谦,道:“于大人万万不可!”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回身冲众人挥手道:“大家快起来吧,莫让于大人为难!”众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陆小翠撇了下嘴道:“不可理喻!”
东方雪禁不住热泪盈眶,她回过头去,却发现谢小石不见了,低头四下寻找,却见他学众人的样子,趴在地上磕头,只是他所拜的方向不是于谦,而是那头大黑驴。她不由脸面发烧,杏眼圆睁,银牙紧咬,上前揪住谢小石的耳朵往上提道:“快起来,别丢人!”
谢小石龇牙咧嘴爬了起来,嘴里却直嘀咕:“大家都在拜于大人,为啥我不能拜?”
东方雪往低下啐了口唾沫,道:“狗屁不通!”
陆小翠发出串“哈哈哈”银铃般的笑声。
紫面老者指着陆小翠道:“敢问大人,此人所犯何罪?劳大人亲自押她去刑部?”
于谦沉吟不语,柳随风抢上步道:“此人罪恶滔天,她勾结刺客,竟敢刺杀于大人!”
“啊!”紫面老者倒吸口气,连退两步,道:“此人竟敢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那还不得千刀万剐啊!某等不才,愿亲随大人,将刺恶徒押往刑部!”
众人也是大吃了惊,愣了片刻,有数十人振臂高呼:“对!杀她!杀她!”声音此起彼伏,如同擂鼓。
“嗖——”有片烂白菜叶子飞了过来,挂在了陆小翠的头上。
陆小翠鼻子酸了下道:“以众凌寡,不是英雄好汉!呜——”她哭了起来。
谢小石挠了挠头道:“原来于大人是万万不能杀的。”
“呀——呔!”东方雪蹦起半人多高,一把揪住他的脸,往右拧了下,又提了起来,叫道:“小石头,不要再说话了好不好!”她右手前伸,抓住谢小石的脸,单足驻地,另只脚向后飞起,剪刀似的抬到腰部高,双目圆睁,鼻尖微微冒汗,来了招“飞燕式”。
于谦摆了摆手,大家伙安静下来,偌大的集市竟鸦雀无声,掉根针在地上也能听见。他朗声道:“于某何德何能,敢受大家如此厚爱。本来,于某打算将刺客交由刑部审理完事,但是看到大家如此热烈和激动,而且只要送到刑部,此人定是人头落地。所以,于某改主意了,决定给她条出路,将其当场释放!”
“轰”地声,如同平地起了声雷,众人乱了起来。谢小石猴子似的蹦来蹦去,满面红光。
柳随风大吃了惊,连忙道:“大人,此凶犯非同小可,有她可以牵出幕后的主使,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还望大人三思。”
其它的人也纷纷点头道:“是啊,大人,此人万万放不得!”“她罪大恶极,不可放虎归山!”
于谦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人若是刺杀别人,落在于某手中,那是断然不能放的,但是她偏偏是对着于某,于某倒决定将她放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人挺了挺脖子,像是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嘴里说出话来:“大人,擒贼不易,若轻易放掉,只怕天下志士寒心!”
柳随风更是脸红脖子粗,头发根根竖起,双目圆睁。
于谦摆手道:“大家过虑了。有天下百姓的拥护支持,谅此宵小何足道哉?此人虽放,但并不代表她的幕后主使人于某也会放!那些人,如果继续干出危害大明、危害天下百姓的事,于某绝不轻饶!”他将袖子猛地向下甩去,荡起鼓风。
“哗”众人掌声雷动,欢欣鼓舞。